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若是换了肖亚娟想解解馋,她肯定不会在乎。蘑菇而已,她一伸手要多少有多少,没什么稀罕的。为了掩人耳目才没弄那么多。
可这白茉莉一看就是给她挖坑呢,她今儿若是同意了,也许明天她晾晒的蘑菇就全进了集体的大锅。那她还攒个屁的口粮。
肖亚娟跟白茉莉也不对付,她极其看不惯对方那削尖脑袋占便宜的做派。人家又没欠你,干嘛盯着人家有就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恨不能那些东西你都占一分儿。
“成天就惦记着占便宜,想吃蘑菇自己采去。得了馋痨了,看谁有好东西都想啃一口。前世饿死鬼托生的都没你这么不要脸,别人的东西都想要来吃。”
被骂了,白茉莉气的拿手指着肖亚娟:“你……你才得了痨呢,肖亚娟你这臭嘴,我今儿非削死你。”
白茉莉说着就朝肖亚娟撞了过去,肖亚娟伸手推她,俩人当即缠斗到一起。霍兴华挑着泉水,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旁人打架他才懒得管,将手中一大束的野花放到一旁的大石上,转而将泉水倒入缸中,勾起水桶挂钩准备再去挑一担。
沈禾看好友因她与人动了手,眼看要吃大亏。她也不好置身事外。过去拽着白茉莉抓着肖亚娟头发的手,想要让她放开。
肖亚娟本来处于弱势,她一加入,白茉莉的手被掰开,肖亚娟抬起头来趁机在她脸上拍了一巴掌,气的她抬头怒吼。
“沈禾,你这个小人,我俩打架关你什么事儿,要你不要脸的多管闲事。平时看着一副清高的模样,实际你他妈才是最心黑最小气的,趁人之危臭不要脸……”
“啪”的一声,打断了她未竟的骂人之语。白茉莉仰起脑袋,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居然真的合伙打我?我……”
动手的沈禾冷哼一声:“对,我就动手打你了。你不是骂我黑心小气乘人之危吗,我要不动手那我多冤。为了不被冤枉,我也得坐实了你的话啊!”
一旁的霍兴华无良的哈哈大笑,肖亚娟的头发都被揪成了鸡窝,白茉莉此刻手上还有一把。脸上被对方指甲挠的伤隐隐往外渗血,刚才还疼的龇牙咧嘴呢,这会儿也跟着一起笑弯了腰。
白茉莉被说的目瞪口呆。想骂什么又不敢的样子,好似生怕自己骂了什么沈禾就做成什么。
她瞪着斗鸡眼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不仅他俩笑,其余几人也都一脸忍笑的样子。把白茉莉羞臊的脸红脖子粗,一跺脚跑出了院子。
何丽萍伸手没拽住,说了句去看看匆匆跟着追出了院门。其余众人各干各的,这插曲很快翻篇儿。
霍兴华挑上水桶,走出快一里地了犹自在笑。小姑娘太可爱了,他还担心她被欺负,准备英雄救美呢,结果根本没他发挥的余地。
晚上将自己的饭分给狗狗一些,迎着沈禾烦恼的目光,他笑笑小声的开口:“等会儿去挖红薯,这糊糊没红薯好吃。”
沈禾端着碗默默走开。我的红薯啊!彻底成这家伙的口粮了。
如今粮食紧张,若是谁家私产被盗这么多,早有人在屯里破口大骂了,有甚者能挨家挨户门前过,骂好几天的。他这都挖了这么多天了屯里也没反应,这下大概真当野生的了。
立秋后,地里的庄稼都侍弄的差不多了。适逢公社赶集,屯里给社员们放了假,让大家都松快松快,顺便可以到集上交换物品。
刘二炮赶着马车到公社交公粮,大红马居然还记得沈禾。拿脑袋轻轻蹭蹭她“骑我背上吧,我驮着你啊!”
好有灵性的马儿,肖亚娟笑笑道:“沈禾,它这是认得你了。记得你上回给它取出刀片呢。”
被记得自己的恩惠,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其实不是在乎受惠者的一句谢谢,或者图什么回报。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好意被别人感恩惦念而高兴。
沈禾轻轻抚摸马儿脖颈:“是啊,它记得呢。”说起刀片,她转而开口问赶车也是喂马的刘二炮“上次那刀片是怎么回事,找到原因了吗?”
