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等我掉马——辣椒小七
时间:2020-08-24 10:20:35

  只是谢莞的脸冷冰冰的,全然没有会应他的目光,只暗暗在心底道:你编,你接着编,你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
  “只是当日四姑娘对孤冷若冰霜,丝毫不为所动,不得不说贵府的家教甚好,姑娘们的规矩学的甚严。”顾迟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谢莞一眼,道:“孤说的对么?四姑娘。”
  谢莞见挨不过去,方抬起头来,只见众人都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便瞥了顾迟一眼,随口道:“并非是我规矩学的有多好,只是殿下貌寝罢了。”
  这次连李氏都看不过去了,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她连忙捂着嘴,和宋同一道瑟缩着,心里却暗骂谢莞是瞎了眼,连顾迟这样的都算丑,这汴京城也没有能看的了。
  顾迟倒丝毫没有在意,只浅浅一笑,道:“四姑娘说的是。”
  老夫人却没有那么好糊弄,只见她双手握着拐杖,不悦道:“既是如此,今日为何四丫头又随殿下出去了?”
  她的声音低沉,无端的便有一种肃穆之感,让人汗毛直竖。
  谢莞见她盯着自己,心里便七上八下起来,她张了张口,却实在想不出什么搪塞的理由。
  她正犹疑着,只听顾迟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是孤约四姑娘一叙,四姑娘推脱不过,这才来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极是认真的转向老夫人,道:“今日老夫人在,也请老夫人做个见证,孤愿娶四姑娘为太子正妃,此心匪石,不可逆转,还请老夫人成全。”
  此话一出,众人都怔住了,宋同和李氏更是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老夫人亦有些迟疑,道:“殿下说的,可是太子正妃?”
  顾迟沉声道:“是,只要四姑娘愿意,孤明日便可送聘礼上门,决不食言。”
  老夫人不觉看向宋同,只见宋同忙不迭的点头,生怕错过这个机会,顾迟就会反悔了一般。
  谁知他的头还没点完,便听得谢莞冷冽的声音:“我不愿意”。
  宋同几乎忍不住扑上去捂谢莞的嘴,可谢莞已走到了老夫人身边,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硬声道:“孙女才疏学浅,貌不惊人,自问配不上太子殿下,还请祖母劝殿下收回刚才的话罢。”
  老夫人没想到谢莞会不为所动,她眉目之中不觉多了几分敬意,似谢莞这个年纪的姑娘,又是庶女,遇到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几乎没有人会拒绝的,别说是正妃,便是太子的姬妾,这汴京城中的姑娘也要抢破头的。
  她俯下身子,郑重道:“四丫头,你可想好了?”
  谢莞抬起头来,眉目刚烈,道:“是,孙女想好了,孙女此生,决不入东宫!”
  决不入东宫,这五个字宛如雷电一般,重重的敲在顾迟的心上。他的心倏的攥紧,甚至连呼吸都摒住了,哪怕他知道她不会答应,却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决绝。
  在她嫁入东宫的那段日子,到底遭受了什么?
  他不敢回想。他以为她熬得住的,只要熬过那几年,只要他扳倒了萧家,就能光明正大的和她站在一起,就能无所顾忌的爱她,宠她,却没想到,他假装的冷漠和疏远却已经摧毁了她所有的信心。包括活下去的,信心。
  自她嫁入东宫,便很少笑了,以前她在西京的时候,总是嘻嘻哈哈的,他当时觉得很吵,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这声音犹如天籁。他那时想着,如果她能文静一些就好了,可等到她再也不笑了,他却又痛苦的发觉,他愿意拼尽一切,换她无忧自在。
  却发现,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也好,她拒绝了他,也好。
  顾迟颓然的想着,眼中的光亮也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他喉头干涩的很,胸口也闷得厉害,可眸中,却只有谢莞倔强的脸。
  在三年前的刑场上,在那场雨里,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顾迟不记得他是怎样恍惚的出了宋府的大门,他只记得,他丢下一句话:此生,孤的太子正妃之位,都只等四姑娘一人。
  而谢莞会应他的,不过是一声嗤笑。她浑不在意的摇摇头,唇角有着淡淡的苦涩,道:“殿下,大可不必。”
  顾迟甫一上了马车,便觉心头翻涌得厉害,只听“噗”的一声,一口血喷在了马车中铺设的地毯上,就像是当年刑场上他吐出的血,一样的猩红,一样的绝望。
  三九连忙翻身上了车,大喊道:“殿下,殿下!”
