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要复婚——弦外听雨
时间:2020-09-02 09:20:53

  周溪西:“……”
  她想先声夺人质问他突然弯腰干嘛?但——一对上男人清冷的眸光,这种胡搅蛮缠的话就说不出口。
  把惹祸的马尾捏在手心,周溪西清咳一声,指尖一放松,蝴蝶趁机飞走,她这会也没心思再管蝴蝶,干笑着对上他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疼么?”
  敖宸没作声,淡淡睨了她一眼。
  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被马尾甩中的感觉,周溪西觉得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其实挺痛的!
  她探头仔细观察他脸颊,真白,近看之下,肉眼居然都看不到毛孔……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周溪西觉得一定是他皮肤太脆弱了,被马尾刮过的地方居然浮现出淡淡的红印。没多想的伸手用指尖轻微触了触他脸颊,周溪西讪讪望向他双眼,正要说抱歉,可陡然发觉两人现在的距离十分接近。
  他幽深的眼眸近在咫尺,可以看清浮动的光影。
  周溪西连忙收回手,往后倒退。
  可他动作更快,在她缩回之际已精准的捉住她手指。
  “周溪西。”他薄唇戛然微启,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因为这个契机,神色逐渐严肃,眉宇之间氤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
  突然叫她名字?
  还这样的神态语气……
  周溪西有点被吓到,她“唔”了声,疑问的望着他,试图抽回被他钳制住的手心,但却无果。
  “是不是真不记得了?”
  “啊?”他语气淡然随意,像一阵清风吹过,周溪西却莫名其妙。
  敖宸攥着她手指,就势朝她继续逼近一步,双眉紧锁,低头直直望入她眸中,看得出奇认真,仿佛一定要从她眼睛里找出什么东西来。
  要找什么呢?
  周溪西与他对视,茫然无措。
  手上力道加重,敖宸紧紧拽着她手,眸色暗沉,这段时间,他亲自在查她。不管在明在暗,他亦都在她身边不露声色的观察着,关于她的过去,结果的确与连凯前些日子调查的如出一辙,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可他知道,她不是。
  至于就近观察的结果,她并不像伪装。敖宸不愿多疑,他宁愿相信她,相信她不是刻意抛弃孩子,但如何解释三千年后的她又已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他眼前?是巧合还是刻意?倘若是刻意,万一是刻意……
  重新将视线定在她脸上,敖宸眼神愈加凛冽,但最终却只字未吐。
  因为无论她是伪装还是真不记得,他都不可能从她嘴里听到任何他想听的话……
  察觉到男人手劲忽而松懈,周溪西抽回手,揉了揉泛红的手腕。
  等了几秒,见敖宸正蹙眉,像思忖着什么大事般,丝毫没有解释一番的迹象。
  轻轻嗤笑出声,周溪西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对于敖宸这个人,她是不大了解的,认识到现在,虽然彼此有交换微信和联系方式,也见过几次面聊过数度天,但仔细琢磨起来,何止不了解,周溪西发觉除了名字,她对他可谓是一无所知!如此想想,他倒是有些神秘得过分!
  步是散不下去了,周溪西本想一走了之,但还是出于礼貌,声音僵硬的冲他打了声招呼,敷衍称“回去练舞先走一步”。
  说罢,旋身折返。
  一路上,她都在嘀咕碎碎念,无非是埋怨敖宸这个人古古怪怪的,又想赵芃于鲜两人神神叨叨的,再加上周月韶傲傲慢慢的,周溪西哑然失笑,她身边怎么就没个正常人?
  走到周月韶别墅外,便看到她正在花圃里亲手修剪玫瑰,周溪西摁了门铃,知道她不止听见了还看见了,反正就是无动于衷晾着她呗!
  习以为常的靠在铁栏畔,周溪西用脚尖踢了踢方砖,蓦地回头,遽然一怔!
  几米开外,一身白衣的男人定在原地,他神色自然,不是敖宸是谁?
  他一路跟在她身后?
  周溪西伸手把被风吹挡到眼前的额发捋开,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抱歉,方才失态。”对峙半晌,敖宸主动开口,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近期见她太多,回忆勾起怀疑,怀疑令人情绪混乱,敖宸苦笑,一旦牵扯到她,他本就容易失常。再者,最重要的是他现在难得有了种举手无措的感觉,她若真不记得,是想尽办法找出原委让她记起,亦或是就让她不明不白的继续过她自以为的人生?而他们的孩子又怎么办?往深处想,她变成这样背后有没有需要忌惮防备的人或事或物?
  周溪西:“……”
  她无语的看着对面男人又陷入了沉思,神情比方才还难看严肃,她也是醉了!
  忽的。
  一声“吱呀”声打破两人间冗长的沉寂。
  侧头,周溪西就见傲慢女人周月韶捧着大束玫瑰靠在门侧,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磨磨蹭蹭,还不进来?”
