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母——孟中得意
时间:2020-09-03 08:51:18

  小乔是要坐驾驶位的。
  “我的脚好了,现在完全可以开车。”
  “有医生的诊断证明吗?否则我怎么相信你?”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你撒谎说不喝酸奶对你有什么好处。”江曜的手一直开着车门,“上车吧,放心,我明天就不来接你了。”
  事已至此,小乔也不好再说别的。
  “你觉得孟渊的课比我的好在哪儿?”
  “选你课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可你在脚伤还没好的情况下,坚持要去听孟渊的课,我很好奇他的课到底有多大魅力值得你如此?”
  乔乐乔一听江曜的话,心想一定是叶樱跟他说了什么,否则江曜怎么知道她去听了孟渊的课。当初不是他把她赶出来的,她不去听孟渊的课,难道去听他的课?
  “孟渊是我师哥,我听他课不很正常吗?”
  “正常。那天我就应该把你送去孟渊的教室,你听我的课一定很煎熬吧。”
  “你想多了。”
  “当年你是不是也很煎熬?既然你这么煎熬,为什么还要忍呢?”既浪费她的时间,也浪费他的时间。
  为什么?因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并不是所有的时刻都煎熬,如果一直都煎熬,她又不是个傻子,早就逃了。就是因为一直有甜头,她才赖着。
  乔乐乔顾左右而言他:“上你的课,多少人求之不得。”
  “你就不能说一句实话?”
  乔乐乔捂住脸,过了好长时间,她才抬起头:“如果我早就摆明我是一个毫无学术野心的学渣,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和我在一起?”她还没问出问题,心里就有了答案。
  这次轮到江曜沉默。
  沉默等于默认。
  “如果那天你把单词从一百个降到八十个,我还不愿意背,你是不是就会和我分手?”
  江曜还是沉默。其实他最低可以给她降到三十个,再低就不行了。
  “如果我一早就跟你说我根本不会去留学,现在你根本不会在我的车里。”既然他要听实话,她就说好了,“我是骗了你,让你浪费了一年的时间,但是,我想你会长寿的,这一年时间对你的人生实在算不了什么,真的,什么都不算。”
  四年的时间,他俩都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四环路,四年前堵,四年后还堵,早上堵,中午堵,晚上还堵。小乔把眼神转向窗外的车辆。
  沉默太过难捱,江曜打开了电台。
  《怡笑茶馆》结束之后,就是情感夜话,主播是小乔的同事陈主播。
  陈主播在给听众提建议时,提到了她的一个同事,据她说,这个同事十分地会说甜言蜜语,靠着这张巧嘴,几乎没有空窗期,交往的男朋友无不高大帅气,且都对她死心塌地。
  陈主播在解答观众困惑时,常引用自己和身边同事朋友的情感经历,百分之八十皆为杜撰。以她自己为例,明明她从小到大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但在节目里她至少提到过自己五段完全不同的情感经历。
  节目里,陈主播引用了她同事的话:‘有些男人有多自恋,你说没他就得死,他就真相信自己这么重要。只要你这么说了,哪怕你是玩游戏心肌猝死,他也以为你是没日没夜想他想死的’……”
  乔乐乔没征求江曜同意,就把电台关了。
  她就是那个同事。她确实对陈主播说过类似的话,但她的情感经历和陈主播所说的相似度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这几年过得还不错吧。”
  “挺好的。”虽没大富大贵,但也有条不紊,对于她这种几岁就站在舞台曾经也算红过的人,对观众认可的需求度大于常人。这几年她在电台,受众虽然有限,但大大小小也拿过几个奖,在她的努力下,一个个大学相声社发展起来,她心甚慰。
  江曜嘲讽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四年里,这个口口声声说没了他一天都活不下去的人,一次都没联系过他。
  小乔不说话。
  江曜刚出国那阵儿,国内的号一直留着,等着小乔给他打电话求复合,毕竟当初眼前这个人不止一次地说过没他就活不下去,他开始也当玩笑听,但什么话也禁不住老听,听着听着就当了真。他早就原谅了她的半途而废,只要小乔打一个电话过去,他就会表示既往不咎,读不读研也随她,雅思考不考四个七无所谓,实在不行可以办陪读签证,只要她过来就行。
  他等了四年也没等到,各路消息都显示这人过得好好的,没死没伤没残也没失忆,好几次剑桥的凌晨,他忍不住打电话质问她怎么说话不算数,但还是做了罢。
  她不去英国找他,他就回了国。对于把乔乐乔赶出教室这件事,他对外宣称的理由是,他和小乔是老同学,赶别的学生不合适,只好拿她下手;真实原因是他嫌她来得太晚了。
  后来他才知道,乔乐乔不是来得太晚了,她是压根就没想再来。
  “放心,我没当真,毕竟你嘴里没什么实话。”良久,江曜对小乔下了定语,“乔乐乔,你当个骗子都当得半途而废。”
  这次是真的静寂,外面的车流声把小乔的耳朵都给占满了。
  江曜开着车驶进了乔家所在的小区。停车时,江曜并未马上下车,而是抓起了车上的泥人:“这个好像是我送你的吧。”那是江曜捏的小乔,捏得不太好,她的脸像是被压扁了一样。
  “是吗?我忘了。”
  “后备箱里有我送你爸妈的东西,你不用替他们推辞,我当年没少吃你家的饭,总不能白吃白喝。你跟乐阿姨说下,明天我就不来了。”下车时,江曜把车钥匙还给小乔,顺便捞走了车上的泥人,“四年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小乔坐在副驾驶,五分钟之后,她摇下车窗,向江曜离开的方向望了望,人已经不见了。
  天上的月亮倒是挂得好好的。
  她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箱茅台和一个很是精致的盒子。
  小乔记得,她以前跟江曜说过,老乔攒私房钱买茅台,结果买来的茅台被乐女士发现,拿去卖了,卖酒得来的钱买了茅台股票,那一年因为限制三公消费,白酒股票大跌,老乔对乐女士进行了无情的嘲笑,乐女士则对老乔攒私房钱这一行为进行了无情的打压。
  “乔乔,你怎么给我买这么多酒,要让你妈看见了,咱们日子还能过吗?”