  顾迟捂着胸口,摆了摆手,道:“不要紧,旧疾罢了,回去罢。”
  可是回哪里呢?没有阿莞的东宫,根本不是家啊。
  *
  顾迟走后,谢莞跪在地上,被宋同念叨了整整大半个时辰,才气急败坏的放了她回去。
  宋同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样子,只觉得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似她这么蠢的人。偏她一脸的漠然,随便他骂成什么样子都不回嘴,脖子却梗得比什么都硬,说成什么样都不肯答应,简直是要气死他。
  最后还是老夫人看不下去了,道:“四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你啊,比不上她。咱们这满院子的人,也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宋同生平第一次回了嘴,道:“比不上她这么傻!”
  谢莞耐着性子听着,只觉得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入不了她的耳朵。她满心满意想的,便是心疼上一世的自己。明明宋婉和谢莞的性子是一样的,甚至出身还比谢莞低上许多,却能入了顾迟的眼,真是匪夷所思。
  可见顾迟是个瞎眼的,前面能喜欢萧瑶光那样恶毒的女人,后面又能喜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宋婉,却偏偏不喜欢那个把一颗心都掏给他的谢莞。
  她想着,又不觉起疑,难不成是顾迟发现了她的身份,故意恶心她?又或者根本是对她有所图,为了得到宋家的支持,或是为了见到谢由,便连自己的身子都出卖了?
  都说男人不狠,江山不稳,顾迟这个狗男人,倒是对自己越来越狠了。之前,他能勉为其难娶了他根本不喜欢的谢莞,这次,他又能主动提出娶了他别有所图的宋婉,当真是厉害。
  从被动变为主动,自己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实在是个狠人。
  谢莞盘算着,似自己这样单纯的姑娘,还是离得他越远越好,等沈凭之的事了结了,自己还是避免和他再见面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今天鸡腿吃多了有点难受,就少码一点了,爱大家!!记得抽奖哦
 
 
第40章 晋江首发
  东宫里, 西院的院门紧紧的关着,于萧瑶光看来,这件事根本是多此一举。自她嫁入东宫,顾迟就鲜少回来, 即便是来了, 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 来这里吃上半盏茶就走, 和点卯也差不多了。
  不过这也是从前, 自从谢莞死了, 他便连这种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了。
  无论萧皇后如何明里暗里的提点他, 他也不为所动, 近一年来, 他的势力逐渐大了起来, 他的事情,便连萧皇后都不大敢置喙了。而顾迟, 便从此再未踏入过西院半步。
  他的衣食住行,都在东院里, 那是从前谢莞住的地方, 而里面的陈设也一如当年。
  有宫人告诉她,殿下无事的时候,会在东院的院子里发呆,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秋千,石凳,或者,只是一棵树,目光却是无线的缱绻,有时候,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还会隐隐的勾唇轻笑,可是很快,他的眸子又会黯淡下来,凉得让人心悸。
  你能想象么?似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会为了谢莞而亦嗔亦怒,亦悲亦喜。
  有时候萧瑶光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会不会,从始至终,顾迟都从未爱过自己?
  她那么美,世上根本没有哪个男人会忽略她的魅力,可为什么,他竟一次都没有碰过她?哪怕是新婚之夜,他也是在谢莞的房间里度过的。
  她想着,心一寸寸的冷下去,像是凌迟,一点点的让她清醒,又让她心惊。
  她轻轻的剪下书里的字,又一个一个的重新排列,黏在宣纸上,便是一首新的诗。她看着纸上的斑驳,就像是自己的心,虽看着光鲜,却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房门紧闭着,连窗也不曾开一扇,只有窅娘陪着她。
  整个西院都静悄悄的,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都是屏着气、踮着脚,小心翼翼的做着活计,生怕扰了侧妃娘娘。侧妃娘娘虽看着温和端庄,可若罚起人来的手段,却比当年的太子妃娘娘厉害得多了。
  太子妃娘娘气极了,不过是抽上你一鞭子,而且太子妃娘娘的鞭子用得极好,基本上只是声音大,听着骇人,打在皮肉上却一点都不疼。
  可若是惹怒了侧妃娘娘,扇耳光、打板子都是轻的。之前有个宫人无意中说了句“侧妃娘娘着了红裙真是好看,背影瞧着很像薨了的太子妃娘娘”,便被萧瑶光罚了挖了眼珠子、剁了手脚,将他扔到了乱葬岗去自生自灭。
  自此,整个西院便再没人敢提太子妃了。人人都知道,太子妃是侧妃娘娘心头的刺,谁提谁死。
  可最近,侧妃娘娘却一反常态,将一个名唤景兰的丫头放在身边侍奉着,这丫头旁的没什么,只有一样,长得与去了的太子妃娘娘竟有七八分像。若不是她胆子小,说话总是细声细语的,几乎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宫人们本以为她在西院里根本活不过三天,谁知侧妃娘娘竟容了她到现在了。侧妃娘娘虽懒怠看她,却命她没事便在东宫中行走,好像生怕殿下发现不了她似的。
  “娘娘!”暖阁外,传来宫人急切的声音。
  萧瑶光心里本就烦躁,听得有人来报,不觉蹙了蹙眉。
  窅娘察觉到她的神色,连忙迎了出去,将门打开,低声道:“何事?”
