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继父转移了话题,似是开玩笑地问林善:“这一个人住,又没谈恋爱,存了挺多钱吧?”
林善暗叹一声,有气无力地答:“车房都买不起,哪有钱。”
“那几万块总是有的吧?”
林善没说话。
继父给林英使了个眼色,林英酝酿了会,又给林善夹了一筷子菜。
“小宇昨晚打电话来,说他手机坏了,只能打电话,上不了网,想要买个新的,还要买最新款的苹果,那得一万多块呢,想问你能不能先出钱给他买一部,等他工作了让他还你。”
林善觉得这些人简直有病,她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三观,宠溺又放纵,没富贵的命还要做富贵的梦。
她隐忍道:“他让给买就给买吗?他家里什么条件他自己不清楚吗?”
“那买台好点的可以用久一点,长远地想也不亏啊。”
“那你们就给他买吧。”林善无语了,懒得跟他们讲道理,“我没钱。”
她每天省吃俭用,自己都用不起苹果手机,让她给挥霍无度,不思进取的人买?开什么玩笑。
她读书的时候,用的是那一千几百块的手机,好几年没换过,现在别人说换苹果就换苹果,真是可笑。
林英“啧”了声,朝林善比了比手指头,“你一个月工资八千多块,除去给我们的,自己还剩五千多,怎么会没钱?”
林善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你也知道我一个月只有五千块是自己的,我不用交房租,不用交水电费,不用养自己吗?我才工作几年你就想着什么都让我给钱?凭什么?”
“不是我说,你对我这态度是越来越差了啊?”林英本性暴露,将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面色凶起来,“翅膀硬了,不用我养就能耐了是吗?好好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独立的这几年,林善已经对林英彻底死心了,知道她没有什么可以威胁自己了,她便也不再害怕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坚定道:“我只欠你的,没欠别人的。”
“你!”林英气的说不出话,也无话反驳,只得气急败坏地指着林善。
林善的继父心里也是很气,却努力忍着,假叹道:“都是一家人,说得这么见外干什么?”
林善觉得这顿饭吃不下去了,继续下去怕是只会引起战争,于是她起身离席,抓起包包往大门去。
离开前,她面无表情地给林英丢下一句话:“你的生活费我会像平时一样给,其他的,别想要我一分钱。”
林英咬牙切齿,左顾右看了会,脱掉脚上的一只鞋,狠狠朝林善丢了过去,林善眼疾手快关了门,鞋子砸在了门上。
户外,四周灯光闪烁,天上月亮朦胧,一颗星星也没有,路上都是与自己不相关的人。
林善离开了小区,缓慢地行驶在路上,她的心里很压抑,很烦,为母亲,为贺琛。
她漫无目的地行驶着,寒风吹得长发往后胡乱地飞扬,不知不觉中,她竟来到了中心医院。
诺大的中心医院灯光明亮,一扇扇窗户像会发光的盒子,大门口仍有人进进出出。
林善在医院旁的大花坛旁边停下车来,两腿踩在地上,掀起头盔的防护镜,茫然地往医院看。
这里每天有人生有人死,有人无病无痛地活着,却时常会觉得生不如死。
呆呆看了有一会,身旁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林善转过头,看见的是大学时跟她同一个部门的朋友齐晖,齐晖也在中心医院上班的。
齐晖许久没见过林善了,这会表情很惊喜,又有些担忧,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身体不舒服?”
“没。”林善浅淡地笑了笑,骗他说:“刚来看朋友。”
“喔,没事就好。”
林善问:“你上夜班吗?”
“是啊,最近值晚班。”
“真辛苦。”
“习惯就好。”
刚下班的贺琛正开车离开医院,转着方向盘拐弯,疲倦的双眸随意地抬了抬,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前方女人的笑颜下。
他忽而眸色一沉,蹙眉打量她身旁的人。
两人正寒暄着,一辆宾利缓缓停在了身侧,车窗降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入目是男人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齐晖跟贺琛有过几句交流,见了他,笑着向他问候了句:“贺医生。”
而林善却神情滞住,马上别开了脸。
林善的反应让贺琛心里不爽,他看向齐晖,眼尾轻掀,“女朋友么?”
