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现在已经有了珍爱的人,为了他,她愿意去承受这种风险、愿意去生孩子,当然也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她愿意让自己变得更加出色。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这话是有些道理的。
珍妮于是顺利地将其归咎为一种母性的泛滥和母爱的伟大。
也许是小姐想要提前尝试着和小孩子相处,毕竟海伦虽然十来岁了,但是个头还没有之前同样是营养不良的亚历山大高。
海伦身形个子都非常瘦弱,来的时候,看样子也不算十分健康。
不过现在伙食好了,至少能让她吃饱饭,而且荤素搭配合理,水果蔬菜等等没有少过,渐渐地脸色才养好了一些。
“我还没有带她去巴黎圣母院呢,虽然如今有些破败了,听说早没有了当初的辉煌,残破了的尖顶也没有修复,但我想海伦一定还是很愿意去的,哪怕那是天主教的教堂。”阿黛尔笑着撑着下巴,微笑着和她说话。
“还有啊,我听说过几天会有一个在巴黎举办的农博展,说是附近远近的商人等等都会带着东西来参展。”阿黛尔点着手指盘算着,平常她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但想着要给小朋友一点正向的展现法国出色的地方,她便觉得好像有了很多可以做的。
值得一提的是,海伦会一点简单的法语。
据说是在寄宿学校里面,老师有教授非常简单的,而在出门之前,她父亲也让她补了点法语,但也就简单的问好和招呼,再复杂的她听不懂也不会说。
英国人或多或少会点法语,毕竟法语曾是欧洲的官话,大家都说法语,就算是现在,英国逐渐强大起来,大家也还是不忘学一点法语。
这是一件时髦的增加自己身价的事情,对外国人而言。
至于法国人,会英语的有,但应当是没有英国人会法语的那么多。
毕竟,很多法国人是不屑于把英语说得太好的,他们为自己的语言自豪自信,有法语这么美丽的语言不说,说什么英语,另外就是,仿佛一这样就会显得他们在英国人面前弱势了,所以还是不学英语得好,就算学了也说得不怎么样。
阿黛尔等人和海伦说话,除了她自己是熟练掌握英语的,其他人的英语多少带点问题,不是口音就是容易缺词多词。
好在海伦自己能够适应,大家也一点点地带她尽快进入法语的语言环境里,比起最初不知如何吭声,现在海伦已经能英语法语切换,不会的地方说英语,会的就尽量多用几个法语词来,大家也听得更明白一些。
“另外,我还想带着她去看剧呢?”
“你说《美女与野兽》怎么样?现在它是我最喜欢的剧了,而且刚好有针对小朋友的童话版本……或者是《皇后喜剧芭蕾》?前段时间我看了一次,就觉得不错,可以和她再看第二次……其实《凡尔赛》也行,我是一贯喜欢芭蕾的,这样带点神秘色彩的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也许是《哈姆雷特》好一点。”
珍妮想了想跟上一句。
“你说的有道理,还不快点把她接过来,吃小饼干了,下午茶时间到了。”
看见佣人推车带餐点过来,阿黛尔催促珍妮,珍妮点头就去房间找海伦了。
珍妮穿着一身颜色略深一些的玫瑰红色小裙子。
是阿黛尔在看到她肤色很白又打扮老气暗沉之后,就觉得她应该穿一点亮一些的衣服,便让人在准备衣服的时候多给她安排一些明媚的色彩。
小姑娘就该穿得鲜艳一点,像一朵花似的,青春有朝气,看着就舒心。
年纪上去了再穿什么粉红,可能有些不够稳重,看起来的效果不及年轻时候穿来的好,但也不一定非要厚重的什么咖啡色、灰色上身。
就是老年人都不总那么打扮,怎么海伦一个小姑娘,穿得那么压抑。
海伦微笑着过来,用已经能够熟练运用的法语和她进行了日常的招呼和礼节。
她提起小裙子,用带着点小奶音的声音和她问好,脸上是带着点腼腆发自内心的笑容,小脸蛋上有健康的红晕,一双眼睛也明媚水润,看着就漂亮。
阿黛尔的心情一下就好了,招呼她坐下等点心摆好,尝试。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用的是法语。
阿黛尔有意引导她,有时候玛丽等女佣也会在她不说话的时候,和海伦稍微说一会话,总归都是关心她,为她好。
“小姐,田庄那里传消息过来了。”
吕德太太来花园亭子的时候不是空着手的,她带着两封密封了还没有拆的信件过来,不过因为传信的其中一人是她的侄子、侄媳,所以她也大略地知道一些情况,在小姐的默认下。
