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依逸看着他憨憨的柴犬的头像,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辛依逸:“过了,他们给了我4.6分。”
贺临屿:“哇!”
他发来一张柴犬摇尾巴的表情。
辛依逸看着那根来回摇摆的尾巴,笑意更甚。
她头脑发热,打了一行字,点下了发送键。
辛依逸:“我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了。你方便来接我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感觉自己胸口以上一阵燥热。她扯了扯衣领,走到洗手台前,用清水洗了把脸,再拿起手机时,发现对方还没有回消息。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伸出手指,想要撤回刚才那条消息。
这时手机忽然一震。
狗子:“你在哪儿?”
辛依逸抿抿唇,分享了一个GPS定位发过去。
狗子:“等着。”
没有表情包,没有其他的,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而已。
辛依逸又看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放下手机,看向洗手台的镜子。她看到自己嘴角上扬得厉害,眼中也尽是笑意。
从洗手间出来回到餐桌上,众人又聊了会儿,差不多也该散场了。
陆容雪问辛依逸:“你叫好代驾了没有?没叫的话赶紧叫,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辛依逸点头:“叫好了。”
话刚说完,她感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震,拿出来一看,是贺临屿发来的。
狗子:“学姐,我到了。你们出来了没?还是我进来找你们?”
辛依逸打下“你进来吧”四个字,正要把他们的桌号发给他,这时坐在对面的小策划叫她。
“辛老师,你下次把小贺弟弟带过来嘛,至少吃饭的时候可以叫他。”小姑娘喝了好几灌酒,脸红红的,“好久没见他了,我还挺想他的。”
辛依逸眼睛转了转,慢吞吞地回答:“哦——下次有机会呗。”
她低下头,删掉了打好的那几个字,重新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辛依逸:“你到停车场等我吧。我车停在地下三层,你先找找,我马上就出来了。”
五分钟后,彻底酒足饭饱的众人互相道别,离开了饭店。
辛依逸独自下了地下车库,开始找车。
可能地下车库太大了,也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她有些记不清自己的车停哪儿了。她照着记忆来到一个区域,依稀记得自己的车好像就在这附近。然而她在一堆停放整齐的车里来回打转了五六圈,愣是没看到自己的大粉红。
她头疼地拍拍脑袋,掏出手机,给贺临屿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先找到自己的车。
两秒钟后,手机里传出“嘟”声,几乎与此同时,就在离她不远的角落里,一道手机铃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辛依逸茫然地循声望过去,只见贺临屿就靠在一根柱子边上含笑看着她。而在那根粗壮的柱子边上停着的,不正是她的大粉红吗?!
辛依逸连忙挂掉电话,懊恼地走过去:“你早就看到我了?你怎么不叫我啊?”
停车场太绕了,她找了几圈,偏偏就忽略了那个角落。她一定是眼瘸了,这么耀眼的车,怎么就能看不见呢?
她又看了看贺临屿。今天贺临屿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休闲裤,干净清爽,将他的身形衬得很挺拔。
他收起手机,站直身体,微笑:“我在等着学姐看到我啊。”
辛依逸心如擂鼓。
茫茫车海之中,大粉红本是如此出众。茫茫人海之中,他也同样如此耀眼。
第37章
车开出地下车库, 平稳地向工作室的方向驶去。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辛依逸降下车窗,车外的风灌进车里, 带走燥热,也吹乱她的碎发。发丝所到之处, 一阵痒意。
她拢了拢耳鬓的头发, 打开车内的音响, 开始放音乐。
她一向喜欢纯音乐,没有歌词的打扰, 她的思绪可以恣意漫游。车内很快响起了德彪西的《月光》曲。曲调温柔,在这个夜晚,另有一种欲语还休的风情。
贺临屿始终没有说话,当车在红灯前停下的时候,他会用余光悄悄地打量辛依逸。等到绿灯亮起, 他又继续驾驶。
他察觉到今天辛依逸的心情很好, 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转变。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怕他一旦说错话,就会打破眼下来之不易的局面。
过了一阵, 辛依逸先开了口。
“今天容雪姐告诉我,他们决定换导演了。不用牛烨了,换成他们公司签的新人导演。”
“真的?”贺临屿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他知道辛依逸从甘肃回来后,为了牛烨的事情糟心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容雪姐还说,徐小燕原本谈好的一部戏黄了,其他剧组的人也害怕跟她合作后,会被她煽动粉丝攻击。”
“呵, 她自作自受。”
“他们还夸了我们的剧本呢,说编审部门很少会给出这么高分。”
“哦?学姐的剧本, 应该的。”
“嘿嘿……”
贺临屿侧过脸看她。今晚辛依逸似乎很有倾诉的欲|望。
“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讲了几个八卦,好好笑的。”
“什么八卦?”