“不是,大学同学,她来医院看朋友。”
贺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林善,之后关上了车窗,开车走了。
翌日。
齐晖跟同事交了班,准备下班回家,坐电梯下楼,电梯门开时,贺琛正好在里面。
两人互相点头问好,齐晖也知道贺琛在院里是出了名的高冷话少的行动派,便也没主动跟他说话。
然而空气静了几秒后,贺医生却主动跟他搭话了,声线平淡道:“齐医生,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齐晖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海大。”
贺琛眼底暗藏讶异。
她没考上么?
默了默,贺琛又问齐晖:“你跟林善很熟?”
“啊?你也认识林善?”
“高中同学。”
“这样啊。”齐晖小小地惊讶了一番,“一般般吧,我们大学一个部门的,但是她特别忙,经常没时间跟我们一起玩,而且人也比较安静,我跟她其实不算熟。”
“她忙什么?”
“忙着兼职,忙着比赛,应该是家庭比较困难吧,很多次我点外卖都发现是她给送到宿舍的,挺让人心疼的。”
贺琛没说话,恍惚想起海中校庆那一天,他听到她在讲电话,说她上大学时,电话里的人一分钱都没给过她,说她过得很辛苦。
也不知道这几年她经历了什么,喝醉酒时掉眼泪,嘴里说想念的人是谁。
应该不会是他吧,毕竟她现在见了他都躲。
分开的时候,他确实恨过她,可只是短暂的,后面就只剩无尽的想念了,甚至后悔没好好跟她道别。
后来思念久了,仿佛想她就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久而久之他便误以为自己应该是放下了,只是暂时还没有遇到再让他心动的人。
可如今再见,他情难自控地关心她,吻她,想要了解她,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生气,他才知道,他真的放不下。
林善就是他这辈子的劫,可他该如何渡?
作者有话要说: 唉,好想一次性发完,可是我还没写完(T ^ T)
今晚九点再更一章,加更都是随缘的(T ^ T)
第42章
周六, 林善去听了半天的教师培训课,下午的时候,李萧约她晚上出去吃海底捞,她一开始是婉拒的, 奈何对方死活不放弃。
然后莫晓童也给林善发了信息, 劝林善可以试着跟李萧多相处看看, 没准能发现李萧的闪光点,日久生情也不一定。
林善很无奈, 但想了想,又觉得莫晓童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她对贺琛不也是日久生情么?
要想更快地放下贺琛, 她也是时候该尝试着去多跟异性接触了,就算不喜欢,多个异性朋友也好, 至少可以多条人脉。
于是到了晚上, 林善打车去了海底捞。
海底捞人很多, 李萧提前预订了位置, 倒也不用排队,只是上餐上得慢。
两人面对面坐着,点的东西还没上来时,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后来吃的差不多了,隔壁桌来了一桌人,徐川正对着林善在的餐桌, 坐下后,没一会的功夫便注意到了林善。
他略感意外,目光在李萧身上走了一圈,发现李萧笑得跟个痴汉似的。
徐川琢磨了片刻, 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贺琛发了过去,配文说:“早点死心吧。”
他记得海中校庆那天,贺琛看见林善后,眼睛都红了,一看就是没放下。
此外,徐川还记得贺琛跟林善分开那天,贺琛从西水镇回来后发了高烧,躺在医院里好几天不吃不喝,谁也不愿意见。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贺琛崩溃狼狈的模样,他替贺琛感到不值。
另一边,贺琛正在开车,车上坐着母亲跟表妹,等绿灯时,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徐川发来的信息。
见到林善跟李萧相视而笑的照片,贺琛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挫败又不甘。
他有些气地把手机丢到一边,靠着座椅望着前方,好一会,他开口:“去吃海底捞算了。”
“什么?”柳芙怀疑自己听错了。
表妹却兴冲冲地说:“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想吃了。”
于是贺琛改了方向,在海底捞附近停了车后,三人便往店的方向去,怎料快要到店门口时,林善跟李萧恰好从店里出来。
贺琛一下子就认出了林善的身形,脚步慢下来。
林善和李萧向右转身,看见迎面而来的三个人,林善的脚步也不受控制地慢了,目光在另外两人的脸上走过后,直接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李萧跟着林善停下来,对林善突然惊讶的表情感到困惑。
柳芙正在和身旁的女生说说笑笑,不经意地转眼间,似曾相识的面孔落入视野。
她的笑容忽的凝固了,顿足打量了林善好几遍,才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张嘴,指着林善惊诧道:“林善?”
