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星星好不好——咬春饼
时间:2020-09-04 09:52:26

  温以宁淡声说:“不必了,先带这几位去服务台投诉吧。”
  佟辛她们愣在原地,从未想过这么快反转。
  霍礼鸣被佟辛呆萌的表情逗笑了,他走过来,轻轻撞了下她的肩,“傻乎乎,还不走。”
  最后,以惹事人痛哭流涕的道歉结束。佟辛她们一时心软,还是没把人真正投诉去总部。事情解决后,霍礼鸣站在她身后轻飘飘地说:“我还有点事,你没吃饭吧?去五楼。”
  他说了一家餐厅名,声音压低说:“报我手机号,主厨给你开小灶。”
  佟辛不怎么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我身份证呢?给我吧。”
  “不给。”霍礼鸣一本正经道:“我与佟女士预约的是今晚六点,还没到时间呢,我可不做言而无信的人。”
  佟辛:“……”
  他弯唇,语气有了几分真诚,飞快说:“晚上程序他们都在,想见见你,一起吃个饭。”
  不好让温以宁久等,霍礼鸣小跑离去。
  望着他远走的背影,佟辛忽然有点恍然。
  福子她们立刻围上来,“谁啊辛辛,刚才那个美女姐姐是谁啊?”
  佟辛心里塌了塌,有那么一丝酸味冒出来,还真是鸭改不了嘎嘎。
  年轻女生元气满满,一顿美食就能从不愉快中抽身而出。下午逛了会步行街,玩了会游戏城,四点半的时候回学校。霍礼鸣四点就给她发了微信:
  [还在步行街?我在西侧出口等你。]
  送走室友,佟辛开着步行导航找过去,霍礼鸣那辆深灰色的大切诺基停在路边。远远的,他隔着车窗冲她招手。
  佟辛心说,怎么回事,他这么快就……结束工作了?
  上车后,她欲盖弥彰地问:“你,忙完了?”
  霍礼鸣倒车,看后视镜,“嗯。”
  莫名的,佟辛凉了心。不是吧,看起来这么高大健康,竟然这么……短。凉凉之后,还有点小悲伤。这股悲伤几乎摧毁了刚才他帮她出头的所有好感。
  她这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让霍礼鸣也心里没底。
  怎么了怎么了。
  他又哪里惹着不痛快了?
  这小妞妞突然性情大变,是不是清礼市的水土比较养人,而上海和她八字犯冲,容易暴躁?
  两人各怀心事,吃饭的地方在老街,程序特意定的餐厅。下车后,佟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回上海之后,还是做以前的工作吗?”
  霍礼鸣下意识地答:“是。”
  他一直就在唐其琛身边做事。
  佟辛有点心痛,也有点怒其不争,于是语气不怎么友善,“所以中午那位姐姐,是你的新……新富婆?”
  霍礼鸣皱了皱眉,迟钝的神经倏地反应过来。一个猛步直接伸手去捂她的嘴,急得额头冒汗:“我靠!小丫头别乱说!那是我嫂子,我嫂子!这家店老板跟我哥熟得很,这话传我哥耳里,非揍死我不可!”
  佟辛别开脸,躲过他的手心,震惊惊恐:“你嫂子?”
  “对,我嫂子。”
  佟辛迅速后撤一大步,如避洪水猛兽,义正言辞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我。
  “你竟然抢你哥的老婆!”佟辛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
  “佟辛,你过来。”他深呼吸,“我们真得好好谈谈了。”
  一通很长时间、且非常详尽的解释后,佟辛依旧将信将疑。
  她清亮的眼眸迟疑又不失纯真,这么明晃晃地望过来,让霍礼鸣非常上头。于是,就更不想让她有半点误会了,调侃的趣味在此刻失了宠,他只想真真实实地把自己呈现出来。
  “不当鸭,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手机里巨浪会所的导航记录,真的只是我刚到清礼不熟悉,输错了地址。当然我得坦白,我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被人打,也打过人。我哥待我不薄,引导我走上正途。我挂职在他公司,但更多时候自己做事,不说锦衣玉食,但养家糊口没问题。”
  霍礼鸣低下头,无奈笑道:“所以佟辛,别再误会我了行吗?”
  他身上的气息近在咫尺,汹涌霸占了佟辛的全部呼吸。
  佟辛忽然有点眼热。
  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一直这样误解,是她故意为之的小心思。她想靠近他,想参与他的生活,当时年纪小,爱意不知从何入手。想问,又不敢问,只能以这种幼稚的,无厘头的方式去寻找交集,至少,是能搭上话的一个理由与契机。
  少女心事薄如蝉翼,却也坚韧赤忱。
  佟辛在高考结束后才悟出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就是鉴人鉴己,以他为镜,在自己身上修炼出天真和世故的平衡。
  两人走进包厢,程序见面就是一声“卧槽!”他眼睛都瞪直了,“哪儿来的仙女下凡啊!!”