车又驶过两个路口,辛依逸兴高采烈地说完八卦,吃吃笑了两声,贺临屿也跟着笑。
然后车里逐渐安静下来了。
贺临屿等了一阵,没等到她继续说点什么,不免有些忐忑。他想了想,正准备主动开启话题,这时辛依逸却又忽然开口了。
“贺临屿……”
“嗯。”
“其实我以前见过你。”
“嗯?”贺临屿不解。什么叫以前见过他?她喝多了吗?
“那天我去学校找刘老师,我在校门口看见你了。你好像为了一个小姑娘,在跟另外一个男人打架……”
“什么?”贺临屿懵了。他跟人打架?
“我听到一点你们的对话。”辛依逸目光盯着方向盘,“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好像叫闻朵。我听你说,你是她的男朋友……”
贺临屿猛地回头,惊讶地看向辛依逸。他还在开车,于是他迅速打了转向灯,将车稳稳地在路边停下。
“学姐那天也在?!你看到我们了?”
“嗯……”
贺临屿震惊极了。他想问她之前怎么从来没说过,他那天又为什么没有看到她,但他意识到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在一片混乱之中迅速抓住了重点:“闻朵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天学姐看到的跟我‘打架’的男人是个纠缠她的变态,我们那天只是在帮她吓走那个变态而已!”
他用极快的语速解释:“闻朵是我们学校表演系的学妹,我跟她是在社团认识的,她现在已经开始拍戏了。那个男人是个变态私生粉,已经跟踪骚扰闻朵好几个月了。他每天给闻朵发短信,还会在学校和宾馆附近蹲守她,闻朵被他吓得神经衰弱,连寝室都不敢出。”
辛依逸微怔。其实在了解了贺临屿的为人后,她就猜到到过这种可能性。她问:“你们没有报警吗?”
“报了。没有用。”贺临屿摇头,“那个变态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警|察拿他也没有办法,警告了几句就把他放了。他出来后发现警|察管不了他,反而变本加厉地骚|扰闻朵,还威胁她如果敢交男朋友就拉着她一起去死。”
辛依逸猛地皱眉。这也太可怕了。
“闻朵跟她的经纪公司说过这个情况,但是她只是个新人,她的经纪公司并不重视她,不愿意花钱给她请贴身保镖。后来我们社团里知道了这个情况,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我们一群同学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个变态会对一个单身小姑娘下手,很可能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就只有以暴制暴能对付他。所以我们就想到装成恶霸去恐|吓他,让他不敢再接近闻朵。”
辛依逸缓缓点头。难怪她那天看到的情形,好像贺临屿才是个恃强凌弱的恶少。
贺临屿抓耳挠腮:“我跟闻朵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参加同一个社团才会认识的。那天之所以由我出面假装她男朋友,因为我爸是做生意的,说出来比较能吓唬人。真的……真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辛依逸问:“那,那个变态被你吓走了吗?他后来有再出现过吗?”
“又出现过一次。闻朵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去陪她,那变态看到我就走了。后来就没再来过了。”
辛依逸大大松了口气。她光是听都觉得胆战心惊,万一那变态带了刀怎么办?万一他伺机报复怎么办?
她问贺临屿:“你就不害怕吗?”
