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这次碰上了苏念他们,除了被单方面虐打,还被揪着致命的弱点,不得已只好屈服了。
苏念听完他们的交代之后,不禁感叹……这群魔物在对待吃的这一方面倒难得有点小智慧,相比起她之前在西扶山脚下遇到的那群低阶魔物,智力进化的不是一点点。
*
延伽自带的灵兽域可以藏活物,在苏念的威胁下,他不情不愿的收下了这三只披着人皮的丑陋魔物。
一行人向北禹村的宗祠走去。
夜幕快要降临,外面的风雪愈发大了,略有些迷眼。
宗祠离客栈并不远,仅有一刻钟的路程,北禹村的屋子破烂陈旧,但位于村子中心的祠堂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砖瓦堆砌,牌匾高高的悬在木门之上,两盏昏暗的灯笼挂在两侧,在寒风的吹动下忽明忽灭,摇晃不停。
陆徵握住了门上的铁环,指骨还未用力,便敛眸放开了。
秦雁:“陆师叔?你怎么不开门啊?”
陆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忘月峰的?”
秦雁:“???”问这个作甚?
不是,陆徵师叔,感情我是没有存在感是吗?都快一曜的时间了您连我哪个峰的都不知道?
然而她还是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头。
“这个祠堂的设下大阵虽然不明显,但身为忘月峰的弟子,着实不该这般松懈警惕。”
陆徵弹了一丝灵力到上方的牌匾之上,几道淡芒逐渐加深,自上而下,围拢着整座祠堂的阵法骤然显形。
众人瞬间就感应到了强烈的阵法波动。
秦雁惊讶的瞪大了眼,这是……消匿显形?
也就只有在青玄长老授课的时候会动用这个繁复的咒术让阵法显出原来的模样,方便初学的弟子寻到阵眼破法。
但平日里长老施法的对象都是些小阵法,这么大范围的消匿显形……
果然不愧是执事长老常挂在嘴边的阵法奇才。
嗯……
然后秦雁就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原来师叔刚刚是在批评她。
通过阵法上空流动的波纹来看,这是……困杀阵?
看到这里,苏念不禁对魔物的智商上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直接将它们仨从灵兽域里揪了出来。
好家伙,之前大概是从未失手吧?
就算是被发现了秘密,直接把人往这儿一带。
应该还没人走出过这里吧?
被拖出来的三只魔物看上去很是慌张,没有料到这群修士竟然连困杀阵都看了出来。
明明上佐司说过万无一失的啊!
“胆子挺大?”
苏念运起灵力踹了它们一脚,面色出奇的平静。
“说吧,谁替你们设下的阵法?”
若是这样的高阶阵法魔物都能学会了,恐怕九州早就被灭了。
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它们。
第65章
这三只魔物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似娇滴滴的, 但下手起来绝不含糊。
于是乖乖的认了怂,保证自己不会再有欺瞒了,然而就当它们就要开口的时候。
一阵诡异的笛音突然从远处传来,音调怪异不说, 听着还很刺耳。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三只魔物一个字还未说出, 便口吐血沫,面色发紫, 倒地没了气息。
人皮瞬间变得松弛下来,化作了魔物的形态, 粘稠的黑紫血液从它们的脑中流出, 淌了一地。
“!!!”
陆徵捏了一个空间术法,朝着笛音的方向追去了。
季晏止上前查探了一番,发现它们的魔核已碎, 全都死绝了。
延伽也蹲下来细瞧了下,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用匕首戳了戳快要化成血水的脑子, 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动。
竖瞳一眯,将那东西挑了出来。
“是蛊虫!”
秦雁想起刚刚的那一阵笛音,皱起了眉头:“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无奈仅存的这几只能幻作人形的魔物已经死了, 线索到这里算是断了。
秦雁突然惊喜的叫道:“诶!师叔回来了。”
陆徵手执一支长笛,眉眼间满是肃谨,垂眸看了下笛身上的印记。
肯定道:“是暗阁。”
苏念眉头一皱:“暗阁?”
