林家的儿子都是识字的,但女儿却不识字,也是被女子无才就是德给影响的。
林明诚对此是不以为然的,在他看来,成为一个文盲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之前林明诚和林三郎在家里启蒙的时候,小姑姑也喜欢在一边听着他们读书,看他们认字,在地上写写画画。
任俊杰这本书的故事通俗易通,林明诚觉得最适合家里的小姑姑和姐妹们看了,所以打算有空多抄几本留给她们看。
“爹,你会不希望识字吗?”林明诚反问道林老三。
林老三一顿摇头,“你爹我是不喜欢读书,也不是读书的料,但识些字也是好的,不会两眼抓瞎。”
林明诚听了便笑了,“爹你都这么认为,咱们家里的姑娘们若是不识字,如何能称的上是耕读传家。以后五叔科举做官,我以后也会参加科举做官,林家若想改换门庭,称言情书网之家,若是家里的女儿大字不识,能配起言情书网四个字吗?”
“你说的也是。”林老三点了点头,“回去跟你爷说,让你小姑和大妞二妞三妞四妞五妞她们都识点字。”
林明诚听到这里,稍放了心,然后见林老三闲着没事,更拿着《任家诗》翻阅着,便道:“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抄?”
“我,算了。”林老三摇了摇头,“我字不好看。”
“爹,我还没见过你写字呢。”林明诚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见过林老三写字,甚至都不知道他爹是什么水平。
说来,林家的男儿,都是识字的,他爷爷也是,只是经常看着他们下地干活,反而很少看到他们拿笔拿书,便是过年过节的时候,也是林老五写对联。
这么一想,林明诚朝着林老三问道:“爹,我们家的对联是谁写的?”
“你爷写的。”林老三道。
“爷爷的字好看。”林明诚点了点头。
林老三摇头,“你大爷爷的字才好看,你太婆都说,你大爷爷就是时运不济,不然早就考得功名了。”
“大爷爷连童生都不是,也没去考试。”林明诚想着大爷爷家的对联,但他还真没有怎么注意。
不过大爷爷肯定不差的,不然也不会坐上族长之位。
“你大爷爷每回考试的时候,都生病了,你太婆心疼,便不让他去考了。”
听到这个理由,林明诚无语了,且不说大爷爷是不是真有才,有多少才,但每回考试生病,就不去考了,大爷爷有这么洒脱吗?
“大爷爷考了多少回?”林明诚又问道。
林老三摇头,“不知,我记忆里也没见大爷爷去考试。”
“大爷爷身体不好吗?”他觉得大爷爷除了胖一些,面色红润,身体应该挺好的。
不过大爷爷的身体肯定没有他爷爷好,他爷爷经常下地干活,锻炼身体,大爷爷倒像个富家翁,手都没有茧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
“唔”林老三答的有些含糊。
林明诚也觉得这里面有水份,不过都分家了,而且两边的关系有些磨擦,林明诚也不再多问了,而朝着林老三道:“爹,你写几个字给我看吧。”
林家的儿子,林老大善文,林老二善笔,林老三善墨,林老四善纸,林老五砚,林老六善书。
文书,笔墨纸砚,可见当年老太爷对孙辈的期许是很高的。
只是不明白,为啥当初林老二不是叫善书,这要是顺下来,善笔就是他爹了。
林老三提笔在林明诚给的白纸上写林善墨三个大字,林明诚惊讶道:“爹的字写的真好。”
这还真让林明诚惊讶了,他爹的字虽然不比那些名师,但在林明诚看来写的很好了,你能想像着天天下地干活种田,常满身泥的人写的一手好的毛笔字,这对林明诚来说已经很惊叹了。
林老三读书不行,但这手字确实也得到肯定的,这会听了儿子惊叹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深了几许,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他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这手字了,这会林老三对着林明诚解惑他的名字,“你大伯以前都是叫贱名,在你二伯抓周的时候,你太爷爷把名字写在纸条里让你大伯和你二伯抓龟,你大伯抓了文,你二伯抓了笔,你奶生了你爹和你四叔五叔,就顺着笔墨纸砚取名,你大奶奶生了你六叔,就用了书字。”
林明诚点了点头,“二伯叫善笔,他的字写的好吗?”
林老三倒是失笑了,“你二伯的字是几兄弟里写的最差的。”
所以这是名不负实了,林老三又道:“你大伯是除了你五叔,读书最好的,以前也是全家希望最大的,你爹和你二伯你四叔都不到半桶水。”
“那大伯怎么没参加考试?”林明诚好奇了,古代的科举可是能考到老的,并没有年龄限制的。
大爷爷没有参加考试,大伯也没有参加考试,也不怪林明诚好奇?
