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普通人”指狱卒们心理正常,无论是哪个种族的,大部分都没啥奇怪癖好和兴趣。说实话,狱卒本就只是个工作,对于亡者的折磨和惩罚也是工作,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每天每天听那群人惨叫哭喊的。
而且一般打人的时候,被打的那个疼,打人的那个也会累啊。更何况阿鼻地狱的刑罚所需要的劳动力,可是其他地狱的好几倍。
即使阿芜平日里态度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本人长得好看会给其他工作人员带来视觉上的享受,阿鼻地狱的调职申请和辞职申请就已经够多的了。很多刚被调去他们那的新人(就职时间也不短了)甚至会因为受不了刑罚过于严苛,下了班就在办公室里哭呢。
啊不过,八大地狱每年调职申请递得最多的,可不是他们那。
“嘛……阿芜也辛苦了呢。”浅葱色头发的美丽女鬼抚摸着自己那两条被当作腰带的宠物蛇,少见的有些忧愁。“我很理解哦,毕竟众合那边每年离职的人也不少……虽然几乎都是恋爱问题导致的。”
是的,其实每年离职人数最多的,其实是刑罚相对不怎么重的众合地狱。因为漂亮的女狱卒很多,男性狱卒除了壮汉大鬼外,多为比较弱气的男性,很容易就会因为失恋陷入一蹶不振,最终辞职或者调离众合地狱。
“呜哇……听起来阿香也不容易啊……”阿芜一边吃鱼一边感慨,“我记得牛头马面跟我说过的,恋爱病,对不对?不过众合地狱每年入职的新人也很多吧?”
“去的人多,走的人也很多。”鬼灯端着一碗小山似的白米饭,他今天和阿芜一样点了和式的食堂菜。“不过从申请原因来看,其实两边离职人员的理由比较相似,都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
阿芜喝了口味噌汤,放下碗回忆了一下,随即点头赞同道:“确实……我那边接到的申请其实大多都是因为受不了刑罚过于严苛和血腥,怕再待下去心理会出问题什么的。”
说着少女的目光瞥到了食堂里一个非常显眼的,头发都快掉光了的男鬼的背影,然后噎了一下。
讲真她之前去记录科翻资料的时候,深刻地觉得记录科的各位心理压力也有点大……叶鸡头先生倒是表示大家都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所以她也不好说啥……但真的很不妙啊!至少她那边员工不会工作到一半或者在办公室哭到一半开始手舞足蹈地又哭又笑起来啊!也不会跟自己讲说看到幻视,感觉满屋子都是飞起来的字什么的啊!
但记录科的辞职和调职率又确实很低,太神秘了!
“嘛……总之就是比起体力劳动,心理压力更容易让人产生恐惧吧?”身体像小山一样大,吃的员工餐也比别人大的阎魔大王如此总结道,“大家也都辛苦了。”
“说起来,累君的考核……试炼怎么样了?”
阿芜想了想,还是把考核换成了试炼俩字。原因是她之前有去看过那孩子的审判结果……她觉得把那几种惩罚全都受一遍,叫考核真的太轻描淡写了。
“铃木君的表现不错,经手的狱卒都对他的态度报以不错的评价。”鬼灯顿了一下,“啊对了,说起来他今天下午还得来趟阎魔厅,你要见见他吗?”
“试炼已经结束了?”
“不,还剩三分之一。找他来是有别的事。”
“啊!对对,老夫也想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阿芜看到阎魔大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微妙了起来。
“是要让累君来做个证人,因为鬼化亡者的审判都是由阎魔厅经手的。”
“鬼化亡者?”阿芜一听,也来了兴致。“怎么?又有鬼被鬼杀队消灭了?”
“嘛……消灭确实是消灭了……”
“不过不是鬼杀队。”坐在她旁边的黑衣男人接了阎魔大王的话,“如果记录科的记录没出问题的话,那几个人大概是被鬼舞辻无惨杀的。”
“……啥?”
