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单纯的小姑娘，可惜了。”
“她说她想在那儿休息一会儿，我就离开了那个房间，可我刚走出去几步，医院的灯就灭了，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我马上跑过去看，她死在床底下，胸口被掏空了。你不知道，特别吓人，心肺全被扯出来了，有血迹，还有啃咬过的痕迹。”
周苒：“这期间，张飞和白慧在哪？”
茉莉：“我看见她的尸体后，张飞正好就从房间外面走进来，他也看见了尸体，表示很害怕，还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当时我看着他，联想到他白天的邀请，立刻觉得他的左眼写着‘贼喊’，右眼写着‘捉贼’，我就赶紧跑了。至于白慧，我没看见她在哪。”
周苒：“把他们找来拍照吧。”
第117章
或许拍照是疯人行凶的开始, 但同样，拍照也是找出疯人的最好的方法。
茉莉点了点头，说姐姐听你的！
茉莉的神态十分认真, 双手挽着周苒的手臂, 身子也倾斜过来一些, 完全不像三十多岁的女人, 倒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周苒朝她弯唇笑了笑, 说好。
五个人从111房间走了出来。
疯人打不开111的门, 已经全部跑到楼上去了, 此时的走廊寂静极了，头顶的灯全都灭掉，大门处投射进来的月光幽冷静谧，只能看清一小段路。
茉莉拿出了她的手电, 准备照一下黑暗的路段。可就在她点亮手电的瞬间，前方一道人影闪了出来。
一个女孩儿从走廊拐了出来，听见有人后, 站在那儿不动了，阴恻恻的一双眼睛凝视着所有人。
茉莉：“白慧！”
大家都以为白慧要做些什么，但她好像只是生气了，并没有要攻击谁的意思。
白慧挥手：“别拿手电照我的眼睛。”
茉莉拉着周苒的手臂，仿佛周苒能给她勇气一样, 嘶了一声道：“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你是不是艾德里的疯人妈妈。”
白慧翻了个白眼：“你才是疯人, 我要是疯人的话, 为什么不动手？”
茉莉：“你是怕我们人多吧。”
白慧：“我一个鬼怪, 怕你们人多做什么，逮着一个赚一个。”
茉莉啧了一声：“她说的有道理。”
白慧说着, 还恶趣味地吐了吐舌头。她说：“我猜你们已经找到拍照的地方了吧，带我去拍一张，省的被某些疯人倒打一耙。”
茉莉指着她：“你你你你你。”
白慧走过来，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刻意和大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虽然晚了一些，但她也通过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线索，并推测出拍照是找到疯人的方式。
所以她才会下来，来找其他玩家，不然她一定会独自完成这个游戏。
周苒：“我们回去。”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111号房间。
项江明将照片拿给白慧看，证明他们五个人都是正常玩家没错。
周苒过去调整照相机，她一边调试着机器，一边问了白慧一句：“你看见张飞了吗？”
如果照片洗出来，显示白慧不是疯人，那张飞就是艾德里的疯人妈妈，提前知道他的位置，有利于大家躲开疯人的攻击。
白慧：“看见了。”
周苒：“他在哪？”
白慧：“他在五楼的值班室里躲着，躲在一个柜子顶上。”
躲着？
柜子顶？
周苒感到疑惑。
周苒：“你是怎么知道他躲着的？”
白慧幽幽道：“他自己叫我的，我从五楼的走廊路过，突然有个男人叫了我一声，我探头进去看了一眼，那么高一个男人缩在柜子顶上，问我门口还有没有鬼了。”
周苒皱眉，越来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很多。
周苒拉了一下挂在她身上的茉莉，小声问她：“你刚刚说，小莞死在了哪里？”
茉莉：“床底下。”
周苒拿着相机的手僵了僵，终于察觉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虽然只是猜想，但周苒原本放在快门上的手慢慢落了下来。
白慧在一旁继续道：“张飞这个人真是绝了，他怎么不把‘贼喊捉贼’写脸上，你们都是正常玩家，我也能确定我不是疯人，他不就是鬼吗，还问我鬼在不在外面？”
茉莉附议：“对啊，他就是鬼吧，太刻意了。”