  周嘉正:“卧槽!仙女旁边哪儿来的野兽啊!!”
  霍礼鸣抓起旁边藤椅上的抱枕就砸过去,“都他妈闭嘴。”
  佟辛很乖地打招呼,“程序哥好,嘉正哥好。”
  程序由衷高兴,“好久不见啊佟辛妹妹,以后在上海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尽管说。”
  周嘉正虽只在火锅店和佟辛有过两面之缘,但对她印象也很深刻,笑眯眯地说:“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夸妹妹好看,还被霍某人打击得半死。”
  霍礼鸣平静:“现在霍某人让你闭嘴。”
  周嘉正立即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程序很用心地安排这一顿晚餐,菜全是他亲自选的,他跟这儿的主厨熟,今天什么食材最顶级,那都是有门路的。佟辛吃得心慌怒放,但一碗饭后,还是默默放下碗筷。
  这仨男人吹水聊天呢,霍礼鸣脸上挂着笑,眼睛没瞧她,但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帮她又盛了一碗饭。
  “一顿能吃三碗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他低声说。
  佟辛耳尖都红了,小声顶回去,“那时候我还小,在长身体呢。”
  闻言,霍礼鸣下意识地往下瞥了眼,“哦。”
  佟辛:“……”
  有这么一言难尽吗。
  吃得差不多了,佟辛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霍礼鸣站在走廊尽头,宽肩窄臀的,身材太耀眼。他回头看到人,“怕你走错包厢。”
  出来专门等她的。
  佟辛心里升温三度,找着话题聊,“嘉正哥不是在清礼开火锅店吗?”
  “嗯。”
  “那个火锅店,装修还挺豪华的,投资这么大,为什么回来了?”
  “我回来,他就回来了。”霍礼鸣笑着说:“拦不住。”
  话刚落音,周嘉正就从包厢出来,“你又又又在说我坏话!佟辛妹妹你可别听他发骚。我们仨当兄弟十几年,做什么都特挑剔,还不许我们穿大红色衣服因为他不喜欢。那天我穿了件红色羽绒服,他不让我坐他的车,说丑到他了。猛男身体,一身臭毛病。哎呦借过一下,憋不住了我要去放个水。”
  大喇叭闪进洗手间后,霍礼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佟辛。
  佟辛被他这幅表情勾得心猿意马,恨不得挡住这张脸。于是没好气地嘀咕:“笑笑笑,你还好意思笑。朋友们让着你,迁就你,哄着你,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宝宝呢。”
  霍礼鸣敛了敛笑容,散漫不经心地勾着尾音,“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宝宝?”
  佟辛:“……”
  “又被你看穿了我的真实身份。”霍礼鸣散开德性,双手懒洋洋地环搭在胸前,“宝宝就是要哄的。小姐姐,来哄哄宝宝呗。”
 
 
第36章 胭脂色(4)
  第35颗
  佟辛觉得这人厚脸皮的功力已修炼到满级。
  “宝宝”这个词本身就是个炸药包, 从他嘴里说出来,直接升级成原子弹。
  “宝什么宝,你这么老好意思装嫩啊, 我看你就是个巨婴。”佟辛怼回去, 然后转身进了包间。背对时, 她使劲闭了闭眼,幸好走廊灯光做旧,可以掩盖她双颊绯红。
  —
  大学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佟辛习惯往返图书馆和寝室,周五下午没课,就会跟室友们去逛街吃小吃。家里每周会给她打三次电话,辛滟的态度有所松解,女儿还是女儿,不停叮嘱她吃好点儿, 穿暖点儿。
  佟斯年工作实在忙,电话打得少,但时不时的会在微信上给佟辛转点零花钱。
  哪怕佟辛不缺钱。
  周六上海有暴雨,佟斯年会截个天气预报的图发给她:注意安全。
  每每此时,佟辛都会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慨,几个月前, 她还在为高考奋战,为志愿抗争, 以为梦想被乌云遮蔽。几个月后,尘埃落定, 世界仍在照常运转。
  佟辛想到霍礼鸣那句“来都来了,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磕到底”——或许, 这个宝宝有道理。
  —
  周六晚, 霍礼鸣陪同唐其琛出席一个晚宴。
