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未婚夫太爱我了怎么办——元真羽
时间:2020-08-25 09:31:47

  “什么样的保命锦囊?”
  “能抵抗渡劫雷劫的保命锦囊。”
  江玄抬眸望向方如是:“成交。”
  说完,走到祭坛旁边,高抬右手,左手举刀,眼都不带眨地在手心里划了一刀。
  暗红的血液淅淅沥沥地落到白瓷盆中,很快便积了浅浅一洼。
  方如是单手托腮,痴迷地盯着那血流下,口中问道:“像这样的伤,一般需要多少时间能够痊愈?”
  “很快,半炷香最多。”
  方如是又问:“你的那口阴阳灵泉,能让伤势恢复得更快一点,是吗?”
  “是。”
  “你受过最重的伤是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顿了一下,淡淡道:“割喉。”
  方如是阴阴笑道:“真想看看把你推入魍魉道的熔浆中,你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虽然没有试过,但想想应该有些困难。”
  二人说话间,少年手掌间那道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过不了多久,那里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方如是将少年的血液收了起来,又道:“上来,脱掉上衣。”
  江玄皱了皱眉,终是什么都没说,跨步走上祭台,背对着方如是坐下,伸手将衣襟一扯,露出雪白的脊背。
  少年的背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两道蝴蝶骨微微凸起,静静地伏在上头,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蝴蝶骨下方,刺满了形状近似梵文的刺青。
  方如是伸手拿过带血的匕首,垂眸在少年背上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佛宗五戒印?”
  方如是提着匕首,刀尖缓缓滑过五戒印的刺青。
  “这刺青用的墨色瞧着并不像是不归寺常用的菩提墨,难道你这五戒印并不是在不归寺中刻下的?”
  江玄像是忽然被方如是这话刺痛了,猛然拉上衣服,冷冷道:“前辈的试验中应该不包括审问吧?”
  方如是伸出舌尖,舔掉刀尖上未干的血,笑道:“好罢,我不问了,反正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
  江玄语气稍缓,忽而回头,冷冷地凝视着方如是:“这件事情,麻烦前辈一个字也不要向阿虞提起。”
  方如是颔首应允,娇笑道:“这是自然,那丫头片子要是知道我在你身上动刀子,只怕是要找我拼命呢。万一把我惹恼了,我一个错手杀了她,岂不是麻烦?”
  ……
  等到日落西山,姜虞才看到江玄和方如是从西院出来。她不知道二人这一整日都关在西院中做了什么,只是发现江玄脸色苍白如雪,瞧着精神似乎不大好。
  姜虞询问其中缘由,江玄只是一笑,说是推演法阵太过耗神,要她无须太过担心。
  此后一连数日,江玄都和方如是关在西院中,不知在捣鼓些什么,而方如是布置给姜虞的功课也越来越多,多到姜虞几乎没有心神关注这边的事情。
  期间姜虞一边敷衍应付方如是的功课,以求麻痹方如是,让她放松对自己的监视。
  夜间,姜虞便借着“扶乩换魂”的术法,与十三郎交换身体,趁夜潜出房间,在城主府中展开搜寻。
  九尾灵猫善于隐匿气息,潜行追踪,她借着这副妖身的便利,深入了不少地方探查,但一直都没有找到西门闻香的踪迹。
  据江玄之前所说,大城主敖宗在发现有人潜入千里湖水牢之后,便将西门闻香转移到别处关押。
  可这偌大的黑水城就这么点地方,敖宗能将人藏到哪里去呢?
  她可是连守卫森严的內库都潜进去看过了啊。
  就这样一连四、五日过去,一日早间,方如是忽然对姜虞说:“这两三日间你自己好好修炼,我要离开黑水城办些事情。”
  说完,丢给姜虞三个锦囊,设下一道法阵将她困在九里院中,带着江玄离开了。
  姜虞追问江玄到底要去做些什么,江玄只说了四个字“了却前尘”,旁的却再也不肯说了。
  姜虞隐约猜到江玄此次和方如是一起出去,一定是为了报仇去的。
  毕竟自他查出游仙村的惨案与家主西门闻弦有关之后,便一直蛰伏忍耐,他必然有所筹划,只是姜虞完全无从知悉他的计划。
  他一个字都不肯向姜虞透露。
  按江玄的本意,这件事情本就与姜虞无关,她最好是一点都不要沾染。毕竟他再多智善谋,也有失手的时候。
  他的复仇计划,不仅是要该死之人赔命,更是要那些罪人当着天下群豪的面身败名裂。这计划所行甚险,一不小心甚至有可能烧到自己身上。
  若真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江玄已做好脱去江少主这个身份,与灵州江氏完全切割,回去当他的西府君赵奉仙的准备。
  姜虞被方如是困在九里院中,夜间再也无法借着十三郎的身子在城主府中各处探查;监视灵蝶又一天十二时辰不分白昼黑夜地监视着她,姜虞也无法向外传递消息。
  她心中担心江玄,也为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系统”烦恼。
  这夜姜虞躺在床上,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忽然听到窗外轰隆一声惊雷,然后又是几道白光闪过。
  卧房南边的窗子没有关好,被风吹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姜虞正想起身去关窗,才爬起来,忽然感到腹中一片灼热,像有一团火球熊熊燃烧。
  那团火球很快便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身体,烧得姜虞血液沸腾,连神智都一起模糊了。
  姜虞暗道一声:糟了,难道她这便要筑基了吗?这也太突然了,怎么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迷迷糊糊间,姜虞听到屋外雷雨大作,不断地有白电朝九里院劈落。
  姜虞努力从床上爬起来,扶着桌子,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推开了屋门。
  开门这个动作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门一打开,她就朝前一扑,面朝下跌倒在地上。
  方如是和姜虞讲过龙族筑基时该如何应对。
  姜虞依照着记忆中方如是传授的方法,扶着梁柱坐起来,双腿交叠趺坐,手掐法决。
  第一式,引炁!
