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有可能的……
苏锦眼眸弯了弯,就听柏炎恼火,“他竟然说我年长!”
苏锦怔了怔,稍许,竟忍俊。
柏炎恼意看她,“你也觉得?”
苏锦当真哭笑不得了,“柏炎……”
他却似是较了真,“苏锦,你早前也说过。”
同她又扯上什么关系,苏锦一脸讶然,“什么时候?”
柏炎楼了她到跟前,似是郑重其事的委屈道,“在山林迷路的时候,就你同我……”
苏锦似是模糊想起来几分。
他那时简直无聊又死缠烂打至极,趁她不注意偷亲她成了日常,她夜里明明是靠着岩石壁睡的,醒的时候他非说是她往要往他怀里钻的,又是抓虫子吓唬她,又是念些莫名其妙的诗,她走路,他便在她前方一面倒着走一面同她说话,最后一头撞到树上……
总归,他每日变着法子作天作地,她实在奈何。
在他将她抵在树干前表白时,她沉声道,“你年长了……”
他当时便愣了许久。
她从他身前溜了出去,他都还楞在原处。
从来……没有人……说他年长过……
他很是恼火了许久。
亦如眼下,他直勾勾看她,似是想起了这段……
苏锦心中暗暗道了声不好,亦如上次他回忆宴书臣那段一样,有人习惯事后较真,她甚至在想,她当时还说了哪些能让他日后逐一较真的话,她真想回到过去,自己将这话吞下去才好……
苏锦叹道,“柏炎,气你的……”
苏锦遂又补充道,“谁知道你不气……”
柏炎愣住,他不是不气,是越气干脆脸皮越厚。
他当即撵上她,她往前走,他就在她面前倒着走,一面倒着走,一面笑嘻嘻说,“哥哥大你一些,才疼你啊,小阿锦……”
似是想起这一幕,柏炎自己愣住,怎么反倒现在越发得脸皮薄了……
稍许,他恼火问道,“我脸皮薄吗?”
苏锦笑不可抑,“是个好问题。”
他亦笑笑,早前的阴霾似是一扫而空,起身去一侧洗漱。
苏锦已俯身脱了鞋袜,上了床榻。
正好柏炎还在一旁洗漱,她接着先前的书册看着。
方才正看到结尾的精彩之处,这人是死了还是金蝉脱壳了,她心中还惦记着,遂趴在床榻上翻着书。
柏炎折回的时候,见她还在看那本书,眯了眯眼眸,有些恼火:“苏锦……”
她眼看就要看到结局了,敷衍得“嗯”了一声。
柏炎是有些恼了,俯身将她按倒一侧,有些动怒得将册子随手扔了。
苏锦凝眸看他。
忽得,柏炎似是也觉有些过了,语气缓了下来,“明日再看,先陪我说会儿话……”
他方才是明显觉得苏锦愣了愣。
他少有见她这幅模样,应是,他将她惹生气了……
心中莫名忐忑。
稍许,他想开口道歉,苏锦看了看他,温和笑了笑,“那不看了……”
他微怔。
她已侧身躺好,别过头去。
没有再说旁的。
“阿锦……”他心中越发不安。
她轻声道,“我没生气。”
言罢,伸手档在夜灯光亮后侧,又温和道了声,“睡吧。”
而后吹灭。
柏炎心底仿佛沉入深渊冰窖一般。
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映在她脸上,他见她已闭目。
柏炎怔了怔。
良久,他在她身后侧躺下,还是缓缓伸手揽紧她的腰间。
她微微睁眼,没有转头,亦没有开口。
“阿锦,我宁肯你同我争执……”黑暗中,他低声,“你少时都会……”
苏锦心底微顿,好似钝器划过。
苏锦微微敛眸。
他还想开口说着旁,她亦转身,他微楞。
黑夜中,她伸手攀上他的后颈,主动贴上亲吻他双唇,他诧异,她的吻浓情而深刻,从侧身贴上唇角吻他,到起身趴在他身上吻他。
他亦揽紧她,在黑夜里肆无忌惮拥吻。
从她趴在他身上,到他将她抵在床榻内的墙角处。
单纯得拥吻,直至她松开双唇,那沾染了浓情的声音低沉道,“我没生气。”
柏炎微怔。
她继续沉声道,“炎哥哥,我未必时时都能猜到你的心思,但我亦不想同你争执,不是年少时如何,而是眼下,比年少时更喜欢你,更珍惜同你一处的时候……”
黑夜里,他心砰砰跳着。
