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陛下喜当爹[秦]——云弎
时间:2020-09-05 09:12:07

  “是谁打的你?”
  “朝朝给你报仇!”
  软糯稚嫩的小奶音一连数句话叭叭叭地响起,李要下意识抬手压在桌上的另一侧脸挡住,小公主叫他抬起头,他僵了下身子。
  半晌,闷闷出声:“不疼。”
  “过几天就好了。”
  他知道一种野草对伤痕有奇效,就在院子里的菜地旁就有几株,小时他手曾被刮破过,用那小野草敷上几天就好了。
  怒发冲冠的小龙崽岂是这么好打发的?
  她看出打李要的人应该也是人类幼崽,也看出李要似乎没有还手,否则以他这些天被蒙大人单独关照过的武力值来看,就算身体跟不上,也不至于挨打成这样?
  红桃听了小主子的话去请了太医,一听是小公主要人,闲着的太医立马背上药箱快速赶来。
  来上课的刘大人也在一旁看着,太医满脸无奈,“小公子,你脸起来,我好为你看看都伤到哪儿了,伤口程度如何。”
  男孩跟钉死在桌子上一样,不但不起来,还一言不发。
  小龙崽哼了下,没耐心道:“你不起来,我不高兴了。”
  男孩抿抿嘴,站了起来。
  一众小伴读们哇了一声,被压在桌子上那一侧脸更严重,还有一处破了皮已经凝结了血迹,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
  太医叹了口气,这明显是小孩子打架被打出来的伤口,孩童年纪是小力气也比不上大人,可正因为如此,他们不知分寸,打起来胡乱掐打没有个轻重。
  这位丞相府的小公子这番,更像是被单方面殴打。
  太医轻手轻脚检查了,甚至将男孩的双手双脚都查看了下,最后得出结论,“伤口不深,应是小孩子殴打,擦点药膏,好生照看几日,不得洗澡不得碰水,应该好得快。”
  王二觉得有点辣眼睛,不忍心插了一句嘴问:“那脸上的伤口会留疤吗?”
  原来小李要虽然瘦一些,小一些,但那张脸是极好看的,眼下伤成那样,王二有些同情,都在丞相府处境这么艰难了,再毁了容,以后还怎么吃饭?
  太医仔细瞧了几眼,“擦了药结痂脱落后会有道浅粉色痕迹,他年纪还小,等过几年长大了应该看不见。”
  太医看完又留下两盒药膏,小龙崽看向李要,“是谁打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找父皇去找你那个丞相爷爷来问问就知道了。”
  男孩低垂着眸,眼皮轻颤,仍旧倔强道:“过几日就好了。”
  小龙崽那个暴脾气,当下不听他说了,叫上几个小伴读跟班就往父皇议事的书房走,她问父皇去!
  王二唯恐天下不乱,积极响应,“走!”
  张宝乖乖巧巧跟在小公主身后,害羞地拍着小马屁,“珑宝最好了,会为我们张目的,李要你快跟上来。”
  李承彧小胖墩,赢萦等小伴读皆跟在身后而去。
  男孩低头握了握拳。
  他不还手,是怕被赶出去。
  那女人说他若是告状,害了他哥哥,也要将他赶出去。
  要是换成以往,在小破院里住着,与被赶出去,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总归都是一个人生活。
  但是现在……若被赶出丞相府,伴读应当是当不成了?
  皇帝是不会要一个平民给他的公主当伴读的,他出身李家,虽然不受宠,但尚且有一蜗居之地,以丞相府的名义当了小公主的伴读,被赶出去就什么都不是了。
  蒙大人虽然对他有些不同,但他素来敏感,看得出蒙大人似乎也有目的,并非纯粹的疼爱,又怎会全心依靠他?
  浩浩荡荡的小队伍向皇帝的书房进发,上大夫刘大人跟在身后看戏,他并不是迂腐老头,乐得看这些孩子的同窗情最后会发挥成什么样?
  小公主站在最前面,她绷着一张小脸,奶凶奶凶的仿佛是要与人决斗,刘大人摇了摇头,不禁为李丞相默哀,这老小子这次怕是要惹麻烦了。
  公主年纪虽小,在陛下那里分量可不小。
  男孩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他蓦地眼睛一亮,朝外跑去,跟上他们的队伍。
  男孩越跑越快,他曾听送他来回宫里的小厮说过,民间平民小孩也可挣钱,破烂虽没得捡,但挖些野药草野菜来卖,兴许也可以?
  听说咸阳城外有一片山郊,花草树木生得浓密,可能长野药材?
  小公主喜爱金子银子,若他能换来这些,就把金子银子都给她,当不成伴读便不当,他努力习武,听蒙大人说当兵亦是条好出路。
  书房外吵吵闹闹,隐约听到小崽子囔囔的声音,嬴政抬头:“是谁在外面吵?”
  赵高出去看了下又回来,“小公主仿佛带着那些个小伴读们过来,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告状?”
