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
一炷香后,一直昏迷的黑山熊终于幽幽转醒过来。
他刚一睁眼, 就看见了自己在族中一事无成, 每天只知道上树吃竹子的表兄站在了面前。
水牢光线暗。
黑山熊又刚遭受了搜魂,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用熊掌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才战战巍巍道:“表兄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这是到家了吗?你将救出太清宗这个魔窟了?”在见到熟悉的人后,他忽然惊喜了起来。
对方一下子问题太多,食铁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憨憨的一笑。
“阿山,我们还在太清宗呢。”
“这个锁子实在太坚固了,我咬不下来。”
“……那你这是?”黑山熊有些犹豫。
食铁兽接着道:“刚才门口有个好心人,说你睡的时间长不好,让我将你叫醒来。”
“我还没叫呢, 你就醒过来了。”
他话中庆幸,显然十分感谢那个好心人。
黑山熊这时候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好心人?
太清宗有好心人?
食铁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高兴的示意他道:“你看,好心人就在我旁边。”
“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小白。”
黑山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外面。
白泷此时变大又化为人形,和之前蚊子形态的一点都不一样。黑山熊一眼望去,居然完全没能认出来。
只以为她是太清宗的哪位低阶弟子。
不过这人怎么会给他表兄指路?
黑山熊不像食铁兽那么傻,还存了一份疑心。
“你帮助我们有何目的?”
白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像是在说他为何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在黑山熊脑补这人的身份,甚至是想到她在太清宗过的不愉快,想要靠着救了他这份功劳,逃到天峡投靠他们等等事情的时候。
白泷慢慢皱起了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看他辛辛苦苦来一趟也不容易,如果叫你们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分开的话,实在是太不人道。”
“好了,那么既然你们说完了,那我就动手了。”
动手,动什么手?
黑山熊惊了一下,就见白泷活动了下手腕,打开了另一边的水牢。
食铁兽依依不舍的趴在栏杆上,并不在乎危险。
最终还冲黑山熊友好的笑了笑。
“阿山,你不必担心,为兄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陪我?
黑山熊愣住了。
食铁兽从栏杆上收回了手,解释道:“刚才那位小白姑娘跟我说了,她看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于是特意给我再开了一间房,就在你对面。”
“阿山,这样为兄就能好好照顾你了。”
黑山熊:……?
他简直不敢置信他表兄就是来自投罗网的?
然而还不等他阻止,食铁兽就自觉的进了对面的牢房,还很贴心的自己关上了门。
不止是黑山熊惊呆了,就连白泷亲眼看见这一幕,也有些感慨。
这熊也太憨了吧?
难怪从前那些妖兽一直叫他呆在家里不要乱出门。
这么容易别人拐骗的,白泷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原本以为免不了一场恶战,没想到对方这么好忽悠,一听见包吃包住,而且还有盆盆奶喝,就立马同意留下了。
看见对面的黑山熊一脸绝望。
已经将自己装箱完毕的食铁兽还抽出神来安慰他:“阿山,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吧。”
“你看这里多好,不仅不晒太阳,而且水都在屋顶上,一张嘴就能喝。”
“我们躺在草席上连动都不用动的。”
神特么住在这里多好!
黑山熊抽了抽嘴角,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不要生气。
然而还是忍不住,声音愤怒:“而且还有三菜一汤呢。”
食铁兽突然惊喜:“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又对黑山熊道:“表弟,这么好的事情你不早说。”
黑山熊:……
深呼吸,深呼吸……
白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着:唉,要是妖兽都像这么省心就好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动作十分温柔的替对方的水牢门上加了钥匙,干脆中还带着一丝丝迅捷。
食铁兽是无所谓的,但是黑山熊却在看到尘埃落地的一刻,深受打击。
“小白,我们什么时候喝那个盆盆奶啊?”
在白泷落上锁之后,食铁兽才想起来似的问。
喝奶?
你在想什么鬼?
白泷嘴上却怜爱道:“你在此处先等等,我马上就去拿。”
食铁兽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为了表示自己等白泷,还从小包里掏出一根竹子来啃着。
而黑山熊却终于从刚才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熟悉感。
“你在此处等等……”
“你在此处等等,我马上……”
等等,这不是?!
他睁大眼睛忽然站起身来,就见那将他害到如此境界的死蚊子转过头来温柔一笑:“怎么,你还想和我打一架?”
她笑起来和那天晚上一摸一样。
黑山熊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她,无能狂怒。
“你这个骗子!你有本事打开水牢我们决一死战!”
“你当我傻吗?”
白泷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像是看傻子了。
“算了,你还是睡吧,睡着了就不做梦了。”
一晚上时间,整个水牢里都响着黑山熊无能狂怒的咆哮声。
白泷嫌弃的皱了皱眉。
安抚的摸了摸食铁兽的呆毛。
“我先走了,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食铁兽点了点头。
不受影响的两人春暖花开的告别着。
第二日值守的弟子直到进来送菜,才发现水牢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哦不,是多了一只兽。
那只兽悠闲的躺在水牢里,怀里还抱着一根竹子睡的天昏地暗。
那新来的师兄眨了眨眼,满头问号?
他刚准备拿出传音符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听见那身躯庞大,黑白相间的妖兽打着呼噜翻了个身。
在胖手里的竹子掉了之后,才惊醒过来。
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时,他也听见了声音。
食铁兽回过头去,就看到和昨日的小白一样穿着白色衣物的弟子站在门外。
那师兄暗自警惕着。
不知道这妖兽到底是何脾性,要是狂性大发了怎么办?
他正想着,就听那妖兽道:“你是来送盆盆奶的吗?”
