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心动肯定狗蛋儿先心动,等他发现自己不但喜欢人家,还伤害过人家,人家一开始就没对他有过爱情,也太心痛了叭!
第13章
炙豚是用稚嫩肥美的小猪刮去毛,破开肚子,塞入调料,再在表皮抹上清酒,最后放在烤架上炙烤。
烤出的肉外皮金黄酥脆,肉嫩多汁,肥而不腻,带着调料与水果的清香。
干酪与乳浆,原本汉人是不吃这种腥膻的食物,但自从胡人南下,与汉人逐渐融合后,便也有了食用乳制品的习俗。
这年头肉食昂贵,富贵人家才能享用。尤其炙豚鲜嫩,并不常见,价格相较于平常的肉食要贵上几十倍,比虞年年这些日子给慕容澹煮的粟米粥要好上千百倍。
姚生微微垂首,“殿下,情况特殊,也只能请您忍耐了。”
慕容澹微微点头,姚生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他皱眉。
姚生抿了抿唇,虽然有些逾矩,但还是强忍着心中忐忑,问,“殿下,虞姑娘她尚未用膳,可要给她留……”
慕容澹睫毛颤了颤,“你的意思是要孤给她留食物?”
“属下不敢,是属下愚钝了。”这便是不打算理会虞年年的意思了,姚生忙磕头请罪。
他讨厌虞年年,慕容澹是这样不断对自己说的,在心里。
徐娘子给虞年年的胶饴,她没舍得吃,用干净帕子包起来带回去,打算与慕容澹一同分享。
慕容澹口中,重盐重油重糖重辣的都喜欢,方才的乳浆里都搁了许多蔗霜。
回去的时候,有个婆子拦着了虞年年,老脸皱成了朵菊花,问她,“最近还接洗衣裳的活儿吗?”她腰不好,花一个钱让虞年年帮忙洗衣裳,洗得干净柔软,多划算。
虞年年并不愿意接这些年老婆子的衣服来洗,她们总是不洗澡,也不换衣裳,一件衣裳要穿半个月,等沾了许多泥垢污渍,臭烘烘的才换下,洗起来费力。
但最近府里压缩开支,仆役们的银钱少了,找她洗衣服的人也少了,她要攒钱,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从婆子手里接过脏兮兮臭烘烘的一包袱衣裳,扬起笑,“那我过几日洗了送你房里去。”
“乖伢,包袱顺便也帮我洗了吧。”婆子得寸进尺。
虞年年想,也不是不行,便点头了。她急着攒钱给慕容澹换一副验,总不能将寥寥无几的客人都赶跑了。
慕容澹找了处阳光充足的地方,用稻草在地上写字。虞年年小心挨过去,蹲在他身侧,“燕燕,你字写得真好。”
好像一点儿都不记仇,分明早上时候慕容澹才奚落过她。
她没法子记仇,她只有这一个坏脾气的慕容澹,再记仇,就真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徐娘子对她很好,却总是和她隔了一层,亦亲亦疏,两人又不是能日日见面。
慕容澹嫌她怀里抱着的衣裳腥臭,厌恶的将字涂抹开,离她远些,出口讽刺,“不识字,如何识得我写的好看?满嘴没一句真话。”
虞年年也察觉出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让慕容澹不喜欢了,便找个地方放下,闻闻臂弯处没沾上难闻的气味,方才靠近他,笑得灿烂,“我虽然不认得字,但就是觉得你写得好,燕燕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
她从怀里拿出手帕,将帕子里的糖给他,眼巴巴看着,带着点儿期待和渴求,“以后若是得了空闲,你能不能教我习字?我也想学。”
空中掠过一直低飞的麻雀,扑腾着翅膀,慕容澹不慌不忙拿起帕子上的一枚胶饴。
只听惨叫一声,那麻雀便坠落下来。
“想习字啊,等着罢。”他看着远处,淡淡开口。
慕容澹的语气过于凉薄,虞年年听得出他不愿意教自己习字,也不强求。只捧着帕子的手往回缩了缩,抿了抿唇,软软劝他,“我知道贵族小姐都会拿金珠银珠去弹麻雀,但我们现在过得很困难,我们不要浪费好不好?”
只听慕容澹轻轻冷哼一声,抬手又拿起最后一枚胶饴,往空中一抛,划出优美流畅的弧线。
虞年年眼里蓄出些泪意,也没责怪他,将帕子收拾起来,嗓子哑哑的,“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煮粥。”
美人在面前受委屈,想哭却强忍着泪水的倔强模样,换作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疼,偏慕容澹视若无睹。
“你自己吃吧,我吃过了。”
虞年年哑声,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什么时候吃的,吃的什么吗?
