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后宫没一个能打——百酒狂宴
时间:2020-09-03 08:49:12

  半晌后,他才开口:“人当真已经死了?”
  “回陛下, 臣等带了人去看时,那人已经死在了自己家中。”
  “可查出是什么原因?”
  “太医署的人同臣一并去瞧了, 说也是中毒身亡。”
  傅玉宸便道:“那人是下毒的人,他自己难道就没有解药?”
  金吾卫长史便回说:“在见了那人的尸体后, 臣同太医署的人在那人家中搜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解药,想来应当是没有的。”
  原来先前傅玉宸下旨,叫金吾卫那边去查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要置整个临宜县的百姓于死地。金吾卫那边查了这几日, 便查出了结果。
  其实也不难查。
  那下毒的人手法并不隐秘,只是先前太医署的人都被误导了,再加上临宜县令也没想到这一层, 故而才让那人逍遥法外。
  如今既然知道是有人下毒, 金吾卫那边顺藤摸瓜不多时便查出来了。
  只是没什么用。
  那下毒的人早已自己也中了毒, 人都已经死了好些天了。
  金吾卫的人去的时候,对方的身体都已经完全腐坏,瞧不清面目了。
  “可查到了那人为何要这样做?”
  虽然人已经没了,但傅玉宸还是想知道, 究竟是什么恩怨,让那人这样心狠。
  “回陛下,臣等在那人家中翻到了一些他个人的手书。”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沓纸来,双手奉上,呈至傅玉宸跟前。
  叶弦歌自听得这金吾卫长史说的话后,心中就生出了无限的好奇,眼下见对方的动作,便也身子往前倾,显然对这手书十分感兴趣。
  傅玉宸原本是打算直接拿过那沓纸来看的,见状不由有些好笑。
  “你来看吧。”他说着,接过金吾卫长史手中的东西,接着直接转递给叶弦歌。
  叶弦歌一怔。
  傅玉宸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把手中的纸又往她跟前递了递。
  叶弦歌便有些不好意思。
  难道她刚才表现的很明显吗?
  转头看了眼,发现那金吾卫长史是低着头的,才轻轻松了口气。
  接着便伸手从傅玉宸的手中把那沓手书接了过来,然后开始翻阅。
  这上面的字迹并不特别好认,显得有些潦草。
  叶弦歌努力看了好半晌,才看出上面写的是什么,有些实在认不出的字,她就联系上下文,靠瞎猜。
  从手书上看,这似乎是一个人从幼时一路记录到长大之后的事情,只是奇怪的是,照理来说,这么十几二十年来,这些纸和上面的笔迹应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风化消失,但叶弦歌手上的这沓纸,无论是从字迹还是纸张,都显得很正常,至多不过用了半年左右。
  她这边正因为这事疑惑着,翻开下一张纸之后,心中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原来是这人为了防止自己会忘掉,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用新的笔和纸将自己之前写下的东西全部誊抄一份,年年如此,从未落下。
  至于他为什么怕自己忘掉?
  因为这个人,幼时过得非常苦和凄惨。
  手稿中并没有提到这人叫什么,只是里面字里行间都充满着这个人对旁人的怨恨,对自己处境的难受。
  手稿的前面还只是这个人在说自己今天又被谁欺负了,又被谁骂是杂.种,又被谁孤立了。
  这是小时候的事,这个人小时候没有朋友,因为自己父母去得早,所以他成了一个孤儿,有些不懂事的孩子就喜欢去欺负他,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
  那个时候的他还会觉得难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欺负。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不只是孩子,就连一些有了年纪和阅历的人也嫌弃他。
  他经常会听到有人背地里,说他的母亲是破鞋,因为被抛弃了才来到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只知道自己母亲是一路逃难至此,接着在这里生下了他,后来没几年熬不过去便撒手人寰,留下他一个人。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目前以前是做什么的,但他清楚,自己的母亲绝对不像外人说的那样,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也绝对不是被抛弃的。
  只是那些人不会在意这些。
  他们只顾着自己。
  但凡提起他的母亲,那些人就是一脸嫌恶和恶心的神情,连带着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和他一起玩。
  而他被那些孩子欺负的时候,那些人就跟没看见一样。
  有时候他被欺负得狠了,也想过反抗,可他刚出手,就会被那些孩子的父母拦住,然后他反而会被揍一顿。
  那些人还会说他这是“有娘生,无娘养”,这是替他娘教育他。
  那时的他还不大,没办法反抗,也打不赢那些比他要高大许多的人。
  于是就把这些事情全都记了下来,一点点累积起来。
