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和苏勋是有婚约的, 还是自小订的娃娃亲, 只是前世客户被囚,得救回来之后, 未婚夫早跟了妹妹,当了驸马……
虽然人家没明白说出来,但程玉心里清楚, 把‘未婚夫’处理好了,同样是客户的愿望。
原本心里想着, 她是准备要退婚的,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和理由——苏勋在的时候,她没话语权, 哪怕抓住他和楚琼的奸情,都不好张扬出来,等她显露本事,成‘水神本神’了, 苏勋就一扎进太原城不回来,人家驻地了!
【这一回,我且得拿死死住了他,不能让他跑了,锅都他背,恶都他做, 苞米全是他偷的……咱们来个片叶不沾身的,利落干脆的把他解决掉!】程玉拍大腿喊。
【啊?你是三不沾吗?这么有信心,大玉, 你准备咋弄?】狗子疑声,狗脸期待。
【溜儿,不着急,咱们稳占上风呢,你急什么?】程玉轻笑,眸光闪烁,意味深长的道:【有的是人会比咱们着急,两太阳冒火,人家百爪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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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阴天下雨打孩子,反正是白来的假期,闲着也是闲着,程玉决定搞点事情,正好,前次姣夫人不是来投诚吗?她一直没给人家正面回应,眼下刚好燎一燎……
当然,燎归燎,答应下来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碍她暧昩呀!
不主动、不回答、不拒绝,给点希望先勾着,不是挺好的吗?
程玉这么想,同样也是这么做的,而身为稳占上风的优胜者,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引着姣夫人,让她魂牵梦绕,每过耳边的一个字,都得仔细咀嚼,反复揣测思索,姚夫人耗尽了心神,在顾不得其它,于是,自然而然的,也引起了反弹!
“娘,我受够了,楚钰那副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样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怒气冲冲,楚琼大踏步闯进屋里,高声嚷嚷着,“我要疯了!娘,我真的要疯了!!”
她边喊边跑,几步来到床边,气得顾不上仪态了,连鞋子都不脱,直接滚到塌上,狠狠锤着床头,怒目切齿,一脸深恶痛绝。
“琼儿,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沉不住气,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要跟夫人和女郎好好相处,从此归到她们那一头去?都答应下的事,就该好好做,摆出这副样子像什么呀,没的失了风度。”窗边,姣夫人放下手里花棚子,沉着脸斥她。
“我是气不过!娘,你没看见楚钰那副傲慢嘴脸吗?你都送上门了,她还拿侨做势,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我看她就是耍弄咱们,把咱们当猴子瞧,根本没想过要接纳……”满面愤愤,楚琼狠狠甩袖子,不甘道:“呸,真真的,什么东西啊?才穿上几天好衣裳,便当自个儿是名门贵女了不成?腿上的泥擦没擦干净……”
“不要脸的,装模做样……”她低声诅咒着。
“好了,琼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说两句痛快痛快嘴算了,别太过份,免得到时候收不住,在女郎跟前露颜露色。”姣夫人蹙眉,“女郎,人家就是名门贵女,泥腿子不泥腿子的,你阿父出身就是那般,有本事的人,不管腿洗的干不干净,照样有本事,你风凉话说的在难听,都妨碍不到人家半分!”
“琼儿,你岁数不小了,都十六岁,该懂事了,女郎之势已不可挡,你跟她交好,对你的未来是有绝大好处的,做甚要抗拒?当初哄你阿父,哄你大母的时候,你嘴儿不是挺甜,很放得下姿态吗?怎地偏偏只排斥女郎一个?”
难道是因为苏冼提了女郎和苏勋的婚事?女儿不高兴了?
姣夫人狠狠凝眉,伸手点指她,厉声道:“琼儿,我可告诉你,你和大公子那事儿,赶紧给我彻底断清楚了,你阿父已经死了,你跟他没有希望,别让他碍了你的名声!”
“我知道,娘,我不傻,哪还会跟他有什么牵扯,就是,就是……心里不舒服嘛!”楚琼僵硬,不甘嘟囔着。
“憋着!”姣夫人冷声,“失败者没有话语权。”她说,探身从抽屉里取出个香囊,“你拿着这个送给女郎,就说是你做的,表表你的心意。”
“啊~~”楚琼皱着脸儿,满心不情愿。
“拿着!”姣夫人把香囊硬塞到女儿怀里,连声催促她,“快些送过去,拿出你哄你阿父和老太太的本事,嘴甜点儿!”
