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岑清午觉醒了以后点了个不太健康的炸物下午茶,吃完后慢悠悠地收拾着桌子上的外卖盒子。
酒足饭饱,岑清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沓话剧票,拿出最顶上那张今晚的1-1黄金座位放进随身的小包里,准备收拾收拾去剧院。
话剧在国内一直不温不火,近几年有隐隐升温的趋势,但也大部分限于自带粉丝的演员或是自带粉丝基础的IP改编。像这种原创剧本和没什么粉丝的演员班底受众不广,所以在官方渠道买到一排一座的票确实算不得费劲,卡着点儿进去就能买到。
出门前,岑清洗了个澡,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了服装师搭配好的衣服。雪纺裙配长风衣,既甜美又知性,最重要的是汪书乔说这样穿看上去靠谱,有大公司职业女性的风范。
岑清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换了穿衣风格和妆容后她自己看不太习惯。思来想去,她还是去箱子里拿出了那只第一次见段生和的兔子包,生怕他一眼认不出自己。
太阳落山,岑清推开房门出去,将房卡塞进风衣口袋。
她关上房门后瞟了一眼对面,停顿了几秒,然后往前跨了一大步,朝着段生和的房门做了个鬼脸。
演员上台需要上妆换衣服,岑清料想段生和早就去了剧场后台,所以十分肆无忌惮。
从房门到电梯几步路,她一蹦一跳地踩着地毯上的格子花纹,身侧的兔子包一蹦一蹦的,看上去活力十足。
很快等来了电梯,岑清大步进门,摁下一楼,再摁关门键……就当电梯门合了一半的时候,她看见门外来了人,眼疾手快按下了开门键。
“谢谢。”段生和换了件黑色卫衣,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健身包。
岑清和他目光有着短暂的相汇,随后立即移开,心虚地低着头在心里盘算着段生和方才看见她做鬼脸的可能性有多少。
经过内心精密的计算,岑清判断他出门前看猫眼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五。根据小学学过的四舍五入,那可能性就是零。这么一番自我安慰后岑清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带着站姿也随意了起来。
段生和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想起了方才出门时的场景。
他刚才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听见对面的动静,忽然起了点儿玩心,于是掀开猫眼往外看,谁知道恰好就被岑清突然凑近的脸以及扭曲的五官吓得后退了半步。
“咳……你不用提前去后台化妆吗?”岑清轻声问道。
“不用。”
“哦。”岑清叹了口气,修炼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学会怎么跟闷葫芦聊天。
九月中旬,T市的夜晚伴着秋风,带来阵阵凉意。
岑清半截小腿被吹得有些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剧院就在酒店边上三百米的距离,段生和可以走快速通道,她只能绕到前面去检票进场。
检票口的桌子上放着沓宣传画报,岑清抽了一张出来打开,男主那栏写着两个名字,却都不姓段。
她有些疑惑,通常来说话剧是会有AB角的说法,以防演出强度过大演员身体吃不消,但如果段生和连画报上都没有姓名的话……难不成他是替补的替补?
岑清想到了汪书乔对其中一个男主的评价,又联想到了段生和那财大气粗的样子,更坚信了他富二代玩票的想法。她叹了口气,觉得前路艰难,掏出手机给汪书乔发短信。
岑清:【用钱砸是没用了,我一个富二代这会儿居然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感化另外一个富二代跟我去演戏。】
汪书乔:【据我浅薄的认知和理解,我觉得能治得了纨绔富二代的,除了他说一不二的老爸或爷爷,剩下的就是……】
岑清:【什么?】
汪书乔:【美色。】
汪书乔:【潜规则。】
汪书乔:【编剧亲自潜。】
作者有话要说: 老段:来啊(躺平张开手
感觉零点更有些晚了,以后还是尽量控制在九点前,推迟或者断更会在文案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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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汪书乔:【编剧亲自潜。】
岑清看完这句话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心虚地坐在第一排,生怕一会儿当事人上台将她看穿。
岑清:【我脸皮厚吗?】
汪书乔:【当然:)】
听见汪书乔肯定的回答,岑清愈发陷入迷惑。
岑清:【那我现在怎么看见他就脸红?难道这就是身体给我的启示,他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汪书乔:【也可能是身体给你的启示,秋天了,再不补水脸就皴了。】
岑清看完最后一条消息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在心里问候了一句远在M市的汪书乔,然后将手机关机塞进了包里。
离正式开演还有二十分钟,台前观众吵吵嚷嚷地等待,台后也乱成了一锅粥。
段生和一个人站在侧目条,挑开帘子往外看。
比起影视剧,他一直更喜欢剧场里的表演,一场一场夯实的台词,一次一次踩过的点位,还有一个个脸熟的观众……这些都是影视剧无法做到的,每一次谢幕长达几十秒的掌声都会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你怎么又偷看人家姑娘?”柳锡明端着杯全糖的奶茶走到他身后,踮着脚往外看。
段生和扫了一眼一排正中望着屋顶发呆的姑娘,放下了手里的帘子,回身,“又?”
