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三班所有同学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老张：“唉……”
“这位…乐光远同学，”凌知微失望道：“夏虫不可语冰，实验与平行是两个世界。”
乐光远挺了挺并不壮硕的胸膛：“学校向来将所有学子一视同仁！无论是平行班还是实验班都是一样的！你这是在故意抹黑校容！”
三班众人一脸鄙夷：“噫——”
“好了！”校长心虚道：“这次就算了，老张，你把孩子们带回去好好说说，下次别再到网吧来了。”
唐曼第一个不依：“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叫家长！必须处分！”
老张急了：“唐老师你这、欺人太甚啊！”
唐曼：“我过分？！难道是我拿枪指着他们的脑袋逼他们来的？！”
凌知微忽然道：“我有一个问题。”
校长：“…什么问题啊？”
凌知微一脸受伤：“我们只是想在放学后换一个好一点的学习环境有错吗？”
“……”校长：“…没错，但你们——”
凌知微打断他：“我还有个问题。”
“…你讲。”
她指着乐光远道：“既然这位同学觉得学校环境如此优越，为何也来网吧‘学习’。”
乐光远大声否认：“我没有！你诬陷我！”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网吧的？”凌知微说：“别和我说你在门口路过看到的，我方选的机位根本不正对大门！你要么是故意跟踪，要么是本来就在这。老板！”
围观了好一会儿的老板：“啊？”
凌知微走过去：“我想调监控。”
老板：“啊？哦哦，可以啊。”
乐光远急道：“不行！”
“你说了不算，”凌知微：“每一位消费者都有这个权利。”
唐曼见乐光远的反应就知事情不妙，立刻说：“我们一班的孩子品学兼优，乐光远同学更是多次蝉联年级第一！我相信他不会知法犯法！校长、主任，不能让这群差生影响我校优等生的名誉！”
“您这是双标！我们也是学生，也在努力学习，我们的心态就不重要了吗？”凌知微反驳：“再说，清者自清，他怕什么？老板，带路！”
老板缩了缩脑袋，心道现在的中学生真不像他们以前，竟然敢和老师对着干。
“操，”乐光远突然暴起，抡起拳头朝凌知微砸去：“我特么说不行！”
【叮咚，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系统声音响起，凌知微双手插兜握住香水瓶，淡淡看着刚到半道就被三班男生架住的乐光远。他并没有立即放弃，而是和一群男生扭打在一起。
直到唐曼大声呵斥：“乐光远你在干嘛？！够了！”
他才如梦初醒般停下动作，被三班男生按倒在地。
乐光远的骚操作给凌知微省了不少力气，至少不用担心处分会直接落到三班头上。
但现在不是个用道具的好时机，凌知微决定再等等。
凌知微问系统：这凌知语到底是哪条道上的妖魔鬼怪，狐狸精？技能是蛊惑人心？还是她也有系统？
【叮咚，用户等级不足导致系统能力受限，请努力升级！】
凌知微：你真是个学习系统？
【……】
老张挡在凌知微身前，这个软弱的老好人第一次呵斥学生：“你这个学生怎么这样！”
这会儿监控也不用看了，乐光远的行为是不打自招，再加上现场这么多学生看着，这事要在校园里传开他的名声就算毁了。
唐曼自扇耳光，主动将自己之前说的话推翻，以求小事化了。
最后校长一锤定音，乐光远和三班同学每人一份千字检讨，周一升旗仪式到国旗下念给所有同学听，引以为戒。
乐光远脸色惨白被唐曼领走，校长和教导主任先后离去，老张留在这里善后。
虽然这一场斗争的胜利看似是三班的，可他们并不开心。
楚薇薇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道：“凭什么一班犯错恶意伤人就能这么过去了，我们只是来网吧就差点背上处分！”
凌知微：“在学校里，成绩才是流通货币，只有当我们拥有足够多的谈判资本时才会有人愿意坐下来听我们讲话。”
王思林：“可这不公平！”
凌知微反问：“什么是公平？”
王思林比划着说：“就…就是…”
“这世上所有的公平都是相对的，”凌知微抱着手，毫不留情道：“无论乐光远在其他方面怎样垃圾，但他通过努力得到了优秀的成绩，他能为学校争光，所以他得到了他的公平。事实上，公平也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叶浩然不服：“我们也在努力！”
凌知微：“你为什么觉得你努力个两三天就能超过他的经年累月呢？回头看看自己高一到底在做什么吧，为什么唐曼能肆无忌惮地羞辱我们，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做法却无人站出来纠正？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是没有分量的。”
