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哪有养崽好玩——严午
时间:2020-08-23 10:07:01

  大家好,我叫咕咕,今年四岁,住在一个神经病宅男的钟楼里。
  今天是我入住第一天。感觉很平静,甚至还有点蛋疼。
  她叹了口气,揉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是刚才高度紧张的后遗症,四岁的身体,还不太适应紧绷状态。
  “龙?先生?你在吗?”
  昨天入住时,狄利斯介绍说,钟楼就是他的巨龙飞行器,而他给巨龙起了个名字叫“龙”,主仆关系非常良好,以后她有需要可以把“龙”当作管家使用。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把自己住的地方当成管家交流,但既然那个神经病都能把住的地方改造成飞行器,好像就没什么关系了。
  管他机械还是魔法。
  狄利斯整个人都是奇妙的神经病,永远不要低估奇妙的神经病,他们可以办到任何事情。
  大概三分钟后,伊莎贝拉试探性的呼唤有了回应。
  “叮叮当当~~”小姑娘,我在呀,我在呀,看我看我~~伊莎贝拉:……果然。
  她在一大堆巨型齿轮里找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自己的门把手上。那是个蹦蹦跳跳的龙形黑影,小小的一只,还在发出“叮叮当当”类似小铃铛的铃声。
  咦,这奇妙的反差萌。
  “你就是钟楼?”
  “叮咚!”是哒!
  公爵大人:……啊,我竟然在钟楼里和一只会飞的钟楼说话。
  我竟然还能听懂它的铃声。
  “我能……你这个形态是怎么回事?”
  “叮叮当当。”主人给我做的虚拟影子,他无聊的时候会把我叫出来说话,但其实我是没有实体的。我的实体就是钟楼,你现在能看到我的身体内部吧?
  伊莎贝拉:我不想看听钟楼用这么拟人化的语气邀请我窥视它的身体内部。
  ——虽然她现在就住在这里。
  “所以,呃,你的主人是狄利斯吗?龙?你是他制造出来的?”
  “叮咚叮咚……”我一开始就是座钟楼,主人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他学会很多知识,就慢慢改造我,让我能说话,让我会飞,还修好了我引以为豪的低沉嗓音……
  “什么低沉嗓音?”
  很快,伊莎贝拉就后悔了这个问题。
  因为那只龙影尾巴一扬,飞到了门把手上,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大声说:“铛……”
  “铛……”
  “铛……”
  整个钟楼开始回荡起悠扬低沉的钟声。
  身处钟声内部的伊莎贝拉:……
  她头昏眼花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预感即将承受一波耳鸣。
  “闭嘴,龙,别炫耀了,喊咕咕下来吃早饭。”
  钟声戛然而止。
  龙甩甩尾巴:“叮咚。”主人,我在展示我低沉的嗓音。
  “我在展示对你低沉嗓音的睥睨与烦躁。”
  龙:……
  钟楼愤怒地甩甩尾巴,决定消失,并坚持三十分钟不理它主人的嘴炮。
  如果是以前,狄利斯可能会好言好语地哄一下自家钟楼,示意它回来继续陪自己瞎扯聊天;但现在,狄利斯刚刚领会了一只新的研究物。
  活的,人形,能触摸,会讲话,简直完美。
  “咕咕,下来吃早饭。”
  虽然感觉对方是在叫鸽子,但伊莎贝拉忍了。她四下环顾一番,并没有看到机械师的身影。
  “狄利斯?你,在哪里?”
  “楼下。沿着扶梯下来,咕咕。”
  伊莎贝拉看看自己面前陡峭的楼梯。黑色铁艺的把手歪歪扭扭的,能看出主人并不是一位讲究品味的贵妇。这是一条极漫长的直直的扶梯,就像倾斜的铁轨,下端望不到尽头,消失在各种各样折叠的镜面与齿轮里。
  伊莎贝拉张望片刻,决定信了那个奇妙的神经病,踏上这条扶梯——不是她胆小,这条楼梯笔直向下,旁边的护栏只有比她头还高的歪歪曲曲的铁条,伊莎贝拉觉得自己下楼时失足摔下去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
  狄利斯的声音清晰又稳定,仿佛他就在不远处和自己说话,但伊莎贝拉却无法辨别出他准确的方向与距离——她猜,这是因为周围那些透明的镜面。
  它们既是穹顶,又是地板,既是齿轮的陪衬,又是指针走动过的表盘。
  ……这地方越来越像童话了。真不知道那个机械师是怎么装修的。
  “咕咕?哦,我忘了。你是害怕扶梯对吧,那玩意儿的把手是有点松脆,我从来都没有修理过,但每次摔下去的时候都会侥幸挂在旁边的齿轮上,别害怕。”
  伊莎贝拉:……那你倒是好好修理一下啊!!这怎么能见鬼的不害怕!!什么叫“每次摔下去”!