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可能会给他一枚漂亮的玉佩,但还是发不出声音。万一她没法赢得呢,大概会让他空欢喜一场吧。
“那我去洗衣裳了,你饿了叫我。”说完她便逃一样匆匆跑了,早上连口水都未曾喝,现在见慕容澹这幅样子,她也吃不下。
分明,分明前几日不是这样的,自己扑过去抱着他的时候,他不会推开,还会把碗里的肉分给她。
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让他生气了?
虞年年坐在院子角落里,默默无声搓着脏衣服,时不时用手背擦拭眼角。虽然没出声,慕容澹却知道她是在哭。
他站在窗边看她哭的烦躁,心里没由来的刺痛,像是犯心悸一样。眼不见心为静,关了窗躺在那咯吱咯吱的小榻上睡觉。
缺了虞年年做压床秤砣,床板总是这边翘一个角,那边不稳当的,睡得并不好,慕容澹翻了好几次身,终究还是仰躺着,望向漏风的房顶,有疏疏光阴倾泻进来。
被褥虞年年洗得很干净,日日晾在太阳里晒着,虽然没有昂贵的香薰,却有清新的皂角香气和温暖的阳光味道,是让人放松的气息。
慕容澹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一点一点将脸埋进单薄的被褥里,蹭了蹭。
关窗的声音并不小,慕容澹关门关窗都是用摔的,让人免不得担心那脆弱的窗框和门板。
虞年年自然听见了,她单薄的身体一颤,又继续兢兢业业搓着衣裳。
燕燕一定是生她的气了,是从上午虞珩渊来之后。他大概是生气自己轻率的拿性命作威胁,所以才这样……
虞年年见过许许多多存在坏心思的人,却还是愿意把人往好的方向想,尤其慕容澹,她总是自圆其说地告诉自己。
他嘴硬心软,关心人也凶巴巴的。他骂人也只是另类的关心而已……
这样的自我安慰,大概是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的友好爱护成为单箭头。你掏心掏肺对一个人好,因为他可能是你唯一亲近的人了,但他却对你恶意满满,你依旧对他好,看起来这不像个傻子吗?
所以,虞年年宁愿以为,慕容澹只是嘴硬心软,带着大小姐的骄矜之气,不会表达罢了。
只有这样想,她才能继续对慕容澹好,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你还有一个亲人,你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他对你也很好,你们是互相爱护的。
虞珩渊早上来西院找人,是趁着姜夫人去视察铺子,背着她来的。但他不想丢了排面,阵仗一点儿没收敛。姜夫人一回来,便拎着柳条进了虞珩渊房间,抽的他满地打滚。
一边抽一边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惹了事还不知道老老实实在房里待着。我对外说你静心思过,今天就给我闹这一出!”
她是个妇人,力气不大。这番鞭打最大的作用还是做给外面人看的,至少让外面人看见太尉府的态度。
人家儿子刚死在太尉府,自己儿子就寻欢作乐,怎么都说不过去。
虞珩渊虽然被打的不疼,但还是用了十成十的演技,在地上翻滚哀嚎,以求自己母亲心疼,少挨几下抽打。
姜夫人果然心疼,没几下就皱着眉头,一边掉眼泪一边将虞珩渊扶起身,哀哀戚戚叹气,“你啊,怎么就是不省心?以后可怎么办?你父亲怎么放心将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你?”
虞珩渊扯扯嘴角,“他不交给我还能交给谁?他只我这一个儿子。”
姜夫人又用帕子拭了拭眼泪。
说也奇怪,虞太尉的女儿,有名分的加没名分的,没有八十也有六十,但儿子却寥寥几个。
除却虞珩渊,也就是早年被虞令月淹死的虞珩玟是有名分妾室生的。
若非说的话,还有个虞年年出逃的哥哥虞寄白……
那包袱衣裳又脏又厚又难洗,虞年年力气也小,坐在院子里,硬生生搓到天黑才将衣服全挂在麻绳上晾着。
一起身,眼前天旋地转。
她光顾着难受去了,一日都不曾吃饭。
如今快十一月里,夜中冷风刺骨,虞年年小身板本就单薄,加上之前萱女砸她那一下不轻。一时间觉得头重脚轻,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了。
她简单将自己洗洗,便缩进床里去了,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蛋儿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有点点喜欢我女鹅感谢在2020-07-07 22:56:12~2020-07-10 23:5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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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单薄的被褥只有一条,前几日天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慕容澹年轻火旺,夜里盖被甚至会燥热出汗,这薄被便让虞年年一人独享。
