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 则是因为本身就是天地初开时一缕精气所化, 属性和生死簿想和, 所以入职地府后鬼帝就将生死簿交给她掌管。
“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哪个小白脸, 想着冲冠一怒为红颜,给他逆天改命吧。”
最近时代在变化,地府也在随着潮流日新月异, 她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刷刷剧,追追小说打发漫长又无聊的时间。
最近看的就是一部改编后的天仙配。
讲述的七仙女下凡后和一个凡人成了亲,然后凡人染上了瘟疫,死了。小仙女悲痛欲绝,不管不顾的大闹地府,为爱人改了寿命。
最后阎王一纸诉状告上了天庭,玉帝不得不派天兵下凡捉拿小仙女和凡人。
小仙女为了和爱人在一起,拼死反抗,同时又得到了其他地仙和妖怪的帮助,甚至此情感动了人间的帝王,让他亲自祭天为他们求情。
玉帝本就顾念父女之情,帝王的求情更是给了他台阶,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番后,最终赦免了小仙女的死罪,贬为凡人。
然后小仙女就和爱人幸福美满的过完了一生。
整个剧情中,最大的反派恐怕就是告御状的阎王和阻拦他们爱情的地府一行人。
看完了这部剧后,孟婆心中只有一串的“mmp”在不断的划过,觉得人类的脑回路真的是不能理解。
因此在杜若提出要借生死簿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就是,对方该不会也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神志不清了吧。
杜若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孟婆稍稍放下了心,但还是确定了一句,“真的不是为了小白脸?”
杜若没好气的答,“真的。”
“我借生死簿是想查几个人的信息。”
她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你的住所。”
虽然地府每时每刻都有鬼去投胎,孟婆汤每天不间断,但是却并不需要孟婆时时刻刻都盯在这里。
熬好了汤,安排个替身守在这里,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孟婆打了一个响指,地面上冒出一道黑烟,下一秒,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神情却略显呆滞的女人对着她俯身拜了一下。
“主人。”
孟婆应了一声,吩咐道,“看好这里,若是有鬼闹事,直接镇压就行。”
孟影是她的分*身,制出来分担工作的,是以也继承了她一部分的能力,战斗力不说横扫整个地府,但能和她打成平手的也是屈指可数。
交代好了这里的事情后,孟婆便带着杜若去了她在富康街的宅院。
那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府院开阔,假山流水花草树木之类的布景一个没有,过了垂花门就是正房,布置的同样简洁朴素,一张黑色的实木长案,两个蒲团,一套玉白色的茶具静静的躺在长案上,是屋子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喝茶吗?”
见杜若的视线落在那套泛着荧光的茶具上,孟婆散散的跪坐下来,随口问了一句客套话。
“你有茶叶吗?”
杜若嘴角一抽,指着那干净的连一点茶垢都没有的茶壶,“说实话,你这茶壶多久没用了。”
孟婆托着下巴想了想,“记不清了,千八百年有了。”
杜若:“..........”
那你哪来的自信请我喝茶?
她很想怼上这么一句,但是这次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忍了下来。
杜若自顾自的从储物戒中取出四盘点心,绿豆糕,豌豆黄,桂花酥,红豆糕,红白黄绿四个颜色摆在一起,分外好看。
然后又取出一壶梅子酿,用玉杯倒满后推到孟婆身前,“去年的新梅酿的,今年刚开封,尝尝。”
孟婆好酒,一闻这味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
当下也不客气,端起玉杯就喝了一口,入口清甜,略带一点酸,后劲却绵长。
“不错。”她眉眼中的冷厉化去一些,映着夜明珠的光晕,那艳丽冷硬的五官都变得柔和了两分。
孟婆随手拈起一块红豆糕,软糯香甜的口感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连带着态度都好了几分。
“你听说过长生殿吗?”