林老三难得白了儿子一眼,“你以为科举这么好考的,整个白虎城都没多少,这十里八乡也没出几个有功名的,天赋、努力、运气、钱财缺一不可。”
林明诚非常认同,又听着林老三道:“你大伯如今有一门挣钱的手艺,也早没有心思读书了,唯一希望在大郎和二郎身上。”
说到这里林老三看向了林明诚道:“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天下所有爹娘对孩子的期许,爹自然也盼着你们兄弟有大出息的,但比起这些,爹更希望你们平平安安,一生喜乐。”
林明诚心里感动,他爹一惯老实巴交的样子,平时话也少,可这会却跟他说了这么多大道理,林明诚忍不住就抱住了林老三道:“爹你真好。”
确实,这样的爹真好,林明诚想不喜欢都不行。
虽然林老三没有什么大出息,也没有什么本事,如今就在家里种地,但林明诚觉得这样的爹比上辈子有名有钱的爹更让他敬爱。
林老三笑地摸摸林明诚的头道:“你这孩子聪慧灵敏,都不像我能生出来的,估计随了你太爷爷,或者像有出息的祖辈,你好好读书,爹有你这样聪慧的儿子很骄傲,也希望你能让爹自豪一辈子。”
“爹放心,您会如愿的。”林明诚不确实自己以后能在官场走多远,或者也许会像柳仲谦一样教书育人。
但林明诚对于科举却是自信的,自己上辈子三十年的知识,再加上这辈子的努力,若是中不了进士,那也白活两世了。
不说远的,就是现在,若是他去考童生,那是没有问题的,秀才的话考八股文,就得落榜了。
身为历史教授,林明诚也知道八股文的,但这还真是他的弱项。
三天的时间,父子俩的感情增进了许多,林老三也跟林明诚说了许多他们以前的事情。
待到三天一过,考试时间结束,林明诚和林老三就去考场门外等着林老五了。
看着一个个考生脚步虚浮地走出来,精神面貌都很差,甚至还有一两个一出考场就吐个不停的,也有晕倒的。
种种现象,林老三见怪不怪了,他也是陪考过的人。
但林明诚却是头一回见,忍不住也为林老五担心了起来,“爹,看到五叔出来了吗?”
林明诚甚至想着,林老五这一回不会也拿到臭号吧,若是这样,那运气就真的太差了。
“出来了。”林老三忙迎了上去,林明诚就看到林老五出来了。
虽然脚步同样虚浮,精神也差一些,一脸疲惫,但好在没吐没晕,林老三和林明诚也松了口气。
“三哥,四郎。”林老五冲着他们一笑,由着林老三扶着他朝着客栈走去。
他们住的客栈就在考场附近,所以走十几二十米就到了。
回客栈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林明诚忙让小二准备热水给林老五洗澡洗头。
一番的忙活,林老五喝了姜汤,填饱了肚子,又用火盆烘干了头发,就沉沉入睡了。
叔侄三人一间房,房里就一张床,林老五和林明诚睡,林老三睡地板。
林老五考完试,他们并没有回去,而是留下来等成绩。
住客栈花费是不小的,毕竟并不是住一两天,而且一日三餐几个人都要花钱。
一觉睡醒,林老五就浑身轻松,心情也舒泰的很,反正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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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画舫游
“四郎在写什么?”林老五一觉醒来就看到林明诚正书桌前写字, 林老三不在屋里。
“抄《任家诗》。”林明诚递了一本给林老五,又道:“我想抄给小姑姑和姐姐妹妹她们看,也让她们识些字。”
林老五接了过来, 拿起《任家诗》一看, 眼睛一亮,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了。
对呀,他可以写诗, 可以写故事,也可以插些图画在里面。
林老五早就有想法了,想出一本自己的书, 想书肆里卖着他的书, 或者有人翻阅他的书。
“这任俊杰竟是十三岁的少年郎, 果然人外有人啊,我自愧不如。”林老五不由感叹道。
林明诚安慰道:“五叔不必妄自菲薄, 您十四岁就中了童生, 多少人不如您呢。”
“也是,比不上不足,比下有余啊。不过人不能老往后看,要往前走, 科举之途艰辛险阻,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林明诚听了林老五这番自我安慰,又自我激励的话,重重的点头, 他五叔才是真学霸,而任俊杰是伪学神,林明诚则是老油条装嫩了。
