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勇蹙眉,看向方叔,手一挥说道:“把他们叫下来。”
方叔点头,转身上楼。
傅勇又将傅小鱼打量一遍,说:“上去换套干净的衣服。”
傅勇不怒而威的气质,让傅小鱼心生敬畏,听他这么说,连忙小跑着上楼,凭借记忆中的印象,找到自己的房间。
傅小鱼其实还有着原主的一些记忆,像隔着一层薄纱,隐隐约约的不是很清晰,但并不影响她在这个家熟练的生活下去。
等傅小鱼换好衣服回到一楼客厅,傅明义和傅明礼已经被叫下来,两人精神都不太好,一看就是被人硬从床上挖起来的。
傅明义身材高大伟岸,五官轮廓深邃阳刚,一看就是正气坦荡的人物,傅明礼身形修长偏瘦,长相漂亮精致,这颜值如果放到娱乐圈,妥妥的流量小鲜肉。
两个人的性格差异,能轻易从他们的表情动作里看出来,傅明义被叫下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站在一旁,傅明礼则像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随意地坐在檀木沙发的扶手上,上半身懒洋洋地搭在椅背上。
看见傅小鱼下楼,傅明礼毫无负罪感地冲她笑了笑,“昨晚睡得还好吗?”
傅小鱼撇嘴,皮笑肉不笑地说:“托你的福,喂了一个晚上的蚊子。”
傅明礼挑眉,傅小鱼的反应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那也不错,旧的血液被吸走,新的血液才能长出来,促进新陈代谢,你还得谢我。”
这人真是不要脸至极!
没等傅小鱼再说点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傅勇忽然一拍茶几,厉声道:“简直胡闹,你们两个说说,为什么要绑你妹妹,有什么目的!”
傅明义伸手挠了挠头发,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说:“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一旁傅明礼冷笑,“大哥,明明是你让我干的。”
傅明义眯起眼,眼神犀利地看着弟弟,说:“你诬陷我?”
傅明礼淡定道:“大哥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吗?”
傅明义深吸口气,点点头道:“你说我让你做的,证据呢?”
傅明义对答如流,道:“你说不是你干的,证据呢?”
傅小鱼眨眨眼,这就是男主跟反派的宿命吗?日常性针锋相对?
就两人目前这不死不休的状态,她要何年何月才能修复他们的感情,让他们握手言和重归于好??感觉让她去地府排几百年队还更快一点!
兄弟俩还没能争辩出个胜负,又听傅勇“啪”的一声拍着桌子,沉声怒道:“混账!不管你们怎么折腾,欺负自家人就是不对,老方,家法伺候!”
“是的,先生!”方叔果断转身去拿家法了。
在听到“家法伺候”四个字,兄弟俩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得格外难看。
傅小鱼不禁猜测,这家法到底是什么厉害玩意,居然让两个大男人怕成这样,她在脑海里翻找半天,愣是没找到关于家法的回忆,难道以前傅勇从未在她面前亮过家法??
傅小鱼实在好奇死了!
没等多久,方叔就从储物间请出家法来,那是个长条形的黑色盒子,直径有一个成年男子手掌那么长。
傅小鱼偷偷伸长脖子,就见方叔当众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
傅小鱼怀疑自己看错,忙又眨眨眼,最终确定,那的确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鸡毛掸子,市场价也就十几块,估计装它的盒子都要比它贵上几百倍!
虽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鸡毛掸子,但两个哥哥脸色明显很不好,傅明礼挣扎着站起身,说:“爸,我们都多大了,还用这个?”
傅勇八风不动地说:“就算你们七老八十,家法还是这个。”
傅明义:……
傅明礼:……
傅勇对方叔说:“各打五十。”
方叔绝对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回头对傅小鱼说:“小姐,请你回避一下。”
傅小鱼不解,用鸡毛掸子打人又不血腥,为什么需要她回避?
不过方叔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她也没再多问,转身往楼梯走去。
刚踩上第一个台阶,就听方叔对她的两个哥哥说:“大少爷,二少爷,脱裤子吧。”
傅小鱼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楼梯。
第3章
在傅小鱼看来,被打得头破血流和脱裤子挨鸡毛掸子,显然是后者更为残忍血腥,那简直就是对灵魂的暴击。
惨!实在太惨了!
