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穿的,谢谢阿姨。”岑清换上鞋,耀武扬威地伸到段生和跟前晃了晃,“你小时候还挺可爱。”
“菜马上好了,你们坐。”段若华又回到了厨房,关上了门。
岑清喝了口热茶,觉得留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不好,拽了拽段生和的一角,“我进去看看?”
“进去看还是进去炸?”
岑清不满地推了他一下,起身走进厨房。
段若华见她进来连连要把岑清往外推,架不住后者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硬是揽了个拍蒜的活儿过去。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有女朋友。”段若华往锅里倒油,锅内水没擦干,炸了两下,她立刻将岑清护到身后。
“他应该是怪我当初跟他爸爸离婚,后来性格变了不少,什么话都不跟我说了。”
岑清低头专心地给土豆削着皮,借着抽油烟机声音大,她回身将厨房门关紧。
“他不会怪您的,他是觉得您委屈。”
段若华摇摇头,她将锅铲放到一边,回身看向岑清,“我要是非不肯离婚,那就是惹得一家人都不痛快。”
她从小性子怯懦,又总在家见到母亲和父亲的相处模式,下意识觉得夫妻就该如此。跟江宏嗣结婚后她也尽量顺着他,一是因为江宏嗣脾气不好,二是后来江宏嗣公司做大了以后,段家依靠着江氏才能运转。她每每回娘家,父母兄弟也总是念叨让她不要惹怒江宏嗣,免得二人婚变牵连段家。
“他爸爸的脾气不好,我总劝小和顺着他爸爸也是怕他在家受委屈。”
岑清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他知道的,您现在过得开心就好。”
她方才看见客厅里挂着跳舞的服装和舞鞋,想着段若华如今的日子还算有些乐趣在。
“挺好的,钱不愁花,小和跟他哥哥能时常来坐坐,我就满足了。”段若华接过她切好的土豆放进锅里,“兄弟俩这些年都忙,跟我生疏不少,我记得他小时候喜欢吃土豆牛肉,也不知道现在喜不喜欢了。”
岑清虽不记得段生和有在外面吃过这道菜,但为了安慰段若华,还是笑着道:“喜欢的。”
她帮忙把饭菜端上桌,趁段生和过来帮忙摆放碗筷的功夫,岑清凑到他耳边,“段影帝。”
“叫我?”段生和嘴角挂着笑,对她这称呼新鲜得很。
“一会儿千万记得配合一点,开心一点,多吃一点,最好也多笑笑。”
段生和抬起头,“知道了岑编,不过你这个戏写得太宽泛,有点困难。”
岑清眨了眨眼,“对别人困难,对段老师一点都不困难的,对不对?”
“嗯,你段老师尽量。”
这顿饭段生和的表现确实很好,不知是饿了还是专门要讨段若华开心,他比平日里的晚饭都吃得多些,一点儿也不像个过几天要进组的人。
饭后,段若华送他们下楼。
三个人缓步走到路边,段生和回头看着幽静漆黑的巷子,还是放心不下。
“妈,真不想换个地方住?”他记得半年前过来巷子里的灯就坏了,一直没人修。他听江生行说每逢下雨天这路上还泥泞不堪,常有人滑倒。段若华年纪大了,他放心不下。
“不换,这儿挺好的。”段若华淡淡地拒绝,“你们走吧,不用担心我。”
段生和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看见不远处路灯下走来一个男人,男人还没走近,就迫不及待地喊道:“若华。”
段若华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生出些害羞的意思。
“这是……”男人拎着个网兜走近,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微霜,但精神头很好。
“这是我小儿子,这是……”段若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称呼,顿了一秒又道,“叫刘叔吧。”
“刘叔。”段生和打了个招呼,随即看向段若华,“妈,我先走了。”
“好,路上慢点。”
段生和牵着岑清的手往车旁边走,后者八卦地回头去查看情况,激动道:“有戏诶!”
