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瑶忙追问。“什么办法？”
老嬷嬷视线看向已经断了气的女人，阴恻恻道：“死无对证。娘娘，她已经死了，谁知道是不是她陷害的您，您说她畏罪自杀，她还能站出来证明自己清白不成。”
周灵瑶的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弯，讷讷道：“可她明明不是自杀。”
“很快就是了。”老嬷嬷说着，从一堆刑具里面找出来了一把匕首，然后把匕首塞进了已经死去的女人手中，而后握着女人的手用力将匕首刺进了女人的胸腔。
周灵瑶愣愣的看着，犹疑道：“这样真的可以？”
这时，有宫女匆匆走进刑房。
“娘娘，皇后宫中差人请您过去。”
老嬷嬷急道：“娘娘，没有其他办法了，不这样您就得给别人背锅。”
周灵瑶也急了，来回走了几步后咬牙道：“那就这样，反正她已经死了，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走，去长宁宫。”
长宁宫内，周灵瑶甫一进入，一双双暗恨丛生的眼睛就盯上了她。早就按捺不住的花才人首先站出来跪倒在地。
“求殿下为妾身主持公道。贤妃娘娘无凭无据拿了妾身的奶娘，狠心将妾身奶娘拷问致死，她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啊！”
今天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这几天被周灵瑶得罪狠了的，有了花才人在前，也都纷纷让杜岚芷给她们做主，惩治周灵瑶。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幕的杜岚芷不慌不忙的安抚她们几句后才看向周灵瑶。“贤妃，你不解释一下？”
周灵瑶心里已经把这些人咒上百八十遍了，听到杜岚芷的问话，强自镇定道：“本宫是在查案，死上两个人不是正常？”
“那你可查出是那日是何人下的药？”
周灵瑶下意识的往身后的老嬷嬷看了两眼，在对方的示意下，把她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查……查出来了。是一个叫韦月的采女干的。一年前她曾经冲撞我，被我罚跪，所以怀恨在心，就用这样的方法陷害我。”
杜岚芷眉梢微挑。“贤妃，你确定是韦采女欲谋害本宫与皇嗣？”
“当然确定。”周灵瑶只能选择一口咬死。“她亲口承认的。之后趁着我暂时松懈，直接畏罪自杀了。殿下要是不信，臣妾这里还有她画押过的证词一份。殿下要是不信，可以一看。”
“不用了。”杜岚芷淡淡拒绝。“本宫这里倒是有另一份证词想让你看看。”说着，杜岚芷朝从来这里就沉默不语，让别人都会忽略她的存在的薛雨柳看了一眼。
薛雨柳脖子上被周灵瑶掐出来的瘀痕还没有散去，本来不应该出门惹人注意的她实在咽不下前几天那口气，也就借请安的借口来了。
此刻被杜岚芷这也一看，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难道有人招了？不，不可能，不会的。
但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就越是慌起来。
等周灵瑶从宣冬手中接过证词看完后，恨不得吃人的目光就盯上了薛雨柳。“薛雨柳，原来是你！”
平地一声惊雷在薛雨柳耳边炸响，猛地起身冲向周灵瑶从她的手中抢过的证词，扫了一眼后直接就把证词给撕掉了。
“殿下，不是臣妾，是贤妃娘娘想要害我。”
周灵瑶直接一脚就踹了上去，一边踩一边恶狠狠骂道：“你这个贱人，这种时候你还想着贼喊捉贼！我那时就应该直接掐死你！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薛雨柳双目无神的看着地面，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他怎么会招的……”
杜岚芷刻意等周灵瑶发了一会儿气后才出声喝止周灵瑶，让人把她拉开。
“贤妃，她的罪自有陛下和本宫定，你不要逾越了。”话音落下，不等周灵瑶说话，话锋陡然一转，已然带上了几分凌厉。“既然人已经找出来了，你口中那个畏罪自杀的韦采女是怎么回事？”
周灵瑶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我……”
其余人中一些明白的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她们明白了周灵瑶就是杜岚芷手中的一把枪，而且是一把用完了就能毁掉的枪。
“是你杀了她，然后将罪名安给她，来蒙蔽本宫？”
周灵瑶腿都发软了，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贤妃，你好大的胆子。”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一下就让周灵瑶绷了三天的弦断了，跌倒在地。
