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江明眼神示意周苒:“下去吧。”
周苒嗯了一声:“嗯。”
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
项江明双手抱着后脑勺, 笑的轻松惬意:“提前拿到逃亡条件的感觉真好啊。”既然已经能出去了,那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是度假。
和校花的度假!
下雨天, 窝在房间里看电影什么的最美好了。可惜饼干已经吃完了,应该多带一点小零食的!
周苒转过头,就看见项江明遗憾的表情。
周苒问:“怎么了?”
这里毕竟是副本里,项江明也不好意思发出什么‘去电影院没买爆米花’的言论,手落下来摸了摸肚子,有点委屈:“饿了。”
周苒:“先回房间吧,余光可能已经醒了。”
项江明:“嗯。”
两个人下来走廊,走到房间门口,周苒刚要伸手拉门,门咚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砸了出来。
项江明的反应简直比猫还快,几乎是同一时刻拉住周苒,将她拽到了自己这边。
裴丰年的身子砸在门上,然后摔了出来,哎呦哎呦地捂着自己的腰求饶。
余芒芒气势汹汹的从里面出来,她目标明确,一脚就踩在裴丰年瘦弱的腰板上,手里拿着个厕所的皮搋子就要捅人。
项江明手挡着周苒,没好气地问余芒芒:“你干嘛!起床气?”
余芒芒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他俩后眼睛一亮,直球式发言:“你俩没死啊!”
项江明眉毛抽搐几下:“大早上的说什么晦气话呢,我要真死了我头一到头七都上你家吹唢呐去,把你也带走。”
余芒芒站直身子,神色褪去了暴躁,笑呵呵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我一睁眼看见人没了,吓一跳,差点就给我添了两道业绩污点,那可不行,以后就不好接活了。”
周苒:“……”
项江明:“……”
裴丰年半条命都没了,捂着腰爬起来。他被揍成了这熊样,屁都不敢放一个,低着头直道歉。
余芒芒拍了他一把,差点把他那半条命也去了,大咧咧道:“兄弟你看看你,也不早说和你没关系,误会你了不是,没打疼吧哈哈哈?”
裴丰年的表情像一个窝瓜:“我的错,没打疼。”
周苒和项江明站在一边,低声道:“我觉得她根本没给他机会说话。”
项江明:“我觉得你说的对。”
余芒芒把皮搋子一扔,单方面宣布没事了,拉着他们仨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烤面包的香味。
裴丰年挣得了余芒芒的同意后,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下去吃饭了。他走后,周苒和余芒芒说了楼上画和女人的事情。
余芒芒严谨道:“你们确定不是梦游了?”
周苒:“确定。”
余芒芒:“硬币呢,我看一眼。”
周苒从兜里拿出硬币,放在余芒芒手上,硬币从手上滑出来的时候,散发出淡蓝色的幽光。
余芒芒皱眉,说:“应该是真的。”
周苒:“但是她说我们能直接走出去,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余芒芒:“对,先不要轻举妄动。”说完扭回头,看了眼坐床上看电视的项江明,小声对周苒道:“要不把他扔出去试试水?”
项江明气的从床上站起来:“余光你以为我听不见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接窗户扔下去!”
余芒芒呦了一声,轻蔑道:“就你?大腿没我手臂粗,你来扔一个试试?”
项江明一跺脚,扭头看向周苒:“小苒姐姐,他欺负我!”
周苒伸手,让项江明坐下来,憋着点小坏对项江明说你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了不会把你扔出去的。
项江明听完嘴巴立刻就瘪了起来:“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把扔我了对不对。”
周苒朝他清浅一笑。
项江明倒在了床上躺平,双手交叠放在胸口:“知道了,我是充话费赠的。”
周苒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一边安抚他一边扭头对余芒芒道:“你的小鱼骨呢?”
余芒芒从脖子上取下鱼骨,托在了手心上。
周苒背对着项江明,没有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红色的药水瓶凭空出现在小巧的手掌上,余芒芒立刻明白了周苒的意思,心念一动,让小鱼的嘴里吐出一点水来。
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轻响,和灼烧地板的嘶嘶声,周苒弯腰伸手,可还没等手碰到水,一只同样纤瘦但骨骼硬朗的手飞快地伸了过来。
项江明趴在床上,身子朝前伸,手垫在周苒的手下面,先一步沾上了地板的雨水。
他甫一挨上,便啊的叫了一声抽回手,在床上鱼似的打了个滚。
周苒:“项社长!”她立刻拉过项江明的手,目光划过他的掌心,看见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点上女人没有骗他们。
进入那副画中以后是真的可以无视屋外的雨水的。
项江明手被周苒抓着,心突突直跳:“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手要没了!”