傅小鱼心里十分同情两个哥哥,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她故意放慢脚步,想偷窥一下执行“家法”的壮观场面,可惜视线被一个多宝格挡住了,看不到哥哥们脱裤子的情形。
很快客厅就响起“啪~”“啪~”的声音,那是鸡毛掸子的棍子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光是听声音都觉得疼。
两个大男人倒是很能忍,愣是没吭一声。
傅小鱼缩了缩脖子,放轻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觉得这事有点诡异,傅明礼是整部小说最大的反派,后面会黑化,心机和手段绝对是王者级别的,可看他这次整出来的绑架妹妹栽赃陷害哥哥的事,却非常随意,非常不走心,照傅勇的话说,就是在瞎胡闹。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瞎胡闹?目的是什么呢?
傅小鱼一时半会也猜不透。
这边傅小鱼能看出事件的疑点,那边刚打完儿子的傅勇自然也能看出傅明礼的心机。
回到书房,傅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见方叔端着茶进来,就说:“如今他们皮糙肉厚的,打了跟没打似的。”
方叔将茶杯放在他面前桌上,退开一步站定,才说:“两位少爷还是会疼的,我看二少爷手一直在抖。”
傅勇冷笑,说:“他那不是疼得在抖,是气得在抖。”
方叔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头,说:“绑小姐的事,二少爷做得不够漂亮,破绽百出。”
傅勇端起茶杯,对着热气蒸腾的茶水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一口,才说:“他那是故意的。”
方叔愣了下,问:“故意的?”
傅勇说:“他们不情愿跟我一起住,故意搞事闹得家宅不宁,这样才能激怒我,如果能顺便把我气死,那是再好不过了。”
方叔:……
傅勇放下茶杯,摆摆手说:“罢了,把你的小本子拿来,给明礼和明义各扣10分。”
方叔为难地说:“这还没开始加分,就先负分了?”
“那是他们自找的。”
“给二少爷扣分我能理解,但为什么大少爷也要扣分?这事明显跟他没关系。”
傅勇的手指在实木桌面点了点,不容置疑地说:“他置身事外,反击迟钝,扣10分已经是轻的。”
方叔又问:“那小姐呢?”
傅勇停顿了,颇为感慨地说:“这孩子长大了,遇事冷静不哭不闹,给她加10分吧,算是安慰。”
方叔点点头,去书架拿来一个红色封面的小笔记本,仔细给三人记上分数。
傅勇又喝了口茶,叹气说:“哎,现在的小孩,太难带了。”
方叔宽慰道:“先生,感情的事是急不来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个孩子从小和你就不亲厚,还有些……心结,想修复关系,也只能慢慢来,我看你这阵子都有给两位少爷的朋友圈点赞,这点就做得不错。”
说起这个,傅勇脸色又变得不太好,说:“我给他们点赞,他们还很不乐意。”
方叔觉得自己真是操碎心,说:“也不是所有内容都能点赞,大少爷的老师去世,发文悼念,这种事就别点赞了。”
傅勇恼羞成怒,“我那是手滑!”
中午傅小鱼被佣人叫下去吃饭,刚下楼梯,二哈就蹿过来绕着她转圈,尾巴摇得快断掉,非常热情。
傅小鱼对这只陪了自己一个晚的大狗也很有好感,蹲下来陪它闹了好一会,“小美,你也去午饭吧。”
二哈两只前脚搭在傅小鱼膝盖上,张嘴就想舔她,被傅小鱼眼疾手快地躲开了,随后警告道:“小美,不可以乱舔人!”
从她身边经过的二哥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她们,说:“你叫这蠢狗小美?可它是公的!”
原来这只二哈是公的,傅小鱼有些发窘,但还是嘴硬道:“谁规定公的就不能叫小美?”
