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后的释放。”
李淑媛靠在沙发上按着眉心“她一直在压抑自己,也是我疏忽了,我还是没办法准确的给她做心理疏导。她觉得我们太好了,所以努力想要自己配得上这些好,可是那些配得上的方法是让她不能做自己,她又不敢也不能做原来的温庭筠,整个人被左右拉扯,画地为牢进不去出不来。”
“之前庭昊让她要有一个期限,在这个期限结束她就可以做自己,这个方法是错的,她给不出那样的期限,那只会逼着她更为难。我不太确定所谓前世发生了什么,但那孩子不是反应慢,是没有欲望。”
“对人际交往有抵触也是因为她的欲望很低,可能那个前世教会她,期待是奢侈的东西,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都是奢侈品,她期待过却只有失望。人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这些失望累积过多,她自动就会变成对任何事务都没有期待的人。”
“因为反正得不到,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期待父母之愛,朋友的友谊,恋人的爱情,这些都不是努力能做到的。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没用的,一旦这个概念被她牢记,那她就不会为任何东西努力了。”
“她怕努力之后也没有结果,只留下伤口,久久不好,化脓腐烂深入骨髓,变成一个洞,四处漏风,她找不到东西填满,就只能尽量让自己别有伤口,欲望会带来伤口,那就不要欲望。”
李淑媛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因为对别人没欲望,并不在意事情如何发展下去,没有想要得到的,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失去,得过且过。所以她反应慢,她不在乎。也不在乎人际来往,不用在乎,在乎也没用。”
并不懂心理学的温修贤懂得妻子的话,并且快速找到漏洞“如果她没欲望,那节目的事情是?”
“就是因为节目正好证明这一点,虽然我不知道节目是怎么回事,但她说她刷新了记录代表这件事并不容易。不容易的事情她做到了,不管是投机取巧还是运气好,她抓住那个机会,这是她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时,会做出的努力。”
“帮助她手脚的绳索就是欲望本身,我们是她新生的欲望,她用贪恋和贪婪来形容我们,她被自己的欲望吓到了。”李淑媛看着皱眉的丈夫“我们得让她知道,欲望、理想、目标甚至是美梦,这些都是很正常,努力或许达不到,但不努力就什么都没有才行。”
温修贤沉吟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走歪了路。”
“几率不大。”李淑媛知道丈夫担心什么“她在意的应该是感情而不是物质,要是她真成了被欲望绑架沉沦其中的人,那她根本不会担心我说的那些。那孩子其实很善良,她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起身换到妻子身边坐下的温修贤问她“你那个二十四小时就是想要做这个?让她好好享受生活,然后直面欲望并不值得畏惧?”
“一半一半。”李淑媛突然笑了“二十四小时是欲望的生成器,时间太短了,她会期待下一个24小时。一个个24小时过去,放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接受人生真的是她的,没有所谓的还要回来的人。另一条是她得努力赚租借费,才能继续下一个24小时。”
前一条不重要,后一条温修贤想了一会,跟着笑了“你是想让她喜欢上现在的工作,那就是事业上的欲望了。”
“我不知道她之前在做什么或者喜欢什么别的东西,但是那个节目组被称之为王牌,代表还不错。在不错的团队里衍生出的事业心,能帮助她更好的看到自己的价值,她把自己看的很低。王牌团队的成员多少有些傲气,那样的环境待久了,她多少会被改变的,人到底是群体动物。”
李淑媛推开突然凑过来的老公“闹什么呢。”
温修贤拽着她亲了一下“你可真是个宝贝。”
丈夫被妻子的智慧俘虏时,急匆匆跑上楼,被亲妈套路的女儿又飞奔下楼,跑到正经端坐的两夫妻面前,左右手拿着两个礼盒,一个只有巴掌大,另一个是长条形。
爸妈对视一眼,妈妈问了句是什么,温庭筠说是礼物,说着往前送了送。
李淑媛伸手拿过那个樱桃红的盒子,温修贤接过长条的盒子,分别打开。温修贤的盒子里是一条深灰色的领带,看着没什么特别的,李淑媛的倒是有点意思,是四枚拇指大小的塔香。
两人望着温庭筠等她解释,反应一点都不慢的温庭筠,半蹲在两人面前,指着李淑媛的盒子告诉她“这是塔香,我不知道您见没见过,烧着可以凝神,基调是薄荷,我第一次做,之前都是做檀香,但那是供佛的不太一样。你喜欢薄荷味,我就做了薄荷味,本来打算凑齐九枚,但来不急了。”
温庭筠把李淑媛说愣了之后指向领带,对爸爸说“我想要给做整套西装,那个我是老手肯定没问题。但是不好意思跟您要尺寸,也就只做了个领带。”
期待的看着他们的温庭筠还想问‘喜不喜欢’,下一秒就被亲妈抱了个满怀,都坐到妈妈腿上去了,李淑媛抱着她的脑袋连亲数下,根本不用问喜不喜欢,耳边全是笑声“真是我们家的大宝贝~”
挣扎两下奋力脱身的温庭筠朝着牙龈都笑出来的父母们丢下一句“喜欢就好了。”说完再次跑走,迅速消失。
跑走的女儿并不知道父母们因为她的礼物高兴成什么样,飞奔上楼拎着包跑下来的温庭筠,路过客厅只说了一句‘出去了’,人就消失了。
一个小时后,全家除了温庭筠在客厅聚集,桌上还有两个礼物盒,不是父母的而是两兄弟的。兄长的是一对刻着首尔大法学院院徽的袖扣,弟弟的是一个刻着铭文的核桃木眼镜盒,他近视,但只有学习的时候戴有框的眼镜。父母兄长都很满意礼物,唯有弟弟有些不满,铭文是什么鬼,而且什么叫保平安,太蠢了!