“哦,是之前的事情吧,来往已经递了两次信了,我都没有回,不过也该差不多了。”阿黛尔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今天的糕点是糖酥,有点粘手,还会掉渣,但是小朋友喜欢。
海伦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吕德太太又看了看阿黛尔。
“没事,你继续吃,吃饱一点,我们晚一点出去玩了,带你去莱茵河那边走走。”
海伦点点头,这个看起来有些腼腆内敛的姑娘有着珍妮一样的小雀斑,但性格比珍妮要内向得多,但她脾气很好,主要是胜在一个乖巧温顺。
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这样的性子,到了公爵府上,在最初被白露庄园的华丽震撼之后,就变成了一点惶恐和不安。
阿黛尔等人花了一点功夫才安抚住了她。
适应需要时间,但也许海伦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兴许是在家中都不怎么受到关爱,也已经被送到寄宿学校一段时间总之就是并没有那么不习惯于一个人。
相反,对于众人的好意关爱,她会表现出一种略显过分感激的态度,就仿佛是,她,没有体会过过多的来自于亲人或是朋友无条件的爱护一般。
海伦的性情很温和,也许很大程度上出于她宗教的原因。
她笃信上帝,对于所有的困境和为难,都带着一种令人不可思议的逆来顺受,就仿佛是耶稣愿意忍受来自人们无理的施刑,她的宽容、包容乃至于无作为不反抗更让作为普罗大众的大家感到叹惋,就是在为她而感到不值。
善良的人似乎总该得到善良的结果,才能够让大家心中更加拥抱希望。
不过,这也让海伦更受欢迎,好脾气的善良的小姑娘总是更受喜欢的。
“给我吧,我来看看有什么内容。”
阿黛尔指了指,吕德太太于是递上来。
海伦虽然得到了不用离开、避讳谈话的建议,但她自己也很机灵知道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内容,她自己这样认为。
于是,她让珍妮带她到那边去看一看玫瑰花,珍妮答应了,给她提了一个只能装三五块小饼干的精致小巧的小篮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嘛……”
阿黛尔虽然对于之前的来信没有给出回应,但她内容是看过的。
也许正因为她迟迟不给出反应,那边田庄的人也有些惶恐,在等待无果的日子里愈发焦躁起来,给她又补了信件加上新的处理和情况结果。
从言辞上面来看,似乎隐约能够感受到要比第一次的时候,更加谨慎且惶然。
看起来是终于意识到了,阿黛尔才是主人,而他们虽然享受到了侍奉的福利和便利,但是若是他们拎不清楚情况而随意地挥霍这份信任,甚至以为只是个年轻的女主人就可以轻易地小瞧甚至取而代之小姐的影响力,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前前后后,其实就说了那么几件事情。
一件是之前犯错的工人,赶了两个出去,查出来也是这两个男工是出问题的直接人员,但大小约翰先生没有在信里写的是,这两个人的家人,却因此得到了一份薪酬更高一些的工作。
比如其中一人的弟弟被调到了车夫那边,但实际上护养马匹的工作挺清闲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而他父亲似乎也拿到了一点钱,不然也没钱去酒吧泡妓女。再有另一个人的妻子,从原本照料田庄花园的辛苦工作,被挪到了在庄园内侍奉的女仆岗位上,吕德太太的侄子给来的消息是,她好像因此可以插手厨房有关的工作了。
厨房工作的水分是很足的,至少在吃食上面不会少。
贵族又秉持着食物必须丰盛才能够展示自己的实力的一套,于是剩下的只会多不会少,这些自然基本都是落到厨房人的手里。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们这么瞒着一弄,阿黛尔就很不高兴。
如果小约翰先生的父亲不是田庄的管家,他是不会有这样调度人手的权利的。
阿黛尔监控那边动向的人手还挺多,除了吕德太太这边的亲戚,还有公爵父亲本身在那里的一点影响力,以及老管家又奉命暗中调查过。
她自然也知道了后一件事情的结果,他们当然没有能够很好地完成她的命令,似乎那些新苗是直接干死在田地里的,用的就是之前虫灾期间天气本就不好,类似这样的借口。
阿黛尔看了看新送来的信件,无非是大同小异。
她撇了撇嘴,很有几分不屑,若不是礼节教养在,她直接撕了信的心都有了。
“名单呢?”