“我本来没想这样的，都是薛雨柳的错，不是她陷害我，我怎么会这样。”
薛雨柳听了这话，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不再是浑浑噩噩，也不再是往日的温柔柔弱，而是漠然。朝着周灵瑶讽刺一笑。
“是，错的都是我。是我让你在后宫到处乱抓人拷问，是我让你杀了韦月，现在我死了你也要陪我一起呢。”
“啊！”周灵瑶尖叫一声。“薛雨柳，我要杀了你！”
杜岚芷已经不想在看下去，出声道：“来人，将贤妃押回永福宫禁足，等候陛下发落。”
“你可还有话说？”
“殿下这步棋下的真好。”薛雨柳不怒反笑，轻柔说着。“不脏手的除了贤妃还除了我。”
杜岚芷置若罔闻。“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先行关进昭狱。”
“不，臣妾还有句话想说。”薛雨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往前挪了几步，靠近杜岚芷。宣冬见此警惕的往杜岚芷处靠了点。
薛雨柳弯唇一笑，轻轻道：“你以为陛下还是当初那个宠你入骨的信王吗？早就不是了。陛下同我说过，等我有了儿子，会封我做皇后，封我的儿子为太子……”
杜岚芷瞳孔猛地一缩。
宣冬上前一把推开薛雨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来人把这个谋害皇后殿下的人押入昭狱！”
被推的一个踉跄的薛雨柳也不气，反而跪下给杜岚芷行了一个大礼，高声道：“臣妾拜别皇后殿下，愿殿下与陛下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最后八个字薛雨柳一字一顿，如同一把把的刀插进了杜岚芷的心中。她只是想挑拨杜岚芷与叶成初，不让杜岚芷好过，却不知道那几句话对重生的杜岚芷意味着什么。
薛雨柳被带走后，杜岚芷低着头无悲无喜道：“所有人都下去。”
宣冬急了。“殿下……”
“所有人都下去。”杜岚芷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臣妾（奴婢）告退。”
殿中安静下来后，杜岚芷才缓缓抬头，这才能看到她那被咬破的嘴唇，殷红的血也没能掩盖住双唇的苍白。
已经想要放弃的记忆在这一刻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
“杜岚芷，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敢赐死瑶儿！朕要废了你！”
“既然你想住在冷宫，那就一辈子别出来了！”
“殿下，今天的饭又被克扣了。”
“殿下，宣冬的腿被韦嫔打断了。”
……
“殿下，陛下赐死了太子殿下！”
哐当一声，杜岚芷从椅子上跌落在地，指甲掐进了掌心，额头冷汗涔涔。
“差点……差点就将这些忘了……祥儿，我的祥儿……”
这时，殿门被猛地踢开。
“汀兰！”
叶成初顾不上其他，快步上去将杜岚芷揽进了怀中。
轻轻的拍着杜岚芷的后背，叶成初柔声道：“汀兰别怕，有我在呢。”
却不想杜岚芷朝着他的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那力气直接就是奔着咽下一块儿肉来的，鲜血顺着叶成初的脖子往下流，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为什么……”
说出这句话后，杜岚芷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
第9章
杜岚芷想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能被迫的看着那段她不想再回想起来的记忆，还有不停的回响着的薛雨柳的话与笑声。
她像是被什么缠住了手脚，想挣脱却怎么也不行，就在无边的黑暗中一遍遍被折磨着，看着冷宫中的自己忍受着寒冷孤寂，看着亲子饮下毒酒却无法阻止。
祥儿，不要喝，不要喝那杯酒！快来母后这里！
“父皇，母后今天能好起来吗？”
这是祥儿的声音。是了，她重生了，这个时候祥儿还是五岁稚子，还好好的活着。
“肯定能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这是他的声音，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是他让自己知道除了家人还有人爱她宠她至深，是他给她带来了祥儿，但同样也是他，让她知道什么是绝情负心，也是他亲手带走了祥儿的命。
“母后，你快点好起来吧。”
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杜岚芷的心揪疼。