“你爹呢?”林老五没见林老三回来便问道。
“我爹回家了,让我陪着五叔,待出榜那日再过来。”林明诚以为林老三回家了,却不知道林老三去找活干了。
叔侄俩在屋里读书,抄书,林老五又带着林明诚出门,客栈里不少考生,大家都是等着成绩的,有些住近的就回家,住远的就只能留在城里等。
考生们这会也没事干,天天以文会友,在家相互认识。
有相互吹捧的,也有语气泛酸的,不过到底是文人,自持形象修养,所以这会个个都是言谈举止谦和有礼,轻摇扇子风度翩翩。
林老五带着林明诚与他的曾经的同窗见面,县学里这次参加院试的也有七八人,年经最小的是十八岁,最大的已经有四十岁了。
四十岁在这个时代都可以当爷爷了,还有在县学里读书的,也不出奇。
“善砚贤弟,明日画江诗会你可参加?”有人问道。
林老五一顿,画江诗会,他是没去过,可没少听林老六常得意的挂在嘴边。
“画江诗会?”林老五疑惑问道。
“四大才子之一公子容举办的,平时参加画江诗会都得要一两银子呢,公子容出身白虎城第一世家,向来是视金钱为俗物。”
“可不是,这次公子容可大方了,几乎所有考生都请过去了。”
林明诚这才知道,白虎城有四大才子,公子李,公子容,公子徐,公子梁。
四大才子出自白虎城四个世家,而画江则是画舫之地,就是风流才子最喜欢的地方,清雅浪漫。
“去吧。”林老五想了想,反正也无聊,而且又不用花钱,便点了点头。
次日,林老五把林明诚也带去了。
到了那时,林老五和林明诚都惊讶了,因为他们看到了林老六。
林明诚也见到了白虎城四大公子,昨天听到好多人吹捧,他期望太高了,所以见到四大才子的时候,林明诚有小小失望。
四大公子,长像偏女气就算了,脸上还化妆,除了公子容长的不错,其它的三个长相一般般。
都是出身富贵人家,四个都是通身华贵服饰,身边各有两个美婢侍候,小厮随从,前赴后拥着,在一众读书人里就有些高高在上。
有些人不屑他们,但很多人都想跟他们结交,因为他们背后是白虎城四大世家。
便是林老六,这会也涎着脸凑到一边巴结着,抢人家小厮的活,人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不介意。
林老五眉头紧皱,见不得林老六这样,都想去把林老六拉过来,林明诚扯住了他。
看林老六那熟练的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大爷爷家花了这么多钱给林老六送他到县学读书,可看林老六这样,没少花天酒地。
昨天的考生不也说了吗,之前要参加画江诗会,得要交一两银子,林老六估计没少把钱投到这里面了。
画舫里还请了不少青楼里的姑娘过来,唱歌跳舞弹琴下棋吟诗作对等等,有了这些楼里的姑娘,整个画舫都增色不少。
画江上,一条条装饰华丽的游船,今日这里全被公子容给包下了。
公子容为人风流,喜欢风雅之事,像现在把美婢撇一边,对着楼里的姑娘左拥右抱,由着楼里的姑娘倒酒喂食,好不快活的样子。
公子李倒是不喜欢,坐在那里,眉头就一直皱着,隐隐露出厌恶之意。
公子徐听着歌曲就一直打着拍,虽然不像公子容那样左拥右抱,却也是极享受的。
而公子梁则在那里摸着一只玉笛,认真地看,对身边的事情一派的漠然。
“画舫里的姑娘任你们挑选,都算我的。”公子容豪气万千道。
有些读书人欢喜地接受,也有不少读书人不喜,公子容也不强求。
林老五后悔了,他就不该来,而且还带着侄子来,这不是教坏人吗。
这是林老五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诗会,虽然以前听过,但这次所有考生都被请来了,没想到竟然这样艳福的事情,他有些消受不起。
林明诚还好,面上倒淡定,而且他一个孩子,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他就是个陪衬的。
林明诚就静静坐在那里观察着大家,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林老六那谄媚的样子虽然令人不耻,但这样的人确实也容易攀附权贵。
只要林老六的脸皮够厚,舍的下脸。
“容滔,你又毁我名声。”突然一声大喝,只见一个人从另一条船跳上来了,然后冲着公子容而去,揪着公子容往江里一丢。
哗,大家一惊,林明诚这才注意到了那人的相貌,竟是和容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