余芒芒:“怎么抽手那么快,他挨着了没有啊?”
项江明可能是吓得,一双眼睛湿乎乎,眼尾还泛着殷红,闻言抽了一口气,哭唧唧的对周苒控诉余芒芒:“挨着了,我挨着了,啊!她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周苒你看她啊,我都挨着了,她还说我!”
周苒回头,对余芒芒道:“别欺负他。”
余芒芒看着他俩,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将眉一挑。
周苒这么一开口,项江明瞬间就硬气了,叉腰道:“听见没有!说让你别、欺、负、我!”
余芒芒看了眼得意洋洋的项江明,最后没忍住,噗嗤一笑,摆摆手说你俩是一伙的,我是可有可无的外人,然后下楼吃饭去了。
项江明:“她现在才知道她是外人,感情之前一直把自己当自己人呢?”
周苒轻轻笑:“不是饿了吗,来吃饭吧。”
项江明哼了一声:“吃什么,气都让她气饱了。”
五分钟后,项江明咽下第三块三明治,揉了揉还有点瘪的肚子,抱怨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有豆浆。
这会儿男主人还没下来,主餐还没好,桌上只有烤面包。
佣人的脸色阴沉,对项江明道:“先生,如果您不满意我们这里,您最好出去,然后回您自己的家里。”
这要是前一天,项江明可能还忌惮忌惮这句话,但现在,这句话毫无杀伤力,涓涓细流划过巨礁一般不痛不痒。
项江明有恃无恐的往后一仰,说欸,“我就不回去,你有本事把我扔出去啊。”
佣人的脸瞬间黑了,胸膛不住地起伏着,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心脏病人,而项江明不是。
不一会儿,罗维城下来了,身边跟着昨天那个同伴。
余芒芒看见他,脑子都没过一下张嘴就招呼:“这么快就饿了,昨天屎没吃够?”
罗维城拿起一块面包:“他妈的给老子把嘴闭上!”
佣人捂住了心口,脸色发紫:“请你们使用文明用语,不然也请离开这里,立刻回家去。”
余芒芒本来是打算喷罗维城的,佣人非要往枪口上撞,于是佣人话音没落就听见余芒芒大声朗诵:“你他妈以为我愿意在你这个破别墅里待?那破床硌得我腰直疼,水管还一直压不上来水,每天吃个饭还得守着一堆粗制滥造的狗比雕塑,还不如喂我吃两口屎!”
佣人脸色转了一圈以后终于发了白,几乎快要撅过去了。他扶着桌子,站到周苒旁边,捏着眉心感受片刻的宁静。
周苒拿着一片面包皱眉:“好难吃。”
咚的一声响,佣人绝望地倒了下去,一把老骨头架摔在地板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那对老人和那个小姑娘下来了。
腐臭的味道传来,老太太腰板挺直走在最前面,小姑娘则战战兢兢地跟着,但没有再牵她的手。
男主人也下来了。
他坐在座位上,左右看了一下,问:“文叔呢?”
项江明指了指地板:“这儿呢。”
男主人神色一惊:“他怎么了?”
项江明:“哦,可能工作太累了,睡着了。喂,醒醒,你家老爷喊你做饭呢,记得那个豆浆煮完过滤一下,都是渣。”
佣人被叫醒,但明显是受了打击,浑浑噩噩地去厨房做饭了。
男主人简单吃完饭就上楼去了,项江明和周苒拿到了底牌,这会儿心情比较轻松,继续享受着早饭。
老太太也吃饱了,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她一站起来,那个申请局促的老头子也站了起来。
小女孩儿没动,头垂着,大家都能看出她的动作僵硬,但还是假装自然地坐在那儿继续喝豆浆。
老太太:“齐雯萱,你不上去吗?”
