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未婚夫太爱我了怎么办——元真羽
时间:2020-08-25 09:31:47

  泪水夺眶而出,眉山夫人用手捂着唇,努力不让哭泣声逸出来,哭着跑去拿了一壶清水,可是等她回到密室中,却发现率先复活的小儿子不见了。
  眉山夫人心中一惊,又不敢惊动旁人,只能散开灵识,在密室周围寻找。
  她很快就在密室后面的山林里找到了小儿子,那时他正蹲在地上,手里抓着只被他咬死的野兔子,嘴凑到兔子颈间的伤口上咕噜噜喝血。
  他听见脚步声后,立即停下,机敏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眉山夫人,双唇附近染满了血,配上他雪白的肌肤和乌黑的瞳眸,活脱脱便似一只修罗恶鬼。
  眉山夫人看得心惊肉跳,费了些功夫才将这孩子捉回密室中。
  因为发现他意识不清,似乎只凭一股兽/性本能在行动,眉山夫人不敢再把他和长子的尸体关在一个屋子里,怕他狂性大发,损毁长子的遗体。
  她寸步不离,亲力亲为地看顾了这个孩子整整一个月,他才日渐恢复正常,不再饮食生肉生血。
  因为有了成功的先例,在这段日子里,眉山夫人一直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长子也能复活过来,可是一直等到禁术失效,等到防腐的秘药都再也无法维持长子的尸体,眉山夫人都没有等到长子醒来。
  她最后的希望,彻底落空。
  秽土不够,便不足以将两个孩子都复活,这便是不争的事实。
  眉山夫人再度心碎,久候丈夫不归,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接受长子的死亡,为次子安排后路。
  她多方权衡,最后没有公布当年诞下的是双生子这一消息,而是让小儿子顶替了长子的身份。
  虽然明面上的原因,是为了避免西门家的人查到当年西门家弟子在嘲风谷附近被屠杀的惨案,为小儿子遮掩,但实际上,她心中还有一个更隐秘的、不可言说的原因。
  这个原因如此不堪,不堪到眉山夫人自己都不敢细想——或许她更希望复活的是长子,她隐隐总觉得命运不公。为何两个孩子身上都用了秽土,不过是因为小儿子身上用得更多一点,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复活?
  是不是弟弟抢了哥哥复活的气运?
  眉山夫人知道身为人母,自己这样的想法很不应该,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而且小儿子刚复活那段时日里,那种茹毛饮血,恶鬼一般的状态也着实吓到了她,令她心中隐隐总是怀着一层隔阂。
  更不要提小儿子对将他抱走的龙女相思百般的维护,更是叫眉山夫人心痛又愤怒。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母子二人的关系一降再降,到得今日,已经连最后一丝温情都难找回了。
  少年望进妇人眸底,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凄凉地问道:“母亲,我这个儿子在你心中,便当真如此不堪吗?”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希望,活过来的不是我。”
  五指蜷起,紧握成拳。
  眉山夫人撇开脸,避开儿子的直视,道:“这桩婚事作罢,你……”
  江玄低低笑了起来,愈笑愈大声,笑出了眼泪。
  他略一低头,轻轻拭掉眼角的湿意,道:“今天本是如此高兴的日子,母亲一定要这样泼儿子冷水吗?”
  “母亲说退婚便退婚,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可有问过阿虞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眉山夫人抿唇不语。
  江玄逼问道:“如果我不同意,母亲是不是还要继续用本元命灯挟制我呢?”
  眉山夫人还是沉默。
  江玄便也不再说话了。
  母子二人相对而坐,屋中烛火温暖,却驱不散二人心中的阴霾。
  噼啪——
  桌上的油灯蓦地爆了一朵烛花。
  江玄开口道:“好罢,母亲做下的决定,我从来都改变不了。就如您所言,这龙鳞婚契本来也不属于我,那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物归原主。但是,您既然决意要驳了这门婚事,那至少,该给儿子我一点补偿。”
  眉山夫人睫羽微颤,语声凝涩:“你想要什么做补偿?”
  江玄朝眉山夫人伸出手:“我要自由,请母亲把本元命灯还给我。”
  这东西,早在一年前眉山夫人便曾转托姜虞归还,只是江玄当时在和她闹脾气,不肯收回。
  现下听到他主动提起,眉山夫人心中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退婚一事,她对他确有愧意,而他既然主动索回本元命灯,也就代表不会再在此事上头纠缠。
  眉山夫人手掌一翻,掌心上虚空悬浮三点幽蓝灵火。掌心轻轻一掀,那三点幽蓝灵火便朝江玄飞了过去。
  江氏伸手一拢,将三点命火拢在手里,起身告辞:“母亲,儿子退下了。”
  眉山夫人摆了摆手。
  江玄走出眉山夫人的住处,沿着黑暗的游廊往四合居走。
  夜风吹拂,吹得游廊两边挂着的灯笼轻轻晃动,廊内的灯影也如水中荇草一般晃来晃去,落在少年孤拔落寞的背影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光影。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少年低声发笑,忽而觉得脸上微凉,抬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脸上已满是泪痕。
  什么天理伦常,什么母子温情……假的!