  老乔冷不丁说话把小乔吓了一跳。
  “爸,你怎么在这儿?”
  老乔出完车回来,停好车,正看见女儿站在后备箱前,就直接走了过来。老乔作为一个出租车司机,只敢在休息日抿两口酒,茅台对她来说,炫耀价值远大于饮用价值。
  “给我留一瓶得了,我一周也就能喝一回酒。别老给我们花钱,你挣钱也不容易。”
  “不是我给你买的。”
  “那是谁?”
  乐女士看着江曜送自己的海水珍珠项链,问小乔:“你和江曜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怎么送我们这么贵的东西。”
 
 
第38章 
  “他对我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您可别多想。至于送你们礼物,是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 等他结婚了,我给他包一大红包, 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乔乐乔一开始本想把东西还回去, 接着她又想把东西的钱打到江曜的支付宝。不过她最终放弃了这两个打算。江曜既然打算和她江湖不见了, 她最好也不要再去打扰人家。人家的心意,她自然有必要让老乔老乐接收到。婚礼的红包她是送不了的,江曜怎么可能请她去参加婚礼, 请她, 她也不去。在把东西给父母看时,小乔已经有了主意,她准备以江曜的名义给希望小学捐两万块钱, 至于捐哪所,她暂时还没想好。
  “你帮了他什么忙, 他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帮他认清过去, 走向新生。
  “说了您也不懂,您就别问了。对了, 他明天很忙,就不来咱家吃饭了, 您别做好多东西。”
  乐女士以为江曜要来,一时激动买了几百块一斤的养殖鲥鱼, 结果突然得知人不来了, 心情急转直下。
  乐女士看了下小乔的表情,欲言又止。既然是给女儿找对象,她要实在不愿意, 再没勉强也没意思。麻烦的是,上次二弟媳要给小乔介绍对象,乐女士十分豪爽地表示,追小乔的还处理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相亲,目前小乔正在接触的这个男子,又高又帅又有才,这周六来家里吃饭。如果突然不来了,二弟媳一定以为她吹牛。
  乔乐乔并不知道母亲心里的小九九。凌晨一点,小乔仍在盯着手机看,她本来想问江曜到家没,直到一点,短信也没发出去。
  固然她骗了江曜,但她感到抱歉的时刻并不多,只有想起他说未来一定要娶她的时候,才会生出那么点儿愧悔之情。
  *
  小乔读大四时,因着要准备雅思口语,压舌板就又派上了用场。小乔觉得她和江曜进行英语交流太逗了,倒不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是中国人,而是他俩太熟了,刚用中文交换中午吃哪个食堂,马上就无缝衔接英文。这使得她一开始一直严肃不起来,发音也经常出错,她一出错,江曜就用压舌板纠正她。
  “你的舌头怎么一说英语就僵,别的时候你也不这样。”
  “别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小乔自认她说相声唱戏,只要说中国话的时候舌头都十分的灵活。她很想江曜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不爱英语。
  江曜扣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下去。小乔刚喝了酸奶,她的舌头上还残留着酸奶沫儿。
  小乔才明白江曜“别的时候”并不是指她说话的时候。同时她还明白江曜的手指不只在弹吉他的时候灵活。
  她闭上了眼,却没等来江曜对她大发慈悲,他在她嘴上亲一会儿,又让她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在固定考题面前,她说得还算流利,但她的心理素质也没强大到任何时候都能应对自如,她无法向江曜解释她为什么一会儿僵硬一会儿灵活。她的英语越说越磕巴,为了掩饰尴尬,她吐了吐舌头。
  江曜的耳朵越来越红,他直接站了起来,示意她跟去卧室。她还以为江曜要骂她,结果一关门,江曜就亲了上来,这次他再没给她出题,只一个劲儿地亲她。