  这是唐其琛病愈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主办方是上海商会,不乏商界巨佬。他休养的这段时间,外界已有流言猜测,也该出面稳定人心了。
  黑色宾利稳妥行驶在中山路,霍礼鸣递过温水杯,“我嫂子特意交待的,让我看着你喝完。”
  唐其琛接过,放在手里摩挲。
  霍礼鸣也不催,悠哉地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对准他,“哥,给你拍个视频,嫂子交待的。”
  唐其琛手一顿,无言地旋开盖照做。
  霍礼鸣就是做做样子,他太了解唐其琛的脾性,唯有“温以宁”三个字是治他的不二法宝。
  到酒店,一下车,便有不少人围过来寒暄。唐其琛左右逢源,笑时疏朗开阔,不见丝毫病容。踏入宴会厅,一个中年男人迎面夸张而来,“其琛,多久没见你了。”
  唐其琛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双臂,霍礼鸣再悄然往前站一步,相当于一道屏障,提醒着对方距离。
  此人叫胡文喜,什么生意都做,不是正经路子的人。这几年据说靠倒卖古董发了一笔大财,有模有样地称起了胡总。他的喇叭嗓非常刺耳,“贤弟,前段别人都说你病了,我看是他们瞎,这不,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唐其琛笑意疏淡,“劳您关心。”
  “走走走,咱们去那边喝几杯,我有个绝好赚钱的项目,就觉得你最合适!”胡文喜身上修饰不掉的粗鲁气质,自来熟地就去揽唐其琛的肩膀。
  手还没伸过来,就被一股暗力“自然而然”地给撞开了。霍礼鸣结实的身板是典型的好看耐造,这一撞,劲儿不小,胡文喜一个踉跄。
  “你!”他目露不满,气急败坏地盯着霍礼鸣。
  唐其琛却领着人擦肩而过,只象征性地对胡文喜略一颔首。
  背过身,唐其琛轻咳两声,淡淡蹙眉。
  霍礼鸣也深呼吸,小声:“靠,喷了一吨古龙水吧,熏死我了。”又走几步,霍礼鸣倏地严肃收敛,提醒说:“是付宝山。”
  付氏集团的董事长,年近六十,精气神如龙虎之姿。付宝山端着酒杯走过来,唐其琛也换上笑脸,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一番客套寒暄后,付宝山老眸精光,忽地看向霍礼鸣,“哟,小霍回来了?”他拖慢语速,笑里藏话,“我还以为你躲着不敢见人,没个三五载不敢回上海。”
  霍礼鸣嘴角扬笑,不搭腔,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
  付宝山抬着下巴,“光明前阵子还提起你,说你不在,他觉得索然无味。都是年轻人,找机会聚聚。”
  唐其琛弯唇,“我没记错的话,光明比他年轻个两三岁。聚聚是好事儿,让他跟礼鸣学着点,为人处世,人情练达,礼鸣这几年的长进还是很大的。”
  一番话,既是替霍礼鸣打圆场,又是无声地替他撑腰。
  霍礼鸣和付家结过梁子,与付光明尤其不对付。付宝山自然知道其中疙瘩,本意是明嘲暗讽,哪知唐其琛如此维护。表面和平呵呵两笑,各自心里头九曲十环。
  晚宴高潮,是安排了一个古董鉴赏环节。其余不过尔尔,山水国画,瓷器宝瓶,搁大佬们这里不足为奇,重头戏是一个青瓷竹节杯。
  胡文喜语气骄傲,说这是他从西北深山区寻出来的晚清古董。他干这一行,又能言善道,语气一惊一乍的,很能调动气氛。最后谄媚地说:“各位给看看,提提建议。”
  附庸风雅之事谁都乐意,一个个煞有其事地观摩,评论,再一堆人夸赞恭维,人人都成了鉴赏大师。
  到了唐其琛这儿,胡文喜弯腰哈背,双手奉上,“唐董,您给开开金口?”
  唐其琛三件式的西服衬得人脱尘超俗,温文尔雅。他接过,没看,没评价,只对霍礼鸣使了个眼色。
  霍礼鸣垂眸,再扬眉,笑得痞气邪乎,说:“假的。”
  所有人一惊,胡文喜面上挂不住,瞪目急了:“你怎么说话的!”
  “西北山区气候不宜产瓷器,这也不是你所说的晚清出土,彩釉鲜艳,成色新。竹节杯?胡总,上头可不是竹子,而是笋壳堆贴纹。”
  霍礼鸣娓娓道来,不卑不亢。
  现场议论声更大了。
  他笑了笑,“胡总怕是买到假东西了,西北哪个地方?那边我朋友多,没准还能帮您去讨个公道。”
  胡文喜面红耳赤,额冒惊汗,“你,你瞎说!”
  “瞎不瞎,很简单。”霍礼鸣停顿一秒,轻飘道:“摔碎,看看瓷内壁的豁口就知道了。”
  胡文喜虚了气势,没想到碰上这么个行家。
  而下一秒,唐其琛动作轻缓地松开手指,瓷杯坠地,“哗啦”碎裂四瓣。豁口光洁齐整,连门外汉都瞧得出,这么精良的工艺和材质,怎么可能是古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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