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科考虑了下，斟酌着说：“其实洛宁馨，变化有点大。并不是坏的变化大，而是好的。以前的她就挺好，现在经过拍戏之后，她变得更好了。我觉得方蕊可能或多或少有点嫉妒她的意思在。”
“提到方蕊。”他听到对面的警员操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洛宁馨忘记了有关方蕊那件事，你觉得奇怪吗？”
其实陈科是觉得奇怪的。
破了个口子，流了那么多血。而且是在被人找茬的情况下。
如果说洛宁馨忘记了他在场，那很正常。那么多年没出现在她面前，她应该是压根都不记得他了。
可是忘记了方蕊，真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陈科记得在警局的时候，宁馨那真的很茫然的眼神，于是坚定道：“不奇怪。毕竟好多年过去了，不记得也正常。”
挂断电话后。
唐景川谢过了依然在开会的派出所警员们，打开车窗，斜斜往上望向明亮的天空。
有些事儿，光靠派人查没办法查到。真需要一些机遇来揭开。
譬如今天陈科提到的这些话，他之前就从来没有想到过。
或者是，以前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话语，却被忽略了？
唐景川坐在车里考虑了很久，又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他道：“爸，是我。”
电话那边的洛刚笑了：“景川啊，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很快的，周爱丽把电话抢了过去：“景川你给妈说实话。别是小馨又惹麻烦了吧？”
他们夫妻俩远在米国也都知道，宁馨在国内非常红，爆红。
夫妻俩还因为这个担心过宁馨，生怕她成为了公众人物后会生活得不自在。
毕竟那孩子从小就是对外性子很软，在家和洛刚怼的时候脾气又倔。真不是一个适合娱乐圈的脾性。
夫妻俩觉得，在娱乐圈混，怎么着也得有点眼力价吧？就馨馨那脾气，能行？？
所以他们拜托了景川很多次，说是看宁馨状况不好的话，就与他们夫妻俩说一声。他们会尽量劝说她退出那个圈子的。
即便唐景川一再向他们保证，宁馨在娱乐圈过得很愉快，夫妻俩也还是在担心着。
“没有。她没有惹麻烦。”唐景川道：“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听说过‘方蕊’这个人吗？”
“听过啊！”周爱丽很爽快地说。
唐景川的心猛然紧绷起来，语气却依然轻松：“那是怎么听说的呢？”
电话那端的周爱丽突然就不吭声了。
唐景川道：“我是听说，小馨和她在高中时候闹过不愉快，还膝盖上磕了一个疤，所以问问。因为我看小馨好像不太想提这件事。”
“她是不想提。”周爱丽叹气道：“那个疤，差点就没办法完全消除。之前的时候看，还挺明显的。馨馨以前经常说，如果疤痕留一辈子，她会很方蕊一辈子。好在去年夏天的时候，疤痕基本上完全消失了，她就也没再提过方蕊。估计是不想再提那个让人讨厌的人。”
“那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唐景川挪动了身子，换了个姿势坐着：“宁馨不是不想提起这件事，而是忘记了？”
“怎么可能！”周爱丽断然说道：“那么明显的疤，怎么可能忘。显然就是不想提，怎么可能是忘了。”
“……好的。谢谢妈，打扰您和爸了。”唐景川说。
就在他想挂断电话的时候，洛刚突然插进来问：“你们俩不会出现什么矛盾了吧？你怎么不自己去问馨馨。”
“没有。”唐景川笑着说：“我就是听说了这件事，又不愿意她多想，所以提前问您和妈一声。也免得我在她面前提起来的话，她再不高兴。”
洛刚显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问我们一句是对的，她这个孩子，也就敢和我横。在外面以前总是有些太过小心，又唯唯诺诺的不够大方。最近已经好多了，却也难免带着以前的脾气。爸爸在这里麻烦你多包容她一下，啊？”
周爱丽又插嘴：“小馨可能和你抱怨过，她爸对她不够好。可你也知道，这孩子在外面总受气，回到家发发脾气的时候，我就也随她了。可她爸忍不了，总数落她。”
洛刚忍不住嘟囔：“你和孩子说这个干吗？搞得我好像很凶似的。”
夫妻俩就拌了几句嘴。
唐景川问：“爸妈，她什么时候开始和以前不太一样的？”
“就从剧组回来之后吧。”周爱丽说：“工作过到底是不一样的。她在剧组锻炼了一段时间后，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的。”
“……好的，谢谢爸妈。”
挂断电话后，唐景川忽然力气有些抽空。手一松，手机顺着他指尖滑落，掉在了车里。
他有些疑惑。