祥儿，别哭，母后会保护你的，谁都不能伤害你，包括你的父皇。想害你的人，母后都不会放过的。
“呜呜，母后……”
叶元祥的哭声让杜岚芷拼尽了一切去挣脱束缚住她的黑暗，就在她即将力竭的时候，一道细长的光照了进来。
眼皮开合了几下后彻底睁开。
嘴唇动了动，才从干涩的喉咙挤出一点声音。“祥儿，母后……在呢。”
因为声音太小，哭着的叶元祥没听到杜岚芷的声音，反倒是叶成初听到了，紧绷了两天的脸终于展现出了笑容。
“汀兰，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叶成初双手将杜岚芷的一只手包裹在手心，贴在了脸上，一点湿意落在了杜岚芷的指尖。
“以后不要在吓朕了，朕真的……怕。”
杜岚芷双眼望着头顶的床帐，没有回应叶成初，而是将手抽回，摸向了泪眼婆娑的叶元祥。
嘴中滋生的唾液稍微润了一下喉咙，这才开口道：“祥儿，别哭了，母后没事。”
叶元祥乖巧的点头，哽咽道：“嗯，祥儿听话，不哭了。母后也要听话，以后也别吓父皇和祥儿了。”
杜岚芷笑了笑。“好，母后肯定会好好的看着祥儿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登基为帝，谁也不能阻你的路，夺属于你的东西，包括他！
叶成初趁着杜岚芷和叶元祥交流的空当，将药端了过来，让人将杜岚芷扶起在背后垫了枕头。“汀兰，来把药一喝。”
说着，舀了一勺药往杜岚芷的嘴边喂去。
杜岚芷没张嘴，而是抬眸打量了一下叶成初。一脸憔悴，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能看出是药汁干涸后留下的污渍，脖子被她咬伤的地方还包着白布。
整个人已经全然不复往日的英气勃勃，光鲜亮丽，似乎也跟着她生了一场病似的，声音都带着喑哑。
见杜岚芷没有张嘴的意思，叶成初耐心解释道：“朕问过太医了，这药对胎儿无害，你别担心。”
杜岚芷这才收回视线，张嘴将药喝了进去。药汁味道虽然苦，但至少也是水，几口下肚，杜岚芷干涩的喉咙就恢复了生机。
放下药碗后，叶成初又亲手将杜岚芷的嘴角擦净。小心翼翼的动作似乎是在对待一个瓷娃娃似的。
“汀兰你饿不饿？饿的话朕让人准备一点白粥过来。”
“不用了。”杜岚芷微微摇了摇头。“陛下和我说说你想怎么处理周灵瑶和薛雨柳吧。”尤其是薛雨柳，她不死，自己安心不下。
叶成初正准备回答时，就看到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俩的叶元祥，便扬声吩咐道：“徐言和，带太子去偏殿用点点心。”
等叶元祥被带走后，叶成初才沉声道：“她们二人都该死，尤其是薛雨柳，不但想害你流产，嫁祸他人，还害你病重至此，朕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杜岚芷泯唇问道：“贤妃陛下也舍得杀？”
叶成初双眸顿沉。“为何不杀？她不但草菅人命，还曾多次挑衅蔑视于你，你乃国之后，她安敢如此！”
杜岚芷沉默了好一会儿，放在被中的手捏了又松，松了又捏起，反复数次后才缓缓道：“千刀万剐就不用了，就赐薛雨柳一杯毒酒，让她去吧。”
“至于周灵瑶……二皇子尚幼，稚子无辜，不能让他先历丧母之痛，就饶她一命，以后别出永福宫就是了。”
周灵瑶到底没让她恨到让她死的地步。而且诚如她所说，稚子无辜，前世没她护着的叶元祥处境之艰难她历历在目，没道理让别人也经历一边。就那样囚着，别再出来给她找不快她就满意了。
“都听你的。”叶成初颔首。“一会儿朕就去下旨。”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杜岚芷也不想再强打精神与叶成初说话了，直接下起了逐客令。“臣妾身子还乏，想再睡一会儿。”
叶成初嘴张了张，想说的话在看到杜岚芷闭上的眼睛后也咽了回去，失落道；“那朕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你就让宣冬来找朕，朕马上就来。晚上朕再来陪你。”
杜岚芷“嗯”了一声后，就抽了身后的枕头，背对着叶成初躺了下去。叶成初给她掖了被子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病去如抽丝，杜岚芷这一病，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天才好起来。才好起来没两天，怀孕引起的孕吐又让她安生不得起来，让叶成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每天一下朝就待在长宁宫中，偏殿直接就代替了勤政殿的作用，所有的政务处理就在这里。后宫里的人天天望眼欲穿却盼不到叶成初踏进一步。
这天清早，叶成初离开后，又被噩梦纠缠了一夜的杜岚芷紧跟着起身，简单梳洗过后就来到了偏殿。
叶元祥睡得正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