白慧：“拍照吧，拍完照我们去把张飞抓起来。”
茉莉几乎确定了鬼就是张飞，点头道：“拍拍拍，把他关起来，然后我们集中所有力量找院长的线索。”
茉莉说着，转头看向周苒：“小妹妹？”
可周苒已经阖上了相机的镜头盖，站在一边和项江明说着些什么。
周苒：“项社长，我们出去。”
项江明啊了一声：“为什么？你不想知道白慧是不是艾德里的疯人妈吗？”
周苒：“我猜她不是。”
项江明：“那也不一定不是吗，万一张飞只是个憨憨，眼前的这个才是憋着想甩锅，然后把咱们团灭的人呢？”
周苒：“项社长，我们先找理由出去。”
周苒第二次叫项江明，项江明表情也慢慢严肃了起来。
他朝周苒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项江明和周苒分开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后，项江明突然啊了一声，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他就那样颓然地倒了下去，仿佛某种旧疾复发，看的人心惊胆战。
周苒正在和茉莉说话，听见声音拨开茉莉跑过来，跪下来的时候膝盖往前滑了一点，颤抖着喊了一声：“哥。”
项江明的头歪在周苒的手臂上，用手捂住口鼻，胸口迅速起伏起来，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他试着想要说话，但快速起伏的胸口堵住了喉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什么。
周苒跪下来，手往他衣服口袋里摸，眼眸露出慌张的神色：“哥，你的药在哪里。”
鹿早皱眉：“他怎么了？”
周苒眉头皱的更深，完全就是一个担心的样子，她说：“他有很严重的哮喘。”说完扶起几乎已经昏迷了的项江明，让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
鹿早趁机看了看躺在那儿的项江明。
那少年可以说是非常耀眼的，皮肤白皙，还有长长的鸦羽一般的黑色睫毛，他的唇色深，嘴唇却薄，笑起来的时候张扬又帅气，但此时完全没了神采，脑袋无力地歪着，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鹿早几乎是瞬间就确认他是真的出了问题。
因为周苒一直都是安静的角色，这会儿突然慌张起来，就是鹿晚也没看出来哪里不对，甚至因为周苒的那声‘哥’而有些共情，皱眉拉了一下哥哥鹿早。
鹿早便道：“我有商城里卖的药水，要不要试试？”
周苒尽管慌张，但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得带他去透风的地方。”
周苒想要开门，但手使不上力气，还是鹿早帮她打开了。
鹿早：“我帮你背着你哥吧。”
周苒再次拒绝了他的帮助。
周苒：“相机有延时功能，你们四个也可以确定白慧的身份。”
她说完，架着项江明离开了111，小华和小数站在周苒的肩膀上，用明晃晃的火焰耀亮了前方的路。
周苒小声鼓励着项江明：“哥，你再坚持一下。”
周苒带着项江明去了一楼大厅，扶他躺在了前台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
项江明拉着周苒的手，歪着脑袋直笑，身子都在抖了，被周苒将头推到了里面去，低低问道：“哥你没事了吧？”
项江明捂着肚子：“有事。”
周苒也在黑暗里笑了，声音压得非常非常低：“你有什么事？”
项江明歪着脑袋，手压在胸口认真道：“我怀疑你绑架我。”
周苒没忍住又笑了，小梨涡在脸颊上像两个小月牙儿。
项江明：“到底发生什么了？”
周苒：“等等，我想验证一下，我猜的到底对不对。”
项江明点了点头，表示完全信任周苒，然后闭上眼，皱起眉继续假装病人。
周苒不得不承认，项江明很擅长演这种，那样的眉眼笑意突然僵住，颓然倒下，手朝前去胡乱抓东西的样子透出一股无助和绝望，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周苒，都抽了一口冷气。
但如果周苒不知道项江明是装的，或许也会被骗到。
过了一会儿，咔哒一声轻响在周苒耳边响起。
项江明也睁开了眼，屏息去听那边的动静。
快门声落下了。
可紧接着的，却是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声音是从111那边传来的，昭示着111并不太平。
项江明手腕拖着下巴，开始疑惑：“难道白慧是疯人？”
