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完毕,机械师直起身来。
“你的头发是白金色,唇形很漂亮,五官标致,肤色白皙,如果考虑一段长达十年左右的喂养,的确可能会成长为出色而迷人的女性。”
伊莎贝拉:“……哈?”
她踹下柜台上最后一件骚粉色小萝裙,十分鄙夷这货的突发神经:“你搞什么?我今年才五岁,狄利斯。”
她很确信狄利斯不是恋|童|癖,但神经病的脑回路总是需要再确认一下的。
“咕咕,我只是客观地分析你未来成人时的相貌。”狄利斯一板一眼地分析,“介于我被这位——”他瞟了眼店员的铭牌:“——这位茜茜小姐指控,我现在或将来会对你产生男人对女人的情绪或,我觉得有必要就此论证该观点的错误。”
“客观而言,咕咕,你未来的外貌会是一个美人,这是我观测后得出的结论。但我对你产生兴趣的可能性只有1——”“你等等。”
虽然很不爽这家伙口中的“未来对你产生兴趣”假设,但“可能性只有1”莫名刺中了公爵大人的自尊心:“什么意思?凭什么啊?你不是说我会是美女吗?”
“90的否决,出自于你现在是个儿童,而我是个健全的成年人。”
狄利斯淡淡地说:“一个健全的成年人绝不可能对孩子产生任何成年的,这是恶心而扭曲的。并且,我很可能一直见证你的成长,会在你生命中扮演类似父亲的角色。”
伊莎贝拉的脸色古怪地扭曲了一下。
【来,乖孩子,到叔叔这里。】
……艹,关闭关闭,塞回去,都多久的破烂往事了。
“另外9的否决,出自于我个人的审美偏向。作为一个取向正常的健康男性,我很确信……”
狄利斯假装推了推自己不存在的眼镜,伊莎贝拉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这通常意味着某人要开大了。
“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成熟女性,最好是腿长腰细的御姐,有过丰富的感情经历,因为我个人认为被成熟的另一半捉弄能够增进感情的稳定,让某一方感到愧疚是最高效的拉近距离方式……但是我不擅长捉弄女性,所以只能由对方来捉弄我……”
“哦,神啊,请您住嘴吧。”普通人茜茜小姐虚弱地试图制止这货,她脸色涨红,“她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您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
伊莎贝拉却是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宅在自己钟楼里,一宅就是十几年,除非饿死否则不出钟楼(龙和伊莎贝拉吐槽的原话),满卧室全是书的机械死宅……懂什么叫男女间的捉弄吗?
这家伙只是一时口嗨吧?
伊莎贝拉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总算把自己厚黑复杂的联想切断,只把狄利斯当成欠揍欠打欠砍头的臭弟弟看。
她分外沧桑地提问,第一次,感觉自己可以使用“狄利斯老父亲”同款的老母亲眼神了:“狄利斯,你所说的捉弄,具体是指?”
对方的眼神游移了一下。
“嗯,大概是,把芦笋放进我的盘子里。”
很好。
伊莎贝拉莫名想笑:“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咳,大概是夺过和我有仇的地图,并且不知怎的看懂了它。”
“还有?”
“……还有,看着我挂在书堆上不施以援手,甚至故意绊倒我,之后在旁边尽情发出嘲笑声。”
茜茜小姐:“噗嗤。”
伊莎贝拉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她突然发现了能让狄利斯这个无敌嘴炮结结巴巴的神奇话题——是的,就是男女相处,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东西——“狄利斯,”公爵大人下一秒就要尽情发出嘲笑了,“为什么你的耳朵变红了?”
狄利斯闻言,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的确,出现了过高的温度。”
他状似冷静地放下了自己大衣后的兜帽,盖住了耳朵,又开口道:“之前我分析过,那仅仅1的可能性,出自于——”“哈哈哈哈!”
茜茜小姐揉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断您——噗,我就是想想您刚才举例的行为,就觉得非常好笑——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才会使用那样的玩弄手段啊?五岁的小鬼?真是太幼稚了,噗——”嘲笑声卡在嗓子里的伊莎贝拉:……
狄利斯咳嗽一声,立刻调转枪口:“对啊,咕咕,你的确是五岁的……”
成年人内核的五岁小鬼“嗖”的跳起来:“有本事把兜帽放下来再说话!别逼逼!”