“要想让人看到，就必须拿出有力的筹码。”
她咳嗽一声，接着道：“这只是在学校，如果你们继续以这个态度面对不久就将到来的高考，那等你们步入社会后会发现，有些人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东西，你们却要花费数倍努力，来争取那一点可能性。”
凌知微眯着眼说：“到那时你们会后悔，会埋怨学校，怨家长，怨老师，为什么不告诉你们学习的重要性，不给你们提供优质的教育。你们会去思考别人的人生为什么如此美满，而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满是遗憾。
“其实曾有无数只需要稍微努力就能够到的机会放在你们面前，却被你们嗤笑着踩在地上，视如草芥。”
她扫视着众人，一字一句道：“当然，你们现在还有很多机会，好好想清楚，你们到底想要不想要？”
说完，凌知微没再回头看，直接走出了大门。
所有人怔怔望着她，攥紧拳头，没有说话。
张东明盯着那道背影，叹了口气。
最后他说：“同学们，努力吧，还来得及。”
唐曼领着乐光远回到办公室。
乐光远焦急道：“怎么办啊老师！我不能上去念检讨！”
“行了！”唐曼不耐烦道：“以后做事动动脑子，别再做今天这种蠢事。”
乐光远恍惚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下没控制住！”
见到凌知微后，他的脑子里就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去攻击凌知微。
现在想想他也后怕，若是那一拳真打上去，大过处分就逃不了了！
唐曼：“这次月考好好准备，这些小事交给老师处理，只要你保持住现在的成绩，没人会怪你的。”
乐光远离开后，唐曼站起来走了两圈，最终拿起手机往外走去。
夜晚，凌知微躺在床上，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最终作罢。
她宝贵的时间是用来刷题升级的。
而另一边的工作室里，一群小伙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老大，算出来了！”一个青年举着材料，兴奋道：“这翻译牛逼啊！能招进来不？”
谢令奇把手搭在原以炀的肩上说：“怎么样，这位是何方牛鬼蛇神呐？”
“胡说八道，”原以炀：“请叫他大神。”
谢令奇：“……兄弟你这学习能力不得了啊。”
原以炀跳过话题：“尾款过去了吗？”
“早过去了。”
原以炀看着电脑屏幕：“他为什么不回我。”
“嗨呀，”谢令奇说：“这翻译大概是什么大学的老师出来赚点外快吧，大学老师都忙。”
原以炀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问：“要是我去挖他，他会过来么？”
谢令奇：“大学老师福利好工资高，我们就一破工作室，你说呢？”
原以炀打了个响指：“钱不是问题，别的我没有，钱还是够的。”
谢令奇咂嘴：“这么有钱怎么不投资一下我们这小破工作室？”
原以炀：“我已经把宝贵的知识财富以及天才的头脑投入其中了啊。”
谢令奇：“奸商！”
原以炀：“谢谢夸奖。”
周一升旗仪式上，三班同学看到好整以暇站在方阵里的乐光远，呼吸沉重。
“不是说大家都念吗？为什么就他特殊！”
“靠！凭什么！”
“太过分了！”
乐光远朝升旗台上的众人挑衅一笑，比着口型道：“垃圾。”
校长正拿着话筒发表升旗日讲话，念到最后，他说：“高二（3）班同学违反校规，念在其为初犯，网开一面，相信三班的同学经过深刻地反思，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面，请高二（3）班叶浩然、张忠庆……凌知微宣读检讨！”
对于乐光远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
他们看向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却刻意回避他们带着火的目光。
他们真的太轻了。
叶浩然咬着牙，正要一脚踏上升旗台，却被一只纤细的胳膊拦住。
凌知微的校服拉链被她拉到最高处，手袖挽起：“好好呆着别动。”
台下的学生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始叽叽喳喳吵闹起来，一颗颗脑袋晃得人眼晕。
凌知微站上讲台，从地上拿起麦克风，打开开关，用手掌拍了两下。