  周月韶目光略过不远处的男人,转而重新落定在周溪西身上,趾高气昂的下达命令,仿若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磨磨蹭蹭?一个两个真是……
  周溪西遵循“三绝”原则,屈服于暴力,听话的看了敖宸一眼,便跟着她走了进去。
  思绪被猛然打断。
  敖宸未多说什么,目送周溪西背影渐渐远去,脚尖微转,他正欲踱步离开,却突的停下,视线略偏,落在她身前的女人身上。
  蹙眉,敖宸眯眸,那个女人,外表虽光鲜靓丽,可身上却弥漫着一股极其腐朽的气息......
 
 
第25章 
  因着早晨敖宸的事情,周溪西总不自觉会恍神……
  下一瞬,练舞室里嚣张的娇叱声砰然回荡在半空,锐利尖细。
  “周溪西,你能不能给我专注点?”
  自知理亏,扫了眼身前怒气冲冲的周月韶,周溪西收回思绪,认真跟着她反复练习长水袖舞施展的种种技巧。
  一周多过去,周溪西开启在市区和福苑两地奔波的日子。因为武术动作方面的课程定在市中心,好在这方面对演员要求不需太高,她只偶尔去上几节课就好。关键舞蹈底子深厚了,武打戏相应会容易上手许多。
  可就这区区数节武术课,她身上就又多了好些深浅不一的斑驳淤痕。
  大半月后的这天晚上。
  周溪西回到福苑赵芃家,匆匆洗完澡后,她临睡前疲惫的坐在床上给自己抹药膏,最近她人完全累成了一条狗,都成功get到了粘床立马秒睡的技能。尤其这两日,周月韶在给她排剧中最紧要的一段舞,这部分是《凤阙》里灵缇颇为重要的一个情节,拍摄时舞蹈亦会有比较完整的展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周月韶成心折腾她,太难了。
  舞蹈里许多动作苛刻而又挑战极限,周溪西俨然觉得自己都快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横竖任她周月韶揉搓!还美其名曰对她负责对剧组负责。
  这么大的锅罩下来,周溪西只能放弃挣扎的乖乖背着。
  无力的叹了声长气,周溪西用棉签沾上敖宸送的药膏,往膝盖上涂抹。
  也就这个时候,她才会想起,似乎很久很久没再在那棵梧桐树下的长椅上见过敖宸,自打那天他莫名其妙的话后……
  周溪西揉了揉眼睛,她真的好累,累到上下眼皮不由自主的打颤,累到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琐碎的事情,晕晕乎乎给左腿抹完药膏,她实在困得不行,便偏头靠在枕头上,告诉自己,就眯一会儿,一会儿……
  恰逢将近月圆时,格外亮堂的月光调皮的从敞开的窗户里悄悄攀爬进来,撒了一地碎银,洒向床上不知不觉睡着的女人。
  敖宸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床上躺着的女人歪着脑袋,脸颊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发丝微微凌乱。她双眸紧闭,睡着的姿势颇为怪异扭曲,他前些日给的那瓶药膏正横躺在床面,棉签滚落到床沿,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要掉到地上。
  而她光/裸的两条腿明晃晃的暴/露着,睡裙因她动作只堪堪遮到臀下,这番倒也将她身上的淤青显露无遗。
  本来只是过来看一看,但……
  敖宸顿了几秒,朝她走去,弯腰拾起棉签和药瓶,耐心的坐在床边替她涂抹。
  她睡得似乎很沉,两条腿被他搬来搬去都毫无意识,许是入睡的姿势实在太扭曲,时间久知道难受了,她轻哼一声,开始慢慢的蠕动着试图寻找更舒服的姿势。
  然后——
  敖宸低眉看她挪到他腿上,枕着他抱着他,还似舒服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轻微失笑,他伸手想抚弄她和以前一样长如瀑的黑发,但……动作僵硬在半空,久久未能放下去。
  腿上的人依然睡得很熟,仿若对外界一无所知,睡得红唇微微翘起,呼吸声均匀。
  大抵过了半刻钟,敖宸终于像下定决心般缓缓将手触在她柔软的长发上,一下一下轻抚。而有些事情,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不会再有任何顾虑和迟疑。
  手指挪到她脸颊,一路略过眉眼,最后轻轻用指腹摁了摁她的唇瓣……
  敖宸闭眼,将复杂糟糕透了的记忆全部压下。
  伸手穿过她瘦削的肩背,将人半抱起来搂入怀中,他将下颌抵在她头顶,轻叹一声。
  此时此刻,他只盼,她是已经彻底遗忘,而不是另有所图。
  如果是骗他,这一次,他真不会再手下留情,真的不会……
  时间飞逝,窗外黑暗被光明逐渐净化吞噬,敖宸把仍熟睡着的人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薄毯。
  离去之时,目光晃过床头柜上的“涂鸦彩蛋”,他眸中迅速划过几丝笑意。
  十日前,他心绪烦乱,不愿再在每晚给龙蛋授课时都看见周溪西,尤其是在他还未理清内心真正想法的时候。
  因为每多见她一次,他就会愈加心软,被痛苦又甜蜜的回忆煎熬折磨,从而又开始怀疑猜测,周而复始,始而复周。若这般下去,他或许永远都不知如何是好,永远都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所以,只有冷静,彻底的冷静。
  当然,送走孩子此举既是出于私心,也是秉着为它好的目的,他复制了颗“假龙蛋”放在这里,而真正的龙蛋,则送走给海底健在的前辈们教导,外加实施演练。
  它如今太弱太偏执,所有的世界都局限在蛋壳里,等见多了世间万般壮阔,找到了生命里其他的意义,或许它就会成长,会愿意会主动去面对接纳这个世界。
  事件起初,龙蛋自是哭哭闹闹百般不愿,但大概这几日周溪西过于忙碌,又不将它随身带着,日日闷着无聊透顶,于是它便在他强迫下半推半就的应了!