“我,我……”楚琼瞪眼,丧丧然颓了。
只是,心里依然满怀不愤,就算是跪,她都没有姣夫人跪的那么标准,那么柔软。挂着虚伪的笑容,说着硬邦邦的甜话,僵硬着做那些她自认的‘伏低做小’……想当然,程玉根本不吃她这套。
毕竟,不同姣夫人曾真的身处深渊,绝对拉得下脸儿,楚琼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生平基本没受过委屈,跟程玉低头,哪怕没那么诚心,她依然觉得很憋屈,很窝囊,偏偏,姣夫人死了男人,失了尊位,自我消化后半辈子得靠巴结奉承‘敌人’活着……
接受这些,对她来说已经很难了,便没太多精神关心女儿的心理状况,暂时把她忽视了,只是高强弹压,于是,想当然的,楚琼钻了牛角尖,黑化什么的还不至于,她没有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五的心理准备,但对程玉的厌恶,确实达到了顶峰。
心里的怨恨越堆越深,一个没控制住,她就在孙老太太跟前,下了几句舌头!
什么‘不孝顺啊,不尽心啊,明明那么大威望,救阿父时到不出力,苏伯父都有意拿城池换阿父,到让她阻止了,就是自私自利,想显名声……’
如此种种,尽数嘀咕给了孙老太太,对此,楚琼其实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效果,不过是想痛快痛快嘴,顺便拉个‘站队’的罢了,但是,她根本没想到孙老太太会那么勇猛,本该暗搓搓藏心里自个儿长毒蘑菇的勾当,她居然高明正大的嚷出来了!
——
正午,将军府正院。
程玉坐葡萄藤下,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跟苏啄闲聊。
守孝嘛,哪怕是心孝,是做个样子,也起码要守够七天,等个亲爹回魂,只是,亲爹等得,旱情等不得,抗灾之事,程玉算是半个主导,本就一脑门子官司,脚打后脑勺都不够使呢,更别说歇着了!
根本歇不好的。
苏啄和苏勋就打算没放过她。
人家是一天三趟的来,一个要求工作,一个单纯追求……毕竟,现下程玉靠自个儿起来了,九江郡里已经神化,对苏勋来说她的价值足够,人家自然想求得美人归了。
但可惜,程玉对他态度凉凉,以守孝为由拒绝跟他相见,到是偶尔会见见苏啄,跟他谈谈公事。
“钰儿,阿啄,你们忙了一上午,赶紧歇歇吧,我把桌子支起来,你们赶紧进来用午膳。”屋里,袁夫人走出来,扬声喊他们。
“知道了,娘。”程玉转头,伸手揉揉酸疼的脖子,应声站起。
“嗯。”苏啄应了一声,紧随而行。
两人一前一后,抬步往正屋走去,谁知,刚刚抬腿迈门槛,突然间,大门那儿‘咣’的一声巨响,院里人心吓的一哆嗦,齐齐转头向门口望去。
就见孙老太太气势汹汹,夹杂雷霆风霜之态,气吞山河之势,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丫鬟,七、八个仆妇,并,贼头贼脑,一脸心虚气短的楚琼。
“婆母,您……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您了,生这么大的气?”侧目瞧了眼两扇被踢的晃晃荡荡的大门,耳边全是‘嗄吱嗄吱’的响动,袁夫人面上含笑寻问,暗地蹙眉道晦气的慢步走上前,关切的想要握孙老太太的手,“您快消消火,有什么话跟我说!”
“呸,你这克夫的小娘,遭雷劈的养汉老婆,生下个丧门败家的赔钱货,把我儿都害死了,还有脸跟我嚼舌头,你给我滚!”孙老太太柱着拐杖,边骂边推搡袁夫人,瞪眉竖目,披头散发,仿佛疯了一般。
“哎呦!婆母,你这是做什么?”袁夫人猝不及防,直接被推了个踉跄,后退好几步,脚跟磕到台阶上,她差点就摔倒,但要还手吧,脑海里本能的念头,那是婆婆,是长辈,她身为儿媳不能动手还击,结果,就这么一瞬间的犹豫,她便彻底落了下风,被孙老太太揪住发鬓,翻身不得了。
“养汉老婆,臭婆娘,你养的好女儿,生生克死了我儿子,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你给我偿命,我要把你沉了塘,让你下去伺候我儿子。”孙老太太揪着袁夫人的头发,推搡叫嚷,哭骂连声。
“哎呦,哎呦!”袁夫人拘搂着腰,疼的直喊。
孙老太太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仆妇丫鬟则围着她,声声求饶……
“老太太您息怒!”
“老太太快松手。”
“夫人啊,来人,出事儿了~”
字字句句都是哀求,全吓的脸色惨白,身子打颤,就连楚琼都不例外,拽着老太太胳膊,哀哀乞求,可惜,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儿,照样撒泼打滚,没一丝一毫收敛的意思。
第31章 (捉虫)
日暖风和, 天气晴郎, 坐葡萄架下吹着小风,还有美男相陪, 亲娘温声唤着用膳……场景多么美妙,程玉本来正美滋滋着呢,莫名其妙冲进来个老太太, 揪着她娘连打带骂,一时间, 程玉都惊呆了,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而苏啄,呵呵, 他更惨,直接迷茫怔忡,大脑都转不过弯来了。
不过,母女连心, 袁夫人的声声痛呼,到底还是‘惊醒’了程玉,猛地一哆嗦,她回过神来,放眼望去,就见孙老太太揪着袁夫人头发, 被仆妇丫鬟们众星捧月似的围中间,拽腰的拽腰,抱腿的抱腿, 到是都有阻止她的意思,只是……
她到底是主家老太太,手里还揪着主母的头发,众下人投鼠忌器,谁都不敢真使劲儿,包括楚琼在内,都不过虚拦着。
“都给我住手!”眼见亲娘吃了亏,程玉怒极,大喝一声,她几步冲到‘斗殴’现场,周围仆妇丫鬟们退潮似的主动散开,给她让出了路,她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孙老太太的领子,“让你放手,你没听见吗?”