她俯身吻上他嘴角,“不争执可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三更在路上~
感情在升温啦~
一言不合接吻就对啦,,
第079章 分寸(第三更)
“好。”他只清浅应了这一声。
……
她今日应当困极,稍许便已入睡。
均匀的呼吸在他肩头一侧响起,似是只要在他身旁,她便可安稳入寐。
柏炎笑笑。
他二人方才是靠在床榻一侧的墙壁坐着的,仿佛好似早前时候一样,她就坐在他身侧,只是早前他趁她入睡,伸手将她脑袋偏过来靠着他肩膀,而眼下,她是安心靠在他肩侧,全然信任没有间隙。
她方才一番话后,他全然失了睡意。
便是眼下,光是想想,脸颊还能浮上一抹笑意。
——“不是年少时如何,而是眼下,比年少时更喜欢你……”
他的小阿锦,哪里都好。
好到扎根他心底。
******
翌日,苏锦是被人推醒的。
苏锦懵懵睁眼。
天边似是还未见亮,她似是还同昨夜一样的姿势,靠在他身侧睡着了。
“柏炎……”她实在还未睡醒。
柏炎抱她起身,“别睡了,快起来。”
她口中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又瞥了瞥窗外,似是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天边都还未泛起鱼肚白。
她实在困极,连撒娇带哄骗道,“炎哥哥,让我再睡会儿可好?”
他俯身吻上她额头,温和道,“好,那你再睡会儿,我替你换衣裳。”
她又迷迷糊糊应声。
只觉衣裳解开,又穿上,最后连鞋都给她穿好,才将她径直抱了起来,出了屋门口。
她听见柏炎同丰巳呈说话的声音。
苏锦忽得有些醒了。
他已抱了她下楼,她更加清醒了几分,“柏炎,去哪里?”
柏炎笑道,“看日出。”
看日出?她怔了怔。
忽得,想起昨夜临入睡前,她靠在他肩头稀里糊涂说的半梦半醒的话,说他早前说好带她去看日出的,后来在山林中他将她推开,就似是再没得了时候。
他们曾在山林见看过日初,那是一日之初最好的时候,终于可以不用靠着火堆来防止夜间猛兽来袭,更不必担心忽然下雨将火堆浇灭了去。
山林间的日初很美。
日光会透过林间层层的树影透下来。
晨曦薄雾,日光清澈,还有身侧的人一处。
她心底淡淡暖意,“去哪里看?”
他已抱了她到客栈门口,“江边,晓城同笾城一衣带水,江边的日初很好看。”
“来得及吗?”她似是觉得已到黎明前。
他笑笑,来得及,“我们骑马去。”
话音刚落,眼前一幅青面獠牙面具的青木,正牵了柏炎的马匹来。
“侯爷,夫人……”青木拱手。
这似是苏锦头一次见到青木本人。
她早前只是听柏远,柏子涧和丰巳呈几人都提起过青木,眼下遂也知晓,柏炎这些事情都是吩咐青木做的。
柏炎抱她上了马背,转眸朝青木吩咐道,“不必跟来了。”
青木低眉,拱手应了声好。
待得柏炎跃身上马,两人策马而去,青木才缓缓抬眸,唇畔一抹笑意,“啧啧,越发像掉进蜜糖罐子里了,还是平阳侯吗……”
……
马蹄翻腾,黎明前的笾城很是安静。
街道两头空空如也,全然没有早前夜市里热闹的痕迹,路过时,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鸡鸣之声。
雄鸡打鸣,应是临近破晓了。
“阿锦,要再快些了,不然赶不上了,抓紧我。”他声音就在她头顶。
她听话攥紧他衣襟。
呼呼风声中,耳畔亦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马蹄飞溅,骑乘的速度果真加快了许多,苏锦早前便骑过马,柏炎又有意留出身前舒适的地方给她,她并未太折腾。
笾城不大,等到江边时,恰好赶上一轮红日从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升起。
柏炎似是舒了口气,赶上了……
苏锦亦转眸朝他笑笑,“柏炎!”