  这个时候,想来它应该正在被傅叔带去西海巡视的路途中。
  古往今来,生灵不息不灭,有善有恶,有邪有正,自然亦会有误入邪途的生灵滋生事端为非作歹。
  此次,傅叔就是为前不久接连的几艘渔船事故前往西海调查事情真相,傅叔是海里声名威望的长辈,在三千多年前的灾难中侥幸存活下来的,把孩子交给他,敖宸自是安心。
  思罢,回眸再看床上的女人一眼,敖宸不再逗留,旋身离去。
  将亮未亮的薄光里,窗畔瘦削挺拔的身形缓缓消失,瞬间无影无踪……
  而新的一天伴着红彤彤的朝阳正式莅临。
  万物逐渐苏醒,包括正赖在床上的周溪西。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早起,算彻底放弃了晨间漫步的有氧活动。
  毕竟她太累了,每天都是一场又一场痛苦百倍的试炼,不过还有半个月,她就可以完全摆脱了!
  伸了个懒腰,周溪西辗转翻了个身,她怔了一秒,突然狐疑的侧头晃了晃手臂,咦,一点都不酸了?又刻意动了动大腿小腿,也不酸不疼呀!
  格外轻松欣喜的起身趿着凉拖去洗漱,周溪西心情难得美丽了点,果然充足的睡眠比什么药膏按摩都重要啊……
  因着赵芃前几天做了单大生意,神棍于鲜的一本悬疑灵异小说也售出游戏版权,所以,最近早餐简直花样百出,两位壕们为了表达对周溪西的慰问,十全大补汤轮番上场,周溪西生怕有朝一日她给喝得直接血溅当场,太补了……
  干了最后一口汤,周溪西连忙逃出去。
  后头还跟着神棍的埋汰讥讽,“你那么积极上去给那丑女人当靶子?这牺牲精神不错,好顿悟!”
  周溪西:“……”人艰不拆qaq!
  隔壁别墅里的周月韶自然不负众望,从舞蹈对她人身攻击到各个层面,话虽难听,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她至少算文明人不吐脏字,周溪西竟然觉得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了。
  “对了。”
  练习之余,中途休息时间,周溪西侧眸,看周月韶朝她走过来,她态度依然倨傲,话语透着漫不经心,“你那颗蛋,啊就那涂鸦小龙的……”
  周月韶顿了顿,翘着二郎腿在她身边坐下,“啪”的弹开银色小巧化妆镜,给自己补妆,也不知补给谁看,声音轻飘飘的,“画工不错,怎么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周溪西略感诧异的睨了她一眼,料想她就随口一问,便低头揉脚踝,淡淡道。
  转而又想,敖宸算是她朋友么?
  至少在周溪西看来,他似乎没把她当作朋友!但是……
  出神时,耳畔却传来周月韶戛然的嗤笑声。
  “就那天站在你身后的男人?”问罢,周月韶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冷笑连连着快步走出练舞室,不知要去向哪里。
  不过这儿她家,自是爱去哪去哪!
  周溪西见怪不怪的专心揉着脚踝,努力在心底研究方才几个容易出错的高难度舞蹈动作……
  别墅院中铺天盖地种植着玫瑰,幽香随轻风摇曳,大片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甜馨的味道!
  周月韶走出练舞室,脚步略快,她面无表情越过悠长廊道,径自下地下室,目的明确,连续左拐右转,直至停顿在一扇封闭的铁门前。
  她驾轻就熟的伸手,掌心团起一抹莹白色光晕,随之,感应到的铁门“咔咔”往上移动,周月韶微弯腰,踱步进入。
  伴着动作,铁门重新在她身后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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