趁着她心情正好,杜若赶紧问道。
“长生殿?”孟婆咀嚼着嘴里已经换成桂花酥的饴糖,咬的咯嘣响,“没有。”咽下口里的桂花酥,她抿了一口梅子酿,“听起来像是个修真门派。”
想到对方的行事作风和手段,杜若不置可否。
“不走正路的邪教组织。”
顿了顿,她报出三个名字,“许天赐,徐武阳,还有沈同。”
“这三个都是长生殿的人,你帮我看一下他们的生平,兴许能查出些线索。”
“行。”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孟婆咽下一块绿豆糕,拍了拍指尖上的糕点屑,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了一本灰蒙蒙的册子。
册子不大,看着很是简陋,像是十六开的线装本,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捡的那种。
然而书皮上面却铁画银钩的勾勒出三个大字--生死簿。
生死簿一出来,属于先天灵宝的玄奥的古朴气息也一并涌了出来,孟婆施了一个法诀,一个透明的结界将客厅笼罩起来,保证气息不外漏后,雪白纤细的指尖这才轻轻的点在了空中的灰色簿子上,神识化作一缕细线钻入了里面。
“咦?”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神识铺成一张细网,密密实实的盖在了生死簿上。
半晌后,她神色古怪的看着杜若,“你确定那三个人叫许天赐,徐武阳和沈同?”
听到她的话,杜若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确定。”
“那就奇怪了。”孟婆收回神识,生死簿无风自动,“唰唰唰”的在空中翻页,然后停在了一张纸上。
“许天赐八岁那年死于溺水,徐武阳十二岁那年失足摔下山崖,沈同则是十五岁那年被车撞死。”
“现在最晚的都投胎成了一个少年。”
杜若不相信,探过身子朝生死簿上扫去,等看到那上面散着金光的字迹时,忽然沉默了。
偏偏孟婆还嫌不够似的,火上浇油,“看这三个人的生平没有什么奇遇异常,且早就身亡,肯定不是给你造成麻烦的那些人。”
“不出意外,长生殿的人套用了死者的名字,瞒天过海,欺上瞒下。”
杜若斜了孟婆一眼,叹了口气,“这个不用你特意强调,我不傻。”
桂平一直算不出来他们的行踪和生平,那个时候她对他们的身份就有所怀疑,这一次不过是验证了之前的猜测罢了。
她曲起手指在长案上敲了敲,“越是鬼鬼祟祟,说明他们的勾当越是不能见人。”
杜若神色严峻,颇为头疼,“得想个办法引蛇出洞。”
“这个估计很难。”
孟婆继续给她泼冷水,“你一连干掉了对方三名手下,要是我,铁定消停一阵子,伺机寻找机会。”
杜若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按了按眉心,眼神带着几分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孟婆摊了摊手,十分光棍的道,“这又不是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操心?”
杜若:“..........”
凉凉的觑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这样可是会失去我的。”
孟婆捏着豌豆黄的指尖一顿,眼珠转了转,落在色香味俱全的点心上,觉得这段友情还是有挽回一下的必要的。
“那你下次再抓到人的时候叫我一下,我拿着生死簿去见本尊,到时候哪怕他披着再多的皮,我也能一层一层的给他剥下来。”
“现在我不是不知道他们在哪嘛。”
不然怎么会来她这里碰运气。
孟婆歪了歪头,语气散漫,“那我就没办法了。”
她毕竟是地府的人,不能天天在凡世晃悠。
空气安静了片刻,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
但这沉重只是对杜若,对孟婆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听着对面传来的轻微的咀嚼声,杜若垂着眸子,盯着暗色的长案,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被她漏掉了。
“对了,还有一个人!”