老汉在车辕上敲敲烟袋:“没,不知道是咋回事。我踅摸着也许是孩子玩,掉进马槽里了也说不定。”
有这个可能,沈禾轻轻颔首。心疼马儿的疼痛,轻轻摸摸它的脖子,“舌头还疼吗?下回吃东西记得一定要小心。”
枣红马嘶鸣一声:“早都好了。我以后会小心,吃草的时候慢一些。”
第10章 交换
将携带的大包袱放在了马车上,沈禾一路听刘二炮聊牲口经,老汉养了半辈子牲口,对牲口的性情了若指掌。
“打马、骂骡、摩挲驴,这马儿越打越卖力,可骡子就不能经常打,它记仇,打的多了给你尥蹶子。毛驴就更不能一味的打骂了,那东西更小心眼,要是挨打多了,它干活儿的时候算计你,专挑那种需要它出力的时候给你撂挑子……”
沈禾边赶路边安静的听老汉白话,拉着沉重货物的枣红马低沉的嘶鸣:“我们马儿的特性就是忠厚,尽全力完成任务。为此不惜以命相博。才不像毛驴鬼心眼那么多呢。”
沈禾呵呵一笑,摸摸它的脖子:“嗯,你是最忠厚的。其实刘大爷就这么一说,只要不是不服管教,喂养牲口的又怎么会狠心打呢,刘大爷的鞭子落在你身上,我看也就是挠痒痒的力度。”
马儿嘶鸣:“那是,刘大爷对我们很好。不像那个姓施的,动不动就挥鞭子,甚至用木棍抽打。灰毛驴都恨死他了,恨不能要他命呢。”
“啊!”沈禾惊讶的叹息,“别啊!跟人比起来,它处于弱势。万一惹恼了人,打死它都可能的。”反正又不犯法,大不了就是赔些钱,也许钱都不用赔。
马儿嘶鸣:“灰毛驴很计较的,……那个姓施的也实在是坏。”
沈禾满脸担忧,为那头曾经见过的牲口。万物皆有灵,况且这些动物如今在她耳里跟人类没什么不同,只在于智商高低罢了。
赶车的刘二炮稀奇的开口:“闺女,你居然跟牲口说话啊!自说自话好像对答似的。比我们想的多,我们也就骂骂牲口不听话,或者夸两句而已。”
“是啊!我自小就喜欢自言自语,脑补的多。”
刘二炮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个城里来的小姑娘,看着娇滴滴的居然会喜欢牲口,还这么懂它们。”说完老汉好似刚想起来,开口问她:“对了,闺女,上回你是咋知道马儿嘴里被割破了?”
“我……”日夜担心的事儿还是被问了出来,沈禾结巴一下开口继续“我瞎猜的,它脑袋来回的转,嘴巴高高的仰着,所以……”
这瞎编的话获得老汉的夸赞“厉害,比我这喂了半辈子牲口的都懂行。”
“我……我就是瞎猜的。”
老汉摇头赞叹:“厉害就是厉害,你不仅知道原因,还能制得住牲口听你的话。真是想不到,你个小姑娘居然跟牲口这么有缘。”
沈禾讪讪的笑笑不再开口。是啊!别说你奇怪,我都奇怪的很。穿越异世,居然获得了这奇怪的异能,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路闲聊着很快到公社,大爷要去粮站,与沈禾他们在街上分开。霍兴华想帮她提那个巨大的包裹,再一次被她拒绝了。
“都是干货,没多重。”
肖亚娟四处瞅瞅:“苗苗,那边有位置,咱去那儿卖。”
沈禾点头,俩女孩穿过人群,在地上铺开包袱,露出里面的木耳、蘑菇等干货。
在家里已经跟肖亚娟定好了价格,一两榛蘑一毛五加三两粮票,木耳便宜一些,一毛加□□票。不论用什么换,都用那个价格换算就行。
这价搁太平盛世绝对不算贵。等于一斤干榛蘑只需十五斤白面的价格就行。比末世前便宜出进一半。
粮食是保命的,这蘑菇木耳银耳都算奢侈品,考虑到如今日子不宽裕才定的这么低,结果过来的人还是免不了都要讨价还价一番。
沈禾每次都笑着回:“可以用粗粮换,高粱玉米都行。二斤换一两。”
“二斤粮食才换一两,这太贵了吧。”
“这是干货,一斤才能晒一两。采山货很费劲儿的,山珍肯定比粗粮精贵,二斤换一斤不算贵吧。”
是这么个理,真是又想解馋又心疼粮食。女人踌躇几次还是不舍得,拉着孩子走了。
肖亚娟一屁股坐地上:“苗苗,这价不贵,可依我看还是不容易卖。大家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哪儿舍得拿粮食换这啊!”
沈禾也是皱眉摇头,这太平日子怎么跟末世似的,粮食最重要,不顶饱不抗饿的都不吃香。
接着又来了几次问行情的,结果依旧舍不得。一个五十多的女人闻闻榛蘑“是挺香,正宗野生的榛蘑。炖了吃肯定香。”说完她朝沈禾咧嘴笑笑“闺女,便宜些吧,我这儿刚卖了鸡蛋,两毛钱换给我二两,你看咋样?”