林善看着柳芙没有什么变化的脸,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柳阿姨,好久不见。”
柳芙突然间有点慌张起来,暗戳戳瞄了眼面色平淡看着林善的贺琛,心虚地对林善笑道:“真巧啊,都好几年没见了。”
“嗯。”林善躲着贺琛的眼神,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像走到哪都能碰见贺琛。
“工作了吧?”柳芙怕暴露什么,只得多跟林善友好地说几句话。
“嗯,工作快三年了。”
“做什么工作呢?”
“在海中教书。”
柳芙惊的撑了撑瞳孔,赞许地点了点头,“挺好,挺好。”留意到林善身旁站着个男人,她惊喜地问:“这位是?”
林善说:“我朋友。”
“喔。”柳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会,哂笑道:“改天到家里坐坐,阿琛也没跟我说你也在海城。”
“好。”林善不想再这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跟柳芙交谈了,动了身,“那我们先走了。”
从三人身旁经过时,林善克制不住扫了一眼站在中间的女生,她在想,那个女生会不会就是贺琛的未婚妻呢?
长得还真好看,年轻又有气质,还比她高,跟贺琛站在一起是挺配的。
进店后,柳芙四处观望着,假装随意地问贺琛:“阿琛,见了林善怎么都不打声招呼?跟个陌生人似的。”
“没联系了。”不明真相的贺琛语气淡淡,心里却烦闷得很。
林善到底是不喜欢他了,碰面这么多次了,她每次都假装看不见他,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错的到底是谁?
她就没想过跟他和解,做个朋友吗?
……
林善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心里堵的不行,满脑子都是贺琛跟站在他身旁的女生。
一想到贺琛会牵着那个女生的手走进婚礼殿堂,跟那个女生生儿育女,她就难过得想死。
后面没忍住,林善把脸埋在枕头上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着枕头骂自己。
“林善,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着他了,他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他不喜欢你了……”
“贺琛,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再难过了……”
她从未想过再遇贺琛后自己会是这样难受,突然觉得自己曾经日盼夜盼跟他重逢挺愚昧,因为近在眼前的爱而不得比远在天边的触碰不到更令人难受。
林善哭了大半夜,枕头都给哭湿了,后面哭得把自己累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她曾经很多个清晨的模样。
中午,她坐在沙发上看书转移注意力,正看得入迷,有电话打过来了。
林善看到来电显示后,又烦又无奈地仰起脑袋靠到了沙发上,抓起手机,有气无力地接听:“喂……”
林英开门见山:“林善,我上次跟你说的,我有个朋友想让你跟她儿子认识认识,人家再过几天就要出差了,你赶紧抽个时间,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我不想见。”林善扶着额头,她听着脑壳疼。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庙了,人家有房有车,别现在有条件好的给你你不要,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林英说这话显得恨铁不成钢。
林善痛苦地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林英不耐烦地催促道:“听见没有?你不见个面怎么知道人家适不适合你?”
林善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几秒,她妥协道:“周二晚上有时间。”
“这就对了。”林英立马就乐了,“那行,我给对方说一下,安排好了告诉你。”
“嗯。”
林善挂了电话,表情病恹恹的,想不到她居然要去相亲了,活着真难,连自己的人生大事都要被插手。
林英在给林善安排相亲这件事上倒是积极得不行,很快就给林善发了相亲的地点位置,还千叮咛万嘱咐林善去相亲时一定要打扮得好看点,嘴巴要甜一点。
出于礼貌,林善在出发去相亲时还是有小小打扮了一番,穿了淑女裙内衬,化了点淡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