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闭嘴了。
斯特兰奇看了她一眼，突然问：“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你怎么看待这种行为，你觉得这是正义的吗？”
安琪沉默了很久。
斯特兰奇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终于，女孩开口了。
“‘公器不利，私刑善用’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一种说法，这句话本身的意思，是指当现有的法度不能满足受害者本身的需要，替他们伸张正义时，他们就会选择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惩戒罪犯。”
“我不能说这种行为是错的——我没有资格去评价这样的行为，因为受苦受难的不是我，在黑暗的泥泞里艰难前行的也不是我。”
那个黑人死了，他的家人伤心欲绝，无数受歧视者心有戚戚，这两名白人警察死了，对于他们的家人还有朋友来说也是严重的打击。
安琪觉得自己没办法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去评价任何一方的想法，至于她是怎么想的……
她的想法对于当事人而言有意义吗？
没有的。
“很坦诚的一个回答。”斯特兰奇笑了笑，他神色温和的注视着安琪，是那种长辈看待晚辈的眼神，“你身上有我非常欣赏的一个地方。”
安琪：“诚实？”
“是不敷衍。”奇异博士双手交叠环在胸前，“当然，不敷衍本身也包含了诚实。”他伸手拍拍安琪的肩，“年轻人，说话做事多几分认真挺好的。”
这老气横秋的语调，安琪都开始控制不住的脑补对方喝枸杞茶养生的模样了。
“OK，闲聊时刻到此为止——我们该干正事儿了。”
一分钟后，两人抵达了亚特兰大桃树街。
亚特兰大位于美国东北部，是美国三大高地城市之一，也是美国十大富豪聚集地，除此之外，亚特兰大还有个外号，叫“黑人之都”，这里的黑人数量占全城居民人口的一半以上，美国最著名的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就诞生在亚特兰大。
之前，安琪疑惑那两名白人警察的死是不是和邪恶法师有关，奇异博士给出的回答是“有可能”，因为在他看来，这次的施法人手段并不精湛——尸体上暴露了太多讯息。
对于至尊法师来说，尸体上残留的咒术印记实在太粗糙了，对方等于是把线索主动递到了他手上，而在这之后，无论是探查还是寻踪，斯特兰奇都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挠。
这就说明了一点——他们很可能把情况想复杂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利用咒术杀死那两名白人警察的是居住在亚特兰大的一位黑人少女，准确点说，是黑人女巫。
中世纪晚期，欧洲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女巫审判，时间长达300多年，受害者多为女性，且大多都是无辜的良家妇女。
真正的女巫群体也在这次审判中元气大伤。
自那以后，仅剩的女巫们选择隐姓埋名，谨慎又低调的活着，女巫血脉不断被稀释，直至21世纪的现代，几乎再没出现过真正的女巫。
若是按照数量来看，凯莉绝对是珍稀物种了。
她出身在一个传统的黑人家庭，自小就表现出了与旁人不同的聪慧，正是因为这份聪慧，她才能完美的隐藏住自己的女巫身份，像个普通的黑人少女那样生活。
当然，她也没有浪费自己的天赋，一直都在认真修习各种各样的巫术。
凯莉有个比她大五岁的哥哥，跟这次事件中的黑人一样，遭白人警察暴力执法而死，不同的是，她哥哥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涉事警察也没受到任何惩罚，照样上班拿工资，对非洲裔人员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一年后，这名警察因车祸身亡。
发生在美国的种族歧视现象十分常见，凯莉在学校也经常受欺负，有两个白人学生曾在放学后把她拖去男厕所强。奸，没过多久，这两个男同学就在回家路上遭到持刀抢劫，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咒术总是杀人于无形的，正常人也不会把这些事件往另类的方面去想。
车祸而已，抢劫而已，这种事在美国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了，遇到也只能说倒霉。
是的，倒霉。
所有人都把这归类于意外，而非人为。
可事实上，这就是人祸，是凯莉的责任，也是受害者自己的责任。
安琪的情绪控制不住的糟糕起来。
这个冬天实在太难熬了，几乎没什么可以让人高兴的事。
危险更像一条永远杀不死的大虫，有时无影无踪，有时蠢蠢欲动。