“什么?”段生和也回头看过去。
回头的瞬间,他正巧看见段若华不知道侧头说了些什么,随后抬手拍了一下刘叔的后背,侧头的时候在笑。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段若华的模样,鲜活、开怀,会跟旁人笑闹。
段生和记忆里的她总是暮气沉沉,说话清清淡淡不带情绪,时常念叨的也就那几句让他听江宏嗣的话。
“别老让阿姨搬家了,十几年的老街坊,大家都熟悉了,搬了反而不开心。”岑清晃了晃段生和的胳膊,“这片儿到底有没有物业?不然找个人来修一修路灯吧?也不用多少钱。”
岑清这话提醒了段生和,他每次来都会说服段若华搬家,理由无非是路灯总坏,路面不平容易滑倒,却没想着去解决根本问题。
上了车,段生和没急着走,拨通了江生行的电话。
“喂,哥,我刚从妈那儿出来。”
段生和拿回和悦娱乐后就把公司交到了江生行手里,后者正在和悦加班。
“妈身体怎么样?我过几天忙完蒋正光的烂摊子就去看她。”
“妈身体挺好的,有个事儿你记得安排人办一下,她那个巷子里没有灯,对,上次那最后一盏也坏了,你找人来修一修。还有路面,你最好找个施工队来浇个柏油路,听妈说前几天下雪有个老太太还摔了一跤……”
江生行应了下来,说明天就找人去办。
他低头看着和悦的财务报表,抓着手机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不找人去修?”
本来以为段生和抠门是因为没钱,可他今天看见报表之后才发现和悦比他想象中的赚钱多了。
“嗯?咱们家出钱的不一直是你吗?我只负责指挥。”
作者有话要说: 段生和:嗯?你难道还没明白你的属性吗?人形ATM?
第46章
跨年当天, 岑清和段生和抵达T市。
开机仪式定在新年伊始,陈淮提前了三天过来做准备,又从剧组借了个人过来机场帮忙搬行李。
这次段生和带了挺多衣服过来, 再加上岑清向来是出门如同搬家, 二人的行李足足堆了四个行李车。
车开到酒店,陈淮把房卡递给他们, 让两个人拿了随身的包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他跟服务员一起从专用货梯运行李上去。
两间房是对门,这一层都是主创团队的房间。
“也不知道左今歌进没进组,我还没见过她呢。”刷卡开门的时候,岑清回头跟段生和说, “性格是不是挺好的,你们上次拍定妆照的时候见过。”
段生和房门敞着,先回头帮岑清把行李箱推进屋, “嗯,事儿不多。”
岑清没忍住笑了笑,刚想说段生和这个形容词奇怪,突然听见了不远处开门的声音。
她侧头一看, 刚提到的左今歌从房间里探出头, 激动地冲着岑清招手, “岑编!”
岑清撇下段生和过去, “刚才还提到说没见过你,你住这间?”
左今歌点点头, 将门拉开一条缝将岑清拽了进去, 立刻关上了门。她趴在猫眼上看了一会儿,“有东西给你,不好意思啊, 我经纪人住隔壁,不让我随便出房间。”
左今歌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大盒巧克力递给她,“前几天刚从比利时回来。”
岑清笑着收下,见她似乎还有话说便让她直言。
“那个行李箱,你能放到你房间吗?”左今歌指了指角落里的红色行李箱,她双手合十,“我经纪人不让我吃零食,被她发现了肯定会没收的。”
“行,我拿走。你可以借着讨论剧本去我那儿偷偷吃。”
岑清从左今歌房间满载而归,段生和已经帮她把房间里收拾了一遍了,酒店里提供的东西他统统收进了一个柜子里,方便一会儿岑清的行李箱上来以后整理。
“你见过左今歌经纪人吗?被她描述得很恐怖的样子,她把零食都塞给了我,说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段生和扫了一眼那箱子,“认识。”
“她之前好像没签公司,自己单干的话经纪人还管这么多吗?”岑清拆开巧克力礼盒往嘴里塞了一颗。
“她签给和悦了。”
岑清嚼巧克力的动作愣住,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起身大步跑到段生和旁边,含糊不清道:“你不许告状!”
段生和点点头,他抬手将岑清手里的巧克力盒子抢走,指了指角落里陈淮提前准备的电子秤,“你以后每天跟着左今歌去运动,杀青前你只要长胖半斤,我就把零食送去她经纪人房间。”
岑清相当不满意他的霸王条款,不服气地瞪他,“凭什么?”
“你要是再胖,就真的演不了左今歌的替身了。”段生和掐了掐她的脸蛋儿,仔细端详道,“上一秒还是左今歌的瓜子脸,下一秒镜头推进,圆乎乎的,这不是让观众跳戏吗?嗯?”
岑清见他神色严肃,喃喃道:“你认真的啊?”