傅明礼冲她比拇指,“可以,有个性,我喜欢。”说完,他扶着腰转身走向饭厅,看来被打了五十下,还是会痛的。
傅小鱼将小美交给佣人,自己先去洗手,然后才去饭厅,就这会功夫,家里三个男人都坐到餐桌前了。
傅小鱼打招呼:“爸爸,大哥,二哥。”
傅勇点头,说:“坐吧,开饭了。”
一张大圆桌,摆满美味可口的菜肴,可父子四人却分别坐在四个不同的方位,愣是在一张圆桌上画出个正方形,泾渭分明。
虽然傅家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四个完全没有共同话题还有嫌隙的人,也只能选择沉默,傅明义傅明礼兄弟俩刚被脱了裤子打屁股,这会实在没胃口,傅勇一脸严肃,心事重重,食欲也不高,只剩傅小鱼没心没肺地大快朵颐,穿越前,她瘫痪两年,饮食都要注意,已经很久没这样享受美食了。
就在傅小鱼消灭掉一盘大虾几只螃蟹后,傅勇终于没话找话,说:“过两天是顾家的千金顾清云的生日,听说她要举办个别墅泳池派对,我已经让杜助理给你们拿了两张邀请函。”
傅明义皱眉,抬头看傅勇一眼,说:“我过两天得出差。”
傅明礼放下筷子,整个人向后倒,靠在椅背上,说:“哟,顾清云,顾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她也回国了?爸,你这是老总当腻了,准备改行当媒婆吗?”
傅勇重重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温毛巾仔细擦手,说:“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们,你们爱去不去。”
傅小鱼连忙举手,“我去我去!”
众人:……
傅小鱼瞬间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尴尬地笑了笑:“嘿嘿,我喜欢热闹,泳池派对肯定很好玩,我想去看看。”
傅小鱼刚刚想起来,在原小说里,顾清云后来是跟大哥结婚了,两人强强联手,一起对付二哥,不过两人的婚姻也只维持一年,很快就离婚。
这个顾清云,在傅家兄弟阋墙的戏码里,占有很重要的戏份,傅小鱼得先去会会她,看能不能从她那边下手。
傅明礼嗤笑出声,对傅小鱼说:“爸爸是要你的两个哥哥去勾引人顾小姐,你一女孩子,凑什么热闹。”
傅小鱼:……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傅明礼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饭桌上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傅明礼拍拍手,说:“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给大家表演段才艺吧,算是饭后娱乐。”
说完他就起身去拿工具了。
傅小鱼喝了口清茶,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二哥的节奏,明明还在讨论参加派对的事,怎么一转眼就要表演才艺了??
既然傅明礼想表演才艺,其余三人也不好不给面子,于是转移阵地,移步去了宽敞的客厅。
傅明义坐在茶几的正前方,慢条斯理地捣鼓起茶具,傅小鱼在旁边仔细看,发现他泡茶的技术还真不错,不愧是小说的男主角,虽然沉默寡言,不喜张扬,但一举一动始终是魅力十足。
没让众人等太久,傅明礼就拿来一个做工精致的二胡,看来这就是他的才艺了。
众人:……
傅明礼让方叔搬来一张鼓凳放到客厅中间,他坐上去,拿着二胡拉开架势,然后说:“刚才用家法的时候,我内心有所感触,想来想去,有一首歌非常贴合我的心情……接下来,我想将这首著名河北民歌,献给我们伟大的爸爸,希望爸爸能喜欢。”
傅勇听得有些动容,垂下眼皮,掩去眼中的情绪。
众人安静,就见傅明礼开始有模有样地拉起二胡。
可当民歌的前奏一出来,众人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五彩缤纷,傅勇的脸色是直接绿了。
前奏过后,傅明礼便开始深情演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 ,亲娘呀,亲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 ,只怕爹爹,娶后娘呀,亲娘呀,亲娘呀 ,亲娘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 ,亲娘呀,亲娘呀 ,弟弟吃面,我喝汤呀 ,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亲娘呀 亲娘呀 ……”
傅明礼唱得很专注,很陶醉,自己感动了自己,但旁边的听众,却听得很想掀桌。
在家法后唱这歌,摆明就是对傅勇的挑衅!
这下尴尬的气氛是没有了,却直接进入到剑拔弩张的氛围中!
傅小鱼有些绝望地想,就二哥这种奇葩变态的举止,想让一家人变得相亲相爱和睦共处,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傅小鱼刷地站起来,冲到傅明礼身边,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唱,然后她笑着冲傅勇说:“爸,我也有才艺要表演!”
方叔适时开口附和道:“小姐想表演什么才艺?”
傅小鱼眼珠子转了转,说:“二哥表演文的,我就来个武的吧,方叔,家里有红砖吗?就是砌围墙的那种。”
方叔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应道:“有的,前几天后山的围墙刚翻修,我让人去拿,要几块?”
“三四块就好了。”傅小鱼说。
傅明礼扯开她的手,好奇地问:“你要表演什么?”
傅小鱼卖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傅家父子三人,表情严肃地坐在檀木沙发上,方叔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