黄昏时分，天空呈现出一片蓝橙交接的梦幻之景，灰色云团簇拥在落日上方，被最后的日光染上浅浅的金色光芒。
安琪看了眼远处的黄昏景，旁边是闪烁着火花的赤金光圈。
“希望是黎明前的黑暗……”
低低的呢喃，混合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一齐消失在落日下。
……
又是万恶的周一。
彼得所在的中城高中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准确点说，是一个长相怪异，仇学心理非常严重的变种人少年发起的单方面抗议。
视频里，长了对大翅膀的黑发少年徘徊在半空中，他的五官有些畸形，就像少儿漫画书里画的鸟人，鼻子又尖又长，完全可以说是丑陋。少年一边用翅膀毁坏学校里的设施，一边大声说：“学个屁！学个屁！都给我滚去外面玩！”
看到这一幕的安琪：“……”
讲真，视频里那些正在抱头乱窜，时不时还尖叫两下的学生们，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遭此一难，中城高中的校领导们也很无奈，捂着心口给学生们放了一星期假。
彼得·帕克被迫待学在家，老师布置的那些作业也早早完成了，钢铁侠知道后，就十分“贴心”的给彼得安排了外出任务，等到小蜘蛛从法国巴黎回来的时候，搞事鸟人也被政府部门移交给了复仇者联盟。
原因无它，复联跟X教授关系密切，涉及到有关变种人的事宜时，当然也要多多拜托他们。
安琪听到消息赶过来凑热闹的时候，彼得·帕克也刚抵达不久，年轻的超级英雄顺手摘下头套，走到饮水机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听博士说你们把鸟人带回来了？！”
女孩兴冲冲从电梯里跑了出来，彼得·帕克身子一僵，水刚咽下去一半，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没事吧没事吧，怎么又呛到了啊！”安琪拍拍彼得的背，帮他顺气，男生的整张脸顿时烧的通红，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别离太近了，我刚从外边回来，身上还有味儿……”
安琪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味儿？什么味儿啊？”
“当然是汗臭味。”娜塔莎从客厅一角走了过来，嘴角挂着调侃的笑，“我们彼得可是非常注重形象的男孩，尤其是在某些人面前。”
这话听在安琪耳中像是意有所指，只是，还没等她深想，钢铁侠跟美队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斯塔克先生！”安琪眼神亮晶晶的凑了过去，“那个鸟人……？”
托尼对她做了个手势，“丘比特。”
安琪：“什么？”
托尼：“他说自己是丘比特。”
“……”安琪的表情空白了几秒，没过多久，整个大厅内都响起了她嘹亮又极具中气的大笑声。
“对、对不起。”安琪笑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不管多好笑都、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托尼挑了下眉，“严格训练？你在哪里受的训练？”
安琪捂了捂嘴巴，一脸认真道：“梦里。”
第37章
从复联基地离开后， 安琪把鸟人的照片发给了戴安娜。
戴安娜·宙斯之女·普林斯：“……”
不， 这绝对不是什么丘比特。
天堂岛公主真心实意被丑到了，连忙提包出门，拦了辆的士去卢浮宫洗眼睛。
安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皮皮虾行为已经深深伤到了美人姐姐， 一路哼着歌回到泽维尔学院。冬末春初，万物都有了重新复苏的迹象， 开阔的空地上， 大片的郁金香迎风绽放， 风中传来淡淡的花香。蹲在花丛边的安琪伸手戳了戳尤带着水珠的花瓣， 下一秒，她面前开得最灿烂的那朵红色郁金香就凭空消失了。
“哇，这朵花开的真好。”
罪魁祸首捏着郁金香猛吸一口，然后就被花粉呛到了。
安琪：“……”你完了。
五分钟后， 快银被X教授喊去办公室接受批评，安琪也趁机凑了个热闹。
少年背脊挺直站在办公桌前，两腿并拢，双手安静又乖巧的搭在大腿根，十足的好学生模样。
温柔教授抿了口杯子里的热茶，笑着问：“知错吗？”
快银：“恩，错了。”
X教授：“那你写个检讨。”
快银点点头：“五千字还是一万字？”
安琪：“……”
未免太过熟练？
喜提一万字检讨后，快银屁颠屁颠回了房间，一点儿都不像是受了惩罚，安琪疑惑了两秒，然后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人家可是开了超倍速的人！一万字根本小case嘛！
安琪：嫉妒到咬手帕.JPG
她去房间拿了三盒红枣酸奶， 大咧咧跑去快银房间里围观他写检讨，小伙伴非常感动，他以为红枣酸奶也有自己的份儿，然而冰冷的现实告诉他，安琪纯粹就是来拉仇恨的。
