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玻璃桌屏是当初在景点买的,回头在某淘网一查,足足被人坑了三十多块钱。于是因着这三十块钱,这玻璃小桌屏直接从新宠变成了旧爱。
此时摆在房间外室的多宝阁里,看着丫头们每次打扫都小心翼翼的样子,有好几次楠笙都想说,换算成现在的物价,这屏风一百个铜子都不值。
说起这个铜子,楠笙不禁又想到将这个时空的铜子带回去,一枚能换多少钱
╮(╯▽╰)╭
虽然房间里早就做了一番安排,但楠笙还是抽空将黛玉叫到她房里,然后小声将今儿在荣禧堂的事跟她说了一回。
黛玉心较比干还多一窍,一听这话便明白楠笙想要让人彻底对她们放心,以及对紫鹃做最后的试探。
自小跟着黛玉入府的云起,向竹,若行和闻兰,四个大丫头年纪一日大过一日。时人成亲皆早,所以这四个丫头最晚这两年就要出府去了。
早前楠笙便跟黛玉提起丫头们出府的事,黛玉自是也记在了心里。之前还曾笑说,这几个丫头年纪大了,正好可以给楠笙做陪房。
知根知底,又是侍候惯的老人,懂规矩,知心性,比外面买的不知强了多少倍。跟着楠笙出阁,她两厢都能放心。
楠笙听了只是笑笑,对出嫁的事是真心不敢多想。旁的不提,只说刘家那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舅父孝,可时至今日也不曾有人上门说亲事就是一种态度。
再者就算不上门说亲事,可能是碍于刘泰至今仍在江南,未考取功名。那订了亲的人家也应该互相走个礼吧。可刘家呢,端午,中秋,重阳等节皆不曾派人上门,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
楠笙到是有心在退亲前装一回贤慧,可她就算是浑身的力碰上刘家这样的也没处使不是?
反正这门亲事到了现在,楠笙最后一点愧疚之心都没了不说,她还升起了点委屈。
唉~
言归正转,话回当下。楠笙算了下丫头们的年纪,再想了回荣国府接下来的盛事,便准备等省亲结束了再陆续将黛玉的四个有资历见过大场面的丫头慢慢放出去。
只这四个丫头放出去了,林家的丫头就不好再安排进来了。这样一来,黛玉身边除了年纪小的雪雁就只能用贾家的下人了。
黛玉的年纪也一年小两年大了,这个时候身边若没个妥当的人,楠笙是真放心不下。
这么说吧。
在现代,有些小孩早恋的主要原因其实在跟爱情没多大关系,七成的原因是因为周遭人的起哄和好奇。
宝玉是黛玉能接触到的男孩里,年纪最相仿,品性最好的男孩了。相较于贾家其他儿郎,宝玉也真不愧他的名字。此时不说宝玉到底值不值得黛玉蹚荣国府这一池浑水,也不说给河边小草浇水这事是需要报恩还是报仇,只说任何事情的,任何形式上的‘为你好’其实未必是他们真正需要的。
宝黛间的事,楠笙敢私下里做些小动作,但却不敢直接替黛玉做决择。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宝黛的事楠笙不敢管,但管紫鹃的事,楠笙却不打怵。
先不提紫鹃心性如何,纵观全书这妹纸是极力支持宝黛事成的。为此还不惜挺身试玉,端的是忠心为主。
可紫鹃这么做就是对的吗?
就像《莺莺传》里的红娘,好好的官盐当成了私盐卖,最后那莺莺的结果有她自己犯的错,更多的还是那红娘的不是。
一时想到这里,楠笙连忙将早前买的《西厢》和《莺莺传》两本书都从空间里拿出来交给黛玉。吩咐她悄悄的看,不许让人知道。
这两本书是被楠笙用墨笔勾划过的,里面那些‘良辰美景奈何天’的诗词都被画掉了。
两本书‘网审’下来,就跟后世看网络小说没两样,到处是被屏蔽的框框和xx。
拍拍书,楠笙笑得极得意。妹呀,你去不了的地方,姐也会让你感受一下那里独特的风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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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笙堤防紫鹃这一点,黛玉早就有所察觉。可黛玉却觉得紫鹃心性不坏,是个实在性子。这次如果事情真的一如楠笙所想那般发展,黛玉想,无论紫鹃如何选择,都是一种结果。
紫鹃尚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套已经摆下了,她刚接了家里的消息,她娘让她回家一趟呢。因黛玉房里自来不缺人,紫鹃与大丫头云起说了一声便回家了。
王夫人那会儿见了紫鹃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难料想,只让楠笙没料到的是转天周瑞家的就送了一个长相清秀,口齿伶俐的丫头过来。
这丫头不是旁人,正是红楼里曾经有过几笔的春燕。
书中春燕出场时就是宝玉房里侍候的二等丫头,她妈原是管着荣国府那班小戏子的何婆子。除了她和她妹妹两个亲生的闺女,还认了芳官做干女儿。她让楠笙印象深刻的倒不是她的聪明乖觉,而是她因莺儿被打骂了一顿,还不得不和她老娘一道去给莺儿陪不是。
大观园的花草包出去后,莺儿有日摘了园子里的花草编花篮,春燕见了委婉劝了两句,莺儿拿宝钗压人不说,转道见了看园子的婆子,还说是春燕摘了给她,烦她编花。害得春燕被那婆子打骂了一顿,又被她亲妈打骂。
说来也巧,那个看园子的婆子还是春燕的亲姑妈。
前有宝钗扑蝶暗示旁人黛玉偷听,后有莺儿当面扯谎害春燕挨打,因这事出在宝钗主仆身上,到叫楠笙记住了春燕这个无辜女孩。
一时听介绍来历,知是她被周瑞家的送来,心底到生出几分不忍来。
怎么就是她了呢。
楠笙屋里的大丫头就莳珊和向兰两个,其他的小丫头几乎都是府里安排的。因楠笙‘喜静’,时常还要安心画画,所以小丫头除了有差使几乎很少在房里侍候。不过春燕是来干什么的,楠笙心知肚明,又听周瑞家的说春燕多伶俐能干,便也就顺水推舟的将人留在屋里侍候了。