  姜虞丹田前形成一个小型的灵力旋涡,周遭的草木生息在瞬间都被剥夺,化为灵炁,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少女身上。
  第二式,化灵!
  姜虞手上灵诀再度变幻,灵炁化为丝丝缕缕的淡绿色光线钻入她的身体。
  第三式,幻形!
  姜虞额上冷汗沉沉,神色痛苦扭曲,忽而昂首,喉间逸出一声非人类的长鸣,下.身裙裳撕裂,化出一条长长的白色龙尾,重重击向庭院的地面。
  少女额头上似竹笋破土而出,缓慢地冒出两个银色的犄角,细密的银色鳞片从额头开始生长,眨眼间就覆盖了少女大半张脸。
  腹中的那团火烧到极致,姜虞觉得自己整个都快烧成一团火焰。
  第四式,贯雷!
  姜虞颤抖着掐完最后一记灵诀,长尾一甩,冒着倾盆大雨朝天空中飞了上去,落在高耸的屋脊上,仰面迎视,伸出双臂,绞住朝她轰落的第一记雷电。
  那蓝紫色的雷电被一双长满细鳞的手抓着,奋力扭动,似欲逃脱。
  姜虞忍受着电击的疼痛,一点点把天雷的力量转化为灵力,收为己用。
  第一记雷电转化到一半时,第二记雷电轰然砸落!
  ……
  大城主敖宗的房中,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的女子身着鱼鳞银甲,下着紫砂长裙,手里拿着一卷书册,正垂首细阅。
  画像底下,停放着一尊暖玉棺椁。
  敖宗站在画像前,一手撑在暖玉棺椁上,用一种看老朋友的眼神,温柔地凝视着画像,叹道:“方璇,还记得当年我请你到黑水城给我当城主夫人的时候,你回我什么吗?”
  “你说你不喜欢我的样貌,不乐意给我当夫人。”
  “呵呵,可真有你的,一点排面都不给我留。合着就他们西门家的男子生得英俊,生得讨人喜欢是吧?”
  “为了西门闻香那小子,你坏门规,背伦常,又得到什么好果子吃了?最后还不是因为一本符箓金册,被你那些师姐妹们挤兑死了。”
  “要我说,你当年要是老老实实嫁了我,那下半卷符箓金册,也不至于写不完,有我帮着你,难道不好吗?可你就是不愿意。”
  “好吧,是我的错,怪我长得不讨你喜欢。”
  敖宗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忽然听到雷声大作,震得整个屋子微微颤动,听着似乎有些不寻常。
  敖宗皱了皱眉,心道:是什么玩意儿在作怪?难道城主府里有人渡劫?这么大阵仗的吗?
  但今夜是他心爱之人的忌日,敖宗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对着心上人的画像唠几句心里话。
  忽然“砰”的一声,暖玉棺椁的盖子一跳,又被敖宗单手摁了下去。
  敖宗拍了拍棺材盖子,不悦道:“别蹦跶了可以吗西门公子?就剩半条命的人了还蹦跶。”
  说罢,干脆整个人往棺椁上一坐,对着画像落下两行泪来。
  敖宗哽声道:“早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鸟事情,我当年装什么君子啊,我就该把你抢过来!”
  他举袖拭泪,一个容貌粗犷的七尺男儿,竟像个小姑娘家一样哭,真是令人既觉好笑,又有些伤感。
  敖宗正哭得伤心,棺椁里忽然传来一声低微的咳嗽声,接着一个清淡出尘的男子声音响起。
  “敖宗,你放我出去,我把符箓金册上下两卷都默给你。”
  敖宗用力拍了一下棺材盖子,两只眼睛红红的,怒道:“别吵!你还真以为我是稀罕你那卷破册子啊,要真想要,我当年不会自己找方璇要吗?”
