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回村搞事[八零]——己亥之冬
时间:2020-08-21 09:05:14

  作为一个在玄学泥淖中苦苦挣扎的科学大佬,季小冬真的恨不得立马变成小甲虫,在屁股上插根真就可以轻松装Bee,还可以睁着卡姿兰大眼睛对全世界质问:How dare you。
  唉,人生啊,而今人生从头来。好在这里的农村虽然迷信,但对知识的崇拜也是无处其右的。按照季小冬的了解,大概风俗有点类似前世世界的鲁西南地区,因为离孔子家乡很近,所以“尊师重道”的习俗特别浓厚。
  想到这儿,她跑到学校里唯一一间办公室。
  “张爷爷。”
  季小冬敲了敲被风雨和虫蛀锈蚀的木头门。
  正在写字头满头白发的张老校长抬起头,看到是季小冬,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这所乡村小学的校长。说是校长,只不过是因为这所学校只有他一个人——他正确的称呼应该是“民办教师”。这几年因着国家的政策,原来下放的老师们陆陆续续的回城,越来越多的乡村小学没了老师。
  镇上已经决定把所有的乡村小学都撤销,全部合并到镇上,组成一个“完全小学”,听说是叫中心小学,现在连校址都选好了。
  他们村是离镇子最远的一个村,跨水过桥,足足有七八里。消息传到村里,很多“高年级”的女孩子,索性直接不读了。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来退学的学生。村子不大,季小冬家里如今闹哄哄的,事情早已经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闲谈。她家里这时候想多个帮手,有了让她退学的想法,不足为奇。
  “小冬啊。”想到这里他放下笔,走到季小冬身前,弯腰问她:“有什么事吗?”
  “张爷爷。”季小冬抬起脸来看向这个慈祥的老人:“张爷爷,我想考初中。”
  “啊?啊,哈哈,好!”这个转折让张老校长抚掌大笑:“好!有志气。”
  直起腰来摸着季小冬的头顶:“我把你名字报上,你跟着五年级试试。考上最好,考不上也没什么。”
  “谢谢张爷爷。”季小冬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能考上的!”
  “好,好。”张老校长听了点点头,转身回屋,到抽屉里拿出几张试卷交给季小冬:“去吧。明天给我。”
  他答应了季小冬可以跟着五年级考试,对她考上却没有信心,虽然季小冬成绩好,但五年级很多东西,四年级还没有学。只是他知道村里的女娃们不容易,想给上进的孩子们一点希望。
  季小冬拿着试卷往回走,“啪”的一下肩膀被人拍的生疼。
  “你干嘛!”季小冬吓一跳,回头看到一脸坏笑的常松年。
  “季小冬。”常松年上下打量着她:“干什么坏事儿呢?让我逮住了吧。”
  季小冬不想在小屁孩身上浪费时间,转身要走。
  “我看到你从张老头儿屋里跑出来。”常松年叉腰挡住她的去路,皱眉道:“季小冬,你不会要退学吧?”
  “对啊。”季小冬干脆的答应。
  常松年一下子跳起来,抓起季小冬的手就要走:“这怎么行!你成绩这么好!我去找你爹说!”
  季小冬摇摇手里的试卷:“我要退了小学去上初中!”
  “啊?”
  常松年一下子愣了,松了季小冬的手。季小冬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难得没有说话。
  季小冬回到教室,看了下五年级的“难题”——我要是停一秒算我输——在常松年目瞪口呆下半分钟搞定。
  “季,季小冬。”常松年问:“你是季小冬吗?”
  “是。但是我长大了。”说完留给常松年一个潇洒的背影。
  “长大了。”常松年低下头,小孩子长大是一瞬间的事情。
  “张爷爷。”
  季小冬再次登门,把试卷展恭敬的交给张老校长。
  “是不是太难了”张老校长认为季小冬遭受了打击,和蔼的鼓励她:“没关系,你还……”
  “小”字卡在嗓子眼,坐直身子收起散漫的态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季小冬的卷子。
  这可是他去市里开会,千方百计脱老同学带出来市重点初中去年小升初的卷子!题量大,题目难,这么短的时间,季小冬全做对了!这确实是季小冬的字!
