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错夫君后——谨鸢
时间:2020-08-29 08:33:38

  “难得沐休一日,也不叫人睡个好觉,究竟是什么事,值当你火急火燎把我喊回来。”
  林以宗身上还有未散的酒气,以为妻子又因为他歇妾室那儿闹脾气,一开口就带着几分不耐烦。
  李氏被他一番话气得不轻,捂着胸口,拔高声音道:“老爷在外与人吃酒纵欢,哪里知道昨日家里出了大事?!”说罢把昨日种种倒豆子一样,又急又快地全说了出来。
  “母亲怎么会做这种决定!荒唐!”
  林以宗的那点醉意全散了,刚送到嘴边的茶一口没喝又重重搁回桌子上。
  李氏幽怨地看他一眼道:“我怎知道母亲为何要这样委屈恒礼,我派人去请老爷几回,您也没见一次,母亲做什么决定是我拦得住的吗?”
  听出妻子对自己的埋怨,家里又出这么大的事,林以宗倒吸口气,后悔昨日不见家里的来人了。
  他以为妻子是怕他在外头寻欢,故意差人来喊的,不见是想在同僚面前保存颜面,省得被人说是惧内。
  “我、我昨日是真有要事,豫王有些事不好决断,找我这当表舅的给主意,哪知我刚出豫王府,就又被喊走了。做东的还是兵马司指挥使,不能不去。”
  林以宗语气软和下来,而且这些也不是他的辩解之词。
  太子前阵子替皇帝出巡江西,中途不平静,两次遭拦路刺杀,险象环生。三日前太子回到京城,雷厉风行地就抓拿问责了几个官员,里面居然有人把豫王牵扯进去。
  刺杀太子可不是小事,豫王虽然心里对储君之位有想法,但也不会蠢成那样,在太子出巡的时候去动手脚。
  豫王着急,这才把他喊去商议怎么从刺杀的事件里摘出来,之后去赴宴,当然是存着拉拢兵马司指挥使的意思。
  李氏见他面上的神色不似作假,心里虽然还是计较他昨夜回来往妾室那里去,但一张脸好歹没再绷着。
  她愠恼道:“如今三人一个屋檐下算怎么回事,恒礼估计也憋屈得一肚子都是气。”
  林以宗说是,哪个男人能受这种窝囊气啊,正想要再细问情况,一个婆子跑得满头大汗高呼着‘不好了’闯进来。
  李氏管家甚严,转身就要责问,婆子已经扑咚跪倒禀道:“夫人,不好了,世孙在那边闹起来了。他朝三姑娘发难,砸了许多东西!”
  此话一出,李氏脸色立刻就变了,连丈夫顾不上,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林恒礼爆发,除去昨日憋的火气,还有苏眉今日一口一个大侄子的关系。
  他当场就没忍住,把两人定亲的事说出来,说自己才是她以后的夫君。当时说过后,其实还有几分后悔,他跟个疯妇计较什么,失了君子之风外还得担心再刺激到她。
  哪知苏眉只是愣了愣,神色复杂看他一眼,就趴在林以安肩头问:“夫君,咱侄儿是不是这里不太好……”说着还比划地指了指他的脑袋。
  这一下彻底激怒林恒礼,窜上前就要拽开她和林以安。
  苏眉被吓得尖叫,紫葵早对林家其他人留了个心眼,把主子护在身后喊来苏家的护卫,将人围得严严实实。
  林恒礼也喊来护院,两方人马僵持,他在自家地盘上受一个疯子的气,逮不着人就拿屋里的物件泄愤。
  “苏眉!一切都是你算计的,你还敢再在我跟前装疯卖傻!你真把我林家当什么了!”
  李氏一路小跑进了院子,就听到儿子在厉声叫骂,她忙奔进屋内,一脚险些踩到摔碎的瓷片上。
  “恒礼!你在说什么假装,究竟怎么回事?”
  李氏心急,儿子说的每一句话更是都放在心上,躲着满地的碎片进到屋内,就问起要紧的话。
  装疯卖傻,苏眉是装的?
  可为什么要装疯?
  李氏心里都是疑问,还有说不出的激动,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或许有什么转机。
  她话落,气得双目赤红的林恒礼只阴沉着脸喘气,咬着牙关不吭声。
  他是气得口不择言,但刚才那句话是发自内心。
  苏眉从醒来后一再精准的挑起他的火气,包括刚才,都和林以安咬耳朵了,还说得那么大声,是生怕他听不见?!
  但真让他在大庭广众说自己与苏沁私会是被算计的,他又有点说不出口,毕竟这就是变相在苏家人跟前承认了他过错在先,丢脸之余想要把事情再推到苏沁身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恒礼。”林以宗此时也赶过来,看着满地狼藉,略有吃惊。
  林恒礼听到父亲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把眼里的狞色强压了下去,转身朝父亲揖礼。
  苏眉被他发脾气吓得屏息许久,一直就缩在林以安身边,此时见到昨日那个要喂自己药的老虔婆和另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过来,抖着小心脏问林以安:“他们是一家子?你的兄长和嫂子?”