  
 
 
第30章 
  嬴政挑眉, 眯眼看着进来的一串团子, 为首的正是他的小崽子。
  小龙崽在艰难跨过对她的小短腿来说有些高的门槛后,远远的仰头看见她的龙父正坐在书桌前, 眼睛亮了亮,跟颗小炮仗似的冲了过去。
  “父父!”
  小奶音响亮清脆, 嬴政下意识伸出手扶住小胖崽的身子, 软乎乎一团肉球似的撞到他腿上, 跟着要往上爬,他微微使了劲儿,将她提起来, 放腿上,低头问:“何事?”
  小龙崽鼓了鼓胖腮, 不满地仰头控诉,“父父, 我的小难民被人打了。”
  “有人欺负朝朝!”
  秦皇挑眉, “小难民?谁欺负你?”
  小龙崽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在她看来, 李要是她的人, 打了他便是欺负她嬴朝朝,完全无视了龙的面子, 不可饶恕。
  恰好此时上大夫刘大人进来, 他方才一直跟在这群小崽子身后,此时跟秦皇见了礼,简单几句话便说了清楚。
  男人抱着崽儿, 眯眼:“李要?李斯的孙子?”
  依托于他良好的记忆力,他依稀记得上回小崽子就对名为李要的这个小伴读十分特殊,甚至教他怎么抱蒙毅大腿,骗个师父回来。
  当时被小崽子其他话给扯了过去,他一时未曾往心里去,这一下被忽略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男人犀利深沉的目光在下面一圈小萝卜头身上转了一圈,问:“谁是李要?”
  几个小男孩紧张地绷紧了皮,仿佛被最凶猛的王兽盯着一样紧张,畏惧,听到问话,几人互相看看,摇了摇小脑袋,王二胆子大些,规规矩矩回了话说:“李要不在这里。”
  “他,他先前不同意小公主为他张目,想必此时还在学堂里?”
  说完,王小二低下头偷偷哼了下,胆小的家伙,珑宝愿意为他出头,就该倍感荣幸,竟然还敢拒绝?
  凭他现在辣眼睛的模样吗?忠实的颜狗,王小二心中的天平倾斜得更厉害了,李要现在在他心里,大约就是一颗沙子那般轻,和小公主没得比。
  话音刚落,门口踏进来一个瘦小的男孩。
  他挺直了背脊,目不斜视,绷着一张涂满药膏的脸,狼狈却又倔强,直挺挺走进来的样子像是打不到的小野草一般,野蛮坚韧。
  不得不说,对秦皇来说,最欣赏的除却才华横溢如李斯赵高这种人外,出于骨子里野蛮霸道的血性,其实他更欣赏一种人,坚韧有血性,这种人放进军营里也好,放进荒野蛮地也罢,总能找到他的生存方法,肆意生长然后在那片地盘上称王称霸。
  男孩进来的模样,让他闪过一丝熟悉感,幼年时的记忆浮上心头,他也曾这般过,那时被赵人殴打,他也曾挺着背脊撑着一口气,绝不丢老秦人的脸,绝不跟赵人低头。
  那些记忆太过久远,不过是一晃神的事,秦皇眸光更加深沉了些,男孩走到中间直直跪下,磕了头,“拜见陛下。”
  他声音稚嫩低哑,算不上多好听,跪在地上的样子小小一团瘦弱得秦皇能一只手捏死他,男人眯了眯眼,“你就是李要?”
  是疑问句,又非疑问,因上首男人并未听他答话,径自说道:“你被何人殴打?”
  小龙崽满足地偷乐,她还没跟父皇说要给小难民报仇呢,父皇就帮她问了,小龙崽自觉父皇特别聪明上道,抱着他脖子,兴奋之下,吧唧一声亲在他下巴,好心情拍着小马屁,“父父真好!”
  男人抱着崽的手臂僵硬了下,下巴处仿佛还有湿漉漉的口水一般,混合着崽子与生俱来的奶香味和刚刚吃了糕点的香甜气息,软趴趴的味道,就跟小崽子一样。
  小伴读们瞪圆了眼睛,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小公主竟然亲、亲了陛下?她不会被陛下丢出去吗?
  虽然小公主被陛下抱着,可他们第一天的时候就见识过陛下抱小公主,但从未见有这么亲近的动作,便是、便是他们也很少同家中父亲有过这般亲昵的举动。
  小伴读们不确定地想,也、也许是因为他们是男孩?所以家中老爹也不太习惯跟他们这样亲近,即使他们还小?
  保守见识少的小伴读们被小公主直白热情的举动给羞涩得脸都红了,转念一想到要是自己亲自家老爹是什么感觉?
  男孩们忍不住偷偷搓了搓手臂,不,他们不想亲老爹,一点都不想!大男人又臭又硬有什么好亲的?说不定还得被老爹误以为疯了被毒打一顿。
  男孩们想,也许小公主不一样,她是女孩子,又长得好看性格还讨人喜欢,要能被她亲一下,别说陛下,他们高兴。
  张宝低头,脸色通红。
  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因为脑补的画面溢出笑声来。
  嘿嘿,嘿嘿。
  李要握紧了拳,他什么时候,也能长得像陛下这般高大,能把小公主抱起来,就像陛下这样,轻而易举将小公主抱在怀里。
  他手指微动,耳尖泛红。
  男孩全然没想过,哪怕真等到他长大了的那一天,他的小公主一样会长大,总不至于还维持着现在奶团子的模样?
