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身材上。阳光是一簇簇金黄色的花团,坠落在他的头发、手臂上。他的肌肉线条结实而优美,散发出强烈而独特的男性气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我的吸引力只增不减。多看他几眼,都会令我心跳加速。
我情不自禁走过去,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唤他的名字:“埃里克……”
“嗯?”他的胸膛在我身前轻轻震颤。
盛夏似乎拥有让爱意更为浓厚的魔力。阳光在鲜绿的树叶缝隙间跳跃,草坪的洒水机喷洒出粼粼水色,鳞波是不小心坠落湖面的白日星光……放眼望去,一切都在闪烁。在这样明亮而炽热的景色下,爱欲无法避免地膨胀。我扣住他修长的手掌,将他推倒在引擎盖上。
他有些无奈,却没有反抗:“莉莉,我等下有个会议。”
“推掉。”我蛮横地吻上他的唇,“什么会议比取悦妻子还重要。”
他苦笑着说道:“没有事比你更重要。我只是觉得今天这一天,我恐怕什么都做不了了。”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下一秒,我和他位置彻底颠倒,他单手扣住我两只手腕,压在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接着,一个东西抵在了我的腰上。想起他还是猎魔人G时,因为手指长得离谱,成为了不少女猎魔人的谈资,很多女人都曾幻想过他那玩意儿的长度,记得当时的我因为经验太少,还曾害羞过……想到这里,我对他眨了眨眼睛,将身体贴过去,轻轻蹭了两下。
他深呼吸了一下,心跳瞬间急促了不少。
很快,我就尝到了这么做的恶果。他一只手禁锢着我的双手,低下头,近乎粗暴地吻上我的唇。尽管彼此已经非常默契,却还是不太能适应他的进攻。有那么一瞬间,心脏像被数不清的蚂蚁乱爬乱咬。不知是阳光过于滚烫,还是他的体温升得太高,我的理智被蒸发得一干二净,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想融化在他坚实的怀抱里。
……
……
等我回过神时,羊毛卷她们已经开始讨论谁坐副驾驶了。布莱克看向我,欲言又止。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见识了回忆中的男人身材和相貌,怎么可能还对这种高中男孩感兴趣。
就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会有两个爱人……一个是正常人的体貌,另一个却是骷髅的模样。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还有,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难道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个,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对我展开了报复?有这个可能。虽然没有回忆起太多关于他们的事,却能感觉到他们都是嫉妒心极强的人。我大概率是被其中一人报复,才附到卡罗莉娜的身上。
想到这里,我越发想找到骷髅,了解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耐烦再听羊毛卷和透明眼镜的争论,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摇下车窗,淡淡对她们说道:“划拳。谁输了谁坐前面。”
羊毛卷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是输的人坐前面?”
“那你坐前面好了。”我一脸无所谓,“反正在我家,副驾驶是保镖和仆人的专座。”
话音落下,两个人瞬间变得安静无比,按照我的提议,划拳决定了座位。
我这话当然是骗她的。都什么年代了,以前保镖和仆人坐副驾驶,是因为上个世纪的富人大多都不会开车,不管去哪里,都有司机、保镖和仆人跟着,于是副驾驶就变成了家仆的专座。现在连高中生都会开车了,副驾驶怎么可能还是仆人的专座。这两人太没见识,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知道卡罗莉娜为什么会被她们欺负。
开车去郊外的废弃别墅,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中途加了五块钱的汽油。负责加油的中年男人,一听我们是去那栋别墅,摇头叹气道:“又是几个作死的年轻人。”
透明眼镜好奇道:“除了我们,还有人去哪里吗?”
