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千户——白鹿谓霜
时间:2020-08-29 08:34:54

  旁边婆子也走过去,面上带着小心的笑,对郑瑜道,“都怪奴婢教导无方,这才叫她冒犯了女郎,奴婢定当严加管束。”
  婆子看似严厉,但无处不是护着那奴婢的,见郑瑜眼神阴冷,不由得上前一步,护住那侍伞奴婢。
  郑瑜冷声道,“没规矩的奴婢,还教什么,撵出去省事。”
  侍伞奴婢吓傻了,她才十三四,本也不大,没什么见识,但也晓得,面前的贵人一句话,便能决定她的去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个膝盖哐地一声砸在地上,听得人都替她觉得疼。
  小奴婢哭都不敢哭,也不敢求饶,只一个劲儿的磕头。
  郑瑜身侧的郑齐见状,虽不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但到底觉得,在别人的地方惩罚别人的奴仆,总归不合适,拉了拉郑瑜,低声道,“算了,别惹事。”
  郑瑜气得不轻,甩开兄长的袖子,极看不惯他那副软弱模样,方才在宴堂之上,陆铮那样给她难堪,自己这位二哥连句话都不敢说!
  她其实并不是多在意这么一个奴婢,但她方才在宴上丢了脸,此时叫她拿住了兖州的错处,当然不肯随随便便松口。奴婢没规矩,主子自然跟着面上无光,她就是要打陆铮的脸!
  郑瑜不休不饶,看着面前磕头的奴婢,就是不松口。
  这边的动静,终于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郑瑜面上带了盈盈笑意,望着那奴婢,道,“你给我磕头有什么用?身为奴婢,举止无状,失了主家的面子。幸好遇到的是我,换作旁人,只怕要觉得,兖州上上下下都是这般没规矩,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这话一出口,原本有心过来劝几句的官员们,都闭上嘴了。
  这郑家女郎别的本事没瞧出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本事,倒是不小。郑氏派使臣来兖州,明面是以结亲的名义结盟,实则就是求援。求人办事,不说跪在地上,态度总要放尊敬些。
  天下人都知道,主公发家前,只是个千户,祖上并无什么背景,外祖那边倒是沾了点,但也从没听主公拿这说事过。但主公不在意是大度,他这样的身份,岂是旁人能随意置喙多嘴的。
  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够这位郑氏女郎喝一壶的了。
  原本对陆铮不肯纳郑氏女颇有微词的官员们,此时由衷地佩服自家主公的长远眼光了。
  还是不纳的好,娶妻娶贤,这样的惹祸精纳回家,迟早坏了门楣。
  ……
  陆铮注意到那边的争执,本不欲多加理会,示意手下人去处理,结果,郑瑜不休不饶,竟是抓着那奴婢不放了,听她大放厥词。
  “哭哭啼啼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说你没规矩,当真没说错,错了就是错了,不知悔改,还当众哭哭啼啼,一副小家子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乡下来的村姑……”
  “我同旁人不同,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村姑耍泼的手段,你这手段,也就同你一般出身的村妇,才会轻易被蒙骗过去……”
  陆铮闻言,渐渐冷下了脸,走过去,对那婆子吩咐,“下去吧。”
  这里谁最大,那肯定是陆铮无疑,那婆子一听他发话,立马扶了手下的小奴婢,带着她下去了。
  陆铮此时才正眼看了郑瑜,郑氏以女儿换援助,他虽不乐意,但堂堂一男子,也不会斤斤计较到同一女郎计较。他甚至连郑氏送来的女郎叫什么,都没问。
  但方才这郑氏女句句指桑骂槐,明面上骂的是那奴婢,实则辱及知知的出身。他出身微末,随便旁人说什么,他并不如何在意,但还是头一回,有人当着他的面,辱及知知。
  他冷冷地笑了下,寒气逼人开口,“郑氏真是好教养。”
  郑齐现在是恨不得掐死郑瑜了,恨她没本事迷倒陆铮,也就算了,竟然还将人得罪到这个地步!他躬身上前,身段摆的极低,“舍妹无状,冒犯了太守。”
  陆铮瞥了眼郑齐,压根没看郑瑜,直接道,“吾妻性善娇怯,柔婉温顺,郑女骄纵,只怕入了陆家,要将吾妻欺负得无地容身了。结亲一事,我不允。还请郑二郎君拟信,告知郑太守始末,早些另做打算。”
  说完了,也懒得理会傻眼的郑齐,和他身侧怒瞪着他的郑瑜,直接冒着雨,疾步出去了。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傻眼了,打量着郑氏兄妹二人,仿佛都在想,居然有人能将主公惹怒到这等地步?
  这压根不是求援,也不是结亲结盟,纯粹是结仇啊!