满意礼物的三人聊的十分开心,不满意的上下左右嫌弃盒子,随口嘟囔一句“那家伙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时间做这个,那家伙不会是买了骗人的吧。”
类似的问题,有人帮他问礼物的创造者了。
夕阳西下,天空还有微光,月亮还未升起,路边的路灯却亮了。情侣约会必打卡的南山瞭望台,接到女朋友电话约在这里见面的李弘基收到了一份有些特别的礼物。
手机挂坠。
2009年,走在时代前沿的电子市场,手机还是滑盖和翻盖机,手机上挂个挂坠的人到处都是。李弘基的手机上倒是没有,但是送挂坠的人说是她亲手做的,那就很特别了。女朋友亲手做的!绝对特别!
挂坠加上绳子只有小拇指长,红绳编着好看的绳结像个小蝴蝶,底部追了指甲盖大小的一枚像是红豆的东西,豆子上还刻着他名字的缩写字母。李弘基捏着挂坠绳冲温庭筠晃悠,再三确定,这个真的是她亲手做的。
“红绳是我自己编的,是月老绳,保佑姻缘。”温庭筠一条条给他说挂坠的每一个含义“打的是双环结,是地藏王菩萨锡杖头形状,它可以保佑你诛邪不侵。”视线落在红豆上,舔了下嘴唇“这是红杉刻的相思豆,让你……”声音自动变小,垂下眼睑低喃道“别忘记我。”
最后一句没听清的李弘基也没在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真的是你做的~”掏出手机递过去“你给我挂!”
“你喜欢?”
“超级!!!”
李弘基两手往前送“赶紧啊,给我挂上。”
他的笑容太灿烂,温庭筠有些害羞,却没有躲避,接过他手上的手机和挂坠帮他挂,听到他问她要她的,说是要帮她挂的时候愣了一下“只有你的,我没有。”
“为什么?不是情侣款吗?”李弘基眨了眨眼睛。
温庭筠扣好挂坠把手机递给他“我时间不够,只做了你的。”
笑容满面的李弘基眼睛一转就说“那我做你的,我给你做。”接过手机盯着挂坠“你好厉害居然还会做这个。”说着冲温庭筠笑的更开心了“超级厉害!”
腼腆的笑着的温庭筠只看着他笑,李弘基也跟着笑,站在瞭望台上傻乎乎的两个人,跟周围其他情侣非常相似,都是弱智。弱智情侣们还会做的一件事是挂情侣锁,因为传说挂了这个就不会分开了。
但是这次小情侣们的想法没实现,因为李弘基被认出来了,作为目前大热男团队长,知名度还是有的。不过没有发生什么众人围观之类的,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上来要签名。
人过来之前,李弘基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扣在温庭筠脑袋上了,把她挡在身后,面对粉丝们很礼貌的签名问候。姑娘们说着哥哥很帅,李弘基说非常感谢。有人好奇温庭筠是谁,他只是笑没接话。另一个说肯定是女朋友,他还是笑,没接话也没反驳。
姑娘们有些失望,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拿到签名就识趣的避开了。李弘基带着温庭筠出了瞭望台,往小路上走,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确定没人跟上来才对温庭筠道歉。不是道歉不承认女朋友什么的,而是道歉她被打扰了,以后搞不好也会被打扰。
“反正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如果听到不开心的话,你要记得我道过歉了啊。”李弘基有些心虚,到底底气不足。
温庭筠却摇头说“不用道歉。”得到男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伸手抱回去,倒是让李弘基意外,贴着她的脸颊感叹“哎一古~终于不害羞了啊~”虽然害羞也很可爱啦,可一直很害羞也会麻烦。
并不是不害羞的温庭筠把头埋在他的肩头,李弘基抱着她笑的不行“好吧好吧,慢慢来。”搂着她的肩膀左右摇晃“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闷声说了句不饿的温庭筠,听他问头还疼不疼,说不疼,连三个问题后,李弘基突然开口问“我下午为什么要跑?”
温庭筠愣住,李弘基把她从怀里扒拉出来“难道我见不得人吗?”