他颔首,先在一侧栓好马匹,遂上前,掀了衣摆同她一道坐在阶梯上,安安静静看着日初。
他伸手,将她的脑袋靠在他侧肩上,“自觉。”
苏锦亦笑笑。
“笑什么?”只是他分明也在笑。
苏锦眸间微微敛了敛,嫣然笑了笑,“你傻不傻……”
他微怔,转眸看她。
她轻声道,“我昨晚随意说说罢了……”
“那我当真了。”他应道,“谁让你说的,我惯来都信。”
苏锦遂又笑笑,没有再接话。
只是伸手,亲密挽了他在身前胳膊,靠他更近些。
“靠这么近……夫人,是想让我吻你吗……”他目光悠悠望着江面上的日初,似是平淡说起,唇畔却莞尔。
“我吻你呀。”她转眸。
他目光滞了滞,遂也转眸。
日初江边,一轮红日如鸡蛋黄一般冉冉升起,却并不刺眼。
晨曦微光里,他阖眸。
她亦坐直贴近,双唇轻轻碰上他的嘴角。
他眸间颤了颤。
初升的朝阳,在时光的缝隙里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痕迹里有他,亦有她。
……
******
到了约定出发时候,柏远和叶浙已在客栈外等候。
离京也就一日半的脚程了,今日清晨早前出发,明日晌午前就可以抵京了,所以昨日就约好了今日晨间出发的时间。
肖玄踩着时候到的客栈门口,柏远和叶浙迎上。
寒暄了两句,却未见柏炎和苏锦。
柏炎则不说了,军中的人惯来都有守时的习惯,而这一路同行,苏锦每一日都按时出现,没有一日是拖延了的,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思及此处,柏远正好道,“我去看看吧。”
叶浙刚颔首,就见丰巳呈花枝招展得下了楼梯,“哎呀呀呀,奴家迟到了,都是今晨醒得太早了,又睡了个回笼觉给睡过去了,各位见谅……”
楼梯上下来的只有丰巳呈一人。
柏远意外,“三哥同三嫂呢?”
丰巳呈这才掩袖笑了笑,“侯爷说,要带夫人去看日出,今日破晓前就骑马出城了,侯爷说届时会带夫人按时在城门口等的诸位。”
啊,看日出?
叶浙和柏远都似惊掉了下巴一般,遂即又捡起按上,连着“啧啧”叹了几声。
叶浙只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早前在京中怎么不知他是这样子的……”
柏远也酸了一身,“这才哪跟哪,早前吃个糖醋鱼都要三嫂给他挑刺的……”
叶浙忽然好奇柏炎这幅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应当尤其……有趣……
肖玄眸间微敛,亦淡淡笑了笑。
……
众人马车行至城门口的时候,尚未见城门口有人。
叶浙轻叹,“这家伙惯来守时的,今日是怎么了?”
柏远干脆下了马车去看。反正人都未到,肖玄也掀起帘栊,跟着柏远一道下马车透气。
只是刚下马车,肖玄便见不远处两道身影正好向城门口这边来。
柏炎牵着马,不时回眸同马车上的人说话。
苏锦侧身斜坐在马上,脸上挂着别处不曾看到的笑意,俯眼看他。
他仰首,她低头。
侧颜隐在清晨慵懒的阳光里,好似一幅绝美的画卷。
宛若璧人。
几人看得都有些怔住。
待得柏炎牵了马走到近处,叶浙才率先反应过来,亦是“啧啧”叹了两声,“这恩爱秀得真是,越发过分了些……”
自是恭维他的话,柏炎笑道,“你又不是没夫人。”
“诶,你!”叶浙只觉马屁真拍了到马屁股上,但一时但真不知该如何接话。
遂而叹道,“就没见过秀恩爱像你这么张扬的。”
柏远附和,“是是是,都酸死了,你才看几日,我都看了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