小女孩儿尽量让她的音线听起来不颤抖:“我、我还没有吃饱,奶奶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就来。”
老太太嗯了一声:“不要到处乱跑。”说完转身上楼。那个老头子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步伐都一模一样。
他们的脚步声落下以后,女孩儿继续低头吃饭,等到罗维城走了,裴丰年也走了,餐厅里就剩下了周苒一行三人,她才终于哭出了声。
小女孩儿从座位上下来绕了一圈,拉住她唯一敢信任的人的胳膊,对项江明哭道:“哥哥,救救我。”
项江明:“发生什么事了?”
小女孩儿的小脸白皙幼嫩,能看出是个小美人,但此时她露出惊恐的表情,颤抖着说:“那个爷爷他、他不是活的人。”
周苒吃了最后一口面包:“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儿因为害怕,声音不住颤抖:“我昨晚看见,那个老奶奶把老爷爷的脸皮撕下来,从里面……从里面拿出了虫子,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喊出声音。”
余芒芒并不惊讶,但露出厌恶的表情:“还有呢?”
女孩儿哭道:“我听见她说,‘这个碗快坏了,得暂时换一个新的才行了,老头子你说,挑那个虚弱的男孩儿好些还是这个幼小的女孩儿好呢?’。”
余芒芒闻言,低骂了一声。
拿人养蛊,等着蛊虫在身体里厮杀,杀出最强的一只虫来。但如果充当容器的人太过强大,蛊虫就不容易活下来,于是挑选临时容器的时候,需要优先选择一些体质偏弱的人。
这里的人最弱的就是项江明和这个叫做齐雯萱的女孩儿了。
项江明倒不怕那人,那老太太要是来攻击他,大不了一扭头往雨里跑,说不定还能带走一个。齐雯萱却不行,她是lv.0的等级,连游戏的很多规则都没有搞清楚,肯定逃不过那老太太的魔爪。
她看着余芒芒,恳求道:“叔叔,你能救救我吗?”
余芒芒说我不能,除非你帮我做件事,说完手掌摊开,手上凭空多出一个小空瓶来。
她拿出鱼骨,将小鱼肚子里的水灌进瓶子里,然后递给齐雯萱,道:“你趁那个老太太不注意,把这里面的水灌进那个老头的嘴里,然后跑到我房间里来。你要是成功做到了,我就保你从这个副本里出去,怎么样?”
“这是什么?”
“杀虫剂。”
斜阳找来这种虫也不容易,给它一窝端了,估计能给他们来个致命性打击。
齐雯萱单薄的身子一直在颤抖。
但这女孩儿似乎调整的很快,比寻常小朋友的心理素质要好些,她抽泣了一会儿,然后接过余芒芒的小瓶,抹了两把眼泪道:“叔叔,你可要说话算话。”
第69章
余芒芒朝她一笑:“说话算数。”
齐雯萱一咬牙, 柔软的脸颊鼓起了一块,收起小瓶上楼去了。
她一转身,三道蓝光飞了过去。分别是周苒和项江明的纸人, 还有余芒芒的窃听装置。
女孩儿走后, 餐厅只剩下周苒三个人了。
周苒对余芒芒道:“今晚你带着那个孩子和裴丰年到三楼去吧, 那副画就在桌子下面。”
余芒芒:“那女的能给我铺楼梯吗?”
项江明一拍脑门, 叹了口气, 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余芒芒。周苒耐心道:“裴丰年触发过那个画, 楼梯应该会出现。”
余芒芒:“哦, 其实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就上去不行吗?”
白天楼梯就立在二楼和三楼之间,肯定不会消失,干嘛非得等到晚上?
项江明终于能报复她了, 直起腰笑了一声道:“可以,你去吧,你上去和佣人一对眼儿, 然后佣人喊男主人出来,选一个雕塑给你埋进去。对了,要不你选那个没头的吧,和你的气质吻合。”
余芒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还是周苒开口了,和余芒芒解释:“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吗, 男主人创作不能被打扰, 说明那个佣人不在画室里, 但他也不在二楼住, 那么极有可能是站在画室外伺候着了。”
周苒继续道:“那个佣人还好, 男主人似乎是个危险人物,还是不要冲动比较好。”
余芒芒一拍脑袋, 这才反应过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虽然过了十段,但其实就是莽夫一个,每次都靠捏在手里的底牌维持生命。
余芒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本来说是带你们的,结果被你们带了真不好意思。”
项江明:“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再带一次呗。”
余芒芒挑了下眉:“你愿意让我再跟着你们?”
项江明哼了一声:“反正多你一个又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