  ……
  陆铮心气不顺,冒雨骑马回了陆府,他的常服尽湿,面上又冷冷的,看得正院下人都纷纷躲开,不敢撞上他。
  他进门时,知知正翻着一叠厚厚的帖子,听到动静抬头,急忙起身,边喊青娘取干衣来,边亲自拿了帕子,擦去陆铮面上的雨水。
  “怎的淋雨回来了?”
  陆铮接过知知急匆匆递过来的衣裳,去了内室换好,再出来时,只余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知知拿了干帕子,替他擦头发,陆铮的头发硬,越到发碴越是如此,跟他强硬的性子一模一样。她细致替陆铮擦着湿发,一下一下的,不知何时,陆铮心头那股火,竟渐渐消散了。
  陆铮随后取过知知搁在案上的帖子,翻了几下,“怎么这么多?”
  知知见他神色缓和,也略安心了些,道,“这还算少的,有好些我都让青娘替我回了。”又伸出手指,轻轻替陆铮按着发间的穴位,柔声相劝。
  “夫君往后不要淋雨了,不能仗着自己年轻,便拿自己的身子胡来。”
  陆铮是常年打仗的,身上伤疤无数,虽然他年轻,身子骨也好,但知知总也还是担心着,私下也常用灵液替他调理身子,也常吩咐厨房做药膳。
  “下雨了,便叫人拿伞,或者,索性等雨停了再回。也不差那么一时半会儿的。”
  她轻声细语说着,陆铮听得打心底里觉得舒坦,“嗯”了句,道,“下回不会了。”
  恰好珠珠醒了,哼哼唧唧一阵,知知拍了拍她,低声哼着摇篮曲,将珠珠哄睡了。
  回头,便看见陆铮坐在桌案边,蹙眉翻着那叠厚厚的帖子。
  知知提壶泡了盏热茶,端过去,在陆铮身侧坐下,顺着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看着那些帖子。
  正巧就翻到了个帖子,陆铮的手一顿,眉心蹙起。
  落款两个字,郑瑜。
  知知看了眼,道,“是郑家女郎递来的帖子,说想来府里拜见我。我想着,她到底是代表郑氏来的,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见,正想问问夫君。”
  陆铮轻描淡写将那帖子丢到一边,淡声道,“不必理她。”
  陆铮这么说,知知自然应下,不去理会那郑氏女的帖子。
  知知其实不知道,陆铮在外边遇上了什么事,但她想了想,索性没问,只陪着陆铮坐着,见他神色缓和了许多,仿佛不生气了,便道,“我给夫君做了双靴,夫君试试合不合脚。”
  陆铮一听,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不是叫你别碰针线麽,伤眼还伤手。我穿什么都行。”
  从前陆铮是很喜欢知知做的衣裳鞋袜的,绝对她对自己用心,现在则完全变了个态度,比起穿着那些合身的衣裳鞋袜,显然还是知知更重要些。
  便是珠珠的衣裳,他都不许知知动手。
  知知见陆铮神情严肃,软声哄他,“我就是闲着没事,随手扎几针。都快半年了,才做了一双靴。”
  即便这样,陆铮也没松口,神情郑重,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穿什么都行。下回别做了。你不许我淋雨,怕我坏了身子,我何尝不怕你因着这绣活,坏了眼睛。”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知知肯亲手做这些,纯粹是觉得他曾经没享受过这些,那时知知嫁给他,发现他一年四季只有几套衣裳时,且大半还不怎的合身,便一口气替他做了好几套。
  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后悔,当时只觉得娶了这样贤惠的妻子,偏也不晓得心疼知知,没瞧见她熬红的眼。
  知知见他这么坚持,也没执拗,点头应下。
  这般,陆铮才肯试那靴子,虽不见他面上露出什么喜色,但第二日他出门后,知知便发现,那靴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直男拒绝纳妾第二种姿势
  你太凶了,我怕你欺负我媳妇
 
 
第56章 我的就是我的
  陆铮刚至衙署, 便见衙署门内站了几个熟悉的人,似是瞧见他来,所以停住了步子。
  他走过去, 随意颔首,看见裴晏安,顺嘴问了几句水利之事的进展。
  裴晏安倒是对答如流,半点不慌不忙,镇定的态度令陆铮更添几分好感, “很好, 你初来乍到,若遇着百姓不肯配合,去寻何庸。”
  裴晏安应下, 他生得温润如玉,说话做事又是翩翩公子的风范,陆铮顺嘴关心了一句,问道,“你可成家了?”