“向兰管着我房里的大小事,你以后就跟着她吧。”对春燕说完,又赏了她一回,便让向兰带下去教导她房里的规矩了。
“以后我吃的药除了你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等人离开,楠笙捏着鼻梁,有些烦燥的吩咐莳珊,“将石玖家的叫进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她。”
那事她想到办法了。
第45章
楠笙在旁的事情上可能还欠些火候, 但在祸水东引上, 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准。歪着小脑袋打量了一回向兰和春燕,待这二人一出门, 楠笙脑子里就冒了不止一盆坏水。
以楠笙那促狭又有些小心眼的性子, 刘泰那一家子的行事, 绝对像根针一样的扎在了楠笙的眼里。若不是当初她就没打算跟刘泰成亲,心忖着等刘家上门谈亲事的时候, 就以陪黛玉守三年孝,不敢耽误旁人为由推掉这门亲事, 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抽了所有秀男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了。
但楠笙怎么也没想到刘家办事会这么打脸, 一点体面都不给她。也因此哪怕最初她动机不纯, 也不妨碍她对刘家做些什么。
不过刘家是幸运的。至少这两年楠笙不会动刘家, 也不会动刘泰。维持着这一桩冷漠亲事的好处,比什么都没有对她有利的多。
因此在心里小帐本上狠狠的给刘家记了一笔, 楠笙就暂时将刘家抛到脑后了。
抛开刘家,剩下的也就没谁了。
于是不提旧日嫌隙, 只从利益出发, 楠笙眼珠子半了两圈半就想到了一个人。
谁呢?
马道婆。
马道婆是宝玉的干娘,她时常在府中走动。若将消息先透给她知晓,然后再看她如何行事。如果顺利,凤姐儿这事就跟她和黛玉没丁点干系。如果不顺利,那也不妨碍楠笙让府里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她干的。
马道婆的某些手段让楠笙很忌惮的。
清温主要靠忽悠, 马道婆主要靠魑魅魍魉的手段, 这二人要是竞争起来, 清温完败。马道婆如今是清温的对家,想要让清温立起来,就得先将马道婆打下神坛。
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而整个红楼,能收拾得了这人的,凤姐儿是最好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凤姐儿收拾她也是一种另类的‘先下手为强’,毕竟现在不下手,指不定将来就又是一个‘后下手遭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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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原则,楠笙将这个支线小故事的主角单方面定下了马道婆和凤姐儿后,又开始暗戳戳的琢磨如何叫马道婆知道这件事,又如何让她这两天进荣国府。
走回书案前,楠笙看了一眼早就干了的墨,也懒得自己再磨一回,从空间里拿出一只中性笔和一个不大的笔记本,开始写红楼花名册。
楠笙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贾瑞,毕竟他和凤姐儿有旧怨,如果以他的名义派小厮去马道婆的住处告密,或是将消息透给贾瑞,让他上门勒索,再进而将事情闹大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楠笙回京后就听说这位自打他病好,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不但不近女色了,还一心读起圣贤书来。贾代儒中年丧子,老夫妇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子,看他懂事了,自是欣慰不已。于是本就年迈的贾代儒就干脆辞了族学的差事,彻底留在家里守着自己的宝贝孙子,一心想要将贾瑞教导出来。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楠笙也不想将已经决定改过自新的人重新拉进是非里。
凤姐儿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这事她在王夫人那里吃了亏,能放过贾瑞?弄不好就是三条人命搭进去了。
贾瑞是第一个被楠笙划掉的试镜演员,之后宁荣两府的人陆续被楠笙以这样那样的理由筛了出去。
好半晌,楠笙才想起一对让她极厌恶的母子。
好家伙,差点将那对恶心人的母子放过了。
旧年回扬州前,楠笙还没给太妃画像,她的写实画也才刚刚在在贾家兴起时,贾家宗族里的老寡妇周氏借着年节来府里吃酒席时,曾当众跟贾母提起要聘楠笙给她独子做儿媳妇。
那周氏一脸谄媚的样子,虽说惹人生厌,但还不至于叫楠笙记恨。但若是知道她儿子是谁,那楠笙就真的被这母子给恶心到了。
她儿子在红楼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草字辈的贾家子弟贾芹是也。
也许单单提起贾芹可能还不知道他是谁,但要是提起那句‘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怕是就没人不知道他是谁了。
哪怕楠笙不会嫁给这么个恶心玩意,可到底被他恶心到了。再加上楠笙还有些小傲娇。觉得这人生生拉低了她在这个时空的择偶标准。
她就不要面子哒?
