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悲伤，心里更多是迷惘。
宇智波芊依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脚步虚浮地往前走着。
除了往前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路边茶屋飘来一阵香味。
芊依从自己干瘪的钱包里掏出最后几个硬币，算了算，刚好。
“请给我一个这个。”
茶屋的大叔瞟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嫌恶。
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小姑娘，应该长得挺秀气，可全身脏兮兮的。他装了一个最小的热包子，把人打发走了。
宇智波芊依冰冷的手指捧着热乎乎的食物，拐到巷子里，蹲下，准备开动。
空中突然飘起了细雪。
一星，一星。
芊依不由得抬头，迷茫地看着灰败的天空，轻轻扯了扯搭在脖子上的深蓝色围巾。
斑……
你现在还好吗？
几声喵叫唤回了她的思绪。
冰天雪地里，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过来，几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围到她脚边，热切地盯着她手里的食物。
“你们也饿了吗……”
芊依想了想，将手里的包子掰成几份，露出肉馅，放到地上。
流浪猫吃了起来。
细雪飘零，小女孩坐在墙边，蜷缩成一团，静静地看着吃食的流浪猫。
纤长的睫羽轻轻扇动。
跟她一样，也是没有家呢……
“喵！”
突然，凄厉的猫叫接连响起，流浪猫们被吓到，箭一般消失不见。
刚买的热包子被踩入雪泥中，泥泞不堪，馅料洒落一地，很快变凉。
几个高大的身影将宇智波芊依笼罩在密不透风的阴影中。
他们肩侧的衣料上，都绣着羽衣的家徽。
“呵，真是有爱心的宇智波啊，”羽衣的男人居高临下，讥讽道，“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居然还有爱心照顾流露猫？”
宇智波芊依抬头，冷漠地看着他们。
这种高傲的视线显然惹恼了羽衣众人。
“跟我们走一趟吧，小宇智波。”
第59章
“还没套出来吗？”
“没有，”羽衣族人恶狠狠道, “她什么都不肯说！”
想对精通幻术的宇智波用幻术套取情报, 显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只能从肉体刑罚上下手——这几日, 他们对这个小女孩用尽了羽衣最残酷的刑罚，千刀万剐，蚀骨噬心。
可对方宁愿将唇瓣咬成烂肉，都不肯向他们透露一丝宇智波的情报！
抵死不从。
有必要吗？！
你已经被宇智波驱逐了啊！
羽衣族长望着被关在牢里, 伤痕累累的小女孩。对方微微抬起头，这个小动作也似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宇智波芊依满身脏污, 气息奄奄，说是命在旦夕也不为过。
可羽衣族长硬是在那张全是发黑血迹的脸上, 虚弱的一瞥中, 看到了宇智波的倔强。
“继续关，注意别让她死了！”
羽衣族长愤恨道：“我还真要看看, 一个小女孩而已, 到底能撑多久！”
他拂袖而去。
……
“啊，族长居然让我们在这里看一个破小孩，好无聊。”
“你可以抢她围巾试试？”另一个看守恶意道，“每次碰到她围巾, 都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咬人，可好玩了。”
看守瞅了一眼里面脏兮兮的人，重伤加虚弱, 已经昏迷不醒很久了。
他嫌弃道：“算了, 一块破布而已。”
脏手。
有什么稀奇的。
“我也想去战场啊……”
“诶, 你听说了吗——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两个看守聊了起来，“宇智波和千手开战了，宇智波族长的大儿子重伤，在和剩下的人返回族地的路上。”
芊依指尖轻轻一动。
“千手居然放跑了他们，不过……”看守奸笑起来，“族长已经赶过去了。”
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可是机会啊——补刀！
“要是此次能干掉宇智波斑，宇智波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了。”
“族长亲自出马，还怕不能成功吗？”
两人桀桀笑起来，像是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喂……”
笑声之余，微弱的气音传来，被他们捕捉到了，“呵，醒了？”
宇智波芊依垂眸，注视着地面，“你们过来。”
看守也没那么好糊弄，只是站在原地，“想通了？”
芊依轻轻点头。
看守：“说吧。”
“……先让我喝点水。”
看守不耐地咂嘴，随便接了杯水，走过去，“喂——”
话音未落，瞬间就撞进一双猩红的眸中。
被控制精神的前一刻，两个看守只能暗骂自己大意了！
她居然还有使出写轮眼的力气！
宇智波芊依操控着他们的精神，让他们解开了自己双手的镣铐。
失去支撑，她脚下一软，踉跄倒地。
伤口再度涌出鲜血，染红了破破烂烂、根本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襟。
芊依双眸微微失焦。
实际上，刚才的幻术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失血过多，视野边框都在发黑，似乎随时就会归为黑暗。
沉重的身体却反常地，涌起一种飘然的感觉。
不……
现在还不能死！
那种事不能发生——
绝对不能让你们杀了斑！
掌心湿冷的泥土唤回几分神智。宇智波芊依咳出一口鲜血，咬牙，抓着牢狱的铁栏，将力气集中在打颤的双腿，慢慢站起身。
***
森林。
“有追兵！”
包括宇智波斑在内，几名重伤的宇智波在林间行进。