如今天一下子冷起来,慕容澹便将那被子全扯过去,虞年年只能夜里搂着褥子睡,也能对付过去。
慕容澹白日时候躺在床上时间久了,夜里睡不着,翻个身,听虞年年的呢喃声更觉得热锅烙饼,睡意皆无。
于是伸手去推她。
“起来。”
人没有反应,他又推了推,“不许说梦话。”
虞年年这次不但没醒,反倒顺着他的手缠上了他的胳膊,脸蹭在他衣服上,小猫一样摩挲着,充满依恋,嘴里小声念念。
她脸颊贴上慕容澹手背的一刻,慕容澹就察觉出温度的不对。滚烫的像三冬炭盆,放块肉都能滋滋作响。
大概是发烧了。
慕容澹与他父亲截然相反,体格强健,连风寒都甚少。若是发了热,睡半日就好全了。也不懂高烧对身体柔弱的虞年年来说意味着什么,只当明日一早她就能退烧。
倒是她身上暖和的很,在四处漏风的寒夜里贴着舒服,她身体又软,像抱着个羊皮水袋。
慕容澹想她神志不清,再贴贴她也记不得,便撇撇嘴,又离她近些。
“好凉。”虞年年迷迷糊糊的,只随着本能往他身上挂去,整个人像动物幼崽一样,大半身体都趴在慕容澹胸膛上。
离得近了,慕容澹才看清她的脸,原本白皙缺少血色的皮肤,如今涨红,不断冒出细汗,将鬓发打湿,秀丽精致的眉眼间满是痛苦之色。
翘角的床板随着重量的倾斜,变得不安分起来,咯吱咯吱叫着,重心也变得不稳。
慕容澹也不要她暖床了,把黏在身上的虞年年撕开,扔回角落里继续充当压床石。
离开了替她降温的源头,虞年年变得难受不已,浑身都如同烈火烧过。
没过多一会儿,哼哼唧唧的要往慕容澹身上靠,一边呜咽一边含糊不清的嚷嚷,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湿濡的哭腔,“我,好难受,唔……”
慕容澹才刚有些睡意,被她这么一折磨,睡意又消散了大半,烦躁地将她推开,沙哑的低沉的嗓音带着不耐,“滚开。”
虞年年哪里肯听话,又往他身上竭力贴去,慕容澹接着将她推开,不堪重负的床板咯吱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数倍。
抱着肩蹲守于房顶的姚生一个激灵惊醒,迅速陷入紧张,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侧耳监听风吹草动。
“不要,呜呜呜。”虞年年细弱的哭声和娇喘随着漏风的茅草,一点不差的传进姚生耳朵里。
接着是慕容澹冷冰冰带着微喘,“忍着点。”
伴随着床板咯吱咯吱的响声,听起来激烈异常。
虽然姚生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但还是红了耳朵,下意识咬起手指头,小声嘀咕,“我的乖乖呦。”
你看,他就知道嘛,殿下再怎样也是个男人,虽然虞姑娘性子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但相貌身段确实无可挑剔,这搂着睡觉,怎么可能把持的住。
说句大不敬的,殿下在□□上还是毛头小子,血气方刚……
就是,这睡都睡了,殿下还是不打算到时候把人带走吗?
他摇摇头,将杂七杂八的想法的都抛出脑后,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况且虞姑娘身份低微,能与殿下春风一度,就是莫大的恩赐了。
要知道,凉州多少女子肖想殿下,却连片衣角都摸不着。
床的响动还在继续,姚生的手指都快被他咬秃噜皮了
这……这这这……这让我今晚可怎么睡觉……
虞年年一边掉眼泪,一边往慕容澹怀里蹭,一副癞皮糖模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边哭一边嘤嘤嘤,“我好难受,你让我抱抱好不好?我好热。”
眼泪滴在慕容澹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除了想抱抱,你还想做什么?虞年年?”慕容澹冷声问她。
虞年年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发丝散乱,像刚受过□□一样,眨着眼睛呆了呆,“我还想……”她咬咬下唇,委屈巴巴看向慕容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还想去折梅花。”
“府里梅园的梅花马上就开了,它们开得好漂亮。”
虞年年以往哭的时候从来不出声,蹲在角落里,抱着膝埋头,像个小闷葫芦,哭得脸都紫了,可怜巴巴的,现在发烧烧糊涂了,倒是哭得越来越大声。
慕容澹让她吵得睡不着,坐起身来,难得开始跟这个小糊涂蛋说话,“喜欢就去摘。”
虞年年浑身肌肉酸痛,撑着床也跟着坐起来,身体软绵绵的就要往他怀里倒,头发散乱,衣衫也开了,在月光下露出一大片粉白细腻的皮肤,精巧纤细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沟壑。
慕容澹算是个正人君子,微微偏头,粗暴的将她散着的衣服拢上,“穿好衣服。”
“我不。”虞年年在他收回手后,又将衣领扯开,慕容澹不防看见她细腻皮肤上晶莹的细汗,闪烁着点点微光,“好热,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