“啊啦啊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除了阿芜,连阿香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老夫记得好像有四个人吧?而且都是十二鬼月的下弦,名字倒是记不太清了……”
“等等等等,给我等等……”
阿芜连饭都没心思吃了,放下筷子开始梳理自己刚才获得的情报。
“四个?十二鬼月的下弦?死了?被那个什么鬼舞辻杀了?”
“是。”
“……为啥啊?”阿芜张着嘴,对自己身旁还在吃饭的男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卷宗上说是因为铃木累被杀,剩下的五个人被召集。鬼舞辻无惨要解散下弦,所以死了四个。”
??????????
对不起,她还是没懂。
因为累君死了,所以要解散下弦,然后把部下杀了?
这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既视感……他这是召集属下给那位小弟弟做陪葬的吗?不对啊,那应该杀鬼杀队的人才对啊?杀自己人干啥??
“……对不起我感觉我脑子跟不上了,完全没听懂……”
阿芜说完还瞅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阿香和大王一眼,他俩一个明显和自己一样疑惑,一个则捋着胡子表情有些无奈。
“不怪你,单看卷宗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才要把铃木君叫来问问,他好像还挺受鬼舞辻宠爱的。”
黑发黑衣的男人放下已经空了的汤碗。
“顺便还可以收集一下十二鬼月的情报,虽然下弦更替的频率也比较快,不过聊胜于无吧。”
“打扰你一下。”
阿芜乖乖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我下午没事……能去旁听吗?”
真的不是八卦,她是真的不懂这个转进如风的操作是怎么来的……难不成真的搞殉葬呢啊?
作者有话说:
某人这个四杀真的,震撼人心。
我一位好多年不怎么追番的基友看完鬼灭都来私聊我问怂怂选部下的标准是看手下的精神病严重程度吗……
想想,好像还真有点。
第18章
结果最终,阿芜还是死皮赖脸地蹭上了旁听的机会。
在下午的审判开始前,她见到了有段时间没见的铃木累。
少年身穿代表亡者的白衣,衬得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加苍白了。想必也是在之前的试炼中吃了不少苦吧。
“好久不见呀,累君?”
“好久不见……那个……阿芜姐姐?”
黑发状态的小男孩看上去非常乖巧,一句姐姐简直让阿芜心情冲上了云霄。
居然被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叫姐姐了呜呜呜诶!她好感动哦!
“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少女周身简直要飘起小花花了,她捧住脸,笑咪咪地弯腰看着有些惊讶的小男孩。“不过被叫了姐姐我好开心呀~谢谢你哟!”
“试炼辛苦了,铃木君。”
鬼灯丝毫没受一旁某人跳脱的脑回路影响,有条不紊地向男孩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就是这样,虽然有净琉璃镜可以照出亡者生前的事和他们内心的想法,不过限制还是太多了,所以需要生前同为十二鬼月的你来帮个忙。”
阎魔厅的净琉璃镜虽然可以照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但发动源是魔力,而且调控精确的时间段需要花很长时间。虽然最近技术科的平贺源内有帮忙改造成电力驱动的,不过这东西还是会经常故障。
这也是为什么要让铃木累来的原因,毕竟他算是起因。
少年没有多问,不如说面对鬼灯的时候他变得更沉默了一些。
“明白了……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你们忙的话,我会说。”
“非常感谢。”
众人各归各位,阿芜带着累站在净琉璃镜对面的一个角落里。只见台上的阎魔大王清了清嗓子,下午的专审便开始了。
“把亡者都带上来吧!”
不得不说,板起脸来的大王还是有那么些气势的。
人高马大的狱卒带上来了身穿白色寿衣,眼中刻着数字的四名亡者。距离有些远,而且他们四人都低着头,并没有发现站在一边的少女和她身边的男孩子。
接下来的,身为辅佐官的鬼灯宣读了四人作为下弦时的被赐予的数字以及名字,开始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细数他们作为人类时的生平,以及是否有犯过罪。
“……下弦之二到下弦之六,下弦之一不在这证明活着的只有他一个人吗?”阿芜站在一边听完对四人的介绍,扭头看了看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的累。“累君以前是下弦之五?有见过吗?”