什、什么盆盆奶?
师兄卡壳了一瞬间。
打出了许多问号?
与此同时,白泷换了值岗之后就直接去找了师尊。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好运。
错失了血声珠的立功机会后,又主动自己送上来了一个。
没错,她说的就是食铁兽。
好人是不可能当好人的。
白泷可是最无情无义的一条魔龙!
这种一碗盆盆奶就能换来的食铁兽,就让她来给他上修真界最残酷的一课吧。
秉持着这种无情无义恃强凌弱欺负弱小的心理。
在大清早的时候,白泷闯进了孤山惊云阁。
……
晏拂光刚将中衣解下来,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师尊在吗?”
他昨日在白泷离开之后,与凌剑宫的衡将剑君交了次手,引发了之前旧疾。此时正低头上着药,冷不防门就被一把推开。
晏拂光白色锦衣还挂在身上,手里的灵散一顿,洒了出来。
白泷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幅特别诱惑的景象。
师尊矫健的身体隐隐泡在水里,那只握剑的手从浴桶中伸出来,搭在木桶边,有种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感觉。
晏拂光薄唇紧抿了下,收起了手中的灵散。
慢慢转过头来。
……
“嗯,师尊早上好。”
白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没有听到“进来”就闯了进去。
而且……师尊好像还在沐浴啊。
这就有点尴尬了。
她沉默了会儿,见晏拂光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便心虚的想要再悄悄退出去。
结果还没等她挪动脚,就见师尊表情变了。
那种皱眉的表情变成了似笑非笑。
“一炷香时间,如果你不将今天擅闯的事情解释清楚,太清经一百遍。”
“啊?一百遍?!”
白泷简直惊了。
“怎么撞见师尊您沐浴竟然比之前加起来都要多?”
晏拂光气笑了:“你也知道为师在沐浴?”
白泷顿了顿,为了自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转移话题。
“师尊,其实我过来是有要紧事的,昨晚有天峡的妖兽偷偷溜进来救黑山熊,被我抓住了。”
“天峡的妖兽?”
这句话才终于叫晏拂光眉梢皱了起来,有了些正色。
“可是首领一类的?”
白泷点了点头:“应该是,他自称是黑山熊的表兄,应该还挺有地位的。”
晏拂光却看了她一眼,他眉头微皱,白泷还没明白过来,就忽然莫名来到了浴桶旁。
然后感觉身体内一阵灵气流过,不由眨了眨眼。
“师尊,我没有受伤啊。”
过了一会儿,晏拂光收了手,这才没好气的看向她。
“这次没受伤算是好的,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
“啊?”
白泷有些不解。
就听师尊道:“你以为单独一位妖兽统领你真的能够对付?上次能叫黑山熊败下风来,只不过是因为他之前被禁制打伤散了灵力,你才能占上风。”
“可是……”
白泷还想要反驳。
晏拂光便抬眼看着她:,淡淡道:“但凡是妖兽统领,便没有在踏门境界以下的。”
很好,还没有达到踏门的白泷不说话了。
她偷偷看了晏拂光一眼,就见对方忽然从水中站起身来。
只一瞬间,黑色锦衣便披到了身上,气质平静,和往常无异。
白泷悄悄挪开手,忍不住问:“师尊,你干什么去啊?”
晏拂光将肩头的伤口遮掩住,回过头来淡淡道:“不是你来叫为师去水牢吗?”
白泷:……
虽然但是,着本来是她之前的意思吧。
“可是,师尊您不是受伤了吗?”
白珑可还记得刚进来时看到师尊肩头的血迹。这满屋子的生梨香,都盖不过药味儿。
她微微抿了抿唇,在晏拂光看向她时,嘴一瓢,不由自主道:“师尊,要不我给你先上药吧?”
“上完药我们再走。”
……上药?
晏拂光表情微微停住。
他看向白泷,却只看到那条小白龙一片无辜。
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房间里静静地。
那香炉还在燃烧着。
晏拂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挑眉道:“好,那小白就过来替为师敷药吧。”
“好啊。”
傻白甜白泷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并不知道上药这件事有多私密。
晏拂光身上中衣褪了些,白泷才注意到他不止肩头有伤,就连后背都有。
那伤口像是剑伤,却又与寻常不太一样。
白泷撒药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有黑色的阴影一直在移动。
她微微皱了皱眉。
感觉把药往上倒好像有点不太管用的样子。便犹豫了一下,将药膏抹在了手上。
晏拂光闭着眼看似并没有关注,但是灵识却笼罩着整个房间。
在看到白珑将药抹在手上时,表情微微顿了顿。
白泷完全没有注意到师尊在一直看着自己。
她将药在手上抹匀之后,皱了皱眉,轻轻抹在了伤口上。
清凉的感觉顺着接触的地方传来,晏拂光轻微皱了皱眉。
“师尊疼吗?”
白泷见他身体紧绷,不由问了句。
肌理分明的身体上,那伤口看起来格外可怖。
白泷感慨着这天下第一人果真不是好当的,又动作放轻了些。
然而她越轻,便越痒。
就像是羽毛拂过一样,一时之间竟叫人指尖发麻。
晏拂光灵识看着白泷低头认真的样子,面上表情有些复杂。
她此时就是一个漂亮少女的模样,在上药时纤长的睫羽一闪一闪的,就连鼻尖上也因为紧张渗了些细小的水珠,显得特别可爱。
晏拂光手指不由摩挲了几下,原本复杂的心情慢慢又变成了另一种。
这小龙这么担心他出事么?
他分明已经说无事了,但白泷还是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触到哪处伤口叫他疼了。晏拂光之前从未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