“小姑娘,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今天至少有三辆开往那里。我还以为是哪个倒霉学校举办的夏令营。听我一句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那地方真的有鬼出没。”
羊毛卷嗤笑道:“危言耸听。说得像你见过鬼一样。”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不信的话,尽管往那里开吧。你们会后悔的。”
羊毛卷耸耸肩。布莱克没什么表情,发动汽车,驶出了加油站。透明眼镜不停回头看中年男人:“那里不会真的有鬼吧……我们会不会死在那里。”
羊毛卷好笑地说:“怕什么。你要是死了的话,我们帮你通知父母收尸。”
“莉莲!”透明眼镜红着眼叫了一声,“我说真的……我们不会死在那里吧……我真的好害怕,我们学校那个吉他手,胆子已经很大了……却还是吓得癫痫发作。就算鬼没有杀死我,我也会被吓死的……我、我可不可以回家……”
“回家?你开什么玩笑?因为一个老头的胡言乱语,你就害怕到想要回家?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孬种朋友。”羊毛卷看我一眼,“你看看卡罗莉娜,多冷静,她都比你强。”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布莱克俯身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那你下车,自己走回去。”
透明眼镜含着眼泪,不说话了。
抵达废弃别墅时,已是傍晚时分。说是别墅,其实称呼为“庄园”更合适。绿化带被布置成复杂的几何图案,尽管因为缺乏修剪,已变得杂乱不堪,却依然能看出从前的精致宏伟。花园的中心,是仿荷兰罗宫的地球仪喷泉,旁边已有人在那里撑起了帐篷,点燃了篝火,笑嘻嘻地和同伴聊天打闹,看不出任何恐怖氛围。
羊毛卷嘲讽地看了透明眼镜一眼。透明眼镜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惭愧地垂下头:“我、我不知道那个人说的是假话……”
布莱克看了看腕表:“我们没带帐篷,估计要在车上过夜了。”
“嘿,帅哥美女们!”这时,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也是来鬼屋探险的吗?要不要加入我们!”
回头望去,是一个穿着吊带热裤的金发女孩。同样是吊带热裤,这女孩的身材却比羊毛卷更加凹凸有致,在场的男孩都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在她的身上。羊毛卷不高兴地噘起嘴。布莱克却看向我,问道:“卡罗莉娜,你想跟他们一起吗?”
我摆摆手,走向别墅的正门:“我无所谓,你们决定。”
这栋别墅和“克莉丝”汽车一样,都给予我非常强烈的熟悉感,似乎我曾经在里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走上珍珠色的台阶,我看向右侧的落地窗,深红色的窗帘低垂紧闭,毫无烟火气息。
鬼使神差地,我握住了金属质地的门把手,想要推开大门。
“——你现在不能进去!”
金发女孩一个箭步冲过来,拍开我的手:“你必须等我们商量好进去的时间后,才能进去。”
我摘下墨镜,侧头直视她的眼睛:“为什么?”
她看见我的脸庞,愣了一下,底气不再像之前那么足:“你在里面失踪的话,我们会浪费很多时间找你。”
“我不会失踪,我比你们熟悉这里。”我随手指了别墅侧翼几个地方,“一楼是餐厅,二楼是客卧和书房,三楼是画廊和图书室,顶楼是空中花园和琴房。你们等会儿可以进去验证。”
说完,我绕过愣神的她,推开大门,直接走了进去:“就算我不熟悉这里,你也无权阻拦我,这并不是你的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克莉丝:原来我失去记忆,是因为我脚踏两只船。
这篇文的字数已经超过《魔鬼的美人》啦!开心!!下一本我一定要写得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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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走进这栋别墅, 熟悉感更加强烈。右侧是古老而奢华的餐厅,四壁挂着描画奥维德诗歌的壁毯,只是华美的金线已蒙上一层厚重的灰。镀金吊灯布满了蛛网, 桌椅东倒西歪。
我情不自禁扶起一只椅子。恍惚间, 似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喜欢么。上次带你去阿培尔顿的罗宫,你在那里流连了很久。可惜, 女王很喜欢那座宫殿,不然可以买下来送给你。”
罗宫是奥兰治皇室的避暑宫殿, 他却轻描淡写地说,若不是女王喜欢, 可以买下来送给我。我忍不住转过身,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这话跟我说说可以,千万不要告诉女王陛下,小心她把你送上火刑架。”
