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能跟赵尔俊那么多年，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往外多嘴, 有时想让他当透明人, 他绝不会越矩。这个活得明白的人，自然活得还幸福，拿着同行之中近两倍的工资。
赵尔俊对宋奕昕怎么样, 小张也多看在眼里，他心中敞亮，但是绝不对老板的私生活多说一句。
这时赵尔俊问起, 小张淡淡一笑：“像我这样的平凡人, 没有那么多的花俏。其实我媳妇比我懂得更多，还是重点大学毕业，工作也挺好的。不过说实话, 我是京城户口, 她是外地来的，大家各有优劣, 谁也别嫌弃谁。要说爱情, 男女之间肯定得有这个才能在一起，不然没有这个没有基础，就无法近距离忍受对方一些缺点。”
赵尔俊想了想, 说：“要说缺点，她其实没有什么缺点，反而因为太完美，她才会不为所动。”
小张微微一笑：“情人眼里出西施呀！您是成功人士，家中长辈也是有头有脸的，她……其实是孤儿出身又还这么年轻，肯定会有许多不一样。”
赵尔俊说：“但是她长得这么好，还有那样的智商，这些完全可以弥补。”
小张笑道：“依我对宋小姐的观察，心气是个高的，你说一句‘弥补’，她心里就跟你杠上了。”
赵尔俊说：“但那不是事实吗？以她的智商完全明白这些问题。”
小张道：“明白不代表就要遵从。先撩者贱，是你要打动她，你用她已经明白的事实能打动她吗？”
赵尔俊不禁想着她说过的话，才点了点头：“如果凡事都要遵循大道理处着，那该多无趣，也不是情人之间的感觉。”
小张说：“对，就是这个点。不能把她的缺点也爱了，就拢不到一处去。”
赵尔俊一哂：“我以前觉得自己再不会想那么远的事，也不爱自欺欺人。但是如果她愿意，她和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小张叹了口气，说：“赵总，我觉得您和宋小姐当朋友挺好的。真的。”
赵尔俊蹙眉：“怎么？你泼我冷水？”
小张笑道：“赵总特意问我，我才说的。”
“好，你要是说不出个道儿来，我可就……扣你工资！”
小张叹道：“宋小姐太聪明了，毅志力太强，一般男人是受不住的。”
赵尔俊说：“这我当然知道，那样软性的女人我也不稀罕。”
小张说：“宋小姐不是一个会对男人服软的女人，从前都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而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必须要有个人软一些的，像王重阳和林朝英，两人互相喜欢都没有在一起。”
赵尔俊是矛盾的，理智告诉他，他可能无法承诺一生一世都不会变，因为世界和人都是变化的。包括永恒的爱情也是不存在的，如果存在一定就成了别人口中的悲剧故事，比如《梁祝》。可是感情上，他又那么想要去爱她，也想得到她的爱，至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这时候他也觉是很远的事。
……
许嘉言接到景曜的电话，不由得叹了口气，上次欠了人情，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许嘉言自从搬出父母家独立住着，欧阳珊珊去许家时就再见瞧不见他了。他一个星期也未必能回去一次，欧阳珊珊打过他几回电话，他都以开会和应酬搪塞，近来她也不打电话过来了。
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让景曜出面找他，许嘉言不想做他无法承担的事，但是上次正是景曜搭线，他才能去赵尔俊的饭局。
尽管那晚发生太多事，包括宋母的死，一切都出乎人的意料，但是景曜是足够仗义了。
许嘉言说：“阿曜，我去看她，对她对你都没有好处。她现在就像一个没有吃到糖的孩子，以为哭几声就有糖吃了。我是去了，以后她再病了呢？”
景曜也有些恼了：“你从前怎么不会这么说？对，你心里有宋奕昕了，所以对珊珊没耐性了，就想撇干净了！一个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许嘉言被景曜刺中痛处，蹙了蹙俊眉，说：“那只此一回，我开完会、吃过晚饭再过来。你可别走呀，你走了我就不来了。”
许嘉言赶到医院时景曜还候在这里，欧阳太太也在这陪在医院。
这一回欧阳珊珊的病确实非常严重了，春季本就有犯咳的毛病，因为许嘉言的疏离回避，欧阳珊珊忧思过度。她这样的身体也会令她常常想到生与死的事，人死如灯灭，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如愿的爱过。
欧阳太太正喂她喝粥，可是她只吃了三口，便再不想吃了。