现在在他身边、他所喜欢的宁馨，好似和那些很早就认识她了解她的人所说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
在那个车祸以后认识宁馨的人，都觉得她一定是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好这么可爱的。
所有在那之前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是在剧组里慢慢变好的，经过剧组工作的磨炼，成为了现在这样的她。
只有他知道，其实她刚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样可爱讨人喜欢的性子了。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化那么快吗？快到，只经过了一个车祸，就有所改变了？
又或者是……
每一个宁馨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她们却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第36章
唐景川开车回到了书店外面。
原想着他去了趟派出所, 耽误了些功夫。这时候宁馨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却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
唐景川索性锁了车子上楼去。
谁知刚走到书店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一阵阵欢呼声。只不过发出这些欢呼声的年轻人们可能意识到这里是书店, 不适宜大声喧哗, 所以有所收敛, 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
但是, 还是能从那此起彼伏的欢喜呼声里听出他们有多高兴。
“是她吧是她吧？没弄错？”
“不会错的就是她！”
“对对对就是她！”
“你买了什么书找她签名的？我买了探案集……好像不合适她的气质。要不我换成小甜心那种少女漫？”
……
屋里的年轻人们都在拿着书往楼上冲。有的跑楼梯，有的乘扶手电梯。厢式电梯外面还有许多人在排队。
更多的人, 则是拿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在人工和自助结款处排队。
听着周围的讨论声, 唐景川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低头叫住一个小伙子：“你们这是在忙什么？”
小伙子才一米七多。他没想到叫住他的是个那么高的小哥哥，颜值还可高，扭头看时不由得吓了一跳。
“哦！我们就是想要签名。”他晃了晃自己刚买的女性向言情小说：“你不知道, 洛宁馨现在就在二楼！我们都打算找她要签名！”
唐景川：“……洛宁馨？你们都认识她？”
“难道你不认识她？？”小伙子跟见了怪物一样瞥了唐景川一眼，目光意思很明显, 觉得这个人简直是外星球来的：“洛宁馨多火啊！刀马旦知道吧？霸者知道吧？”
不等唐景川回答, 他嘁了一声，摆摆手：“算了。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没见识。我去找小姐姐要签名了, 拜拜了您呐。”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顺着楼梯跑上去了, 很快不见了踪影。
望着他飞一般的速度，唐景川面带微笑地磨了磨后牙槽。
得亏了他不知道这个小伙子的霸者id。
不然真想清空了这人的等级和经验, 再顺手封个号什么的。
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都是去见他老婆。这家伙凭什么跑得比他还快？？
二楼的文具区，人山人海。
店员们自发地在周围维持秩序, 微笑着对每一个顾客说着“请稍等很快就排到了”这样的安慰话语。
处于人群最里面的是一张临时摆放的长桌。
因为需要签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书店经理做主让店员搬来了办公室的长桌，提供给签名者用。
而在桌前奋笔疾书手中不停的, 正是宁馨。
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过来买几本书而已，竟然被人认了出来。然后要签名。
第一个签了后，便是第二个。
更多的人认出了她，更多的人开始问她要签名。
让她十分欣慰的是，她的“视频迷”和“游戏迷”们都十分遵守秩序。大家自发地排队，并没有引起向前不停地拥挤而使得她处于危险中。