  林以安一直担心苏眉要再被吓出个好歹,此时见她只是眼尾微微发红,虽然能看出她在害怕,可神色尚平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朝她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苏眉抿抿嘴,忽然就大声朝李氏喊:“大嫂,快把你儿子领走吧,疯疯癫癫的伤着人就不好了,真是造孽啊……”年纪轻轻的就疯了。
  “——苏眉!”林恒礼的咆哮声险些把屋顶都给掀了。
  林以安哭笑不得,扶额轻叹。小丫头的一张嘴也太犀利了些,针尖似的,什么话扎人疼说什么,生怕事儿不够大。
  这厢吵吵闹闹,嘉禧公主也被惊动了,进来就见到满屋的护卫,楚河汉界似的分了两边。
  “都闹什么!”她严肃地斥一声,林以宗见她来了,连忙到跟前问安。
  嘉禧公主看也不看他,而是朝失态的孙儿喊:“恒礼过来,你们都退出去,在贵客跟前刀啊剑的,像什么样!”
  林家护院当即退了出去,苏家的人却没动。嘉禧公主朝他们身后扫了眼,见到苏眉挤在床沿上坐着,也正睁着一双溜圆的杏眼瞅自己。
  看着倒清醒,没有像昨日那样歇斯底里的发疯。
  嘉禧公主视线便又转到紫葵和苏家的护卫身上,想着虽然是闹一场,但还是能和昨天一般,大事化了,先把苏家人稳住再说。
  可天总有不如人愿的时候,嘉禧公主才打好腹稿要为孙儿的失控圆场子,外头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
  惨叫一声接一声钻进她耳朵,叫人毛骨悚然。
  “何事喧哗!”林以宗打了个激灵,朝门外喊。
  也是在此时,床上的林以安眸光微动,抬头看向门口。
  “小爷我倒是在这卫国公府长见识了,我来探望表妹,居然还得要你们主子同意?那是我表妹,还是你们主子的表妹啊!”
  一道极嚣张的声音从走廊下传来,林家人皆惊疑不定望过去,却先见一个鼻青脸肿的护院被丢进来,再之后一只穿着皂靴的脚踩在护院身上迈进屋,少年的面容慢慢进入众人视线。
  只见他剑眉星目,手里一柄长剑,嘴边挂着一抹冷笑,满身的不羁。
  “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卫国公府还伤人!”嘉禧公主不认得眼前的少年。
  少年却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长剑在手上挽了个剑花,越过她直直往里头去。
  紫葵看清来人,惊喜地喊道:“表少爷,您怎么来了!”
  一直盯着外边的林以安听见这声,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小姑娘外祖家的人,来得比他预测的更早。
  在为有人能来帮她做主的高兴同时,他心里莫名还有点儿失落,那抹失落来得突然,让他垂了眸忍不住地再细细去品咂。
  紫葵喊了一声表少爷后,嘉禧公主几人脸色都变了变,特别是嘉禧公主,内心甚至起了一丝丝不安。
  能被苏家下人称为表少爷,又嚣张得不把卫国公府放眼里的,恐怕是苏眉外祖那边的吴家人了。
  可吴家怎么会知道苏眉在国公府,嘉禧公主不知哪儿出了纰漏。
  一路打进来的吴子森认出紫葵,快步过去:“表妹呢?”
  紫葵就朝身后指了指,吴子森顺着望过去,先瞧见的却不是苏眉,而是苏眉倚着的林以安。
  床榻上安静坐着的年轻公子垂着眸,半张侧脸迎着光,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可那副儒弱的模样却不减他的俊美。
  兴许是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他微微抬头,眼波随着光线流转,柔似春风地看了过来。
  吴子森这才看清他的全貌。
  送信给他们的林三爷,居然有张极为精致的皮相,就连微微上扬的眼角都有着优雅矜贵的风姿。
  吴子森眯起了眼,像狩猎的头狼遇到对手,带着暗涌的敌意。
  一道纤细的身形却忽然就挡住了他看的人。
  苏眉不知何时起身,站到林以安身前,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还双手一叉腰对吴子森警惕道:“这位公子,你直勾勾盯着我家夫君看干嘛。”
  眯着眼一副垂涎她夫君美貌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苏眉:保护我方夫君!~情敌退散!