  因为为了防止自己忘记什么事,所以他每次被欺负了,都会用纸笔写下来。
  他虽然没有好好地学过写字,但幼时母亲也是教过他的,因此大致的也会一些。
  后来长大的过程中,也偷偷跟在城中的学院中学过一点。
  因此记录一些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倒也没什么问题,实在碰到不会的,对方就会以一些奇怪的符号代替。
  叶弦歌一边翻着,一边努力辨认对方上面的内容。
  手中的手稿也在一点点变少。
  因为她每看一张,就会把看过的放在炕几上。
  眼见着最上面的一张看完了,叶弦歌翻了过去,继续往下看。
  然后整个人忽地顿住。
  前面的那些手稿是因为每年都会重新誊抄一次,所以上面的字迹都算是比较平和的,但从这里开始,似乎就是最近一年的事情了,所以这上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
  且看得出写的人在写这些内容时似乎非常生气,所以下笔极重,纸张的背面都能看出明显的印记。
  但真正让叶弦歌愣住的并不是这个字迹,而是上面的内容。
  她的眼神随着手稿上的内容变得越来越不敢置信,双眉也狠狠蹙起。
  叶弦歌越看越生气,也不再像之前一样仔细去看了,而是一目十行粗略的把后面的内容都扫了一眼,接着将手中最后一张纸狠狠拍在了桌上。
  “这完全就是反社会型人格!”
  因为过于激动,所以她甚至忘了身边还有人在,结果这话说完后,突然反应过来。
  然后一抬头,发现对面的傅玉宸面带疑惑地看着她。
  而一旁站着的金吾卫长史虽然没敢抬头,但从对方有些僵硬的肢体动作上也能看出来,自己刚才那个行为让这两人都是一愣。
  嘶。
  叶弦歌心中倒抽口气。
  然后看了傅玉宸一眼。
  兴许是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机会多了,故而傅玉宸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人的尸体眼下如何处理的?”傅玉宸直接略过了适才叶弦歌突如其来的举动,看向金吾卫长史问道。
  “回陛下。”金吾卫长史回道,“因着没有旨意,故而臣等并不敢擅自处理,眼下尸体尚在他自己家中。”
  傅玉宸闻言沉吟半刻,接着道:“叫人将尸体拖了出去,丢到山中,不必再管了。”
  这人是下毒的罪魁祸首,原本傅玉宸想的,若是能够找到对方定然要严惩,可未料到找到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便是将对方的尸体凌迟了,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丢到山中喂豺狼便罢了。
  那长史闻言联盟拱手应了句。
  “若是无事你便退下罢。”
  听得陛下这话,对方也不敢多留,应了声后便告退离开。
  及至房间内只余下叶弦歌同傅玉宸二人时,傅玉宸才看向对方。
  “这手稿上写的是什么,竟让你反应这样大?”他问道。
  叶弦歌被这么一问,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一点情绪又生了出来。
  “这人……”她开口,刚说了两个字便顿住,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好半晌后,才组织好语言,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尤其是之后看到的那部分。
  原来这下毒的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离开过临宜县,选择一直待在这里。
  他的心性在这些年来受欺负之下早就已经扭曲了。
  在他看来,整个临宜县的人都是欺负他的罪人,所以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让临宜县所有人都去死。
  那五芝锭是他放在清元溪的。
  怎么得来的手稿上并没有说。
  上面只记载了他得到五芝锭之后是怎么做的。
  因为知道五芝锭的功效,所以他拿了个绢袋——也就是先前叶弦歌在水底找到的那个。
  那绢袋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
  他用绢袋将五芝锭装好,接着压在了清元溪上游的水底下,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特意压得非常实。
  事实上那个绢袋也确实在水底隐藏了许久。
  叶弦歌之所以会发现,一个是因为她当时开启了“神思”状态,神识离开身体直接钻入了水中,才瞧见了那经过两个月被冲刷的稍微露出一点的绢袋。
  但实际上,若是旁人来看,不是知道这下面有这么个东西的话,基本上是发现不了的。
  这就是那下毒的人要的效果。
  因为清元溪的水是活水,时时刻刻都在不停地流动,若是五芝锭被从水中拿出来,那不用几天,里面的毒素就会随着流水被慢慢冲刷走。
  而做了好这件事后,为了掩盖,那人还特意弄了一些已经死去的动物的尸体,故意丢在清元溪上游。
  所以后来太医署的人来了后才会认为临宜县的怪症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尸体导致的。
  这就是那人要的效果。
  而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他自己清楚,这样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当他听到陛下亲自来了临宜县时,就知道自己应当快被发现了。
