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没好气的坐在她身边,“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都敢嫌弃朕了。”
许念笑看了他一眼,她能感觉到,他根本就没有生气,便顺着他的意思哄哄他,“都是臣妾不好,皇上莫要生气了。皇上是大丈夫,就莫要和小女子一般见识了。”
玄凌本来看到她亲自给孩子喂奶,是有些不高兴,可是看到她那一腔爱子之心,又手忙脚乱的样子,气一下就没了,“你现在连请罪也这般敷衍,你还把不把朕放在心上?”
许念扭头在他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清脆的亲吻声充满了整个屋子,“不生气了啊!”
“哼!”玄凌轻哼一声,虽然瞪了许念一眼,却将许念轻轻的揽入怀中,“以后白天你喂,晚上让奶娘喂,喂到他满百日便可。”
“好,都听你的。”
许念不禁在心里抹了把汗,没想到,你还是个傲娇boy啊!
平儿百天的时候,年羹尧被百官弹劾,桩桩件件,共弹劾了九十二条罪状,皇上下旨,立斩不赦,年氏一族就此退出历史舞台。
事情开始的极快,还不待年家反应,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年世兰脱簪请罪求情,也于事无补。
年世兰失势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曹琴默见风使舵,直接在皇后面前揭露年世兰这多年的种种恶习,经过亲信太监周宁海的口供,罪证确凿,皇上一怒之下,下令降年世兰为年答应。
曹琴默却因为告发年世兰有功,被晋为襄嫔。不过太后十分不喜曹琴默的阴险狡诈,见风使舵,一剂药,就让她病逝了。温宜公主则交由端妃抚养。
空空荡荡的翊坤宫中,年世兰神色哀凄的坐在上首,她想再见皇上一面,想问问他为什么?可是皇上不会再见她了,年羹尧嚣张跋扈之时,也未见年世兰劝阻,年家一直逼迫皇上,年家的子孙,个个都有爵位,可这些都不是皇上自愿给的。
最后还是甄嬛送了年世兰一程,年世兰害她失去一个孩子,她又怎会让年世兰好过。
甄嬛几句话就让年世兰彻底死心了,“你这么多年未有身孕,那是因为皇上不愿意宫里多出一个带有年家血脉的孩子,皇上赐予你的欢宜香里,加了大量的麝香,你日日焚香不断,经年累月,身体早已无法有孕。”
年世兰听到甄嬛的话,哭着大笑出声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啊!”她一头撞在旁边的白墙上,嘭的一声,是那样决绝。
就这样,曾经宠冠后宫的华妃,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了。
皇上知道后,沉思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年氏侍奉朕多年,亦是十分用心,虽年羹尧自恃功高,有大不敬之意,但也与小小女子的她无关,便以贵妃之礼下葬了吧,准许年家人收殓年羹尧的尸首,下去办吧。”
后宫之中,女人的前程与恩宠是在男人的枕榻之上,而男人的大局也往往与床第相关。男人的政治里,夹杂着女人的情爱,谁对谁错,早已纠葛的分辨不清了。
这次处置年氏一党,身在督察员的甄远道和瓜尔佳.鄂敏立下了大功。
前朝刚刚经历了一场震荡,所以皇上决定今年不选秀,皇后则建议可以在亲近大臣家里,择选适龄女子充入内宫,皇上想想也便应允了。
“嫔妾瓜尔佳.文鸢,拜见昭妃娘娘,拜见敬妃娘娘。”许念和敬妃正朝皇后的景仁宫走去,迎面便看到一女子走上前来。
“起吧,原来是祺贵人啊。”敬妃一眼就认出来了,许念只是礼貌的笑笑,并未说话。
祺贵人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的倒是娇丽,一袭枚粉色裙衫,只是一双眼珠子实在太过灵活,看上去就是个不安分的。
果不其然,祺贵人一来就先与甄嬛拉近关系,言及两人的父亲同在都察院为官,关系十分亲近,她更是主动住在了甄嬛的碎玉轩中。
“真是个聪明人。”许念和端妃在御花园中偶遇,便一起走走,难免说到刚入宫的瓜尔佳.文鸢。
“谁说不是呢?住在莞嫔那里,见到皇上的机会就多了。”端妃笑着附和道。
“可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宫里聪明的女人太多了。”许念笑着摇摇手中的团扇。
敬妃未再多言,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念和敬妃的关系渐渐亲近起来,敬妃是个十分简单的女人,她已然无宠,也没有什么野望,只希望安然度日,算是后宫里的中立派,许念和她相处起来,比较轻松,无需过多防备。
祺贵人虽然初初入宫,但是也不怎么受宠,眼见着甄嬛没有提携她的意思,她扭头就投到了皇后门下,更是搬去了储秀宫,和甄嬛算是彻底决裂了。
“主子生了五阿哥,皇上才晋您为妃位,莞嫔娘娘寸功未建,皇上竟也要封她为莞妃,真是不公平。”宝鹊一边摆膳,一边跟许念抱怨道。