哼!
为了建大观园给元春省亲,贾家招来不少小沙弥,小道士。等省亲结束后,又直接出了一笔银子供养在城外家庙中。而这个贾芹就是负责照看这些小沙弥和小道士的贾家子孙。
于此同时,除了妙玉那些人,贾府还将买来的那一帮小尼姑和女道士安排到了馒头庵,一并由贾芹负责管理。
贾家的传统就是专出不肖子孙,这个贾芹虽然按着血统已经是远宗了,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家爷们的那些臭毛病他一样没少遗传。
握着荣国府给僧尼的生活,豪横于庵寺间。称王称霸不说,还招了匪类窝娼聚赌,将本就不怎么清静的地方更是弄得乌烟瘴气。
光是言语不能形容之万一。
这样的人,哪怕不是说亲事,单单将名字跟他放在一起都是一种侮辱。
因着这事,楠笙正经有几日不痛快。若不是后来事赶事的多了起来,楠笙指不定要弄出点什么事来呢。
时过境迁,竟将那对母子忘到了脑后。此时想起来,自是不肯‘失了礼数’。
一时心中有了人选,楠笙便随手将笔和本子丢回空间,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贾芹她没见过,但其母周氏楠笙到是见过两回。
粗鄙不堪,市侩奸滑,巧舌如簧,势力贪财。
人只要有所好,就一定有弱点。
对付这样的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投其所好,引其入瓮,再一一击杀之。
稍晚些时候,石玖家的入府了。
楠笙早就吩咐过向兰先照看春燕,又有莳珊看守门户,倒也不担心她和石玖家的的对话传出去。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楠笙仍旧是凑到石玖家的跟前,小声在她耳边嘀咕数语。
调查周氏日常活动和生活区域,想办法用闲话家常的方式让周氏偷听到凤姐儿做了什么生意,银子多到可以添海的地步。
再调查贾芹近日在什么地方出入,给他输入一个凤姐儿深怕勒索的概念。
至于马道婆那里“清温到底跟马道婆学到真东西没有?”
石玖家的摇头,“银子到是花出去好些,只那老贼婆精明的紧,正经东西半点没教清温。所学不过些糊弄人的把式。”
“那便算了。”
周氏与贾芹要是直接对上凤姐儿,凤姐儿很有可能会将这件事压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双管齐下让马道婆进府收秋。
“姑娘既然准备以贾芹的名义给马道婆送信,为何还要叫周氏母子去与琏二奶奶接触呢?”就不怕弄巧成拙?
“给凤姐儿加深点印象呗。”顿了顿,轻声道,“咱们这位琏二奶奶可不是吃素的,那娘俩要是真想勒索她,崩了牙都是轻的。先让这二人打头阵,被收拾一顿后再迂回的找马道婆去告密,也不算难以理解。”
“老奴听说那马道婆是手上有真本事的,若让她知道是姑娘在背后拿她当枪使,老奴担心她会对姑娘不利。”
“就是有真本事,才不能留着她。一山不如二虎,她和清温只能留下一个。”手指轻轻搭在腕上,品相极好的一对羊脂玉镯子并排戴在一只手腕上,轻轻一晃便发出轻脆的声响,悦耳极了。楠笙早先总担心两只戴在一起会磕破坏了,后来发现没人在两只镯子中间戴个隔断护镯子的,便也消了这心思,左不过她也磕的起。
“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俩口子也打听过刘家的事了。”
刘家这么作,不信一直忠心耿耿的石玖夫妇不去打听刘家的情况。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以这俩口子的办事能力却仍没对她说什么,可见就是不想告诉她。
为什么不想告诉她,楠笙用后脚跟想都能想明白。
“姑娘聪慧,我当家的确实是打听了一回刘家的事。”见楠笙面上不显,眼神都没变,石玖家的这才小声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与楠笙知晓,“到不全是姑爷的意思,而是刘家太太嫡亲的妹妹有个女儿,早年进宫后被分在当时还不受宠的当今宫里做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