果断摇头的温庭筠想要辩解,李弘基却把脸凑过去“加上车上那次,你欠我两个道歉了,那是不是应该加重补偿?”说着嘴一撅眼一闭,姿态非常明显的表达,道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补偿。
林荫小道,路灯幽暗,月光被大树遮蔽,光线弱的都看不清东西。温庭筠却觉得李弘基是可以自体发光的人,因为拍电视剧变了发型,那个角色是小可爱的人设,他自己就长了一张更可爱的脸,可爱的温庭筠真的想亲他。
可她没动。
眼睛闭的干脆,嘴撅的更干脆的李弘基完全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勇敢,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按着她肩膀的手心都在冒汗,闭着眼等待的每一秒,都漫长的侵蚀他的勇气。
微风吹拂树梢沙沙作响,夏夜的山林里虫鸣鸟叫,姑娘始终没有反应,李弘基的肩膀垮下去,翘起的嘴慢慢拉片,一声叹息几乎就要出声,睫毛颤动眼睛即将睁开,下一秒,掌心下的肩膀动了,唇瓣碰触到柔软的器官。
李弘基笑了,浅浅的笑声,从胸腔发出,没有睁开的眼睛依旧闭着,搭在肩膀上的手向上移动,一手按着温庭筠的后脑,一手托着她的脸试图加深这个吻。
温庭筠的眼睛猛的睁大,唇瓣上湿滑的触感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跳快的像是要跳出来,脑袋不由自主的往后缩,按在后脑的手去不允许她退,不仅不允许,还试图敲开她封闭的唇瓣。
胸膛震动的响声让温庭筠都害怕,风声停了,虫鸣停了,连鸟叫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只有眼前的人,耳边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声,跳的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根本等到24小时。
李弘基的眼睛也睁开了,看到她惊慌的眼神先是意外,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眼角眯起来,含着她的下唇,轻笑一声“闭眼。”
温庭筠闭上了眼睛,黑暗让她更恐慌,手指攥着他的衣角无措的拉扯,唇瓣湿漉漉的,被那个过于灵活的器官涂满了唾液,唇纹被描绘,上面,下面,一遍又一遍。时间在此时变的混乱,无限长又无线短。
按住后脑勺的手掌霸道,不让她动,可描绘唇瓣的唇舌却很温柔,没有试图硬来,极其有耐心,一遍遍的重复描绘的动作,托着侧脸的手指无意中擦过耳垂,温庭筠低声惊呼,声音半卡在喉咙口,等待机会的人就乘虚而入。
舌尖被缠上的瞬间,接下来就没温庭筠什么事了,完全就是李弘基带着她玩。擦过舌侧,背脊打了一个激灵,拽着衣角的手力气一松,缠绕玩闹,腰腹紧绷,被勾着进入对方的主场,温庭筠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脑后的手什么时候从上倒下按在后腰上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被对方用力的按进怀里。脸侧的手什么时候拨弄耳垂捏玩她也不知道,她值得是,自己快死了。
脑袋空荡荡的,四肢酥软,整个人发飘,站不直,站不住,唯一的重心是面前的人,而面前的人,一直在笑。
李弘基都要笑死了,不是首次亲密接触那种笑,而是完全得意的笑声,温庭筠根本不会接吻,这搞不好是她的初吻,当然让李弘基得意,这可不是他们在天台上的乌龙,这次是真的差点把不会换气的女朋友亲晕过去,太值得笑了。
抱着她的李弘基笑的温庭筠从晕晕乎乎的情况下反应过来,笑声都没停。而温庭筠完全不在状态喃喃的一句‘我还活着’,差点让他笑厥过去。
大笑的声音惊的林子里的虫鸣都安静一瞬,紧接着就被堵住,不是用手,而是用嘴。李弘基瞪大眼睛盯着女朋友,还没想明白她怎么突然那么大胆,就被她更大胆的舌尖弄懵了。
温庭筠不会接吻,至少和技术也就是一般的李弘基比,她是完全的初学者。初学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只想再次经历接近濒死的那个极其美妙的刹那,柔软的舌头毫无章法的在他的嘴里来回游走,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李弘基更想笑了,嘴被堵住又笑不出来,不停的闷哼,一不小心被不知道是谁的口水呛到,连忙推开她,连声的咳嗽。首次主动还被推开的温庭筠呆滞的看着他咳,两秒后真正的回身,羞耻感涌上心头,猛的捂住脸惊叫一声。
“啊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上面就是李弘基的状态,笑疯了,也咳的嗓子疼。整个脸都红了,却不是温庭筠的害羞而是咳嗽咳的。
所以说,李弘基也就是个小嫩鸡,这是笑的时候么,再怎么装有经验也就刚成年而已,再笑,再笑姑娘就跑了!
姑娘真的跑了,拔腿就跑,李弘基跟着后面边笑边追,还夹杂着咳嗽声,莫名的有喜感。更有喜感的是,他把温庭筠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