这是在自己屋里,许念也未斥责她,“莞嫔的父亲在年羹尧一案上,是立了大功的,恩泽子女也是应当的,祺贵人不也刚进宫就被封为贵人吗?以后这些话,在自己心里想想就好,不要说出口,以免祸从口出。”
“是,奴婢领训,日后必当谨记。”
甄嬛封妃大典之前,内务府给她制的吉服竟然有破损,根本无法穿着,为了补救,内务府主管梁多瑞提议,可以先拿皇后宫中送到内务府缝补的一件吉服顶上,两件吉服服制相似,若不细看,也看不出差别。
经过了一番波折,甄嬛便穿着这套吉服去了皇后的景仁宫,为了祝贺甄嬛封妃,宫中诸人都在皇后的景仁宫外殿等候,却不料,这一切都是皇后的一场阴谋。
隔着纱幔,看到穿着纯元皇后衣服的甄嬛,皇上和纯元初遇时,纯元就穿着这身衣服,恍然间,竟觉得似是故人归来,他大步朝她走去,“莞莞,你终于回来了。”
掀开纱幔,看到的却是甄嬛,一句话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臣妾参见皇上。”
此时皇后姗姗来迟,一番唱念做打,一边回忆姐姐纯元的音容笑貌,一边为甄嬛求情,却话里话外的透着甄嬛对纯元的不敬,虽不是有意,却还是有不敬之处。
皇上最后一句话为此事做了了结,“莞妃?虽然行过册封礼,但还没有听过皇后教导,不算礼成,碎玉轩已经修好了,你去待着思过吧!”
梁多瑞被杖毙,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很快便来碎玉轩传旨,“关闭碎玉轩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第232章 甄嬛传
“哇哇哇…”
“不哭不哭啦,额娘的小宝贝,小手脏脏,不吃啊。”许念把平儿啃的湿乎乎的小手拉过来擦擦,孩子到了六个月,已经开始慢慢长牙了,牙龈难受他又不会说,只能将小手小脚塞到嘴里磨牙。
“五阿哥怎么一直哭?你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是干什么吃的?阿哥哭了,不会哄哄吗?”玄凌大步走进来,一进门就教训屋里的宫人,看来心情还未恢复。
“平儿开始长牙了,牙齿顶的牙龈难受,难免哭闹。”许念将一个软胶的磨牙棒塞到他嘴里,小家伙立马不哭嚎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四处看。
玄凌坐在许念身旁,伸手逗逗儿子,看他咬着磨牙棒,自得悠闲的样子,他坏心的拉着平儿的小手,把磨牙棒拿远些,小家伙也没哭闹,只是扭着脖子追自己的手,弄了半天,眼见一无所获,小嘴一瘪,小鼻子微微翕动着,眼见就又要哭嚎了。
许念急忙握着他的小手,把磨牙棒递到他嘴边,“你这个皇阿玛当得,可真是好。”
玄凌抬起右手食指摸了下鼻尖,许念在说反话,他也听出来了,放开儿子,端起桌边的茶杯,若无其事的开始喝茶。
“皇上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许念抱着平儿,不时的给他擦擦涎水,小家伙舒服了,就会送给许念一个无齿的笑容。
许念可是知道的,甄嬛被禁足碎玉轩后,被诊出有了身孕,可是皇上并未解了碎玉轩的禁,两人的关系一直僵持着。
再加上皇后给祺贵人示意,可以让其父在朝堂上针对甄父。
乾清宫大朝会上,祺贵人的父亲鄂敏突然在朝堂上对甄远道发难,言说甄远道私藏歌颂年羹尧的诗册,对罪大恶极之人怀有同情之心,心存异望,又自持为外戚,攀附龙恩,侍宠为傲,肆意犯上,应从严处理,以正纲纪。
最后,甄远道被革职收监,其家眷被圈禁于府中,甄府就此落败。
“无事朕就不能来看看你?你若是不愿,朕这就走。”说着玄凌就要起身。
许念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皇上真是越发爱跟臣妾使性子了,臣妾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也要生气。”
玄凌顺着她的力道又坐了下来,许念让嬷嬷将睡着的平儿抱下去,才坐在玄凌身旁,看他在闭眼假寐,一副你快说说好话哄哄我的模样,她便使坏的在他腰间捏了一把,那里是他的痒痒肉。
玄凌一下躬身笑出声来,他一把将许念扯到身边,身子一翻,就将许念压在他身下,许念乖觉的环住他的脖子,笑的讨好,本来还想收拾一顿许念的玄凌,一下就心软了,“你呀,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许念抬头在玄凌唇上印下一吻,两人相视一笑,相拥相吻,自是一夜巫山云雨,好不欢愉。
甄嬛怀孕七个月的时候,皇后暗示祺贵人可以在此时将甄家败落的事情告诉甄嬛,她想着,甄嬛若因此动了胎气,极有可能一尸两命,皇后想到此处,便露出个舒心的笑容,皇后从来都是如此狠辣。
祺贵找个了新入内务府的小太监,将他安排进碎玉轩,不出半日,就传出甄嬛早产的消息。
碎玉轩里现在能主事的就只有槿夕一人,流朱在甄嬛初初怀孕又重病之际,为了给她求个太医,不惜以己身硬闯宫门,无果后,刚烈的撞在侍卫的佩刀上,瞬间流血不止,守宫门的侍卫也吓坏了,随即请了太医,也因此惊动了皇上和太后,甄嬛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可是如此忠心耿耿的流朱,却死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甄嬛知道,她落到如今这副田地,全赖皇后一人所赐,她便求了太后,允皇后亲自照管她这一胎,以确保完全,却不料,千防万防,还是让皇后钻了空子。