这玩意沈禾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时候趁着夜色,不用走多远就弄出来一大片。今儿带来的不到一半,若是换不掉,砸手里也是麻烦。
她考虑一瞬点头答应了对方,借了秤杆子给人称好,秤杆挑的高高的,足足能多出半两去。
沈禾收起这两毛钱。心道:反正就是个遮掩,等晚上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催熟一片玉米或者小麦,到时粮食还愁没有嘛。
将不耐烦的肖亚娟打发走,她干脆降到一斤粗粮换一两干货,这下,好多公社的原住民都回家拿粮食去了。少换一二两的过年也能尝个鲜。
“如果是可以发芽的种子,二两换一两。”
这策略一出,大家的积极性更加高涨。各种瓜子,葵花籽、几乎家家都有的全被拿出来换了干货。这玩意除了留种,也就能当零食。换了干货过年可以打牙祭了,就是熬粥都鲜美的很。更不用说烧汤做面了,那味道更香的人连舌头都要咽了。
一个老太太端着刚分的麦子过来,坚称这也是可以发芽的种子。有些人认为这就是普通的粮食,一时间大家发生了争吵。
沈禾接过老太太的麦子,伸手扒拉两下:“就算是新麦可以发芽,可大娘您这根本未挑选,要是按种子的话我只能给你六两换一两,你看你要吗?”
老太太思虑一阵,伸手拿过自己的葫芦瓢:“那你等着,我回家给你挑,保证一粒粒都是能发芽的好种子。”
“行,那您快些,我这没多少了。”
“哎,小姑娘,要是新麦种你也要,那我也回家给你挑选一些过来。”原来可是一斤才能换一两的,这要按种子算,可是二两换一两了。
沈禾笑笑:“好,只要是精挑细选过可发芽播种的麦子,一律按种子算。二两换一两。”
“保证给你好种子,你等着。”女人闻言高兴的端着自己的搪瓷盆就走。围观的也都再次回家。如今夏粮刚发,屯里每人二斤,公社好像是四斤。二两麦子就能换一两干货,这便宜事儿上哪儿找去。
等肖亚娟再次返回来找,伙伴早没了踪影。她跟刘德才嘀咕道:“不会吧,我一走就换的这么快了。”
刘德才嘻嘻笑:“这是你一走,沈禾就财路亨通啊!”
肖亚娟瞪着大大的眼睛,“你是说我挡了路?”
刘德才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赶快嘻嘻笑笑,拿出一块儿糖糕给她:“怎么会,沈禾肯定嫌麻烦,提着她的蘑菇回家了。”
肖亚娟接过糖糕:“这还差不多。”轻轻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糕饼,她琢磨琢磨猜测“你说沈禾会不会跑县城的副食收购站去了啊?”
刘德才下意识的瞅瞅县城的方向:“她没介绍信,应该不会去吧。”
肖亚娟咽下口中的糖糕,含糊的说:“下回找支书开个介绍信,她那东西就得去县城才能卖掉。这小地方,谁舍得那么奢侈啊!实在馋了,下雨后自己上山去采,运气好也能采到。”
俩人说着闲话,刚才跟沈禾挨着摆摊的男人开了口,将沈禾的事儿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真是个傻孩子,二两种子就给人家一两干货,换了几斤的麦子玉米之类的回去。这闺女今儿赔大发了。”
“啊?沈禾是傻了吧。”肖亚娟对此也疑惑的很。难怪这么短时间就走了,原来是做了赔本买卖。之前不是说好一斤麦子换一两干货嘛,这咋忽然改了主意。
刘德才也是亲眼看着那一大堆的新鲜山珍,怎样失去水分变成一小撮的,沈禾此举实在是亏。
肖亚娟握着拳头咬着牙跺脚:“这傻丫头,下回我一定得跟着。”
“行了,东西是人家的,你干着急有什么用。”
俩人唏嘘可惜一番,提着手里买的东西往回返。刘德才不知说了什么惹恼了佳人,被肖亚娟追着打。俩正值花样年华的年轻人一路嘻闹,洒下一路笑语。
沈禾将自己带着的干货便宜处理,带着换来的各种种子往那深山老林里走。直走到夕阳西下,燕雀归巢。
古木参天的环境里,已经没了多少光线。女孩打开携带着手电,开始了她的表演。
空地里腾出地方,她今儿选了玉米这种高产的作物。下种、发芽、生长、出穗、开花授粉、之前扁扁的玉米穗眨眼间长成了结实的棒子。
看着自己的成果,女孩微微一笑。伸手继续使用异能。只见一个个棒子从杆子上掉落,自动堆成一个个小山包。
先将玉米杆子全部粉碎,随后棒子脱离了包衣,种子脱粒,一粒粒饱满的玉米粒掉落到她铺好的布单子上。
这回她没弄太多,可结果也一大堆,目测有一百斤以上了。女孩暗叹一声,将大部分的粮食收进事先带着的蛇皮袋。
可收在哪里成了难题,挖坑的话既无趁手的工具,且需要的时间也长。女孩最后选择将它隐藏在一棵大树后,她带着剩余大概三十多斤粮食回家。
但凡是植物,在她手里就可随心所欲控制。这些东西被异能托举,实际落在她身上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走了一段,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之前做的记号因为晚上的关系找不到,今夜无月无星,天空阴沉沉的可能要下雨。
只顾着牵挂自己的大计,腹中已是饥肠辘辘。女孩放下手里的玉米粒,掏出几粒甜瓜种子塞进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