  吴子森:柠檬树下懵逼的我,谁是谁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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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苏眉横在中间,吴子森被她凶得莫名,一时竟不知要怎么接话。
  她身后的林以安闻言亦是一愣,下刻却无声地翘了翘嘴角,方才心里的那点失落因她挺身相护而烟消云散,同时却又自嘲。
  他早习惯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更习惯了他人总对自己表现出不喜,可要来去的人换做苏眉,他方才居然生出一丝不舍。
  兴许是她给到自己从未得到过的善意与温柔吧,那份暂时放在他身上的感情纯粹而炽烈,即便是短短一日,已经叫人难以抗拒。
  可有言镜中花水中月,这些本就不是他该得的,亦不知何时就该消散得无影无踪。而他因为残缺被依赖和守护的经历才患得患失,那大可不必。
  在她还需要自己的时候,尽能力把她照顾得好一些,也算是对她错付的一份回报了。
  卑微久了的林三爷对自己有苛刻的原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奢望强求,何况苏眉与他隔着辈分。对着一个生病的晚辈,他再缺乏那份温情也不可能去逾越什么,那与禽兽有和何区别?
  林以安善于自我疏解,不过片刻就心头敞亮,面对吴子森越发坦荡磊落。
  “这位想必是宁远伯世子了。”嘉禧公主不满地打断未完成的认亲场面,扶着孙儿的胳膊来到跟前说,“老伯爷近来身子可好,今日一见世子,恍然已经许久未曾再见过老伯爷了,上次见着是五年前的……”
  “就他推的我表妹?”吴子森却不吃她想叙旧拉亲近那套,抬手一指林恒礼。
  嘉禧公主在尊位多年,何曾被人如此忽视过,心中暗恼,想拾起威严给小儿瞧瞧厉害。
  哪知他手中长剑一晃,瞬间就贴在林恒礼脖子上,冷冷道:“是让我给他一剑,抵消他伤我表妹一事,还是你们卫国公府给个公道?”
  他今日来就是替表妹的出气的,这个老太婆啰啰嗦嗦,跟茅坑里的苍蝇一样烦人,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嘉禧公主被他吓得手一抖,李氏和林以宗都叫了出声,急忙围过来。
  林以宗道:“小伯爷!你不能不讲道理!”
  “他推我表妹时讲道理吗?”吴子森不为所动,把剑刃往林恒礼脖子又帖了贴。
  剑身像是一条蛇,冰冷贴着肌肤,林恒礼即便习武,此时也免不了骇然。更何况,脖子上还传来皮肤被割破的微微刺疼。
  不受控制的恐惧蔓延到四肢,林恒礼一身冷汗,动也不敢动。
  嘉禧公主是个聪明人,知道吴家来人不好糊弄,恐怕还是了解过情况才打上门来的。她又极宝贝自己的长孙,哪怕宁远伯府不在御前了,她强势一些或许能震慑吴子森,但她还是不敢拿长孙安危的来赌。
  “是宁远侯世子说的那个理。原是恒礼担忧三姑娘的伤,想要多陪陪她,我这才想着让他先照顾三姑娘。原就该有错就罚,是恒礼照看不周在先,来人,把世孙锁进祠堂,跪够一日再送出来。”
  嘉禧公主精明地退一步,给足吴家面子,至于跪不跪的,外人哪里知道。
  林恒礼憋屈得一张脸都成了青白色,为了卫国公府以后的谋划,再屈辱他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吴子森像是满意了,收回剑,这才转身再去打量完全不认得自己的表妹。
  苏眉还站在林以安跟前,连叉腰的动作都没变,见他看过来,又抬了抬下巴和挺胸,一副要护崽子的模样。
  吴子森再度皱眉,紫葵上前朝他蹲个福礼,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与苏眉病情相关的。
  他听过后心疼又心酸,表妹果真是认不得人,一心一意把林家老三当成自己夫君。
  昨日宁远伯府收到两份关于苏眉的消息,一封来自林以安的信,另外一个是他们放在侯府的人带来话。
  初初他们对林以安半信半疑,如今紫葵说辞与他来信无出入,对林以安的敌意也有所收敛。
  吴子森尝试着与苏眉说话:“表妹,我是表哥啊,小时候你还踩着表哥肩膀去摘柿子呢。表哥为此被舅舅惨打一顿,你哭得可伤心了。”
  苏眉只警惕地盯着他。
  ——表哥就能对她夫君图谋不轨吗,反正不能让他靠近。
  紫葵见状唯有叹气,“表少爷,让奴婢先跟姑娘说说,或许姑娘就记起来了呢。”
  “吴世子远道而来,此处狼藉,还请移步,喝杯茶水歇歇脚。我们也好跟世子说说有关于三姑娘的事。”
  在边上看了许久的林以宗拿出当家老爷的做派来,不管他母亲怎么想的,都不能让外人先看家里的笑话。
  吴子森吊着眼角瞥他,不太想应声。
  此际门口传来弱弱的一声禀报:“三爷,您的药好了。”
  石头垂着头,手里拎着食盒站在门槛前,瞧见里头的阵仗,不敢迈步子。
  “拿进来吧,去问问三姑娘的药好没,让趁热端上来。”林以安声音朗朗,穿过满屋的人,正好让石头听得清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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