本以为上次段生和说让她演吻替只是玩笑话而已,没想到他不是说笑。
“你演,或者是我跟其他女人演,你挑一个。”段生和俯身,一手撑在书桌上,将岑清圈在中间。
岑清抬手捂住嘴,“巧克力还没吃完。”
“让我尝尝。”段生和将她的手拿开,侧头吻住她的唇。
没几秒,岑清又拍又掐地将人推开,试图把话题拉回到专业层面,“就不能借位吗?”
“那是晏山。”段生和轻声提醒她。
晏山对于作品的真实性要求极高,以往他的剧里只要是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所有的戏份都必须演员本人亲自上阵。曾经有演员不同意拍一个只有一个背影的落水戏,他直接在开拍前把人换了。
要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晏山又跟岑清相熟,他连吻替都不允许在自己的剧里出现。
岑清低着头,不太情愿,“我知道了……”
段生和安抚性地用嘴蹭了蹭她的耳垂,“正好能让我假公济私一下。”
“那我能不能也假公济私一下?”岑清突然来了兴致。
段生和看她眼睛都放光,直觉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打耳光的戏我给左今歌做手替好了!”岑清有些蠢蠢欲动,在段生和脸颊旁边比划着。
段生和觉得好笑,他听见外面陈淮说话的声音,放开岑清过去开门。
“嘿嘿,搬哪屋啊老板?”陈淮见他从岑清房间里出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
“那屋。”段生和冷着脸跟他说话,“让你交代公司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一秒变脸的绝技,果然是天生的演员。方才在屋里骚话连篇的人好像不是他似的,一扭头就恢复了正经严肃面若冰霜的模样。
行李搬进房间后还没来得及收拾,晏山在群里通知他们去房间开会。
晏山房间隔壁是特地让人布置的,床和其余能搬走的家具都清空了,房间里只放了十几张椅子和一张长方桌,在床头的位置挂了一块投影布,方便围读剧本。
他进入工作状态后就不喜欢提其他的事情,人全了之后没有互相介绍寒暄,直接开始工作。
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晏山的助理过来敲门提醒时候不早了,晏山才停下来看了一眼手表。他让助理先离开,晏山又不慌不忙地把剩下的话说完,这才起身招呼大家下楼吃饭。
几个主角和导演编剧制片人一桌,隔壁就是助理和经纪人的桌子。
落座以后,左今歌刚拿起筷子,头顶就出现了一个黑影。
“先把代餐粉喝了。”经纪人递了一杯奶昔糊糊状的东西给她,看着左今歌一口闷完才离开。
这架势看得岑清肝儿颤,她哆哆嗦嗦地放下筷子,拽了拽段生和的手指头,惊恐地看着他。
段生和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吃吧没事。”
他就是再担心岑清发胖不上镜,也舍不得去克扣她的吃食,岑清的饭量他有数,实在过分的时候他会再去提醒。
菜还没上齐,左今歌、阚子梦还有男二越绍元就都相继放下了筷子。
段生和也不怎么吃了,时不时会给岑清夹点菜。
到最后,桌上就剩下几个导演制片在吃,演员们陪着聊天,时不时吃两口水果。
最后一道上的是酒酿圆子,岑清咽了咽口水,她已经放下筷子了,这会儿虽然馋,但还是不好意思起身去盛。
段生和找服务员拿了个空碗,起身舀了一大勺给她,“就这么多。”
岑清讨好地看着他笑,“保证不添了。”
对面的包鹏运见状头疼地看向晏山,“我是最怕已婚男演员的老婆来探班,这次好了,女朋友直接住剧组来了,偏偏是赶都赶不走。”
桌上人都在笑,包鹏运跟左今歌玩笑道:“小左你跟你岑清姐姐搞好关系,免得到时候她手一哆嗦把你角色写死,咱一个女一号哪儿哭去?”
岑清当即保证道:“包制片您放心,我要改剧本也得挑自家人下手。”
段生和没所谓,淡淡地说道:“片酬拿到了,能提前杀青也挺好。”
他巴不得早点杀青早点结婚,跟江生行谈的条件是让他接管和悦到明年六月,段生和还想多留几天时间蜜月。
饭后,他们各自回房间,包鹏运那边凑了两桌人打牌,段生和借着要看剧本的说辞跑进了岑清房间。
电视里放着某台的跨年晚会,岑清蹲在地上将行李一件一件地收拾出来,把空行李箱推到墙边。
她洗完澡出来发现段生和还没走,床头柜上放着盒岑清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回去睡觉,年也跨了。”岑清踢了踢段生和的小腿肚子,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