甄嬛千辛万苦生下一女,却得知她之所以如此受宠,只是因为她长的肖似纯元皇后,重重打击下,甄嬛绝望了,她心如死灰,一心只想逃离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皇宫,连刚刚出生几天的女儿胧月公主也不顾了,“嫔妾自请离宫去寺庙为公主祈福,还望皇上成全。”
玄凌虽几次三番挽留,但甄嬛去意已决,更是说出‘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之话,玄凌一怒之下,甩袖离开。
其实,有情无情,又岂是那么容易分辨清楚的,初时也许是因为她的容貌,可是几年相处下来,甄嬛和纯元皇后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如果皇上不爱甄嬛,就不会那么在意和高兴胧月公主的出生,这宫里的公主还少吗?只是因为生公主的人不同罢了,爱屋及乌之心更浓。
甄嬛这事一出,后宫最近一片沉寂,就连宫人走路的声音都比平日小了七分,众人都能看出皇上的心情十分之差,现在敢惹事的,都会被从严从重处理,祺贵人就是个例子,她被贬为答应了。
因查出甄嬛的早产与她有关,太后明令禁止后宫妃嫔,不得在甄嬛怀孕期间,将甄家的事情透漏给她知道,就是为了稳定甄嬛在孕期的心情,祺贵人明知故犯,再加上皇上正在盛怒之中,正想找人撒气,祺贵人就冒出来了,即使鄂敏告发甄远道有功,即使皇后极力求情,祺贵人也一样遭到了皇上的厌弃和贬斥。
“皇后,朕信重你,将后宫之事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样管理后宫的吗?轻妄轻纵,赏罚不明。”看着极力帮着祺贵人求情的皇后,玄凌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真的跟皇后没有一点关系吗?
皇后也察觉出了皇上对他的怀疑,她立马跪下请罪,并搬出屡试不爽的一招,“姐姐离世的时候,拉着臣妾的手,殷殷嘱咐臣妾要好好照顾皇上,这么多年了,臣妾从不敢忘。”
剪秋跪在皇后身后,一脸的担忧哀切,“皇上容禀,因前段时间是大阿哥的忌日,皇后娘娘思儿心切,难免神伤,又在夜里吹了凉风,头风发作,苦不堪言,后宫诸事,一直都是带病处理,还望皇上体谅娘娘的一片拳拳之心。”
玄凌闻言,又想了起早夭的大阿哥,他走到皇后身边扶她起身,拍拍她的手,“是朕错怪了皇后,皇后要善自保养好身体才是。”
皇后低头一笑,“是。”她知道,此事就算过去了。
甄嬛离宫前夜,玄凌宣了许念去养心殿,闲谈时,两人难免就谈到了甄嬛。“皇上,莞嫔如此伤心决绝,也只是因为她心中有你,佛家有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皇上亦对她有情,何不都冷静一段时间。莞嫔自请去甘露寺修行,就让她去为太后和胧月公主祈福一段时间,等她冷静下来了,再接她回宫。省的你们走到了末路,彼此都难受。”
“那你呢?你不妒忌吗?你可以大度的宽慰朕,你的心里又有着谁?”玄凌看着许念,满眼的认真。听到许念劝慰他,他心里的愤怒竟然不是因为甄嬛的离去,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为另一个女人的求情。
许念勾唇笑了笑,刹那敛去所有笑容,就这样直直的看着玄凌的双眼,那双眼里有七分的爱意,和满满的受伤,“玄凌,我的心里有没有你,你感觉不到吗?我要怎么表现出来,才能让你觉得我是爱着你的,要像其她妃嫔那样争风吃醋,互相陷害吗?对不起,我做不到,那样就不是我了。”
“我劝你,不是因为我不妒忌,而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她,她若是真的离开了,你会伤心,会难过。”
“你呢?你的心里又有着谁?”许念眼眶含泪的看着玄凌的眼睛,抬指触到玄凌的心口处,说话的时候,食指微微使力。
许念起身想要离开,玄凌被她脸上的委屈和哀伤刺痛心扉,他一把拉住了许念的手腕,“朕,我,我不知道,馨儿,我,我,抱歉。”
听到他的道歉,许念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落了,好似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滑落,刚才玄凌质问许念的时候,她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悄悄的住到了她的心里,这让她感到惶恐和不安,她现在只想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许念抽出手,转身离开了。看着许念离开的背影,玄凌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