“……嗯,被无惨大人召集的时候会见,不过大家都不怎么互相交流。”
“召集?”
这个词引起了阿芜的兴趣。
啥玩意儿?感情十二鬼月还要定时开会啊?干啥,做年终汇报总结吗?
“是,若是成员更替了,我们便会被召集起来。”黑发少年平静地看着阎魔厅正殿上的审判,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不过我加入以后从未见过上弦的鬼换人……”
“等等,你们集合是十二个人都会在一起?”
“是的。”
阿芜沉默了一下,耳边传来大王的怒喝声,以及台下曾经身为下弦之鬼的亡者惶恐的承认声。
“那……累君知道那个什么,万世极乐教吗?”
杀死琴叶的强大食人鬼,统领着一个叫做万世极乐教的奇怪教派。卷宗资料上虽然没写明他的名字,却明确的表明过,这个男人眼睛里的数字。
在仅有的书面记录里,百年前他还是上弦之六,而杀死琴叶的时候……
“……为什么姐姐会知道那个?”
少年抬起头,看向阿芜的眼神有些疑惑,须臾却又恢复了平静。
“那是童磨成立的教派……他是上弦之二。”
是的,没错了,卷宗上确实是这么写的。上弦之二,一个头发上好像被泼过血,眼睛的颜色异于常人的男子。
原来他叫童磨。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阿芜没有看身边的少年。
“……是一个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的奇怪的男人。”
说到这,男孩的声音明显变小了,口气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不喜欢那个人。”
察觉到身边男孩子情绪细微的变化,阿芜低头,看到了孩子那局促地抓着自己和服的双手。
“这样啊……”
她勾起嘴角,摸了摸少年的发顶。
“既然累君这么说了,那他大概是真的很奇怪吧。”
“诶?”
“经验之谈哦。”阿芜笑得狡黠,神秘兮兮地凑到男孩身边小声跟他嘀咕:“这种奇怪宗教的首领啊什么的,十个里面有八个就是为了钱,剩下那两个也不会怎么正常,哪怕是人类估计也是要下地狱的那种。”
剩下两个,要么是极端歪理的狂热分子,要么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
连累这种心智不怎么成熟的小孩子都不喜欢,那人肯定不是单纯为了骗钱的骗子教主。
“童磨的笑……”听完阿芜的话,铃木累轻咬嘴唇,眉头微微蹙起,“感觉就像面具……和以前生病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亲戚的笑脸一样……我不喜欢那样。”
妈欸,难不成真的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类型?
正当阿芜陷入对素未谋面的仇敌(??)的揣测时,她忽然看到站在前头的鬼灯朝他们二人招了招手。
应该是需要轮到同为下弦的累出来了。想到这,阿芜牵起小男孩的手,朝他微微一笑,慢慢朝大殿中间走去。
“也就是说,因为下弦之五的死,鬼舞辻无惨认为已经不需要下弦,所以要当场解散你们。”
他们二人走过来的时候,鬼灯还在询问几人的死亡过程。
“然后你的思想就被他读到了,是吗釜鵺先生?”
“是……是的……”
做出回应的年轻男人,单只眼睛中刻着下六两个字。
“而在你死后,零余子小姐和辘轳先生因为反驳鬼舞辻的发言,被杀死。身为下弦之三的病叶先生则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杀,是这样的吗?”
……等等,反驳也被杀,逃跑也会被杀?所以为什么?!不是说解散下弦吗?原来被解散了就会被杀的吗,做下弦也太不容易了吧?!
“等……等一下!你……你难道是累?!”
正在这时,原本跪在下面,那个叫做釜鵺的亡者忽然认出了来到阎魔大王桌下的铃木累,当即指着他大喊出声。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也不怪他这么惊讶,毕竟小男孩现在头发变回了黑色,眼睛里的数字也消失不见了。他又从头到尾没说话,一直躲在阿芜身后,要不是阿芜那张小脸引起了亡者们的注意,他们可能压根不会发现被鬼灯和少女两个人遮了起来的小不点。
面对昔日的同伴的叫喊,铃木累并没有接话。
“当然是因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