阿黛尔即将接手这样一个田庄,自然心情无比烦躁。
让她宽慰的是,这些人里面,还是有可用的。
除此之外,虽然庄园里的人手一塌糊涂,但是租出去的田地的那些佃户,还是靠谱的,交钱也老实,没有什么马虎眼的。
“明天下午帮我约一趟杜米埃太太,她若是愿意可以留晚餐,若她想,带着儿子来也行,正好和我们海伦也是差不多年纪,也许还能说上话来。”
“也是,海伦小姐需要多接触一些同龄人,也许这能让她性格更开朗一点。”吕德太太赞成点头,“就算是打算终生侍奉天主,这样的性子也……看起来会吃亏啊。”
海伦的信仰是上帝,她是基督教的教徒,不过眼下一切尚未定性,毕竟她未来将在天主教堂生活,又有一个虔诚的天主教的修女长辈照料。
“这些……”阿黛尔拿钢笔在名单上画着,用的墨水也是红色的,看起来很有几分“残酷”。
吕德太太和老管家准备的名单自然是最周全的,不仅是人名齐全,后面还有身份介绍和社会关系等等的每个人的单独档案。
阿黛尔对此已经上了心,既然说要管这事又要做点大事,她不会让自己偷懒在第一步上。
她已经记住了所有的内容,此时在划名单的时候,自然早有了成算。
最上面一张男女区分开来的简版名字,她直接照着笔画,勾了几个名字,接着划去了不少,特殊的是管家的名字是红笔圈起来的。
“划掉名字的,以后不用出现在田庄了。”阿黛尔十分冷酷地道,“那些勾起来的是我另有他用的,暂时不用给他们安排工作或者安排简单工作就行,管家暂时留着,毕竟一个好管家不好找。”
“然后有几个是调任的,岗位调整的那些也一样写清楚一些,阿曼德,你帮我重新整理一番,再拿来我看一下,没有问题就直接送到爸爸那里,他答应给我盖章了。”
“是。”吕德太太先是有几分惊讶,但随后已经在最短时间内收敛了神色,自然地点头应是。
敲了公爵先生的章,就说明这是他本人的意思,也是整个家族的意思。
被这样赶出去的佣人,是不会落得好结果的,连同于他们的家人,都会很难继续生存下去,若是稍微会经营一点的,也许换了一个地方落脚,还勉强能够继续生活,至于不能的——
既然做出了偷奸耍滑的行为,就不要怕承担这样的后果。
阿黛尔已经给过他们机会,却依然被他们侥幸想要逃过,甚至被阳奉阴违地安排到其他地方去,这是她不能够容忍的。
大小约翰家也必然会接受惩罚,不过眼下还算有点用处,如果他足够聪明,就该意识到问题,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向阿黛尔和公爵先生表达自己的衷心,努力把最后的事情做好。
这样的话,兴许看在他侍奉这么多年的份上,能够给他留一点最后的情面,而不是像其他人这样被赶出去,难以为继。
“但若是还拎不清……”阿黛尔指尖点点桌面,神色冷淡,见珍妮带着海伦过来了,脸上忙带了笑,“希望他能‘懂事’一点了。”
海伦不知这边说了什么,只听到后面一句,她神色微微动了动,但什么也没有说。
阿黛尔眼前的书信等很快都被收拾好,笔也重新放好了,她笑着点点海伦的鼻尖,微笑着问:
“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珍妮说,你喜欢玫瑰。”海伦有点不好意思,她摘了花园里的玫瑰,当然是在园丁的首肯和指点帮助下。
她笑着把一束八枝修剪好的玫瑰花递上来,上面用的丝带还是她最喜欢的一条翠绿色的,不过现在海伦连这条丝带一道,送给了阿黛尔。
“谢谢海伦,这是我除去某位先生送的以外,最喜欢的玫瑰了。”
阿黛尔满足的嗅了嗅,脸上全是欢喜,海伦似懂非懂地点头。
第92章
公爵父亲知道阿黛尔在调查田庄的事情,但如果是她自己的命令下去,要赶走一帮人,可能会遭受一些非议,说到底还是对女性的歧视和非议,虽然这些来自于底层人士的言语不痛不痒,但他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风险。
有公爵先生的印章在,那就说明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不管他安排下这份名单那是基于什么,但总之决议是他下的,他们那些人也不敢非议到公爵的头上——
就算有,他也无所谓这个。
阿黛尔感激他的维护,父亲的一番心意,她也没有拒绝。
有公爵父亲的名头在,她办事都要容易许多,总比自己行办法行事要来的方便得多。
对于他们那些瞒着主人家进行的私底下的交易,阿黛尔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
人都是有私心的,何况是他们这些已经成家立业、有重要的家人伙伴的人,想要多为自己和亲友考虑几分也能够理解。
但这绝对不是他们背叛她、违背对家族的忠诚的理由,更不是他们可以因为她只是一个单身的小姐,就可以随意地嘲笑和隐瞒的理由。
她能够理解这些事情并不是完全清澈明晰的。但所有的容忍和宽恕都有一个限度,一旦超过了那一条线,她将毫不留情按照流程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