只有瞧见心上人推门进来时，她才眼中闪过光芒，欧阳太太看到许嘉言时目光复杂。
若他不来探望，女儿难以好转，但是她觉得女儿病情没有好转也和许嘉言有关，他自搬出许家去住后，欧阳珊珊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了。
许嘉言说：“珊珊，我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欧阳珊珊痴痴看着他，美目波光流转，说：“老毛病了，但春天住院这么久还是头一回。”
许嘉言温言道：“好好吃饭，会好起来的。”
欧阳珊珊垂下眼帘，说：“嘉言哥最近都很忙吧？”
许嘉言点头：“是很忙，在跟好几个项目，应酬也多。”
欧阳珊珊沉默了一会儿，问：“嘉言哥幸福吗？”
许嘉言想想自己爱情的艰难，但是他仍然抱着希望，点点头：“我幸福，这正是我所追求的生活。”
欧阳珊珊说：“可嘉言哥追求的生活里是没有我的……”
许嘉言抿抿嘴，说：“你也会有你的生活。”
景曜怕他又乱说话刺激到欧阳珊珊，走近拍了拍许嘉言肩膀提醒，又对欧阳珊珊说：“我也知道嘉言很忙，但是他一听说你病了就抽空来看你了。珊珊，大家都希望你好起来，你也振作一些。”
景曜接过欧阳太太的碗，送到欧阳珊珊面前，说：“多吃点，才能早些好起来。”
欧阳珊珊目含泪光：“我还好得了吗？”
景曜说：“当然能好了。现在医学那么昌明，什么病不能治好？”
许嘉言也附和：“阿曜说的没错，现在的医学发展那么快，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可你要是自己都放弃了，还指望谁来坚持？”
欧阳珊珊寻思，如果自己死了，许嘉言可能也没有那么伤心，现在证明了他过着没有她的生活可以很幸福。自己放弃了，又有谁在乎她这份感情？
欧阳珊珊心中一酸，竟又接过那碗粥喝起来，景曜见了，暗想：总是许嘉言能让她获得求生的毅志，自己平时怎么说都没有那么管用。
欧阳珊珊喝完了粥，许嘉言问道：“累不累，要不躺下睡会儿？”
欧阳珊珊道：“一天到晚都躺着，我现在怎么睡得着？”
许嘉言才发现跟欧阳珊珊在一起时，除了关心她的身体和收到她的一些心意礼物，他们没有共同的兴趣和话题，无法燃起他的激情。
她不能做他喜欢的运动：比如骑马、击剑、骑车，她来找他的时候，通常会占用他做这些休闲运动的时间。
可是跟宋奕昕在一起时，他就想要去试探，想要了解她，也想她了解自己。她虽然贫穷坎坷，但是她的灵魂闪闪发光，她生机勃勃还会武术，她像是神秘有趣的书籍。
欧阳珊珊说：“嘉言哥，你笑了。”
许嘉言嗯了一声，又看向景曜和欧阳太太，想要提出告辞，忽然欧阳珊珊说：“嘉言哥陪我想看会儿电视吧。”
这时正值七点多钟，电视上播报着新闻，看到一则民生新闻之后，电视上就播放着“全国中学生奥数决赛春令营暨国际奥数集训队选拔大赛”的新闻。
现场主持人拿着话筒说：【本届全国奥数大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们看到了有103位选手获得铜牌、166位选手获得银牌、98位同学获得金牌。首先，我们要恭喜小选手们获得佳绩！本届大赛的冠军选手也是大家所熟悉的，来自京城XX区XX中学的宋奕昕，这位18岁的姑娘也是本届唯一一位在‘一试’、‘二试’中双双获得满分的选手！亚军是来自四川省……】
现场主持人介绍了这次大赛的结果，然后见冠、亚、季军已经捧着鲜花和奖杯下台来了，地方台的媒体也赶过去了。
这一段采访正是宋奕昕耿直回答记者问题的那个场面。
【我得马上赶回HD影视城拍戏。】
【我是学生，学生参加学生比赛很正常。】
【家里穷没办法，我总要生活的。有钱的话，谁还在高三去当演员呀？】
【如果我能通过集训选拔加入国家队，代表祖国出征国际大赛，这种机会一生只有一次。希望一切顺利】
欧阳太太看着电视上灵动美丽的少女，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个学生……怎么长得挺像珊珊的……”欧阳珊珊也认出了电视上的人，忽然看向景曜：“景哥哥，宋奕昕还去参加全国奥数比赛了？”
景曜说：“她很忙的，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她了，还是她母亲去世时见过她。”
欧阳珊珊惊道：“她母亲去世了吗？”
景曜自觉说错了话，说：“她母亲不是病死的，而是她家里出了意外。”
欧阳珊珊自己有病，自然对生病不治身亡的事特别敏感，听说是意外死的，她的心才平静一点。
忽然，欧阳太太问道：“珊珊，你认识电视上的女孩？”
其实昨天晚上，宋奕昕也上了央视新闻，那时结果还没有分布，主要是报道国内权威教授的报告讲座的事，采访听讲座的几个学生。