  “要不是答应了方璇要保你一命,你以为我会辛辛苦苦,特地把你从嘲风谷的死人堆里捡回来吗?”
  “说要符箓金册,不过是为了让你吊着一口气,不要给你师父殉情罢了。”
  敖宗打量着暖玉棺椁里的人听不到外头的人说话,索性敞开了来,将多年憋在心头的秘密一股脑都对着画像倾诉了。
  过了一会,外头的雷电越来越大,轰得敖宗都快听不到自己说话了。
  敖宗心里一惊,心想:好家伙,这阵仗大得,像是有金丹修士渡劫一样。
  敖宗惊疑不定,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瞧一眼,棺椁中再度传出男子虚弱的声音:“大城主,西门闻香恳请你,放我出去。我的义女有性命之危,我必须去救她。”
 
 
第109章 真心假意
  城主府内某个房间, 暖玉棺材半开,一个身着白色衣袍,鱼鳞银甲的男子坐在棺材中, 手里握着一枚传讯玉牒。
  这枚传讯玉牒是姜虞送给西门闻香的。
  此刻传讯玉牒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这代表其主人正遭遇到性命之危。
  西门闻香捂着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单手撑起身体,从棺材中一跃而出。
  落地站稳, 他抬起头,瞥见墙上所挂的画像, 眸底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这是……
  师父的画像?
  西门闻香的师父方璇,乃是冬藏仙府法术一派的正统传人。
  冬藏仙府以法术、阵法为双绝, 其中阵法一科是由冬藏姜氏所创立的, 而法术一科却是由外姓弟子方如是所创立的。
  只可惜法术一科的祖师奶奶方如是后来被爆出身怀龙族血脉,并且由于被心上人所负, 方如是不惜以血咒为代价诅咒淮阴西门氏男子代代多病早夭。
  方如是虽死, 她所创立的法术一科在其师兄姜愠的扶持下逐渐成长为能与姜氏阵法比肩的一脉,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姜愠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力排众议,独断专行, 定下了法术一科的嫡传弟子必须改姓为“方”的规矩。
  当年这条规矩刚传开, 曾在淮阴西门氏中掀起强烈的不满,但无奈姜愠太刚, 且中间又跨着家族宗派, 淮阴西门氏实在无从插手,后来随着家族人才凋敝, 淮阴西门氏对外界的事情渐渐有心无力,此事便随风淡去了。
  此后多年,冬藏仙府法术一派的传人一直在帮助淮阴西门氏解除血咒,只是后来由于淮阳西门氏的崛起,以及淮阳西门氏对淮阴西门氏的有意打压,这件事便从台面上渐渐转移到了台面下,到了最后竟成了名存实亡之举——
  淮阳西门氏不希望淮阴西门氏人才兴旺,再度夺回家族的掌事权,这是其一;麟趾洲西门家日益强盛,隐隐然有统领塞上江南之势,而出于某些势力角逐的考虑,安贫乐道门不希望塞上江南各世家联合统一,而是原因之二。
  总之,倏忽间几百年过去,由于血咒的影响,到了西门闻香这一代,淮阴西门氏新生的男丁不仅数量稀少,其中更无多少资质合格之辈,而西门闻香,便是这一辈中典型的“劣质品”,不仅天生缺少剑骨,更兼体质虚弱,有多病早夭之像。
  但西门闻香是个傲气的人,他不认天,更不认命。
  为了寻求解除家族血咒的法子,西门闻香改名换姓,男扮女装进入冬藏仙府,正好拜在方璇手下修习术法。
  西门闻香不知道方璇是何时看破自己是男子,而非女子;又是何时知晓自己的出身。
  从一开始,方璇对他这个徒弟的态度便甚为冷淡——这大抵与方璇本身的个性也有关。
  方璇自小便立志要重新编纂祖师奶奶留下的符箓金册,为此在师门中大受排挤,她亦全然不在乎,只摆出一副我行我素、孤高清傲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师父方璇在师门中是个众所周知的怪人,而他西门闻香在西门氏弟子中又何尝不是一个怪人呢?
  两个怪人凑在一起,互相依靠,互相取暖,是师徒,亦更胜知己。
  纵然二人皆知对方对自己的心意,可他们依然克己复礼,谨守着师徒之间的界线,一直到方璇离世,二人都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冬藏仙府那群老虔婆,明知他和师父之间并无苟且,依然为了些许见不得人的利益之争,非在师父死后污蔑她坏门规,背伦常。
  早知如此,他西门闻香当年宁做个欺师罔上的逆徒,坐实了这名头,也省得虚受了这盆脏水!
  西门一看见方璇的画像,心潮有一瞬间疾起疾落,他不禁倒退半步,扶着暖玉棺材用力地喘息了几声,才觉气力稍复,有力气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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