  说这些有些远,秦皇回过神来后,继续看着跪着的男孩,腿上的小胖崽不满扯了扯他衣袖,“父父,李要腿也受伤了,让他坐着呀。”
  秦皇不耐皱眉,却也吩咐他起来,赵高搬了一张椅子到跟前,让他坐。
  男孩略显局促,却不是因为怯场,而是……不知为何,陛下,小公主的父皇在上面看着他,让他下意识有些紧张。
  男孩想,兴许是因为他怕极了被陛下赶出宫去,在他轻飘飘的一声命令下,他再也没法进宫当小公主的伴读。
  这个威慑力比他嫡母强很多,毕竟她嫡母能不能做到还得通过祖父,再通过陛下,而陛下是一言堂,他高兴如何就如何,他若看不顺眼他,几乎能定了他死刑。
  男孩规规矩矩站了起来,也没坐下,周围一圈小伴读都没地方坐,他这样坐着陛下会不会觉得他好吃懒做?
  男孩摇头说不累,紧接着回答了秦皇的问题,他来时都想好了,他不能辜负小公主为他张目的心意,便老老实实说了。
  秦皇丝毫不意外,李斯这样的大臣,他对他的家世略有耳闻,甚至于他那个长媳还是室宗女子下嫁过去的。
  李斯长子李由当年酒后乱性要了一名婢女醒来却忘得一干二净,婢女害怕强势的主母知道,隐藏了起来,一个小小婢女身份卑贱自然不得重视没人察觉她的一样。
  却不想这婢女一夜后会怀了身孕,等孩子生下来丞相府众人才知道,而那婢女彼时已经因难产得不到及时救治而亡,留下的这个孩子无声无息被丢在后院养着,对外从未有过任何消息,一般的人轻易是不知道丞相府还有第二个孙子的,如秦皇才对此内幕有所了解。
  这回李斯会送这个不受宠的孙子进宫当伴读他是有些不满的,送不受宠的孩子说明这个老滑头一点都不重视他的崽子,若真重视为何不送嫡孙进来?
  秦皇面上不说,心里却给李斯这老小子记了一笔。
  他很快又问:“那你为何不跟朕的公主说实话?”
  男孩目光看了眼他怀中的小公主,本不欲多说,现在老老实实说:“嫡、嫡母不让说。”
  “为何不让说?”
  自然是因为打他的是嫡母的孩子,大他一岁多的“哥哥”,嫡母怕哥哥名声受损,小小年纪担上殴打弟弟的坏名,就不让他说,本来今日是让他请假不进宫的,他感受着身上伤口刺刺拉拉的疼,不知为何想见到小公主。
  他觉得只要见着小公主,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像身上伤口一点也不疼了。
  便鬼使神差说了句:“我若不进宫,可能会引起小公主怀疑,她若派人来看,可能瞒不住,我进了宫公主要是问起,我只跟她说摔了便是。”
  嫡母一听,便让同意让他照常进宫了。
  在她心里,这是个阴沉沉的不讨人喜欢的卑贱种,小公主何等尊贵,又是年幼,哪会关心他这么多细节?
  男孩抿了抿嘴,觉得嫡母说得不对,小公主是真的很关心他,他嘴角悄悄抿起浅浅的弧度,忽然觉得身上的伤口麻麻痒痒的,好像要愈合了一样。
  也不知是小公主起了作用还是那太医开的药膏果真有用。
  秦皇回忆了下嫁到李家的那名赢氏女子,那是他堂兄的女儿,在族中排名第几忘了,但皇室一向强势霸道,料想那女子也是不好相与的,兴许威胁了这小子什么?
  秦皇这般想着,也问了。
  男孩低下头,耳尖通红,连带着看不见的小脖子都红透了,低低嗫喏:“不、不让当伴读……”
  秦皇眼皮子微微跳了下,这个理由……他本想说荒谬,这算什么威胁?可一看到男孩拘谨瘦弱的样子,转而一想,对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威胁,但对这个从出生起就没拥有过什么,被家族长辈忽视得彻底的小子来说,也许是他唯一的出路?
  有了进宫当伴读的机会,就代表着他可以接触到外界,可以和最受宠的小公主当朋友,可以接触到以前他见不到的那些大人物,比如蒙毅,比如上大夫刘大人。
  秦皇想到怀中小崽子几次三番替这小子打算,这回还怒气冲冲像个炸毛的小兽一样想帮他出头,忽然脸黑了下,看这小子又有些不顺眼了。
  这小子是不是也在刻意亲近他的公主,引得单纯傻憨的小崽子替他出头?
  男人越想越深,看向男孩的目光含了一层审视。
  男孩敏锐察觉到了,愈加拘谨,站在殿中央,小身子像被种在原地,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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