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柏衍和导演算是熟识,除了这次的综艺,之前还有过几次合作。
裴然站在一边看着他和导演还有公司前辈寒暄了一会,然后又跟着大家一起坐保姆车回到酒店。
本来网上传的东西半真半假,大家虽然明面上没说,但还是忍不住猜测穆柏衍和裴然的关系。
结果这一路上,算是彻底打消了大家的这种想法。
人家不过是来日本有别的事情顺便过来看一眼。
而且穆柏衍坐在车里,甚至连句话都没和裴然说过,就好像她真的是在公司里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艺人而已。
酒店就在附近,没一会车在门口停下。
节目组定的房间都在15层,穆柏衍的房间在19层。
出于礼貌,裴然一进到电梯就主动站在后边靠边的位置,穆柏衍则站在斜前方和导演交谈着什么。
他口罩没摘,从头到脚的衣服都是黑色,眸色深邃不由的向外散发出一种带有冷漠又疏离的气场。
裴然视线停留了一会。
像是有感应一般,穆柏衍微微偏过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继续回应着对方的话。
电梯里有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
只有裴然知道,穆柏衍在看她。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见,在一起之后又很少看到他这副翻脸不认人的陌生模样,她居然不自觉的心跳加快。
裴然犹豫了一会,舔舔唇,从背包里找出备用房卡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向前凑近了两步。
借着旁边人的遮挡,顺势把房卡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
正在说话的穆柏衍只是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和导演聊天。
电梯在15层先行停下,裴然装模作样的和他打过招呼随着同行的人一起下了电梯。
一直到进房间之后,狂跳的心脏依旧无法恢复平静。
她靠在门板上等了一会,外面静悄悄的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裴然开始怀疑穆柏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把房卡塞进了他的口袋,还是自己刚才太紧张塞错了人。
越想这种可能性好像越大,要是真的塞错人闹了乌龙,十米的地缝可能都不够她钻。
她刚准备把门反锁就感受到门把手处轻微的震动,伴着“滴滴”两声,门顺势从外面向里推开。
随后一个人挤了进来,夹杂着外面的些许寒气环绕在她身前,大手揽住她的腰线抵在玄关。
“房卡都给了还想锁门?”
房间没开灯,仅有的光线来自窗外依稀透进来的月光。
半晌,裴然眨了眨眼睛:“给了之后有点后悔。”
穆柏衍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没说话。
裴然沉默了一会,“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点什么吗?”
刚才拍摄的时候喝了一点点米酒,她身上带着一股甜甜的酒气,唇瓣上透着唇膏晶莹的光泽,看得人胸口直发痒。
穆柏衍垂眼,视线挪开,“解释什么?”
“公司是怎么回事?”裴然看着他,“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穆柏衍不咸不淡地说,“一开始就是我和阮玥开的。”
大学毕业阮玥从家里独立,启盛前期所有筹备都是穆柏衍帮她一起做的,所以他自然是作为合伙人的身份参与分成,只不过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这的存在而已。
想了想,他又补充:“对外事务都是她处理,我基本不插手。”
裴然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穆柏衍唇角向上勾了勾,“我以为像你这么聪明是可以猜到的。”
但是现在仔细回想一下细节,确实是这样。
上次去他家里听穆柏衍和阮玥聊天的时候,关于圈子的里事情他显得过于专业。
她仰头瞪他,身体前倾想从他怀里钻出来。
“现在换你了。”穆柏衍手臂下挪没让她动,手指轻捏着她的下巴尖儿晃了两下,“解释一下?”
裴然没好气地回他:“什么?”
“cp。”
穆柏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搭讪。”
“……”
“还心动。”
“……”
他说这些的时候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薄唇紧抿,语气中甚至带上了某种控诉的意味。
裴然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微博上的那些新闻他都有看,那天她随口说的搭讪他也一直记得。
可是穆柏衍并不是那种对她不信任的人。
裴然忽然觉得胸口一痒,“所以你是因为吃醋,专门来找我算账吗?”