她想起了什么,忽然出声道,将没有防备的孟婆吓了一跳,嘴里的点心差点噎住了嗓子眼。
孟婆倒了一杯梅子酿,将喉咙里的桂花酥咽下,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吓死姑奶奶了。”
“你一个不死之身,吓不死。”
杜若知道是自己理亏,玩笑了一句后赶紧进入正题,“你在帮我查一个,不,两个人。”
“萧凤鸣和廉贞。”
按照萧凤鸣的说法,廉贞从小和他一起在山寨长大,只是到了后来才出现了分歧,分道扬镳。
从这条时间线来看,廉贞这个名字应该是真的,就算他是假的,萧凤鸣总是真的。
那么从萧凤鸣下手,总能找到廉贞的真名。
好在这次命运总算眷顾了她们一次,生死簿这次有了廉贞的信息。
廉贞,生于1919年大芒山山脚的小凤村,六岁丧母,十二岁丧父,后入大芒山匪寨,成为了当时的少寨主萧凤鸣的书童,于书房的古籍中发现了一本秘术,里面记载了不少邪术。25岁那年受到一名东瀛忍者的蛊惑,为了得到他们的忍术背叛了萧凤鸣和其他兄弟。
后将萧凤鸣的尸骨埋于阴气浓郁之地,困其魂魄,欲将其炼制成鬼王为己所用。
从此以后不知所踪。
杜若看着上面“不知所踪”四个大字,久久无言。
“我几天前还和他打了一个照面。”杜若睨了孟婆一眼,忍不住吐槽生死簿,“你这先天灵宝有些水呀。”
像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质疑,生死簿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书页“哗啦啦”的抖动了几下,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
然后“嗖”的一下飞到了杜若眼前,就差杵上她的脸。
生死簿只记录人的生死生平!
杜若的视线在那个大大的感叹号上停留了一瞬,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生死簿见她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再次往前挪了挪,这一次它离着杜若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近的杜若能清楚的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
“它的意思是对方现在可能不是人了?”
杜若不笨,仔细琢磨了这句话后有些了然,但她不敢确定,所以问了孟婆一句。
孟婆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不是可能,而是就是。”
杜若:“..........”
沉默了一瞬后,她不耻下问,“那既然不是人,是什么?”
虽是这么说,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这个猜测让她有些慌,不自觉的想要寻找支撑。
“仙、妖、魔、鬼都不是人。”
孟婆没让她失望,果断的给出了选择,甚至还好心的给她去掉了一个选项。
“仙嘛,肯定不可能。”自从千年前神佛迁移,这个世界上已经除了一些散仙和受人间香火的山河之灵,就再也没有诞生过新的仙。
也没有人飞升过。
哦,这么说也不准确,几年前有一只烛龙差点就飞升了,可惜后来脑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和一个凡人共享了寿命,平分了修为,硬生生的留在了凡间。
“鬼嘛,也不太可能。”
杜若顺着她的话道,“我之前和他接触过一次,他身上没有鬼气,也有影子,所以不是鬼。”
“那就是妖或者魔了。”
孟婆漫不经心的道。
第109章 莲蓉香酥鸭
说起魔, 杜若下意识的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场大战。
京中高官和魔物勾结, 欲求长生,后奸计败露后更是以九州鼎为棋,以天下百姓为饵, 想要迫使当局就范。
可惜后来棋差一招,邪不胜正, 魔物终于没敌得过神龙之威。
“难不成当初那个魔物没死透?”
杜若喃喃的道。
“你小声嘀咕什么呢?”
孟婆没听清,咬着一口红豆糕问了一句。
“没什么。”杜若回过神, 往后仰了仰头,和近在咫尺的生死簿拉开了距离, “你可以将它收起来了。”
孟婆打了一个响指,生死簿化为一道流光飞入了眉心,同时红唇轻启, 吐出一个箴言。
“开。”
那层笼罩客厅的结界如泡沫般在瞬间无声的碎掉, 室外寒凉的空气重新涌入了屋内, 落在肌肤上有些许凉意。
杜若摩挲了下手腕,端起梅子酿抿了一口,闲话家常的问道, “娘娘出关了吗?”
孟婆左右一块桂花酥, 右手一块绿豆糕, 吃的头也不抬, “没呢。”
杜若单手托着下巴,朝正北方扫了一眼,轻叹了口气, 神情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这次能见上一面呢。”
孟婆:“天道对这些先天神灵的排斥越来越大,她闭关的时间自然也就越来越长。”
要不是地府自成一界且和人间紧密相连,天道估计也不会让娘娘继续停留在此。
这是个沉重的问题,以杜若的能力和立场也不能评判,只能绕过这个话题,聊起了其他。
等这一壶梅子酿见了底,杜若也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准备告辞。
孟婆想了想,在她临出门的时候叫住了她,“等一下。”
杜若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这个给你。”
孟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