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杀了邹勇?”
“是。”
“受谁指使?”
“.........”莫七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迟疑,但终究没有抵住心中的盘旋的声音,顺从的道,“沈同。”
“他为什么要杀邹勇?”
“因为警方查到了邹勇的踪迹,为了避免他被抓泄露我们的秘密,杀人灭口。”
“你们有什么秘密?”涂荼又问道。
“.........”这会莫七停顿的时间有些长,漠然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丝挣扎,似乎是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底线,让他本能的抗拒,涂荼眼睛一眯,将他的意识拖进了更深层次的空间,放缓了声音追问,“回答我。”
“贩、贩毒。”莫七脸上冒出了层层冷汗,一颗颗的顺着面颊滴落在地。
涂荼:“哪里来的毒*品?”
莫七:“沈同给的。”
涂荼:“为什么要陷害夏长河?”
莫七:“完成沈同下达的指示。”
涂荼问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下面该问什么,下意识看向了杜若,杜若转头看向了商陆,商陆怕出声打断了她的施法,用唇语道,问他沈同为什么要陷害夏长河?
莫七神色呆滞,一板一眼的道,“不知道,没说。”
商陆继续用唇语示意涂荼,“问他在医院的时候是怎么收到指令的?”
莫七的回答不出意外,他们的人扮成了护士,趁着给他打针的时候说的,至于那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而肯听从对方的话是因为这么做对沈同有利。
莫七的命是沈同救的,只要对他有利,豁出命去他都会干,别说栽赃一个夏长河了。
“看来更深层的秘密他也不知道。”话问到这个份上,很多事情一目了然,朱八娘看着涂荼撤掉幻术后陷入昏睡的莫七,只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对沈同倒是忠心耿耿,就是人家没把他当真正的心腹看,只是利用罢了。”
杜若倒觉得不全然是这样,“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比如说夏长河就死了,他还好好的活着。
商陆闻言眉头一动,若有所思,“对了,尸体被解剖过还能看出他中了何种术法吗?”他想起夏长河的尸体这会已经被法医解剖完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应该可以。”这种情况杜若也不敢肯定,“来都来了,先过去看看。”再说招魂还要取夏长河的头发呢。
虽然结果很有可能不太如人意。
“不过你是最先一批接触他尸体的人,系统没看出什么吗?”去法医部的路上,杜若想到了什么,拉住了商陆的衣角,将人扯到了一边,小声的问道。
系统闻言率先开口,【对不住,我没有开通这个功能。】说到这点系统也很沮丧,它当初也是一个能在虚拟世界中称王称霸的好吧,现在被改造后丧失了主要优势变成了一个受限制的功德统子也不能怪它呀。
商陆摇了摇头,杜若就知道了,她一言难尽的看了商陆一眼,撇了撇嘴角,小声感叹了一句,“这系统果然很鸡肋。”
商陆:“..........”
系统;【........】
都听见了,亲。
法医部在行政楼后面的一楼,下了电梯拐个弯就到了,杜若一行人到的时候夏长河的解剖工作已经完成,一个斯文白净的男医生摘下口罩,从助手手里取过尸检报告,“死因是喉骨断裂引起的窒息,体表没有多余的伤痕,体内分泌物也都正常,没有服毒,没有内伤。”男医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十分不想下这个结论,最后还是实事求是的道,“他就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辛苦了。”商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接过尸检报告看了一眼后随后递给杜若,“我们进去再看一眼,你先忙你的,有疑问我再去找你。”
“好。”男医生对他点了点头后没多停留就出了解剖室,然后换了衣服打开了另一间解剖室的大门。
他们法医,也是很忙的。
“走吧。”商陆率先打开门,招呼杜若他们进去。
解剖室的室温有些低,空气里充斥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夹杂其间,夏长河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前方的解剖台上,身上盖了一块白布。
杜若走上前,视线落在夏长河露在白布外的双手上,缓缓伸了出去,“等一下。”耳畔突然传来商陆的阻拦声,他不知从哪来摸出来一副一次性手套,给她戴在了手上,然后退开一步,“好了。”
杜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再看看商陆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也泰然自若的观察起夏长河的双手,只是她嘴角忍不住扬起的一个弧度和陡然加快的心跳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这双手保养的不错,细皮嫩肉的。”杜若捏了捏对方有些僵硬却完好的指关节,眸光一闪,心里的某个猜测愈发肯定,然后她放下对方的手,微微俯身观察他的脖颈,最后肯定的道,“他绝对不是自杀的。”
“一个人要是用力到自己把自己掐死,那么他的指头必然得承受重力,指关节不说全废吧也得多少折点。”杜若朝着夏长河的双手努了努下巴,“可他的手却完好无损,说明用力的人不是他。”
“能在千里之外控制人自残,我所知道的法术一般有两种,一种是苗疆的蛊术。”杜若神识展开在扫过夏长河的尸体,没有发现蛊虫的痕迹,她的眼神一深,“还有一种就是傀儡术。”