  季小冬是个好学生,但他教了季小冬四年,知道她的水平。
  “张爷爷。”季小冬微微脸红,内心充满了满级大号重回新手村的赧然,只好又拿出糊弄常松年的理由:“我长大了,知道要好好学习。”
  这话听在张老校长耳朵里,又有了别的意味。现在的政策规定,农村女娃到了10岁,家里可以再要二胎。十多岁的女孩子,因为有了弟弟而辍学的,他见过太多了。
  “你这孩子,有韧劲儿。”
  张立想起村里的流言蜚语,想给季小冬一点鼓励,把别在上衣口袋里的钢笔摘下,放到季小冬手里。
  “读初中要用钢笔,这支笔先给你用。”
  季小冬看着手里的钢笔,虽然不是什么名牌货色,并且也已经老旧,但看得出来,被主人保养的很好,一定是主人非常喜欢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
  季小冬把钢笔还给老校长:“谢谢张爷爷,但这笔我不能要。”
  “小冬。”张老校长拿过笔,直接把它别在季小冬的上衣口袋里:“这支笔,就当爷爷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张爷爷。”季小冬眼眶微微发热,她是当“老师”的,也带过不少学生,她能够感受到老校长对她的殷殷期盼:“张爷爷,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
  “哈哈哈。”张老校长开怀大笑:“小孩子不要想太多。等你将来出息了,说一句是我教出来的,什么都有了!”
  季小冬向老校长深深鞠躬,张老校长的出现,让她完全改变了之前看不起这个村子里,甚至说看不起这个世界里人的心思。
  草莽之间,亦有真豪杰。在这个八十年代的小村子,也有风骨值得她敬佩。
  从老校长屋里出来,季小冬看到常松年在那里转圈。
  常松年见季小冬,一步窜到她跟前:“我也想考初中!”
  季小冬:“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你不是跟张老头儿关系好吗。”常松年手肘碰下季小冬的肩膀暗搓搓的鼓动:“我不敢见他,你去给我说一下。”
  “我不去。你对张爷爷不尊重,我才不给你说项。”
  两人正叽叽咕咕拉拉扯扯,张老校长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常松年!”
  “啊哎哎。张老、老……”
  常松年吓了一跳,也不知刚刚的话被听去了多少,惯常能说会道的舌头开始打结。
  张老校长不以为意,依旧是笑眯眯的和蔼态度:“你也想考初中?班里还有谁想考?”
  “啊我不知道……是是是……”
  张老校长沉吟了一会儿,对他们说:“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小冬,你去班里问问还有谁想考初中,放学之后我给你们补补课。”
  季小冬回到班里问,除了她和常松年,没有一个想四年级考初中的,特别是一听说放学补课,一个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第一天补课只有她和常松年,确切的说只有常松年自己。没想到一星期之后,四年级一个班的人几乎全坐在了教室里。
  “你不是不考初中吗?”季小冬问她同桌:“怎么又来了?”
  嗨,一言难尽呐。她同桌欲哭无泪:“我妈觉得交一样的钱,怕比人家学的少。”
  不占便宜就是吃亏,没毛病,班里学生家长差不多同样的心态,也不管学会学不会,考上考不上,总之别人在上课你就不能回来!
  张老校长毕竟年龄大了,五个年级所有的学生他一个人教,再在课后开小灶难免有些有心无力,没办法顾全每一个学生的进度。
  已经深刻认识到了季小冬的牛逼的常松年,深入贯彻落实了“不明白,找小冬”这一理论指导,经常缠着季小冬给他讲题,自己整明白了,再去跟他兄弟们显摆教他的“小弟”。
  一来二去大家发现了其中的门道,果断踢开常松年这个“二道贩子”,直接去找季小冬。
  季小冬不像孔思莲那么高傲,不论问题多浅白,她都耐心的有问必答。
  渐渐的,上辈子教学生的职业病发作,索性把共性问题提炼出来集中讲课,还恶趣味的给小课堂取了个名字:小葵花课堂。
  “小葵花,好,好啊。”张老校长知道后连连称赞:“葵花向阳开,小葵花课堂,朝气蓬勃!”
  有了老校长的“官方认证”,季小冬俨然成了学校里的半个老师,后来很多五年级的学生都跑过来听课。不知道哪天谁起头喊了一句“季老大”,竟然所有人都跟着叫起来,叫她“倒霉蛋”的人越来越少。
  这天,季老大结束了她的小葵花课堂,正背着书包往家走,远远看到路口围着满满的人。
  每个从人群里过来的人看到她,目光都带了点儿不可言说的意味。
  怎么回事儿?