  全都是假的!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只想要自己扮演她那个乖乖长子,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当初救回的就是大儿子。
  少年走到一处漏窗下,停下了脚步。
  烛光从红色的灯笼纸透出来,化为淡红的光影落在少年侧脸。
  少年牙关紧咬,下颌拐角处突起狰狞的骨骼形状,低声道:“没有人可以把阿虞从我身边夺走,没有!”
  “母亲,您不要怪我……”
  要怪就怪您自己太狠心,又太轻信于人了。
  第二日。
  姜虞一早醒来,打开门,便见江玄坐在门前的美人靠上,正百无聊赖地用一盘小鱼干在逗十三郎。
  十三郎想吃小鱼干,可每次那小鱼干到了嘴边,又“咻——”地一下飞走了,急得它屁股直扭,嗷嗷直叫。
  江玄听见开门声,便回过头,冲姜虞一笑,唤道:“阿虞。”
  说着放下碟子,几步走到她面前,先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忽然拿出一条吊坠,不由分说就给她戴上了。
  姜虞低头托起那枚吊坠,发现那吊坠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盒子表面泛着珍珠白的莹润光泽,那材质、手感,瞧着非常像白龙鳞。
  江玄解释道:“这是五蕴鳞甲,送给你。”
  “五蕴鳞甲?”
  姜虞想起来了,之前在游仙村中与小和尚空空如也结伴而行,空空如也似乎问过江玄,他十五岁那年进入无妄海秘境,是否真地如传言中所说,得到了四海龙君遗留下的五蕴鳞甲。
  当时江玄一笑置之,说那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姜虞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想不到竟是真的。
  “为什么突然把这东西送我……”
  江玄按住她双肩,推着她往用膳的花厅方向走,边走边道:“这五蕴鳞甲里装了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身边不安全,所以交给你保管。”
  姜虞满头黑线,骗鬼呢吧,放在她身边就更安全了?
  “你认真的?”
  江玄道:“毕竟你现在是金丹期修士了,我的修为确实不如你。”
  说到修为这点姜虞便觉得心痛,情绪也不由变得低落起来。
  江玄当初被方如是逼着剖丹,本来对功体的损害就极大,后来又急功近利,吞噬了妖丹,更是坏了根基,便是他天资过人,想再从头修起,也没有原来那般容易了。
  江玄见此,又说了好多话来逗她,好不容易才逗得少女重新露出笑颜。
  二人一道用过早膳,江玄便送她去了百香园。
  姜玉善早已带领众弟子整装待发,一番寒暄告别后,姜虞便跟随冬藏仙府的人一起离开了灵州。
  临行前,江玄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很快便会带人去冬藏仙府找问雪夫人商议婚事。
  姜虞听完脸上一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心中又不觉有几分甜蜜,瞥了江玄一眼,轻轻颔首。
  等送走了姜虞,江玄才转回江氏府邸。
  眉山夫人在府中的居所也叫眉山小筑,此刻,眉山小筑外头围满了家主亲卫,一座彩光流璀的封印法阵将整座院子笼罩起来,阻挡了眉山夫人外出的脚步。
  眉山夫人站在大门后,望着将眉山小筑围得水泄不通的亲卫弟子,愤怒道:“是谁下令命你们围住此处的?快将法阵撤去!”
  众弟子听若未闻,站着不动。
  过了会,人群忽然微微往两侧分开,从中让出一条细长的道路来。
  那黄衣金冠的少年踏着稳健的步伐,慢慢走到眉山小筑门下,躬身一拜,恭敬地请安:“母亲。”
  眉山夫人脸色煞白:“你要囚禁我?”