  狄利斯轻佻的语气只闻其声便如同见其人:“哎,还不下来吗?啧啧啧,胆小鬼。”
  伊莎贝拉:……
  今早起来,屡次遭受惊吓的公爵大人爆发了——你xx的才是胆小鬼,你这个奇妙至极嘴上打锣敲鼓和四岁小孩较劲的xxx!!
  公爵大人双手叉腰,站在楼梯口往下乱吼一通:“咿唔唔咿唔唔!!”
  ——她再次遗忘了自己现在“不能爆连环粗口,一爆粗口就会直接咿咿呀呀”的设定,语言能力直接倒退到了婴儿时期。
  狄利斯沉默了。
  伊莎贝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周围铺天盖地的水晶镜面也纷纷响应:“咿唔唔咿唔!!”
  “咿唔唔咿!!”
  “咿唔唔!!”
  “咿唔!!”
  “咿!!”
  “!!”
  “!”
  伊莎贝拉:……
  她默默下蹲,捂住了自己的脸,试图忽视回荡在整个钟楼里的奶音咆哮。
  一直等到回声散尽,楼下的狄利斯才轻声开口:“看,这就是声音的传播,咕咕。”
  播你二大爷。
  伊莎贝拉蹲在楼梯口自闭了好一会儿,深深渴望着拿回自己那条不知在哪儿的鞭子,将其绕在自己脖子上,再随处找根指针什么的,系紧,原地吊死。
  “咕咕。咕咕。”
  咕你二大爷。
  “咕咕,咕咕,咕咕。”
  ……咕你二大爷!
  伊莎贝拉被类似于鸽子叫的连环呼唤再次激怒,她抹了把肉脸,愤怒抬头——撞到了狄利斯的衬衫领口。
  竟然不是膝盖以下——这是公爵大人诡异而激动的第一反应。
  “我上楼来接你了,咕咕。”
  对方正在下方爬楼梯,扶着把手向上看她。
  长长的黑色楼梯两旁,是童话一样梦幻的背景布置,而中心人物是个眼睛倒映星空的年轻男人。
  这无疑是值得载入画册的一幕,但伊莎贝拉还沉浸在“一抬头就是衬衫领口不是膝盖”的成就里,激动地瞅着主人公沾着机油污渍的衬衫领子,处于蜜汁感动状态。
  狄利斯见状,歪歪头,直接伸出手臂,把她整只抱了过来。
  并再次如同昨天那样,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起下去吃早饭吧,我保证,你不会掉出去。”
  “别害怕。”
  陡然的悬空让伊莎贝拉有点紧张,她条件反射地往外挥手,试图保持平衡。
  这一挥,她就抓住了狄利斯的耳朵。
  ……并忍不住捏了捏。
  哎嘿,好玩。
  第一次遭遇熊孩子骑脸的机械师:“……”
  他犹豫了一会儿,认真教导:“淑女不可以捏绅士的耳朵。”
  刚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准备放开手的伊莎贝拉:……
  她把另一只手手也放到了狄利斯的另一边耳朵上。
  绅士你个二大爷。
  狄利斯无奈,只能扶着把手向下走。
  他们现在已经在这条长长的楼梯上了,狄利斯的步伐也绝不算慢,他担心乱动或者制止头上的幼崽会导致她摔下来。
  他今天做了不让她摔下来的保证,所以不能乱动。
  “狄利斯,耳朵,尖的。”
  “嗯。”
  “狄利斯,精灵?”
  “不,我是人类,这个世界没有精灵。”
  “狄利斯,狗?”
  “犬科生物很少拥有我这样的尖耳朵。”
  伊莎贝拉:……哇,竟然听不出来我在骂他。
  她玩上瘾了,又乐颠颠地捏着他耳朵问:“狄利斯,地精?”
  “不,我是人类,这个世界没有地精。”
  机械师看着脚下的路,不忘教导肩膀上的研究物:“咕咕,你要相信科学。”
  呵,你在一个会变成龙还会用铃铛声说话的钟楼里跟我说相信科学。
  “狄利斯,魔法?”