快银在桌子上奋笔疾书，旁边是逐渐多出来的空酸奶盒，他抽了抽嘴角，没忍住抬头看了眼。
女孩正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用手机看电影，窗外流转的微光以及婆娑树影投射到她身上，给她整个人染上一层跃动的斑斓色彩，察觉到外界投注过去的视线后，她掀了掀眼皮，琥珀色眼眸清澈明亮，眉目间带上几分散漫。
少年的心脏忽然猛烈跳动了下。
安琪放下手机，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这时，琴还有斯科特结伴走进来了，眼看小伙伴吃瘪这种事，大家显然都很喜欢，安琪热情的招呼了他们，还跑回自己房间多拿了几盒红枣酸奶，三个人在那边喝酸奶边围观快银写检讨。
快银：“……”
他重重捶了下自己的胸口。
真是白心动了。＿（：з」∠）＿
……
湖水反射着粼粼波光，云团亲昵的凑在一起，被日光润色成柔和的暖色。
门内世界满目新绿，仿佛连路过的风都染上了生机勃勃的绿色。
小仓鼠孤零零坐在湖边，看起来柔弱可怜又无助，安琪笑嘻嘻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到它旁边，肥仓鼠的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两只小眼睛幽幽望向了安琪。
“我也没太使劲啊，就正常坐下来的。”安琪一脸无辜，“怪只怪你太轻了。”
仓鼠十分人性化的叹了口气。
安琪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仓鼠的毛茸脑壳，“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小仓鼠顶着鼓鼓的腮帮子看向了安琪右侧，女孩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标有神秘之地一行字的银色大门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安琪眼神一亮，兴致勃勃的问：“又有新地图了？好玩吗？跟历练之境有什么区别？”
系统仍旧惜字如金，“去了就知道了。”
安琪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安琪。”低沉的，略有些冷淡的声音从胖仓鼠嘴里蹦了出来，“神秘之地比历练之境更危险，你能依仗的只有那些奶妈技能。”
安琪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了过来，“这算是一种限制吗？”
系统：“可以这么说。”
安琪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笑了笑，“没关系，我可是奶妈啊。”
奶妈无所畏惧！
她深吸一口气，很有干劲的站起身来，“恩！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肥仓鼠哒哒哒走到她身边，小爪子轻飘飘挠了下安琪的脚背。
“注意安全，提前预祝你凯旋而归。”
这还是安琪第一次获得这样的鼓励，整个人都开始急速膨胀，“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走进神秘之地的最后片刻，安琪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看见熟人的时候，不要太惊讶。”
恩？什么意思？？
安琪没能深入体会这句话，强烈的眩晕感猛地涌来，她皱眉闭上了眼。
……
宁静的街角，深色屋檐的店铺笼罩在蒙蒙细雨中。橱窗边陈列着许多可爱精巧的工艺品，一阵风吹过，挂在大门口的贝壳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安琪默不作声注视着橱窗里的自己。
一个穿着长袖长裤的金发小女孩。
她抬头去看远处的天空，哥特式的尖顶建筑十分醒目。
她又缩水了。
她又来到了哥谭。
细细的雨丝划过她脸颊，安琪找了个临近的电话亭进去，一边躲雨一边思考自己的处境。
系统并未对神秘之地做出任何介绍，留下的也只有那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熟人？她在这里的熟人无非就是那几个。
惊讶？为什么要惊讶，神秘之地里的布鲁斯会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有什么不同吗？
雨停了。
安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报刊亭朝外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街上都没什么人，一阵凉风吹过，带来隐隐的玫瑰花香，安琪的脚步顿了一下，循着这丝香味来到一条小巷旁。
她知道这条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