无敌的嘴炮安静了,乖顺如鸡。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咕咕找到了狄利斯的弱点——问题是,怎么利用呢?
修改后:原文的“捉弄”是“玩弄”,为防止被有心人举报,故此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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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顺从哪有违背好玩
【诺丁杉市集,某家酒店的皇室套房内】
“你说什么?!”
一碗殷红的指甲油被人猛地打翻下来,镶着金边的瓷碗砸在黑袍人的脚背上,染出一大片的深红。
血一般粘稠的液体缓缓渗开。
黑袍人此时放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低眉顺眼地半跪在自己主人身边。
这是个短发的女孩,头戴黑色的蕾丝发圈,领口端端正正系着黑色的蝴蝶结,手臂一板一眼地摆放在胸前。
这位被吟游诗人史密斯猜测为哑仆的姑娘,正是某个大人物的忠实仆从——只不过,她的身份不仅是忠实的仆从,还是梅瑞娜公主的心腹之一——侍女长。
没人能想到,帝国唯一公主的贴身侍女会出现在这个边境的混乱集市里;也没人能想到,帝国公主本人也藏在这家酒店的皇室套房内。
梅瑞娜美貌的脸,此时是少有的扭曲。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露出了与自己父王当年得知那位公爵消失后如出一辙的歇斯底里。
“再说一遍。”她嘶嘶地命令,“再说一遍……你把我唯一吩咐你做的事情……这件事情,是如何办砸的?哑巴?”
哑巴更加卑微地弯曲了自己的脊背,但她的表情十分木然。
她抬起自己白皙的手打手势,姿态谦恭平静,就像是在向主人呈送一碟指甲油:[报告主人,名为史密斯的吟游诗人,并未拥有那位公爵的真实肖像画。][一切都是他的谎言。][而且,在交易展开之前,属下发现,史密斯早已因为吸入了过度劣质烟草而陷入昏迷。][为了避免他暴露主人您的私密,已经抹杀史密斯,并把他的尸体送往王都处理。][他声称储存画作的小屋子里只有烟草与劣质酒瓶,属下已经完全处理了现场。]梅瑞娜忍不住地发抖。
她觉得就像有一团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里似的——那是怒火吗?
不。
令梅瑞娜本人五官扭曲,藏身于一个边境小城的旅店,甚至无法再安心倚在贵妃榻上的事实是——那团堵在她胸口里,长达一年,连续不断燃烧的东西……是不甘心。
一年,卡斯蒂利亚公爵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年。
无论是政治、军事、经济……整个帝国各个方面的枢纽,梅瑞娜都努力去安插了属于自己的人手——她开始抛头露面,开始左右逢源,结交各个可拉拢的势力,像只蜘蛛那样在自己愚蠢父王的权杖周围结网,时不时消遣一把自己愚蠢的大哥杰克,再看着对方像条落水狗那样求上门乞怜……
似乎一切都很棒。
她的仆人这么觉得,她的属下这么觉得,她的盟友也这么觉得。
但梅瑞娜不这么觉得——梅瑞娜越来越无法抑制自己对那些人的鄙夷与暴躁。
每当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去蛊惑那些蠢货时,脑子里总会浮出一个嚣张的影子——红黑色的影子,手握长鞭,仅凭心情好坏就撕碎一切虚伪的笑脸,在安静压抑的神殿门前放声大骂,抽烂那些无耻之徒的脸——【梅瑞娜公主?嘁,谁啊,本公爵根本从未听说过。】
记忆里,那个女人的脸模糊不清,但含着讽意的红眼睛深深刻进了梅瑞娜的心里。
对着权势巨大,连父王都要小心奉承,刚才伸手随意搓揉自己金发的某位勋贵——她只是嗤笑一声,便抽出鞭子。
“啪!”
那条鞭子,抽人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那条鞭子上的每一寸花纹,每一颗齿轮,每一条细细的金属纤维——似乎象征着什么梅瑞娜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
梅瑞娜眼睁睁看着那个扯高气扬的勋贵,被当脸抽了一鞭子后,竟然扶着伤口,露出了狗一样讨好的笑容。
“大人……”
“别跟老娘逼逼那什么狗屁公主。”
红眼睛的女人一下下地在掌心处敲打着自己的鞭子,红色的长靴也一点一点地踢着地面:“现在讨论的是你领地内的初夜权——你特么长胆子了啊?!上上个世纪的东西还放在告示牌上卖钱?!”