  “魔法只不过是高级科学的一种演变。”狄利斯认真解释,“大陆上的魔法师还要定期寻找机械师保养他们的魔术手杖呢。”
  哼,这倒也是。
  如果有什么职业最能受到大陆的推崇,甚至其势力隐隐有自成一国架势的……就是机械师了。
  公爵大人眯起眼睛回忆了一番自己印象里那些顶尖的机械师——为了她珍爱的机械鞭子,她当年的确和不少顶尖机械师都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
  和狄利斯比起来,那帮只能给自己的鞭子提出“擦擦油”这种保养意见的、扯高气扬的家伙简直弱爆了。
  狄利斯这家伙虽然是个神经病,但是有能力有天赋,也足够谦逊。
  怎么看,也是个好属下的备选嘛。
  伊莎贝拉愉悦地再次捏了捏狄利斯的耳朵。
  “狄利斯,尊贵?”
  “你在问机械师议会?”
  狄利斯想了想,总结道:“一帮整天瞎逼逼还不干正事的白痴,最大的爱好就是用自己的鼻子瞪视天空,祈求鸟屎降临。”
  伊莎贝拉突然发现,狄利斯的嘴炮技能一旦用在了敌方身上,那是极为舒适的。
  公爵大人龙颜大悦,不捏耳朵了,满意地拍了拍机械师的脑袋。
  拍了一下后觉得发质非常好,于是又揉了揉。
  【十分钟后】
  狄利斯顶着一头鸡窝面无表情地来到了大厅,伊莎贝拉在他的肩膀上疯狂憋笑,忍不住全身颤抖。
  “我要修整一下楼梯了。”
  狄利斯意有所指,“十分钟的下楼时间太长了,我在考虑把那段楼梯改成滑滑梯,并给你准备一个粉红色的屁股垫子,你可以坐在上面,享受冲浪般的刺激与快乐。”
  伊莎贝拉:……
  她迅速收住了疯狂嘲笑对方的冲动——对一个淑女而言,这很不雅观。
  一贯爆出连环粗口的公爵如是想,老老实实地拉开了自己特制的小板凳,费了点力气爬上去坐好,并低头将自己埋进杯子里,喝牛奶。
  狄利斯走到了她的桌对面,同样拉开椅子,一手拿书一手拿起羽毛笔,并在写了几行字后猛地停下,凝神思考时,随手薅了一把自己乱如鸡窝的头发。
  现在不是鸡窝了,现在像迎风摇动的杂草堆。
  伊莎贝拉没能忍住,她在自己的牛奶里说:“噗噜噜噗噜噗噜!”
  翻译:哈哈哈哈哈哈哈!
  狄利斯:……
  研究物才四岁,怎么就知道嘲笑别人了呢?
  大概是和龙互怼太久了,所以觉得研究物在嘲讽自己,其实只是人家饮食习惯不良而已?
  心理分外强大的机械师自然认为是后者,他没什么波动,而是镇定地又翻过一页书,对伊莎贝拉道:“在杯子里吐气是非常粗鲁的行为,你发出的声音就像在拱菜叶吃饭的母猪,咕咕。”
  伊莎贝拉:“……”
  她默默喝光了牛奶,并将杯子重重推远,卯足劲对付碟子里的培根与煎蛋。
  其拿叉子时神情的凶猛狠厉,堪比对付战场上的敌人,势要割裂蛋黄的脑袋。
  伊莎贝拉如今对于“忍受狄利斯嘴炮”这点业务越发熟练,她绝不再想像今天早晨这样,在自己满楼回荡的奶音咆哮里屈辱抱头。
  “咕咕,这是今天你练习用的单词表,不懂来问我。”
  “是。”
  “咕咕,龙刚才说你今天早上起床时脸色不好。”
  伊莎贝拉:……不是说好了三十分钟不理你吗?这个钟楼一点都不守时!
  她吭哧吭哧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对面这位虽然在漫不经心地低头写字,但对于真相的感知是十分敏锐的。
  “狄利斯,噩梦。”
  “哦,是刚来这里,不太适应吗。”
  狄利斯抬起头打量了一下伊莎贝拉的脸色——对方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脸蛋上有健康的红晕(刚才被嘴炮气出来的)。
  “吃完了带你去做一些身体测试,钟楼里有比飞行器上更完善的检查设备,我们能进一步观察你之前受损的腿部。”
  伊莎贝拉没推拒:“谢谢。”
  狄利斯犹豫了一会儿。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看过的书——关于和人类研究物的交流,是否到这里就适合结束了。
  因为今天的他没有新鲜事物研究了,而且是第一次领人类来自己家做客,所以狄利斯重燃了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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