“我心目中的女王陛下,只有你一人。”
其他男人说会显得蹩脚的情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却变得极有说服力。可能因为他是王, 他本身就是说服力。
我脸颊微热,转身说道:“那你带我参观一下这里, 让我看看跟罗宫有什么不同。”
“首先,这里比罗宫小。”他一本正经地答道。
我不禁笑出了声。他也微微笑了一下,垂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但大体的布置没什么区别,除了没有国王花园和文物展览室外。”
我笑着,还想说什么,一回头却只能看见被灰尘覆盖的餐厅。原来刚才那些对话,只是回忆而已。
难以言喻的怅然袭上心头。
走上二楼,破败感更为突出。走廊尽头的窗户下, 堆积着枯黄蜷曲的枫叶,红地毯已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蛛网织上了栏杆的每一个缝隙。闭上眼睛,我却能想象出它们从前辉煌华丽的模样。
这是曾经的爱人亲手铸造的黄金屋,他让我成为了爵士时代最为闪耀的女郎。
一路走上顶楼,玻璃花房在落日中折射出火焰的颜色,里面种植的郁金香、白蔷薇和红玫瑰早已枯萎,只有野草还在疯长。花房内有一架三角钢琴,已经和这些生机勃勃的绿植融为一体,葱绿草叶从黑白琴键间探出来。我走过去,试探性地按下一个琴键,差点被久未调试的琴音送走。
这里真的很久没住人了。虽然我失去了记忆,却还有一些常识,爵士时代指的是20世纪20年代,而现在已是1982年……至少也过去了53年。我的爱人,应该早已死去。
至于,为什么我还活着……我也不知道。
我更希望自己已经和他一起死去。
这时,三楼传来人声和脚步声:“这里真的有画廊和图书室,你输了,五十美分拿来。”
金发女孩不情不愿的声音:“那女的绝对偷偷来过这里。”
“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
“肯定有鬼。”一个男孩笃定的声音,“没有鬼的话,这里早就被洗劫一空了,怎么可能还被保存得这么好。”
“……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哈哈哈哈,骗你的啦,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那个男孩笑着说道,“这里值钱的东西应该早被拿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
话音落下,一楼突然传来嘶声力竭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这里有鬼——!!!有鬼!!!”
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赶了过去。我皱了皱眉,也走向一楼。只见透明眼镜蜷缩在墙角,抱着双臂,声音颤抖地哭泣道:“有鬼,真的有鬼……我刚看见一个骷髅站在那里……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
羊毛卷蹙眉说:“早知道她胆子这么小,就不带她来了。”
“现在怎么办?”布莱克一脸事不关己,“我不可能送她回家,太浪费时间。你们有谁要回去,捎她一程?”
没人回答,甚至有人耸耸肩,转过身继续探索别墅。我走过去时,刚好听见金发女孩抱怨说:“胆子这么小还玩鬼屋,真扫兴。”旁边的人讨好地说:“是啊,不是每个女孩都像你这样胆大又漂亮。”金发女孩抬起下巴,自信地拨了拨头发,见我过来,朝我打了声招呼。
我没有理会她,走到透明眼镜的身边,蹲下来,低声问道:“你在哪里看见的骷髅?”
透明眼镜含着眼泪,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个方向:“……那里。”
羊毛卷诧异地说道:“你相信她的胡话?”
金发女孩嗤笑道:“也许想显摆自己的胆量吧。”
我顺着透明眼镜的手指望去,墙上挂着一幅两米高的油画。画中的女子梳着法式波波头,戴着珍珠、金线和红宝石编织而成的羽冠,脸颊上方有一颗小小的褐痣,双唇艳红,身穿古希腊式紧身长裙。因为五官过于浓艳,她的眉宇间有一丝不讨喜的侵略性,让人想起蓄势待发、美丽却危险的猎豹。
有人被吓了一跳:“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幅画?”
“她长得好漂亮……”
金发女孩仰头看了一会儿画像,酸溜溜地说道:“那个时期的女人不都长这样吗?我感觉挺一般的啊,还没有我学校的漂亮女孩好看。”
羊毛卷翻了个白眼:“你姥姥也是从那个时期过来的,怎么没见你遗传到那个时期的美貌。”
金发女孩的脸颊涨红:“你——”
这时,布莱克看了看我,又看向画像,低声说道:“卡罗莉娜,你有点像画里的女人。”
我看着那幅油画,只觉得周围的讨论声离我越来越远,油画在扩大,上面干涸的颜料扭曲着、旋转着,变幻为旧日的影像。那天,我正在花房晒太阳,楼下忽然传来尖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我连忙跑下楼。果然,他又变成了森白骷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