“其实……是有点怕。”贺临屿赧然地笑笑,“可我有个亲妹妹在英国读书,闻朵跟她一样大。我想到如果是我妹碰到这种事,我一定非常生气,很会很希望能有人帮她。闻朵也有家人啊,她家人一定不希望她碰到这种事吧。”
他顿了顿,生怕辛依逸又误会,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把闻朵当妹妹的意思!我跟她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跟她说过我喜……”他猛地刹住嘴,懊恼地皱皱眉头。
辛依逸没有吭声。
贺临屿心中愈发不安,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又过了半分钟,辛依逸低声说:“开车吧,这里不能停太久的。”
贺临屿只能重新发动汽车,继续向工作室驶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月光》缓缓流淌。
车开到工作室楼下,贺临屿熄了火,小心翼翼地问道:“学姐,你不高兴吗?”
辛依逸迅速答道:“不是。”
闻朵的事情她没有丝毫不高兴,纵使有,也是因为担心这些少年会受到伤害。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问清楚。
然而她眼下还没有理清自己的心思,因此不敢表露太多。
“学姐真的没有不高兴?”
“真的。”
贺临屿观察着辛依逸的表情。他搞不懂该怎么分辨女生到底是不是口是心非。
辛依逸看他困惑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说,你那天穿的衣服,后来怎么没见你再穿过了?”
贺临屿一怔,想起自己那天是怎么打扮的,顿时“轰”的一下,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
“那不是我的衣服!那是我从我爸衣柜里偷偷拿的,我觉得穿成那样看起来比较有气势而已!”
辛依逸噗嗤一声笑出来。那身打扮恨不能把“暴发户”两个字刻在脸上,确实很有气势。
“你笑什么?”贺临屿又气又恼,“那真不是我的衣服!”
“我知道,我知道。”辛依逸想起那一身老花套装,以及那双点睛之笔的绿鳄鱼皮鞋,简直乐不可支。她故意逗贺临屿,“其实你穿那套还蛮好看的嘛。下次再穿出来看看?”
贺临屿一脸嫌弃:“不是吧?学姐你品味这么土的吗?”
辛依逸:“……”靠,怎么变成她被鄙视了!
车里又安静下来,辛依逸轻声说:“你做得特别,特别棒。真的。”
即使她担心他会受到伤害,可她也希望他能永远能保持这份少年人的勇气。心怀善意,保护弱者。
贺临屿目光炽热地看着她。
车内的温度仿佛忽然升高,那种燥热的感觉再度袭来,辛依逸心跳莫名变快。车里狭小的空间让她感到不自在,她迅速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
“应该的。”
“很晚了,我有点困,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
她跳下车,冲着他挥手:“明天见。”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舍就此道别。忽然,他眼神一凝,像是鼓起勇气准备要说什么,就在他刚刚张嘴之时,辛依逸却迅速转身进楼了。
贺临屿望着关上的大门,手悬在半空中,嘴微微张开:等等,你车钥匙还没拿……
……
第二天,贺临屿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头疼得要炸开。他有些吃力地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由于口渴的厉害,他强打精神爬起来,到洗手间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眼睛里有很多红血丝,脸色也潮红得不正常。打开水龙头,手刚碰到冷水,顿时一个激灵,寒意阵阵往上涌。
他知道这是自己发烧时才会有的表现。看来是最近熬夜熬得太多,身体有点扛不住了。
他用温水洗了把脸,喝了点水,又重新躺回床上,给辛依逸发消息:“学姐,我生病了,今天可能来不了工作室了。”
消息发出去后,他放下手机,还没过五秒,电话铃声响起。他迅速抓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人:岳大美女,他的热情顿时被浇灭了。
他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喂?妈。”
那头传来一个热情的女声:“小屿,你吃过午饭没有?我一会儿要从你住的地方附近经过,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自从毕业以后,贺临屿的父母本来是希望他搬回家住的,但是他以自己已经成年了为由,要求锻炼自己独立自主的能力,他父母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住了出去。平时他每周末回家吃饭,平时有机会父母也来看看他。
“吃不动。”贺临屿把手搭在额头上,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沙哑,“我有点发烧。”
“啊?”那边吓了一跳,“你发烧了?要去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