空气爆破的声音成功拉回台下观众的注意力。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台上那道被宽大校服外套罩住的纤细身影。
太阳初升，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她在发光，台下的同学不禁眯起眼睛，想要窥破这道身影的真面目。
只见这道身影举起话筒，不紧不徐开口道：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学习。”
第9章
刚安静下来的方阵又开始骚乱，每个班的班主任扯着嗓子大喊：“安静！安静！！”
“为什么呢？”凌知微往前面走了一步：“我不知道学习成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社会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的唯一标准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只要成绩好，就能被家长与老师无条件、无限度的纵容。为什么他就能凌驾于规则之上，无论他做出怎么样的事情都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被原谅。”
她说话的节奏和缓，声音清透，却坚定地灌入台下所有人的耳朵里，让学生们逐渐停下讨论，开始倾听。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继续听到她的发言。
乐光远扭紧拳头，呼吸急促，额头上有冷汗冒出。
唐曼脱离班级，疾步往主席台走去。
凌知微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说：“而成绩差的同学、所谓的差生，就要无条件接受老师的谩骂与侮辱，被人肆无忌惮地按上‘渣滓’、‘垃圾’、‘败类’的名号、就要被人无理由地揣测抹黑而不能反驳！不能愤怒！不能伤心！甚至无法拥有和所有人一样的学习环境！
“就仅仅是因为成绩差。”
凌知微将空闲的手放进衣服兜里，重心压在左脚上，垂着眼晃了晃。
“我们的人生就因为一纸成绩单而被彻底否定，就连我们的父母也会指着我们的胸口骂——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唐曼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凌知微！你这小杂种，你给我下来！！”
张东明焦急的呼喊：“凌知微同学！老师知道你们委屈，我们下来说好不好？”
校长慌张地找人通知广播站关掉音响，却听到台上的人又说：
“当有人说的话侵犯到掌权者的利益时，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利用特权捂住你的嘴，扼住你的咽喉，让你再也发不出声音！但这也说明，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台下响起一片口哨声。
有的人情绪被调动，有的人是不嫌事大，他们激动地大喊：
“让她继续说啊！有本事别关音响！”
“同学！支持你！继续说下去！”
“过瘾！酷！！”
凌知微没有理会他们的声音，踢开脚下的小石子说：“但是，尽管我再讨厌学习，我也会认真去学。”
“至于我学习的原因…”凌知微换了一条支撑腿：“人生在世，朝代会更迭，亲友会离散，爱人会背叛。就连你的父母，也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抛弃你。你的工作可能被人夺去，财富可能会散尽，但是有一样东西，直到你死去，它也会永远陪着你。”
凌知微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它是知识。”
“我通过不断学习得到的知识，会跟随我服务我一辈子。在我迷茫时给我方向，在我失望时给我希望！它能在这个被人情世故垄断的社会上永远和我并肩作战，我的敌人会因此忌惮我、畏惧我！”
“因为这份底气没人能够夺走，这份财产绝不会被窃取！”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掌声越来越大，直至淹没唐曼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一班位于整个升旗广场的中间，乐光远更是领队。
凌知微走到主席台边缘，正对着一班的方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