  少年直起身,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那枚黑沉沉的、象征家主权力的家主铁环,笑得很是乖巧。
  “儿子怎么敢囚禁母亲?是母亲您病了,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儿子想请您留在家中好好养病,这些人,都是儿子特地派遣来保护您的。”
 
 
第118章 筹办婚事
  玉京山脉绵延千里, 终年山色青翠,云烟缭绕,遥遥望去, 便似人间仙境一般。
  天督城就坐落于玉京山山势腾起之处, 以天督城为中心,外头还有三十六悟道靖庐,七十二洞天福地。
  今晨天督城城主沈危正在悟道靖庐中打坐,忽有弟子入内来报。
  “秉城主, 灵州江氏家主求见。”
  沈危睁眼,双目湛然若神, 缓缓起身走出简陋的湖心茅庐,随手掐了个法决, 众弟子只觉面前似有一道清风掠过, 再看时,城主已消失无踪。
  天督城最外围的城墙上竖立着两座高入云霄的瞭望塔。
  瞭望塔上的弟子持弓负箭, 身姿笔挺, 专注地守卫在哨岗上,冷不防身边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众弟子一惊,未及看清, 手上已条件反射地纷纷架起长弓。
  待看清来人后,众弟子赶紧收了弓箭, 单膝跪下, 叩首道:“请城主恕罪,弟子不知是城主亲自驾临, 还以为是外敌入侵。”
  沈危淡淡道:“若是有外敌能不动声色地破了天督城的护法大阵, 又岂是尔等能拦得住的?都起来吧。”
  众弟子听命起身,便见沈危抬头望向远方。
  一艘庞然飞舟穿破云层, 只一个眨眼,就逼近了护法大阵。
  守在城墙上头的弟子都看清了飞舟船头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那上头写着一个瞩目的“江”字。
  沈危道:“灵州江氏前来拜访,命令下去,开阵放行。”
  “是。”
  过了一会,护法大阵中心忽然绽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宛如一柄巨大的刀刃,慢慢将护法大阵一劈为二,露出一条可供江家飞舟通行的缝隙来。
  飞舟如风一般钻入其中,缓缓降落在城墙外围的广场上。
  江玄来天督城的次数并不多,此前寥寥数次,皆是寻常的礼节往来。
  但奇异的是,虽然他与沈危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二人却格外志趣相投,大抵是因为他和沈危有某些地方特别相像。
  这天督城中,原是付家一家独大,而沈危不过是付家门下一个家仆,最开始不过是替付家大小姐养马的马奴,出身卑微,人人皆可轻贱于他。
  当时又有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卑贱少年,有朝一日竟能带领各家揭竿而起,推翻了付家的残暴统治。
  沈危的出身不光彩,往上爬的路子也不光彩,便是稳坐城主之位这么多年,至今仍有人在背后议论他当初是靠女人上位。
  在众多传言版本中,最广为流传的便是,沈危靠着俊美的皮相将时任城主付东流的独生女迷得神魂颠倒,死活闹着要嫁给一个马奴。付东流溺爱女儿,百般无奈之下终于同意让沈危入赘。
  沈危入赘之后,很快得到付东流的倾心栽培,加上他天资高,人又聪明,短短几年便脱胎换骨,从一个大字不识的马奴一跃成为付东流身边四大护卫之一。
  在付家未被推翻之前,沈危一直韬光养晦,从来没有暴露过一丝狼子野心。
  他对付家大小姐温柔细致,体贴入微,完全是当祖宗一般供奉着;对岳父付东流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悍然不惧。
  他数年如一日的坚持,终于取得付氏父女的完全信任,后来天督城中战事起,沈危和各家里应外合,一举击杀了付东流,屠付家上下千余口人。
  局势稳定之后,城主之争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沈危凭借过人的手段和智谋最终将城主之位收入囊中。
  这段历史,既为老人们所诟病,又常令少年人听之心潮澎湃,神往不已。
  江玄是十分敬佩沈危的,为他的智计和手段所折服。他和沈危是同类人,信奉的都是手段没有高尚卑劣之分,只有能不能成事的区别而已。
  天水一色,一只沙鸥从湖面上掠过,发出清越的鸣叫。
  湖心茅庐中茶香袅袅,沈危与远道而来的少年隔桌对坐,用竹镊捡起一只暗褐色的茶饼丢进了茶碗里。
  “想不到灵州匆匆一别,才过了数日,眉山夫人竟病重至此,唉。”
  江玄自觉地接过茶碗来,帮沈危捣碎茶饼。
  “母亲思念父亲,多年来一直郁郁不乐,想是我终于接任家主之位,母亲陡然感觉身上卸下重担,又恰逢渡劫在即,两项并重,竟一下病来如山倒。”
  沈危道:“你此来天督城,莫不是有事需要沈叔叔相帮?”
  江玄道:“母亲此病,乃是心病,有道是心病仍需心药医,我想或许家里添些喜事,能令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
  “你所言的喜事是指……”
  少年睫羽低垂,缓声道:“我本欲今年便与阿虞完婚,之前已经挑好了良辰吉日,只是还未前往冬藏仙府商议迎亲过礼等事。但母亲一病,我心中着实烦忧。我思虑再三,希望请沈叔叔出面帮我筹划婚事,我想早点娶阿虞过门。”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