傀儡术是巫术的一种,用头发或者生辰八字为引,附于木偶之上和中咒人建立相连的关系,从而达到通过木偶来控制或者伤害中咒人的目的。
史上最着名的一次巫蛊之祸当属汉武帝时期江充利用巫蛊陷害太子,引太子恐惧起兵诛杀他,然后遭武帝镇压兵败,和皇后卫子夫相继自杀。后又大臣上书讼太子冤,汉武帝清醒过来后夷江充三族,此事件牵连者达数十万人,皆因在地上挖出了刻有汉武帝生辰八字的木偶,而汉武帝受制于人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从那以后,汉武帝颁布诏令严查能人异士中使用傀儡之人,后傀儡术渐渐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到现代几乎已经绝迹。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夏长河身上看到了傀儡术的踪影。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杜若的视线越过夏长河的尸体,落在外面明媚湛然的晴空上,感觉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她眯了眯眼睛,甩去心头的感慨,从夏长河头上拔下了两根头发,然手双手结印,于虚空中画出一道玄奥的符纹,闭眼轻斥,“来。”
话落,风起,指尖的发丝无火自燃,屋子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两分,等风息的时候,杜若睁开了眼,弹掉指尖早残留的发丝灰烬,“夏长河的魂消失了。”
是真正的消失。
第30章 噩耗
上穷碧落下黄泉, 是一种最高级的招魂术, 哪怕此魂已入地府都能有所回应,更何况还在阳世某个角落的阴魂。
没有丝毫反应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个鬼魂消失了, 魂飞魄散的那种。
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意外,所以闻言面上没有太多触动, 就是商陆面上的表情都很平静,他见杜若神色有些沉重, 下意识温声安慰道,“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知道了夏长河身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我们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怎么说?”杜若闻言心神一动,露出了洗耳恭听的神色。
商陆看着他, 眼神宁静, 带着安抚人心的从容, “观夏长河生前行为可以得知他的重心或者最在意的一直都是毒*品买卖。三年前他因为毒品被端没钱赔偿所以铤而走险抢了银行,三年后在湘市又和一伙毒枭混在了一起,现在也是因为毒品回到了海市继而被杀。”
商陆声音平缓低沉, 响在耳边如乐鼓低鸣, 悦耳动听, 他一步步分析道, “贩毒利润巨大,他能经营多年而不被人所查,牵扯其中的人肯定不少, 这中间必然有大量的金钱交易。”
只要有交易,就会有记录,顺着记录查下去,总能摸到蛛丝马迹,然后抽丝剥茧,一步步接近那个隐藏在深处的谜团。
“还有沈同。”商陆继续分析,“方才莫七说海市的毒品声音一直都是他在幕后指导,而他又是玄门人士,三年前救了夏长河的人也是玄门人士,三年后夏长河和沈同又有了交集,然后死于玄门手段。”说到这里的时候商陆顿了下,食指下意识敲在解剖台边缘,“所以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一下,沈同和救了夏长河的玄门人士应该是认识的,再大胆一些,他们俩甚至是一伙的。”
“而夏长河是给他们或者他们背后的组织卖命的,为了保护那个组织,夏长河这个被抓的人就成了废棋。”
说完后,空气安静了一瞬,众人齐刷刷的看着他,目光火热,商陆被这灼热的眼神盯的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杜若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我有种直觉,商警官说的哪怕不是真相也离着真相不远。”桂平一副找到了同道人的欣喜。
“好厉害,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涂荼眨了眨星星眼,一副迷妹的样子。
朱八娘若有所思的跟着点头。
白龙则是向他投去了敬佩的眼神,腹诽道,“难怪现在的世界由人类主宰,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商陆被大家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避开了他们的视线,然后紧跟着解释,“这其实没什么,都是警察的基本功,大家术业有专攻,若是遇到术法之类的事情我肯定就不如你们了。”
嘴上说着是你们,但是目光却独独落在了杜若一人身上,透着不自知的温度,杜若察觉到他的注视,心跳一乱,觉得这屋子里的温度有些高,她咳嗽了一声,“既然夏长河的死因已经清楚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得回去查查海市最近都来了哪些人,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这个会傀儡术的。
“那我送你们。”商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没有多加挽留,将人送到了警局门口,只是离开的时候忽然想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桂平。
“对了桂叔,你能帮我算一卦吗?”