项江明话音未落，两个女孩儿从拐角处冲了出来，白慧和茉莉都露出害怕的神色，拼尽全力在逃跑。
茉莉看见坐在台子上的周苒：“快跑啊，有女鬼。”
白慧也跑的很快，朝这边大声道：“小妹妹别管你哥了，快跑啊！”
正拄着脑袋看戏的项江明：“……”
周苒摇摇头：“我不会抛弃哥哥。”
茉莉继续往前蹿，交代了最后一句话：“白慧不是鬼，张飞才是鬼，你们一定小心他！”
两个女人穿过大厅后，一个倒吊着的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从拐角处绕了出来。
周苒：“艾德里妈妈。”
项江明：“我的天。”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艾德里的疯人妈妈。
这女人的脸上插着一根短箭，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双脚被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的绳套锁着，伸长了手臂要去抓逃跑的人。
周苒见状，提醒项江明把搭在柜台前沿儿上的长腿收回来。
周苒：“小心她抓你脚腕。”
项江明：“好可怕。”
周苒：“没事，我们这个位置她应该捉不到。”
果然，女鬼从柜台旁过时，身子向上想要去抓周苒和项江明，她的小腹费力地卷起来，但最后因为体位不对，没能够到人，于是继续朝前飘去。
不一会儿，茉莉和白慧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周苒：“有人来了。”
项江明唔了一声，手臂落下来，头倒回了周苒的手臂里。
鹿晚眼角三颗小痣不见了，手里拿着一柄红色的弓。鹿早也走了出来，他的小痣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红色的盾牌。
鹿晚眯着眼走过来，在一片漆黑之中对眼前的两个人道：“好了，不用演了。”
周苒偏头，朝他挑了下眉。
鹿晚手里的弓往回收了收，缓缓道：“你们早就猜到了，小莞才是疯人，对吧。”
第118章
两个女人的尖叫声在五楼响起。
鹿晚将弓收回, 扬头看着躲在问寻台上的两人。
周苒也低头，打量着他。鹿晚肩膀上的衣物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撕开了，脖子上也有一道挠痕, 显然是和疯人打斗过了。
周苒：“疯人出现了。”
鹿晚眼神复杂, 用手遮了一下伤口, 以及自己破碎的衣物, 点点头道：“你早就猜到了。”
周苒看着他, 随后轻轻笑了一下, 坦然承认道：“没错。”
问寻台不低, 是倒吊着的女鬼无法够到的位置，鹿晚低低道：“下来吧，我们商量一下如何找到院长。”
项江明拄着脑袋，笑了笑：“不下, 你们有武器，我们下去了被杀了怎么办？”
鹿晚皱眉。
鹿早则收起了盾，笑嘻嘻地从后面走过来。
他一弯腰, 手横在鹿晚的腰和膝弯上，十分轻松地将鹿晚抱起来送到了问寻台上。
鹿晚坐到台子上的时候，肩膀不小心蹭到了周苒的头发。
他肩膀上的衣物破开，露着皮肤，柔软的发丝末端扫过少年颈肩后, 带来一阵麻痒, 少年身子稍微僵了一下, 硬是转动脖子盯住了身后的挂钟。
周苒以为弄疼了他的伤口, 便往项江明那边移了移身。项江明看着鹿晚, 皱了皱眉，然后手臂撑开, 母鸡护崽儿似的把周苒圈在了他跟前。
鹿早手一撑，自己也爬了上来，大手落在弟弟头发上揉了揉：“让他们下来干嘛，咱们都坐着聊多好。”
鹿晚脸有点红：“别动我头发。”
“害什么羞嘛！”鹿早目光往周苒那边扫了一下，然后朝弟弟呲了呲牙：“你刚刚还说她漂亮……”
鹿晚使劲儿摁了一下鹿早的手，鹿早便噤了声。
鹿早隔着弟弟，问他们：“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周苒：“猜的。”
鹿早：“嗯？”
周苒解释：“因为小莞死在床底下，张飞躲在柜子顶上。”
周苒拍照前，注意到了张飞问白慧的那句话。
张飞问：门口还有没有鬼了？
根据语境，周苒猜，张飞应该是正面碰上过女鬼了。
他发现女鬼头朝下，只能抓到地面上的玩家，于是爬到了柜子顶上。而因为害怕躲在了床底下的小莞，一定在床缝里看到了一双可怖的、女鬼的眼睛……
鹿晚轻咳，继续周苒的话道：“所以，‘捉迷藏’其实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捉迷藏’，疯人没有占据或是控制任何人的身体，只是依附在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