  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江曜的欲望,连暴富的挠门声都没能阻止他的吻。
  暴富的叫声招来了楼下的老太太。门铃响时,小乔的头发已然散开,扣子也开了,不知是谁解的。
  小乔靠在门上脸红心跳,听江曜应付楼下的老太太,暴富进来蹭她的大腿。
  这之后,江曜去香港开过一次会,他问小乔要不要同去,顺便打下HPV疫苗,那时候大陆还没有该疫苗,江曜委婉表示疫苗在有x生活之前接种效果比较好,小乔没去,因为疫苗又不能一次打完,她不想打一针就飞一次香港。江曜认为她考虑得也有道理,到英国再打也不迟。
  小乔有空就和江曜腻在家属楼,这一度让人以为她和江曜每天都在荒淫无度醉生梦死,但事实上她日日都在头悬梁锥刺股。
  她如此用功,暴富功不可没。
  每逢小乔带暴富去湖边遛弯,暴富看到男女搂抱在一起,嗓子里的开关就被引动,汪汪一阵狂吠,如果不是有链子拉着,它还要去撕扯人家裤脚。到了家,它并没因为小乔收养了它有一丝丝的通融,一旦卧室关门超过五分钟,暴富看不见他俩,就要去挠门。
  小乔依然给暴富买进口罐头,但对暴富的不满与日俱增,她准备把暴富送回自己家,没说的理由是将来他俩肯定要分手,暴富总不能跟着他去英国,不如提前让它去适应新生活。这个提议遭到了江曜的拒绝。
  如此一来,小乔和江曜在客厅里也十分规矩,学习的氛围就更浓了。
  她的生活变成了一切为雅思服务。
  他俩都不爱做饭,难得开一次火,小乔负责洗菜择菜切菜刷锅洗碗,江曜负责掌勺。因为有洗碗机,小乔倒不觉得刷锅洗碗有多麻烦,她在家里打惯了下手,择菜切菜也很麻利,她并不介意一周做几次饭,但江曜并不喜欢每周都炒菜,他不仅自己不愿意炒,还阻止小乔炒,
  理由是她的时间最好还是用在学习上。
  带着江曜的殷切希望,小乔考了第一次雅思,成绩并不乐观,分数不足以换学校的无条件offer,还需要考第二次。江曜好像对此早有预料,并没生气,只是对她越来越严苛。可能是看小乔越来越倦怠,江曜祭出了世界杯门票鼓励她。他告诉小乔,只要成绩过了,她就可以彻底地休息一段时间,等到六月,两人一起去巴西看世界杯。
  可小乔等不到世界杯了,虽然她没去过,也很想和江曜一起去。
  她太了解自己了,即使考第二次也不会达标,白白给外国佬送钱,有那考试费,她完全可以请江曜好几顿大餐。就算走狗屎运考过了,她也不想去。去了干什么呢。她可以装一时,难道能装一世?如果她去英国,最好的结果不外乎是压榨完江曜的钱最终成了一个靠江曜发论文的学术混子,到那时,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摆脱她,别说江曜,就连她都会憎恶自己。
  退而求其次,她决定分手之前最后再去跟江曜去看场中超。也算一起看过球了。
  小乔的爸爸老乔是中超联赛的热心观众,资深国安球迷,这种对国安的热爱并没遗传到小乔身上,她哪儿的球迷也不是,看球一半为消遣,一半为说相声找素材。相声社倒是有几个中超球迷,孟渊算一个,他是天津人,天生支持泰达,这几年他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工体因为前几年京津球迷互殴取消了泰达球队的客场看台,他作为一个泰达球迷,在工体买不到客场票,只能混入国安球迷中间,听他们用一片整齐划一的声音骂自己热爱的球队傻x。孟渊爱泰达,也爱鲁能,经常和社里的几个鲁能球迷去球场看球,社里还有建业和申花球迷。球迷团结靠国安,这些人吵得厉害时,只要有人骂一句“国安傻x”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和谐。孟渊交朋友并不在乎对方是哪队球迷,但如果江曜是个国安球迷,孟渊就会更讨厌他。尽管没有任何可靠证据,孟渊一直偏执地认为江曜是个国安球迷。
  事实上,江曜是个切尔西球迷,对中超并不感兴趣。
  那天是国安对鲁能,国安主场。国安队服是绿色,鲁能球队是橙色,体育场里一片绿,客队看台的橙色虽然也连成了一片,但因为座位太少,跟绿色一比微不足道。好多绿球衣上还写着“跟丫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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