柳锡明看他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很是不爽,“飞机三次,酒店大堂一次,如今一次……说来陆炤的表妹出门怎么着也得住个套房,你没在猫眼里偷偷瞄人家吧?”
还真有。
段生和没作声,拿起架子上的戏服走进更衣室。
临上场前换衣服是他的习惯,换了衣服就代表进入角色,一切与上台无关的话题就此终结。
柳锡明低头看了看手表,这回比他以往换衣服的时间早了六分钟,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学着段生和的动作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一排一座的那姑娘倒是比她表哥陆炤长得讨喜得多,整个人看上去甜甜软软的,跟段生和有种极端的反差cp感。
段生和换完衣服出来就坐在了一侧,带着降噪耳机闭目养神,手边放着杯浓茶。
柳锡明瞧见他那杯茶的颜色跟冷萃咖啡一样,不由得皱眉摇摇头,“老古董配萝莉?怎么看怎么不搭。”
演出开始后,柳锡明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看着段生和上台下台,也不敢跟他说话打扰他入戏。
一直到他们谢幕结束,段生和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柳锡明才慢悠悠地退出连连看,“吃串儿去?”
大学时候留下来的传统,段生和每次演出完都要请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吃烧烤,如今也没变。但现在大部分时间只有柳锡明和段生和两个人吃,二人偶尔和另外两个开个视频,让那头加班的两人骂骂咧咧地看着他们吃。
剧场外面就是一条小吃街,如今到了秋天,小龙虾渐渐下市,烧烤摊子还保持着它以往的忙碌。
他们找了个路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柳锡明要了罐低度数的起泡酒,段生和则还是捧着他的茶杯。
“你早上那件衣服呢?”柳锡明说的是那件前胸有金属装饰的外套,他嫌弃地看着段生和,“全黑棉质卫衣,舒适至上,颜色耐脏,你真是越来越老年人了。”
段生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卫衣,脑子里不受控地想到了酒店电梯里撞上来的人还有她锁骨处被撞红的那一大片儿皮肤……
他拧开茶杯盖子喝了口茶水,喉结上下滑动。
茶水微凉,苦涩中混着甘甜,平复了几分烧烤摊上的燥热。
段生和一口气喝了半杯,柳锡明也换了个话题,不再执着于他的老年人穿搭。
“呦,那不表妹吗。”柳锡明看向段生和斜后方,他自来熟地起身招呼,“一起啊?”
岑清站在原地没动,想看看段生和的反应。
柳锡明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直接起身加碗筷拿凳子,还颇为贴心地拿了两张抽纸擦了擦桌子。
“刚才也没见你给我擦桌子。”段生和将凳子往旁边拉了几十公分,给岑清留了位置出来。他随手将旁边的菜单递给岑清,用一次性筷子夹着泡沫碟子里的酥黄豆吃。
“到这儿来参加电影节?”柳锡明问道。
岑清一愣,随口应了一句。她半月前依稀听人提了一句T市电影节,没想到是这几天举办,既然段生和他们误会了,那将错就错也挺好。
“你喝什么?”柳锡明拿着酒水单,“牛奶还是果汁?”