  那宫人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的在窅娘耳边说了,方才退了下去。
  窅娘将门重新关上,急急走到萧瑶光身侧,柔声道:“娘娘,殿下回来了,说是旧疾复发,已派人去传太医了。”
  萧瑶光神色一凛,慌忙站起身来,随手将一件纱衣披在身上,道:“我去瞧瞧,好端端的,怎会旧疾复发了呢?”
  窅娘忙跟上她,道:“许是累着了,娘娘别急,当心冷风扑了热身子,您若是着了凉,可不是玩的。”
  萧瑶光秀眉轻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到这些?若非谢莞那个贱人当着殿下的面自尽,害得殿下怒极攻心,殿下也不会……”
  她话音未落,便见景兰怯怯的站在门外,她紧贴着墙站着,头微微低着,一双眼睛却幽幽的向上瞥着,她生得美,人又娇弱,无端的便有一种楚楚动人之感。
  萧瑶光脚下一顿,嫌恶的瞥了她一眼,道:“你在这做什么?”
  没等她答话,窅娘便啐了她一口,嗔道:“还不滚回房里去,没得在这丢人现眼。”
  景兰一双眼睛含羞带怨,只微微屈膝,恭顺道:“是”。
  她正要转身回去,便听得萧瑶光不耐烦的声音,道:“罢了,你一道来罢。”
  窅娘未曾想到萧瑶光竟会带着她去,一时睁大了眼睛,道:“娘娘,这……”
  萧瑶光摆了摆手,似是已厌恶到了极点,便径直朝前走去。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一时间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她倒要看看,在顾迟心里,到底有多喜欢谢莞,是不是可以喜欢到,哪怕一个人只是长得像她,也可以得到他的恩宠。
  她心底泛起一丝冷笑,竟分不清是在心疼她自己,还是在心疼谢莞了。
  不多时候,她们一行人便到了东院门前。
  守门的侍卫见是萧瑶光来了,一时倒有些犹疑,领头的那个走上前来,恭敬道:“娘娘,殿下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萧瑶光强忍着不悦,道:“我也不行么?”
  那侍卫躬身道:“是,殿下要静养,任何人不得进出。”
  萧瑶光轻笑一声,微微侧身,道:“她也不行么?”
  银白的月光之下,景兰的脸显得愈发清晰,她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那侍卫,好像她生来就知道自己的美,也不吝于展露于人似的。
  她浅浅一笑,虽未说话,眸子里却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那领头的侍卫跟在顾迟身边多年了,是见过谢莞的,乍看之下,他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
  萧瑶光趁着他一时怔忪,便大步迈了进去,那领头的侍卫反应过来,伸手便要拦着,却听萧瑶光硬声道:“她是殿下的药,你今日若是拦了她,殿下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么?”
  那领头的侍卫犹疑着将手缩了回来,他眼看着萧瑶光等人进去,忙低声吩咐身旁站着的侍卫,道:“快去禀告三九大人。”
  三九此时正在寝殿内,为顾迟擦着唇角溢出的血,关切道:“殿下,您再坚持一下,太医很快就来了。”
  顾迟惨白着一张脸,半阖着眼躺在床上,声音有些暗哑,道:“无事,不必惊动太医的。”
  “上次您这样几乎是丢掉大半条命去,又怎能不传太医呢?”三九脸色灰败,道:“这次无论您说什么,小的都一定要传太医了。上次您硬挺着……”
  他见顾迟眸色一冷,便识趣的闭了嘴,可现在想起来,心里仍是觉得一阵一阵的后怕。
  三年前,顾迟在刑场上也这样吐了血,他抱着谢莞的尸体,一路走到东宫,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意,哪怕他已经步履蹒跚,哪怕大雨将他全身都浇透了,他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那时陛下得知谢莞自刎于刑场之上,宫中女子自刎,自古便是不赦的大罪,是要废为庶人,丢到乱葬岗去的。
  可殿下执意不肯,硬是撑着在陛下面前跪了三天,拼了命才换得谢莞可以好好安葬,他不肯让谢莞稀里糊涂的死了,也不肯让谢莞再入皇陵,只因为谢莞一生都爱自由自在的,受不了皇陵之中的约束。
  当时陛下因着此事,险些废黜了殿下。
  那也是这么多年来,殿下第一次违拗陛下的旨意,第一次告诉三九,他根本无所谓是否能得到天下。那时三九才明白,殿下从前想要天下,不过是想要有太子妃娘娘的天下,他现在不想要天下,也不过是因为,再没有人能陪他共赏繁华罢了。
  三九正想着,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只当是太医到了,便急急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一开门,只见一个小侍卫正站在门前,结结巴巴道:“大人,侧妃娘娘来了,小的们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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