他们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
“方形暗印, 是暗阁内部的印记。”
陆徵见苏念总算肯搭他的话了,虽然小姑娘可能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但他的声音明显变得温柔了许多。
秦雁刚刚还记得师叔批评她时那冷冰冰的语气,怎么一对上小师妹, 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暗阁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吹笛之人呢?”
陆徵:“跑了。”
“他是故意的?”季晏止眸色一凝,分明有机会逃走,此人却特意留下了长笛,显然在挑衅他们。
延伽异色的竖瞳眯起:“我倒是许久未见过这么嚣张的组织了,暗阁算是其一。十几年前流窜的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这才过了多久,又出来蹦哒了。”
这么说的话,秦雁可算是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和师叔结过仇的暗杀组织嘛!?
早些年不是差点被小师叔一锅端了吗?看来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倒是直接跟魔界勾搭上了!
虽然暗阁行事可恨,但大家都知晓,此事不宜再耗精力追究了……
天色快要暗下来了,众人的发上落了许多飞雪,头顶之上的灯笼愈发明亮起来。
“当务之急应该是要找出魔冢所在,”苏念抬眼看了看祠堂,“其他魔物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气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到宗祠里面一探究竟。”
秦雁赞同的点了点头,但又想到了这个巨型的困杀阵,感到一阵犯难:“我寻不到破阵的关键,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听我指示。”陆徵顺手画了两道符箓,灵力一甩,附在了木门的铁环之上。
“困杀阵有两重封印,需要同时解开,你顺着两道符箓的指引解高墙之外的困阵,我去解祠堂内的杀阵,待我下令,方可松开阵心结。”
秦雁听得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对她讲的,于是点了点头。
“师叔……”
苏念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们一眼,困杀阵在九州凶阵中赫赫有名,就算陆徵有把握,但是秦雁师姐乃第一次破困杀阵,阵法破解一环扣一环,稍有差池便会满盘溃散,这未免也太冒险了。
“信我。”
陆徵难得弯了弯唇角,虽然他不知这一路上小姑娘在跟他置什么气,但每逢紧要关头,她总是比旁人更担心自己。
他说完,便捏了个法诀旋身朝宗祠正院上空而去,秦雁也紧跟着到木门前,两张符咒随着她的指尖而动。
困杀阵在生人进入的那一刻,就悄然启动了。
无数的藤蔓从阵眼处攀射开来,疯狂的扭动身姿企图绞杀闯阵之人,铺天盖地而来的还有细密的银针,针尖泛着幽幽的冷光,掺杂着暴虐的灵力极速横扫而来。
若说困阵是画地为牢,以阵为定,那杀阵便是死里逃生,万千死结寻一线生机。
在秦雁没能把困阵控制住之前,那么这漫天的机关便分毫不会受损,只能凭借入阵之人的实力避开这招招致命的机关术。
陆徵抵着凌渡剑挡过第一波藤蔓袭击,落下了第一个阵旗,整个困杀阵的阵法波纹一荡,不少挣扎扭曲的藤蔓瞬间萎缩,凋落在地上。
而秦雁一眨不眨的盯着符箓上的咒印,以指代画,灵力顺着印记层层叠加,食指一划,化解第一个阵眼点。
额上沁满了点点的汗水,但一刻都不敢停下,脑海里回忆起满满的阵术,生怕自己一个疏漏就失败了。
幸而杀阵的难度随着困阵的破解一点点降了下来,但阵旗的摆放始终没有生效,藤蔓依旧在疯狂的抽动,凌渡剑被纠缠的不行,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嘶……”
秦雁的动作慢了下来,符箓上的指示变得有些晦涩难懂,她有点不确定下一步要怎么做了。
然而杀阵中心已经愈发的危险了,在甩下全部的阵旗之后,陆徵站在凌渡剑上,才得空喘了口气,如果困阵始终没有进展的话,那么杀阵就会重启,之前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秦雁师姐,玄左奇右,用上灵推演!”
苏念想起师叔以前曾教过她一些阵法知识,而那道符箓的指示。
确定是这样没错!
秦雁闻言,手指微抖,但还是一步未错的画了下去。
杀阵戛然而止,几道灵光一闪而现。
陆徵将玄石丢入阵眼,同时指挥道:“松阵心结!”