她高声,手上狠狠用劲儿,几乎把个干瘦老太太拎的半悬空,脚尖都要离地了。
“闹什么闹?你当这里是田间地头吗?撒泼耍赖会好使?呵呵,我可不是楚璧,会被你用这样的小手段拿捏住,把你那爪子给我松开!”程玉沉下脸,手慢慢握紧。
“哎呦,疼疼疼!”孙老太太哀嚎,衣领被死死揪住,控制不住的踮起脚尖,手却还攥着袁夫人的头发,倔强的不肯放开。
“婆母,钰儿,快开我……”袁夫人悲泣,躬着身子随两人动作转圈儿,疼的两眼直冒泪光。
“放手!”程玉大怒,一手揪老太太脖子,一手去掰她的手。
程玉是什么人啊?她是木匠出身,打小种田干活,绝非娇滴滴的女孩儿家,不说天生神力吧,孙老太太快七十的人了,确实是比不过她,人家一手拎她,一手掰腕,哪怕老太太想保持最后的‘倔强’,吃奶劲儿都使出来了,到底还是胳膊扭不过大腿……
腕子被掰的‘嗄吱嗄吱’响,隐隐现出青紫痕迹,她终于受不住了,惨叫一声,松手连连后退,只是,抱着腕子,她退归退了,嘴里污言依然不停,惨白着脸,她破口骂道:“好个不孝顺的小娘皮,天咋不下大雷劈死你?我是你大母,你竟然跟我动手,你,你打老人,不是个东西啊!”
“你会下地狱的,阎王爷爷拔你的舌头,揭你的皮!”
“呵呵,大母,你老都这把年纪了,而我才十六,下地狱总归是你先下,且轮不到我呢,用不着你操心,有那功夫,您还是想想你自己能挺几天吧?”程玉挑挑眉,伸手揽过袁夫人,仔细检查她,发现她头发被揪掉好几缕,不免气恼道:“阎王什么的,他管不了我,你别忘了,我是水神本神,我和他是一个部门的,我的‘皮’不归他处理。”
“到是你老人家要当心,你‘没’的时候可是归人家管!”
“你,你,你个十恶不赦的畜牲啊,不孝顺是要天打五雷轰的,你害了你阿父还不够,又要害我吗?我是你大母,我们生你养你啊,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把你按尿桶里溺死!”孙老太太怒声,整个人颤颤微微的,脸皮都在抖动。
看得出来,真是气到了极点。
“我害了阿父?我怎么害他了?”程玉挑眉,侧头上下打量她,“苏勋不是明明白白说过,我阿父是让侍卫杀的?是陆郡王把他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阿父生养了你,你就应该救他,你都有这么好的名声了,为什么不能让阿冼用城池换他?你明明能做到的!”孙老太太咆哮,苍老眼中隐隐有些恐惧,但依然坚持,狠狠用拐杖敲地,她痛心疾首,“阿冼现在要依靠你,九江郡到处传扬你的美名,你有这么大能耐,你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什么不救你阿父?”
“你要是早早表态,要是早早跟阿冼谈好了,他早就拿城换你阿父了,你把你的东西白给了人,眼睁睁看着你阿父没命,还有,最最丧良心,没肚肠的,你,你居然还当着阿冼的面,说什么你阿父不会愿意让百姓受苦,赞成阿冼不用城换他……你有没有心?那是你阿父啊,活该挨天打雷劈的丫头,是你害了我儿,老天饶不了你啊!”
孙老太太顿足锤胸,状若疯妇。
她身侧,围绕着她的仆妇丫鬟们瞬时散开,俱都低头垂眸,鸦雀无声,恨不得自个儿当场聋了,都不愿听主家的‘私隐’,就连楚琼都紧紧咬唇,静若寒蝉。
院子里,只余孙老太太的痛哭叫骂声。
【我的天,原来她是知道了那个事儿啊,怪不得像疯了似的来跟你闹,不过……是谁告诉她的,嘴这么贱,大玉,你问问她?】狗子嚷嚷,急急的道。
程玉却没理会它,而是双手抱胸前,上下打量着孙老太太,嗤笑道:“呵呵,大母,从小你就跟我说,阿父是英雄,他怎么怎么赤胆忠心,如何如何为国为民,普天下都没他那么好的……既然如此,那么,我身为他的女儿,肯定不给让他平白背上罪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