  季小冬挤进人群一看,嚯!好大一张大字报!
 
 
第6章 斗争要开始
  季小冬往哪儿一站,围观的人自动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出了一个圈。
  两张大白纸贴在村口电线杆上,成人视线平视的位置,季小冬需要仰头才能看到。
  当头两个蘸满浓墨的大字:逆子!抛弃妻子!断绝关系!
  往下看,一行行龙飞凤舞的草书,显出写这张大字报的人当时愤怒的情绪。
  “从今往后,我季德茂和逆子季海成断绝父子关系!逆子季海成,抛弃妻子,不顾人伦,不养父母,不要老婆儿子!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住,要跟家里的老婆离婚……”
  季小冬踮踮脚,费力的揭下这两张大白纸。
  人群给她让了一条道儿。
  季小冬把两张纸一卷,默默的走出去。
  她本家的三爷爷快步跟上,离了人群之后叫住季小冬,厉声训斥:“你爷爷这是干什么?!让我们本家兄弟都跟着丢人!”
  “这话你得找我爷爷说。”季小冬面无表情的怼回去:“丢人你怎么不先揭下来,非得等我,那还是不丢人。”
  季小冬说完,不管老头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径自走了。
  来了这么些天,她亲身感受到了农村的人、事、景、物,心里只有一句话,谁特么再跟我说农民淳朴我一定糊他一脸!
  就想刚才那个所谓的本家三爷爷,他觉得丢人是假,想看热闹想看笑话是真。
  多少人打着“关心”、“帮忙”的名义,到别人家里指手画脚瞎比比,转头再把别人家里的不幸当成笑话讲出去。
  不过她家这事儿,确实怪不得别人。
  季小冬糟心的打开那两张大白纸,她是真猜不透季德茂那老头儿脑袋里到底想什么,非常想敲开看看是不是灌了一脑袋水。
  季德茂竟然想以这种方式不让儿子离婚?!你儿子在城里不在家里住,这样子一搞,回来就被人戳脊梁骨,他还能回来吗?
  这两张纸上写的东西,季小冬这个“自家人”不看都不知道。
  写的事情起因、经过、发展、结果那叫一个详细,给村子里本来还没听说季家事情的人好好做了个科普,给本来听说过的,充实了一下“资料库”。
  季小冬看上面写着:赵兰英她爹当年救我季德茂,我们两家许亲,结成儿女亲家。当时孩子们小,没有成婚。后来我赵老兄弟死了,我遵守约定让季海成当兵回来娶兰英。
  季海成这王八蛋竟然不听父母之命,自己在外面谈。赵老兄弟虽然死了,我不能对不起他,把季海成绑回来成了亲。
  说好的婚姻自由呢?季小冬心里暗暗吐槽,想起季海成元旦那天吃饭时说的话,深深叹了口气。
  原来季德茂才是那个“祸乱头子”,封建家长害死人啊。
  季小冬继续看第二页大纸,原来大伯季海成跟自己谈的那个姑娘一直没有断,家里一个外面一个,享了“齐人之福”。还在外面生了个女孩儿,现如今那个孩子要上学,要有户口,所以季海成动了离婚的心思,要让自己的闺女变成正儿八经的婚生子。
  有点渣啊。季小冬默默评价。
  然而想到赵兰英的脾气秉性……
  季小冬把手里的“大字报”撕成碎纸团成一团,回到家塞到炕头的炉子里。
  正在做饭的王荣花问她:“你烧的什么?”
  “爷爷在村口贴的大字报,骂大伯的,让我撕了。”
  “这样好吗?”王荣花手里拿着锅铲转过身来:“你爷爷会不会……会不会……”
  “总比让全村人看笑话强。”
  “也是。也是。”
  王荣花没有太多主见,听季小冬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但想了想还是担心,生怕公爹知道了生气,心里只盼着季小冬是偷偷撕的。
  “你爷爷不会知道是你撕的吧?周围没人吧?”
  季小冬一边添柴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周围全是人。”
  “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王荣花一听着了急,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擦。
  “妈,你淡定点,多大点事儿。”
  “你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我懂得多了。”季小冬搬出张老校长当大旗:“张爷爷都夸我懂的多,让我在学校给他帮忙上课。”
  “真的吗?”文化基因里对知识和知识分子的尊重和盲目信任让王荣花正视季小冬这个“丫头片子”的分量:“张校长真的这么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