  所以他选择了自尽。
  他和先前那些人一样,喝下了有毒素的清元溪的水。
  然后始终躲在自己家中,不见任何人,也不出去。
  就这样慢慢等死。
  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独来独往,且并不招人待见,所以四周也没什么邻居,而他不出门也没人注意,所以他在家中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都没被人发现。
  直到这回金吾卫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他家中。
  “他做这些事之前,根本就没想过活下来。”将手稿中的内容都说完后,叶弦歌才说了句,“在他的心中,就是要整个临宜县的人都给他陪葬,和他一起去死。”
  傅玉宸听完后,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叶弦歌会这么生气。
  “他既然并不打算活下来,想要所有人陪葬,那为何这么笃定这五芝锭的毒就无法解除?”
  傅玉宸想到这点。
  照这人这样的性格,自然是要看着所有人都死了才会安心自尽,眼下他自己死了,可临宜县的人却得救了。
  叶弦歌指尖将那沓手稿狠狠捏起。
  “因为这个毒,确实不是用药能够解除的。”
  或者说,这个世界并没有可以应对的药材。
  昨天她曾经试图在自己的背包中翻找,希望找到解除五芝锭的毒的药,这样她就不用瞎掰,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药交给太医署的人。
  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可以解毒的药。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还特意去戳了003,问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解毒。
  无论是她带来的,还是这个世界原本有的,只要能够解毒就行。
  结果003说,这个问题涉及到完成任务,所以不能告诉她。
  ——然后叶弦歌又发了一大堆话过去把对方骂了一顿。
  最后003虽然还是不为所动,但却告诉了她一句话。
  【五芝锭的毒算是一个意外,不是当前世界能够解决的,玩家也不要过多寄希望于背包空间的东西。】
  虽然没有明说,但叶弦歌也明白了。
  除了她用技能驱散,否则五芝锭的毒就是无解。
  原本这个事情她还没怎么上心,想着顶多在太医署那边瞎掰一下就好了。
  结果现在看到这沓手稿后,她突然就觉得非常生气了。
  这个人显然是知道五芝锭产生的毒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去除的,所以他才会这么安心地自尽。
  因为他能确定,自己死了后,临宜县的人无论再怎么医治,也会走上死亡的道路。
  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出现叶弦歌这么一个异类。
  思及此,叶弦歌手不自觉地在炕几上锤了两下。
  “他童年不幸确实值得同情,可整个临宜县的人却是无辜的,他因为自己从小被欺辱,所以打算把所有的人都弄死。况且这毒传染性极强,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从临宜县蔓延出去,这个毒也没有解药,一旦染上只能等死。长此以往下去,整个大孟指不定就毁在他一人手中了!”
  叶弦歌不知道那个人在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
  但在她看来,跟谁有仇就去找谁,因为自己无能,谁都不敢去找,结果只能靠着这样的手段,拉所有人一起去死,这种纯粹就是反社会型人格。
  他确实可怜。
  但那些无辜被牵连的百姓难道就不可怜了?
  这么两个月来,临宜县内死了许多人,老弱妇孺都有。
  这些人难道都曾经欺辱过这人不成?
  说到底,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无能。
  他不敢去找那些欺辱过他的人报仇,每每被欺辱了就把这些事都记在心中,久而久之,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
  因为没能力,治不了那些人,所以他把这笔账算在了临宜县所有人身上。
  他觉得,是别人的袖手旁观,没有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来帮助他,解救他,所以才导致了他现在这样。
  于是他就觉得整个临宜县的人都该死了。
  然后用这种,背地里阴毒的手段。
  他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所以临宜县的怪症蔓延开来后,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之后自尽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被查到后受什么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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