桂平闻言停下脚步,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眸子中绿光一闪,神色郑重,“你的命数..........”
“不是给我算,是给另个一人算。”商陆见他会错了意赶忙纠正,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我想请你帮我算算这个人在哪里。”
照片上的青年浓眉大眼,眼光帅气,不是别人正是这次系统给他发布的任务对象--梁辰。
方才在分析夏长河的时候,他脑子里隐隐约约冒出来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并不明显,直到他走出警局,经过和梁静雯碰面的地方后才渐渐清晰了两分,但还是有更多的掩藏在迷雾中。
但这并不妨碍他叫住桂平,警察,本来就是有一点线索都会小心求证反复论证的。
桂平听到是让他算别人后神色一松,表情恢复了神棍独有的气质,他接过梁辰的生辰八字和照片,闭眼卜算起来。
“这个人..........”许久后,桂平睁开眼,看向商陆的眸子里带上了几分沉肃,他顿了顿,慢慢的道,“他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销魂蚀骨,死水漫石,一水之隔。”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配方,听起来更像天桥底下忽悠人的神棍了。
杜若扫了他一眼,半是警告半是无奈的道,“说人话。”
桂平咳嗽了一声,飞快的解释道,“简单来说他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尸体被人抛在了一池死水中,距离我们隔着一条河。”
“哪条河?”杜若见商陆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替他问了出来。海市三面林山一面林海,光是市区内就有一条护城河穿城而过,更别提市外还有好几条呢。
桂平:“这个不清楚,而且也不一定非得是本市的河流。”湘市和海市也是一水之隔,从卦象上看也符合。
“不过我不行但是老板你应该可以。”桂平紧跟着来了这么一句话,成功的让杜若蒙圈了一瞬,“不是,我又不会算卦,怎么可以。”
桂平:“你可以招魂。”
杜若:“哈?”
“你的意思是他的魂还在?”联系到他方才说的卦辞,杜若不太确定的问道。
桂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杜若扭头看向旁边长身玉立的青年,也不含糊,“那你有这个人的头发吗?”话一出口,想到这个人都变成白骨了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头发应该是捞不着了。
“或者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的一滴心头血也行。”
招魂嘛,本就是用他最密切的东西来吸引着他过来,头发生气最盛,血脉血气最旺,两者有一个就行。
“头发没有,但是心头血应该有。”商陆沉吟了片刻,低头对杜若道,“这样吧,回头我先问一下对方,若是她同意我带人去店里找你。”
“对了,取心头血对身体有损害吗?”
“有。”杜若随口道,见他皱起了眉头,面含担心,一句话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不过我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个人是..........”杜若状似无意的道。
“是照片上的人的妻子,取心头血的是他五岁的孩子。”因为年纪小,所以他才特别担心。
听到是个孩子后杜若隐隐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些莫名,暗叒叕的觑了商陆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后赶忙挥了挥手告辞。
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人家商陆关心什么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那么紧张做什么?杜若拍了拍发烫的小脸,用力的晃了晃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
看来是这段时间不够忙,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凉了,是时候让那些不懂事的鬼怪重新学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