那个勋贵陪着笑脸:“大人,我——”“停,我可不想听你放屁。”
“要么你自己撅着屁股去外面卖你自己的初夜权,要么撤下你的破板子——给老娘选一个,立刻。”
说这话的女人,拥有一双恶鬼般的红眼睛,唇角永远嘲讽地挑起。
她似乎看不起任何东西,她似乎也有资格蔑视任何东西。
——从那一刻,梅瑞娜的胸口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是不甘心的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一点不甘心,便燃起仇恨之火。
这章出现的哑巴女仆就是之前与吟游诗人作交易的那位……大家应该知道,她汇报的东西并非事实吧,嘿嘿。
抱歉此章字数较少,因为待会儿很快就会奉上第二更哒,而且明天还有入v的万字爆更,所以q拜托小天使们多多谅解啦~
第14章 嘴炮哪有怂蛋好玩
凭什么??
凭什么??
那个贱人……已经消失了一年……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还是影响着所有人?
梅瑞娜越是深入那曾经自己无法触及的权力中心,就越深入感受到那位公爵行事风格的不可思议。
她便越……不甘心。
凭什么身为一国公主,她就必须潜心谋划,必须小心赔笑,必须带上一层层的面具——而那个贱人却可以抽烂她想抽烂的一切?!
为什么那个贱人即便消失一年,还是狂妄、肆意、暴虐、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震慑影子——凭什么,我自己必须依靠蚕食那个贱人剩下的势力,才能在政坛上站稳脚跟?!
明明就是个贱人!
早已死去的贱人!
她明明已经化成了鬼魂!就应该烂在下水道的某处阴沟里!也许早就被老鼠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梅瑞娜日日夜夜都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诅咒。
但她却迟迟没有见到那位公爵形容惨烈的尸体。
尽管属下们不停地劝说“那位的尸体也许沿着下水道冲进了大海”“那位的尸体一定是遭遇了不良工厂排放腐蚀性溶液”“虫子与流民早已把她的尸体啃光了”——这些恶毒的猜测,并未平息梅瑞娜堵在胸口的那团火焰。
她知道,只有真正看见那个贱人的尸体,这团“不甘”的火焰才会熄灭。
但很明显,即便手眼通天,梅瑞娜也找不到那位公爵消失的尸体。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内殿,用自己新涂的红指甲,撕烂那一张张的肖像画。只有看到那双似乎永不熄灭的红眼睛变成一滩狼狈的颜料,梅瑞娜的心里才能好受点。
于是梅瑞娜撕烂了一张又一张,直到无画可撕。
她这才发现——整个帝国,似乎已经无法寻到卡斯蒂利亚公爵的肖像画了。
以前为公主专门提供肖像画的画家,被她顾虑暴露自己的秘密,早已杀死。
在那位公爵倒台以前,梅瑞娜出于谨慎,每个月都会杀死一个为自己服务的画家。所以,那些能够描绘出公爵真正相貌的画家越来越少……直到公主殿下再也没有肖像画可撕时,她才陡然惊醒。
这之后,梅瑞娜派出了不少人搜寻关于那位公爵的肖像画——直到一个月前,曾经是那位公爵第一副手的理查德,为她带来了好消息。
据说有位名为史密斯的吟游诗人,在那位公爵倒台之前就一直在民间创造她的真实肖像画。而那位诗人的行踪,最近都集中在帝国边境的诺丁杉市集。
梅瑞娜已经长达一个月没能撕烂那个贱人的眼睛了——所以她焦躁地带了一些贴身仆从,就急急忙忙地从王都赶了过来。
为了买走那个诗人手里的所有肖像画,确保交易顺利——她甚至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侍女。
然而……
根本就没有画?!
那个什么史密斯根本就是个烟鬼?!
“理查德呢?他在哪儿?让那条狗给我滚过来!”
盛怒之下,梅瑞娜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哑巴,狂怒地抓起茶几上的香炉,“你们几个,去把那条狗给我牵过来!不知好歹的东西!”
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女仆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选择迅速跪下,恳请公主的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