“还是,”她垂眸笑了下,人向前一步,手臂轻轻贴上去环住他的腰,“还是因为想见我,找了这么个借口啊?”
穆柏衍没说话,只是停在原地,任由她动作。
他眼睑下方落着淡淡的乌青,玄关的光打在他侧脸上,整张脸看上去好像瘦了一圈。
不知道是调了几天的班才请下来的假期。
看得人心疼。
裴然定定地盯了他一会,突然松开环在他腰部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想你了。”
淡淡的酒精味扫过鼻尖,她眼睛黑亮,剔透的像透光的琉璃珠。
他脑海里闪过之前无数次停留在他的眼前的画面。
少女扬着眼角,站在他面前,眉眼飞扬,漆黑色瞳仁里只有他一个人。
沸腾的感觉不断上涌,像刚开瓶的汽水,一瞬间溢出胸腔。
穆柏衍喉间微滚,松开手臂把她拥进怀里,亲吻她的耳垂。
夜晚寂静无声,却也暗流涌动。
穆柏衍托着裴然的腰臀把她放在床上,随即俯身上去,细密的吻落下来,唇齿缠绕发出浅浅的声音。
裴然环着他脖颈的手没松,一遍又一遍热烈主动地回应。
触手可及的想念再也不需要克制,积累已久的情绪不断叫嚣。
房间里的交缠的气温越升越高,裴然突然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房间里没有那个……”
穆柏衍动作没停,边咬着她的脖颈边从裤子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扔到枕边。
裴然有些惊讶地睁眼,“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啊。”
穆柏衍觉得好笑,“房卡都给我了,我过来跟你盖着棉被纯聊天?”
“……”
身上的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褪落在地,布料柔软落在地毯上轻飘飘的,悄无声息。
耳边响起来塑料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恍惚间裴然又想起来节目组的房间都是挨在一起的。
她身体向后缩着从他的唇角拉开一点距离。
穆柏衍眼底黑沉,有些不悦被打断,“又怎么了?”
“可是导演他们都在隔壁,万一被听到……”
“嗯,”显而面前的男人并不在意,仍贴在她唇角意犹未尽的舔舐,“那我们小点声。”
“……”
然而事实证明穆柏衍狗男人的属性并不会改变。
裴然脸埋在他颈窝里,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要让自己发出任何羞耻的声音。
可是穆柏衍却故意找寻着她敏感的部位,偏要看她红着一张脸,拼命忍耐着不要让自己喉间溢出轻吟的模样。
深夜整条走廊都安静的出奇,只有房间内响声不断。
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裴然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肩头,求饶似的喊他。
细软的嗓音却变成放肆的催化剂,却拉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沉沦。
终于摇摇欲坠的神经骤然绷断,裴然也抵不住困意汹涌,窝在穆柏衍怀里睡着。
整个房间才恢复了深夜应有的安稳静谧。
*
穆柏衍只在日本留了两天。
然而裴然白天要跟着节目组,只能晚上偷偷摸摸的跑去他房间,第二天一早再鬼鬼祟祟装作无事发生的回到自己房间。
连着两晚,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金屋藏娇的感觉。
转眼,在日本的录制结束。
回国当天,正好是第二期播出后的后一天,她再一次被送上了热搜。
原因是当时她和阮玥在警局门口的照片又被人翻了出来。
之前陈姗姗故意伤害的事情,正好有粉丝在周围拍下了照片,但是当时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她和陈姗姗身上,并没有在意去警局接她的人是谁。
现在照片被重新扒出来,里面除了有阮玥和裴然,还有只露出一个背影的穆柏衍。
于是之前的那些猜测一瞬间像实锤一样,裴然背后有关系、勾引男明星的帖子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连带着不清楚状况的人也一起在食行记的官博下面骂开了。
虽然启盛在第一时间就发了澄清,但是根本没有用。
节目组也没有办法,只能临时决定把要播出的第三期里面裴然的所有镜头全部剪掉。
而且因为这些影响,本来年底接的几个大牌广告也全部要求换人。
裴然下午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上空白的文档发呆。
她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可是现在却突然涌上来一种无力感。
这一年,经历完起起伏伏她终于伏地不起了。
看她整个人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周可琳偷摸摸翘了个班,陪她一起回家。
临近年关,马路上的人少了许多。
去附近的超市买完食材,到家的时候外面天还是亮的。
周可琳直接没收裴然的手机和电脑,准备用火锅来抚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
\"对了,你家穆医生呢?\"周可琳在客厅的小桌上架起锅子,顺势坐在地毯上。
“他在忙。”裴然叹气,“今天三台手术,估计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她抬手竖起大拇指,“你们俩真是绝了,谈恋爱都是靠意念交流吗?”