但是欧阳家这时候哪里还能按时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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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网络热议
欧阳珊珊淡淡一笑：“她是景哥哥的朋友。”
欧阳太太不由得怪异地看了景曜一眼, 景曜心中也有点不爽, 因为欧阳太太那眼神好像“看穿”他一样。她多半以为他会因为欧阳珊珊不爱他, 他就找一个长得像她的替身女友。
可景曜也无法解释清楚, 难道说自己去“迷漾”喝醉了，和她开了房，但是什么也没有干？她们多半会信前面的部分, 后面的“什么也没有干”, 她们很难相信吧？
许嘉言忽然说：“也是我的朋友。”
欧阳太太也朝许嘉言看过去，许嘉言说：“伯母也不要认为Aileen长得像珊珊，Aileen就是Aileen,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Aileen一点都不像珊珊，出身、性格、气质没有一分像的。”
许嘉言就是不喜欢欧阳太太那种先入为主的“宋奕昕像欧阳珊珊、是她的代替品、山塞版”那种眼光，也不喜欢欧阳太太对宋奕昕和景曜关系的猜测。
许奕昕不是恋爱脑, 不会为了爱情去伤害不该伤害的人, 更不会指望别人来承担他爱情的责任，但是爱情在他心中也是神圣的，意中人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动摇的。许嘉言决不能看到意中人背什么黑锅而坐视不管, 也不可能像贾宝玉那样为了怜惜别的女人而说谎让林黛玉背黑锅。
欧阳太太愣了一下, 又露出一丝笑，说：“我就是觉得电视上看着像而已, 我又不认识这姑娘。”
许嘉言今天公司的事忙了一整天, 他也不晓得主办方今天就能出结果，还上了电视了。
许嘉言起身：“珊珊，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有事先走了。”
欧阳珊珊一脸的失望，欧阳太太想挽留他多陪珊珊一会儿，可是世上谁没有自己的正事儿，他如果是欧阳珊珊的男人就有责任陪她，而许嘉言偏偏没有当欧阳珊珊的男人。欧阳太太也没有那个立场强求他。
景曜说：“我来了好久了，也要走了。珊珊，你好好养着，改日我再来看你。”
……
许嘉言和景曜出了医院，景曜就拉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不要到珊珊面前来显摆。”
许嘉言转过头来，说：“阿曜，Aileen也是你的朋友，而且你不是珊珊，你怎么知道她受不了？早知道晚知道都得知道，难道为了她，我一辈子当和尚，我有女朋友还不能承认？”
景曜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从前你不会这样不顾珊珊的身体的。这是有异性没人性吗？”
许嘉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人不都是这样吗？你不也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来强求我，就像我求你一样。我以前把珊珊当小妹妹，我怕伤害她，但是现在我没有耐性了的时候，我才会去思考，是不是因为我怕伤害她才让她越陷越深。她觉得只要伤心了、病了，我就一定不能当作不知道、没有看见。”
景曜目光冷冷看着他：“你把珊珊当什么人了？”
许嘉言哧一声笑，说：“如果我要是伤心、病了，Aileen就会来陪我，我也宁愿病了，我就能见到她了。但是，Aileen工作和上学已经很累了，我不能那么做，我的身体也不会那么差。”
景曜说：“珊珊不是你认为的样子，她根本就不忍勉强任何人，不会装病，你怎么能这么想她？”
许嘉言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说：“阿曜，你也不是Sydney-Carton，你就算是，我也不是Charles derna。”
景曜呵呵：“如果万事都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们都不会爱错人，谁也不会失落。”
许嘉言微笑道：“我可没有爱错人，我不会输给赵尔俊，我也相信再没有什么苦难可以压垮Aileen。”
景曜被他俊目发出的光芒惊到，不禁说：“我觉得表哥这回认真了，他有他的优势。”
许嘉言说：“没有人可以在爱情上勉强Aileen。你也不想想，Aileen当初身在那样的困境，她还是蓝鲸的艺人，如果她为赵尔俊动心，赵尔俊是真的喜欢她，那么她多半就和他在一起了。可是当时她偏偏没有，我想以后就更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