具有较高感知能力的宇智波道：“这个查克拉……是羽衣一族！”他瞳孔颤抖，“很有可能是羽衣族长！”
该死！
偏偏在这个时候！
救援还未赶到，族地还很遥远。
与千手的战斗已让他们元气大伤，连行走都很艰难。
而完好无损的羽衣，正迅速逼近——
“距离……不到一百米！”
宇智波斑踏出一步，沉声：“我拖住他们，你们快走。”
其他人当然不可能同意。
“不行！斑你可是未来的族长！”
况且……
和千手柱间的战斗，也让宇智波斑受了前所未有的重伤。
“要留也是我们留。”
僵持之际，之前的感知型忍者再次开口：“他们的速度……好像变慢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但现在正是机会！
“快走！”
……
“你居然逃出来了。”
羽衣族长怔神片刻，很快就把精力再次放在追杀宇智波身上。
他也没把这个随时就能自己倒下的人放在眼里。
锐利的苦无，直接往挡在道路上的人身上刺去——
宇智波芊依侧身避过。
可是身体太沉重，那把苦无还是扎进了她肩膀。
羽衣族长重重一踹。芊依被踢飞，后背砰一声撞在树上，像个破布偶般无力滑下。
“族长，宇智波在加速，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哪怕眼前的小女孩只能拖延他们几十秒，可谁又知道这几十秒宇智波那边会不会出现变数。
“族长，我对付她，你们快过去！”羽衣族人道。
羽衣族长点头。
视野里，那个小女孩再次颤巍巍站起，从肩膀上拔出苦无，呕出鲜血。
犹如执着的幽魂。
一大滩鲜血落在土地上。
她用树干支撑着身体，脊背挺直，脚尖蘸血，轻轻在地面划出一条线。
她气若游丝，几乎说一个字就要喘很久。死亡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此情此景下，竟带上了一种彻骨的坚决。
“我，不会，让你们，再往前一步。”
模糊的视线看向眼前一群羽衣。
羽衣族长再无耐心，“一起上，直接杀了她！”
一群凶恶的狼向她扑来。
在最后的时刻，虚无的写轮眼里，他们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无数拍。
一拍，一动，一拍，一动。
“……”这就让芊依有足够的时间，抬起头。
又下雪了呢……
犹如将死的鱼一样大口呼吸，团团白气在冷空气中弥漫，但那也是徒劳，喉咙犹如干涸的枯井，连铁锈味都不那么刺鼻了。
那种奇异的轻盈感，又来了……
将死的身体似乎不再是负担，犹如雪花般轻盈，连神智也变得飘飘然，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祥和与宁静。
所有感官，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雪花飘落的节拍，雪粒消融在地的声音，还有……宇智波一族慢慢走远的声音……
冰雪过后，家里后院那株桃树就会开了吧……
还有，我们一起在山上栽的那棵桃树，也会开了吧……
斑。
你一定很快就能当上族长了吧。
你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强。
无比地强。
比所有人都要强。
我一直这样坚信着呢。
所以，也一直注视着你的背影，一直默默等待着那天呢。
这些……你都不知道呢吧。
可惜……
我是看不到那天了。
也追不上你了。
我可能，只能留在原地了……
你会渐行渐远，远到我连你的背影都再无法看清……
想想，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好想。
好想。
我想看到你成为族长的那天，平和忍界的那天，梦想实现那天……
那一定，会是你最帅气最耀眼的样子……
不。
我或许……已经看到了呢。
在你推开我家门的那刻，我已经看到了你最耀眼的样子。
来不及跟你说——
谢谢你。
斑。
以及……
我好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已经冷透了的指尖，最后摸了一次脖子上的围巾。
斑——
你是我，永世的光。
……
芊依再次看向眼前的敌人。
已经看不真切了。那些人的身影，像热气蒸腾下晃动的虚影。
失焦的灰黑色眼瞳，突然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被宇智波除名的少女，无籍无名的少女，孤苦一生的少女，缓缓吐出她此生最后几个字。
“须佐……能……乎……”
“……”
所有羽衣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那一刻，连呼吸都停滞——
多年后，即使是历经沙场、诡计多端的羽衣族长，在回忆起这一幕时，眼里都会流露出强烈的震撼。
那是灵魂的战栗！
巨大的须佐能乎，带着鲜血一样的色泽。
像是在燃烧生命。
红色光壁将所有人笼罩其中，血腥之气铺天盖地。
“不行，族长，打不破！”试图击破牢笼的族人道。
“……罢了。”羽衣族长喃喃。
他们已经追不上宇智波了……
他看向树下的身影，原本的敌视褪去，带上了一丝敬意。
守护吗……
之后，没人再说话。
寂静无声。
只有雪花，在静静飘零。
每一片雪花，都在述说一个声音。
斑……
斑……
斑……
雪花飘啊飘，从刺猬头少年的发梢擦过。
“……”有所感应般，少年停住了脚步。
“斑？”其余宇智波不解。
“我刚刚好像感知到了芊依的查克拉。”
此话一出，在场宇智波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宇智波斑无视，只是询问性地盯着感知型忍者。
对方摇头：“我没感知到。”
雪太大了。
“快走吧。”一行人继续赶路。
只有宇智波斑还停在原地，望着背后的森林。
芊依……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森林里呼唤芊依的场景。
总感觉，对方好像现在也在这么唤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