秦雁挑开阵心的长结,铁环突然凭空一荡,重重敲在了厚重木门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灰土四溢,漫起满天飞沙,与空中的白雪纠缠在一起,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门开了!
陆徵收起凌渡剑,缓缓落在了宗祠的正院。
苏念顾不得空中弥漫的飞沙,跨过门槛来到陆徵的身边。
“师叔你受伤了?”
右手上满是血渍,顺着凌渡剑一点点淌了下来。
“无碍,小伤。”
陆徵摇了摇头,吃了一颗止血的丹药。
苏念眼也不眨的看着他手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眉头皱起:“这怎么能算作小伤呢?”
此时众人也入了祠堂正门,秦雁嗅到了两人之间那不可言说的微妙氛围,又八卦的竖起了耳朵。
她就说怎么感觉念念师妹最近怪怪的!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里面啊……
虽然大师兄也喜欢念念,但念念显然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呀!
悄悄瞄了眼季晏止,果然脸色看上去不太妙的样子。
“咳!”
延伽右手握拳,假装咳嗽了一声。
“小念儿,我们还在旁边呢!”
苏念正拧上瓷瓶的盖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条纱布。
她看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奇怪的眨了眨眼。
“嗯?怎么了?”
她动作利落的给陆徵包扎好了伤口,虽说修士的伤口恢复能力都很好,但这道伤口太深了,若不好好包扎怕是要感染。
不过大家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干嘛?
“没事!”
秦雁一把搂住苏念,笑了笑。
“咱念念师妹最担心大家了。”
季晏止眸色暗了暗,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去看院里的情况。
陆徵握了握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动了动指尖,还是换了只手拿剑。
“你们有感应到魔气吗?”苏念晃了晃手里的法器,迟迟没有见它发亮。
秦雁摇了摇头,这宗祠建的跟个后花园似的,除了正堂,这后面居然还有成排的屋子,若要寻起来,可太麻烦了。
“我们兵分两路吧。”延伽建议道。
苏念:“行。”
“我和苏念一起。”
陆徵左手执剑,淡淡的说了一句。
季晏止闻言,抬眼看了过来。
“我也同苏念一起。”
苏念没有同意,拍了拍秦雁的肩膀。
“不行,单单就延伽保护秦雁师姐我不放心,大师兄你和他们一起吧。”
延伽瞪大了眼:“小念儿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你一个还未契约的灵兽居然还问的出口?”更别说小奶牛那个吊儿郎当的性子。
苏念坚定的摇了摇头,还是让他们走一路。
季晏止掩在袖中的手指一松,见她不甚在意的模样,微不可闻的轻笑了声。
“好。”
*
祠堂内很是幽静,连活物都不见一只。
屋内陈设落灰已久,但墙角却不见蛛网,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屋内气味难闻到刺鼻。
苏念从乾坤代里拿出两粒清明丹,自己吞了一粒,又递给了陆徵。
陆徵垂眸接过丹药,吃了之后,对上她的目光,开口道:
“你之前为何躲我?”
苏念移开了视线,讪笑了下:“有吗?”
蹲下身子去检查墙缝里的机关。
陆徵走到另一边去探查屋内的其他陈设,回想起前几日她喝醉的模样。
语气带了几分歉然:“若是因为那晚……”
“不是!”
苏念连忙否认,可不想自己的黑历史再被翻出来讲一遍了。
“是,是因为素荣师……”
话说到一半,苏念便卡了壳。
诶,不是她为什么会对素荣师叔感到生气啊???
第66章
陆徵听到她的回答, 错愕的愣住了。
素荣?
他近来与素荣有过交集的便是离开青玄的那日,她前来交代了一些师兄的嘱托,所以便多聊了几句。
但全程并未不妥之处。
莫不是因为她羞于提那晚之事,所以编了个缘由出来?
于是他朝苏念走了过去, 将手里的凌渡剑放在了她的手上。
本应该早些与她讲清楚, 但这一路上她总是躲着自己, 一直未寻到机会。
他眼睫微动,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你醉酒的那晚, 我逾矩了,抱歉。是我一厢情愿, 情难自禁。”
苏念:“……其实是我先主动的。”她只是喝醉了, 并没有失忆。
不过,情难自禁、一厢情愿……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