锅里的红汤翻滚起来,周可琳刚准备拿起香油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差点手一滑把瓶子丢进锅里。
不是吧。
人生中仅此一次的早退怎么正好被抓到。
周可琳有些绝望的接过电话,“阮总。”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有在意她翘班的事情,“你和裴然在一起吗?我联系不到她。”
裴然伸手接过电话,从柜子下面拿出来刚才被周可琳放进去的手机。
全是未接来电。
房间安静,阮玥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格外清晰。
“你妈妈帮你发了澄清,上去看看吧。”
第65章 “宝贝?”
这顿火锅终究是没吃成。
何宛初约她在老房子见面。
自从小时候离开这里之后,裴然再也没有回来过。
别墅的外观除了陈旧了些,连里院的装饰都几乎和十年前无异,印象最深的是侧边裴文舟和何宛初一起给她做的秋千椅。
隆冬的风,用尖锐比用凛冽形容更合适。
裴然站在门口有些恍惚,贴在金属门上的手指都冻得泛红,却固执的一动没动。
“然然。”何宛初试探性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外面冷,进来吧。”
房间里没有别人,客厅的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裴然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走进去在餐桌一旁坐下。
何宛初没说别的,从桌上拿起一个碗,替她盛了碗汤。
“我刚煲的,喝点暖暖身子。”
碗的边缘很烫,她贴在碗壁的手指被热气熏得有些红,裴然扫过一眼,伸手接过又推到一边。
“为什么要发澄清?”
浅黄色的鸡汤随着动作向外溢出一点,何宛初犹豫了下,放下来手里本来要递给她的汤勺。
“我不想看着我的女儿被人这么诋毁。”
何宛初在对面坐下,闭上眼睛沉了口气,又抬眼她商量道:“妈妈完全有经济实力养你,你想开个工作室或者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支持你,不要再做博主了行吗?”
裴然抿唇拒绝:“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听着她冷淡的语气,何宛初觉得胸口一阵刀绞似的痛。
这么多年里,裴然从来都没麻烦过她什么事情。
可是今天一打开微博,铺天盖地的都是骂裴然的帖子,就因为无理无据猜测的一句话就否定了裴然所有的努力。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都不配做一个母亲。
何宛初情绪上来,语调有些激动,“我是你妈妈,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再坐视不管?”
听到妈妈这两个字,裴然胸口突然涌上来一股无名火,她看了何宛初一眼,刚想爆发出去。
可视线扫过她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又硬生生把火压了下去。
她无奈,语气稍微软了几分,“十年前你都没承认过我是你的女儿,现在出来承认就是在帮我了吗?”
“你现在重新有了自己的家庭,大可不必为了我这么做,而且你这样,”她垂眸笑了声,“让我觉得很有负担。”
可是何宛初完全会错了意,以为裴然怕现在的家庭不接受她的存在,连忙站起来解释。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我先生说过了,他完全没有意见而且很乐意接受你的,这个房子我买回来就是要给你……”
像是要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她情绪激动说的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裴然摇摇头,顺手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既然你有了你的家庭,我现在自己一个人过得也很好,我们之间就不要再有这种牵扯了,你能明白吗?”
何宛初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桌上饭菜的热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偌大的房间里,暖气开得再大也丝毫没有一丁点儿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