  裴晏安微微一怔,笑着答, “还未曾。”
  陆铮失笑,拍拍他的肩, 难得劝了一句,“郎君还是要成家,否则回了家,都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岂不冷清?广牧女子貌美者多,且贤良淑德,你若有意, 叫何庸替你说亲。”
  裴晏安招架不住陆铮好意,只好应道,“是,多谢主公美意。”
  陆铮仿佛来了兴致,又顺嘴问了一圈,其他人倒是大都成家了,正说着,便走到一处廊台,何庸在那儿等着他。
  陆铮摆手,“你们自去忙正事吧,不必跟着我。”
  裴晏安等人陆陆续续离开,何庸走过来,说起了昨日郑氏之事,道,“郑氏兄妹昨日起,便闭门不出了,徐州之事,不知主公是何打算?”
  陆铮这几日也盘算着这事,徐州迟早要去一趟,但他没急着定,道,“给管公拟封信过去,问问徐州情况。”
  豫州与徐州相隔很近,陆铮当时将最信任的管鹤云留在豫州,并非一时兴起。以管鹤云的本事,半年的时间,足以他探听到消息,甚至做些布置了。
  何谋士应下,说完正事,便急匆匆走了。
  陆铮正打算走,忽的发现脚边掉落了一物件,他愣了一下,拾起那物件,是个香袋,配色素雅,是端午时经常能瞧见的那种款式。
  谁掉的?
  陆铮随手翻了个面,打量了一番,莫名觉得这针线有些眼熟,这时,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是裴延。
  陆铮抬头看他,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香囊,递过去,“这物是你落下的?”
  裴延忙接过去,恭谨道,“是,此乃吾物,多谢主公。”
  “嗯。”陆铮嗯了句,见裴延走远了,自己也转身往办公的厅室去,行至一半,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画面,不由得脚下一顿。
  他想起来,为何那香囊那样熟悉了?
  香囊滚边的那圈竹纹,他昨夜才看过相似的,同他此刻穿着的这双靴上绣着的,几乎如出一辙。
  一个他很久没想起过的人,此时此刻从他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裴三郎。
  曾经同知知有过婚约的那个男人。
  裴晏安也姓裴,还有那个香囊,陆铮又忍不住想起方才裴晏安的话,他说他还未成家……
  陆铮走了几步,调转方向,冲另一处去了。
  当天,并州裴三郎的生平便以一张薄薄的纸,放在他的桌案前了。
  ……
  陆铮回来时,知知正哄睡了珠珠,起身就看见陆铮盯着自己,眼神怪怪的。
  知知走近他,抬手替他倒了盏热茶,递过去,“夫君,怎么了?”
  陆铮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最近事多,顾不上陪你,等哪日空了,带你去豫州看看。”
  知知其实对豫州不感兴趣,但陆铮这样说,她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等到两人歇下,珠珠被青娘抱走照顾着,陆铮翻身,虚虚压着身下人,毫无章法地、带着一丝凶悍的亲她。
  他其实不单单是醋了,裴延的出现,令他很不舒服,他很忌讳旁人同知知有这样的交集,尤其裴延还有着前未婚夫这样的身份。
  裴延出身士族,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人也知情识趣,温文儒雅,怎么比,都胜过他百倍。
  若是那时候他同裴延在一处,供人选择,大半的人会选择裴延,而非一个出身寻常的千户。
  换种说法,他不单单是醋了,还有种地盘和所有物被觊觎的威胁感。尤其这人差一点,只差了一点,就会成为知知堂堂正正的夫君,单单是这一点,他就能记一辈子。
  要是能回到过去,他肯定第一时间去江府,在两人定下婚约前,将知知哄到手。偏偏他没这个本事!
  他恨得牙痒痒,心里醋得翻江倒海了,却不想也不能开口同人说,如果有可能,他巴不得知知一辈子都别同裴延有交集,自然不想叫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
  知知被陆铮亲得微微喘气,但又察觉到男人的情绪不大对劲,猜想他是不是在外遇着什么事了,便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任由他亲自己。
  察觉到知知的纵容,陆铮很快失了章法,手牢牢掐着身下人的腰,细细的一把,盈盈一握的腰肢。知知的里衣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一片雪白,看得陆铮心里那点醋意都化作了欲火。
  大掌肆意抚过柔腻肌肤,唇舌相交,陆铮压根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帐内榻上,很快春意渐浓。
  良久,才安静下来,知知被折腾得累坏了,叫了热水,洗漱一番,便侧身在榻上犯困。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身侧男人隐隐约约说了一句什么“……我的……不让”。
  她没来得及细听,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陆铮纾解了压力和欲望,脑子一片清明,侧身望着面朝自己的知知,伸手替她理了一下碎发。
  管他什么未婚夫,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的人就是他的人,谁敢碰一下试试!
  呵,什么先来后到,什么狗屁未婚夫,明天就把裴延弄走!
  陆铮想了大半宿,做了决定,翻江倒海了一晚上的醋坛子,终于安生了,他伸手搂着知知,心满意足睡去。
  第二日,陆铮精神抖擞,来到衙署,第一件事,便是叫了裴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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