张可乐站在桌旁，不停地提醒大家：“请遵守秩序。宁馨今天刚处理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已经很劳累了。麻烦大家遵守秩序，谢谢！太感谢了！”
她的帅气外表吸引了不少小女生的目光。
有的女生排队时间久了，也是无聊，也是对她感兴趣，就扬声问：“小哥哥你也是演艺圈的吗？出道了吗？”
有其他人小声说：“或许是洛宁馨的男朋友？”
大家“哦~~”地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宁馨听到了大家的私语声，停下手中的笔，侧头笑着问张可乐：“哎可乐，咱们俩像是一对吗？”
张可乐凑到她跟前靠在一起，问排队的少男少女们：“像吗？不想吧？”
所有人都被她们两个这突然的亲近给逗笑了：“那必须像啊！”
张可乐挠挠脑袋站直了身体：“可是，我是女的。”
“啊？”排队的人们惊叹着问：“真的？”
“对啊我是宁馨的助理。”
“哦！难怪！宁馨漂亮，你帅气。真是最好的搭档了~”
“是吧？”宁馨笑着说：“我也觉得。我俩搭档超级棒。”
人群中发出善意的笑声。
说说笑笑间，排队的时光就也显得没有那么难熬。
因为宁馨的亲民态度，迷弟迷妹们不仅没有扰乱了秩序，反而更加认真地排起队来。
大家和张可乐也是开开玩笑而已，其实最喜欢的还是那个会演戏会唱歌会跳舞的洛宁馨洛女神。
不光是拿到她的签名这件事让人期待。
现在等待的时候，偷偷拍她签字时候的认真样子，然后发到朋友圈，也是十分值得炫耀的事情呢。
唐景川上到二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长长的队伍，以及认真等候的年轻人们。
远远看着宁馨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的模样，再回过来看年轻人们热烈期盼的模样，唐景川突然有了一种‘与有荣焉’的幸福感。
看吧。
这个被人们所喜爱的女孩子，是他的女孩儿。
宁馨到底是不可能给所有人都签名的。
唐景川走到屋子一角打电话叫来了龙骧影视的人。
不久后，龙骧影视的工作人员立起了牌子，在二楼的各个出口做了阻拦，不许再有人继续进入。
这样的话，宁馨只要给这时候已经进入的二楼的人们签名便可以了。
有工作人员向后面没有能拿到签名的人做着解释：宁馨今天也在工作，忙碌了很久，身体疲惫，希望大家体谅。
终于，在黄昏时分，宁馨在龙骧影视的工作人员护送下，离开了书店。
工作人员直接把她和张可乐送到了张可乐所在的酒店门口。
宁馨稍微等了片刻，唐景川便开车过来接走了她。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上了唐景川的车子后，宁馨才彻底放松下来，露出疲累模样：“没想到居然会遇到找我签名的人。”
说完这句后，她忽然又有些兴奋，侧头看着唐景川，兴奋又喜悦：“景川！我没想到我还挺受欢迎的。”
“是的。”唐景川笑着说：“其实你很有观众缘，大家都很喜欢你。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嗯。”
“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唐景川说着，正色道：“你可能之前没接触过娱乐圈，所以不知道这样的聚众行为很热闹，却也藏着危险。想想看，如果有人揣着要伤你的心思，隐藏在人群里，那该怎么办？”
“我明白。”宁馨听后叹息了声，用手背轻轻盖住眼睛。
等到眼前黑暗一片了，她仿佛又想到了昨天表演前的那一幕，忍不住道：“今天是突发状况，所以有些人就算有心思，也来不及做准备去找我麻烦。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这种状况的。”
唐景川轻轻应了一声。
这就是做明星做红人的代价。
出门的时候会引起骚动，会让人注意到，甚至会让人围堵、围观。这都是暴露在公众视线后无法避免的。
所以只能自己小心一点，尽量不要私自去这些公共场所。
今天事情很多，大家都有些累了。回到家后，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唐景川洗澡换了身衣服后，却怎么也没法让心里的想法停滞下来。
下午的一幕幕总是在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唐景川去了书房，沉吟许久后，他翻着手机电话簿，指尖划到了一个号码上，停顿住。
孟队。
那天晚上，他因为车祸而昏迷在车中。当时到达事故现场的交警队大队长，就是孟队。
双方互相留了号码，只是后来没有再联系过。唐景川迟疑了一下，拨通电话。
“您好。唐先生是吗？”孟队的声音听上去依旧中气十足有力度。
只不过那声“唐先生”有点迟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