岑清探头看了一眼,指了指最下面的某牌无糖纯茶系列,“乌龙茶,谢谢。”
柳锡明叫来服务员点单,随后笑了一声,“喜欢喝茶?还以为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喝些甜的。”
“从小跟着家里长辈喝茶,习惯了。”岑清说完后瞟见了旁边段生和的茶杯,故意说道,“段老师这个杯子我还给我父亲买过。”
柳锡明听完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他刚想出声调侃段生和,服务员就捧着满满一大盘烤串上来了。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给烤盘腾地方,岑清收抽纸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段生和的手腕,随后似惊弓之鸟一般抽回手。
她这动作幅度将连带着自己在内的三个人全都看得一愣,两个男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岑清则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好几遍。
要是汪书乔知道自己一遇见段生和就怂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嘲笑她只会嘴上功夫,一遇到真格儿的就原形毕露。
岑清拿了串大蒜压压惊,咬了一颗以后才猛然回过神自己在干什么。
她第一次和段生和吃饭,第一口就吃了烤大蒜……
岑清万念俱灰,用余光瞟过去,恰巧看到了段生和用筷子将签子上的肉往下扒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一次性的木头筷子在段生和手中显得有些袖珍,他拨下一串肉,然后将签子放进空盘里,头尾对齐。
对面的柳锡明显然是早就习惯了他“精致”的吃烧烤方式,自顾自撸串儿没在意这边。
岑清原先对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举动很是不理解,但如今看段生和吃个烧烤都那么好看,突然也想试试了。
她慢吞吞地拿起筷子,然后将签子的尖头对准碗,两根筷子夹住往下使劲……
纹丝不动。
岑清叹了口气,她果真和精致无缘。刚想将签子往嘴边送的时候,手里的东西被段生和抽走。
他拿了双干净筷子,将岑清的碗往自己身边放了放。
烤至微黄的大蒜粒一粒一粒地掉进碗里,岑清的心脏也随之颤动。
同时震动的还有她包里的手机,听到铃声后岑清立刻回过神,那是工作号的铃声。
“喂,薛导。”
薛易平不工作的时候作息规律,很少会这么晚给岑清打电话。
“嗯,方便的你说。”她听薛易平叹了两口气了,大约猜到了什么。
“任远修那边说很喜欢这个剧本,就是播放平台还需要考量,听那意思估计是在努力接触和悦的剧。”
演员接戏不光看剧本,还需要考虑阵容、班底、平台等各方面因素,对方特地提出了播放平台,意思就是嫌星初庙小了。
星初娱乐合作的网络平台一直是橘子TV,算不得国内最顶尖的视频平台,也一直隐隐有走下坡路的趋势。
而任远修那头看准的和悦娱乐本就是做视频平台起家的,一直是国内视频平台的龙头.虽然他们近几年才接触影视剧拍摄,各个方面不如星初成熟,但仅凭着视频平台巨大的流量,也足够让不少演员心动。
岑清沉着脸看着碗里的蒜,缓缓开口:“过几天试镜的人你都筛过了吗?有没有看得过眼的?”
薛易平语气迟疑,岑清本就凉了半截的心彻底凉透了。
挂了电话,柳锡明看出她情绪不高,笑着挑起话题,“演员还没找到?”
岑清笑着耸耸肩,“没呢,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家都拒绝我了吗?”
她说完后小心翼翼地侧头去看段生和的反应……果不其然,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锡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笑道:“我也认识不少演员,你说说要什么样儿的,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找。”
岑清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往段生和的方向轻轻一扫,旋即收回。
段生和此刻正专心吃着东西,完全不理会他们俩的对话。
见段生和没注意她,岑清迅速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着柳锡明,期待着他能给自己说说好话。
柳锡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段生和哪儿是他能轻易说动的?他连他老子的话都不听。
突然,岑清面前的不锈钢桌面被人用指关节敲击了两下,她抬头看向指关节的主人,段生和也恰巧将目光转到她身上。
“求他不如求我。”段生和声音冷淡,他拿过岑清放在手边的印花纸巾擦手。粉色印花跟他白皙的指节交杂在一起,平白添了几分柔和旖旎。
岑清听完觉得几百个烟花齐齐在脑子里绽放,颇有种久旱逢甘露的舒畅感,她期待地看向段生和,迫不及待地问道:“求你你就答应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段说:……(无奖竞猜)
第5章
“求你你就答应吗?”岑清目光灼灼,手指扣着桌子边缘,关节隐隐发白。她的心脏跳成了安塞腰鼓,胸腔仿佛已经容不下它了。
段生和看见她这样子突然生出了几分负罪感,原本只是随口逗她而已,没料到岑清当了真。
“不答应。”段生和给她拨了一串羊肉到碗里,算是赔罪。
“但你可以试试。”
不答应,但是可以试试?
都说不答应了,谁试谁不二傻子吗?
岑清有一丝恼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假笑着阴阳怪气道:“段老师要是想要人求你,不如去许愿池cos大王八,不仅有人天天求你,还有人往你身上砸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