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鸿儿……”万氏和陆通听说九王爷来了,紧赶慢赶的过来却看到宝贝儿子被打的场景,万氏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王王王爷……您放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封景澜略一挑眉,面露嘲讽,屋子里养了几个女人了还是个孩子?
万氏怕不是对孩子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陆通同样战战兢兢,不知道封景澜为何突然发怒来找陆长鸿的麻烦,他的第一反应的就是陆长鸿惹了什么祸事,动到九王爷身上去了。
“王爷,您息怒,别和这孽畜一般见识!”陆通苦哈哈的赔着笑,祈求封景澜高抬贵手放了陆长鸿。其实说起来,他现在也算是封景澜的岳父了,偏偏却摆不了岳父的威风,时刻还得提心吊胆的供着这位爷,陆通心里难免憋屈,可又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偷偷地咽下去。
封景澜自然还是给陆通面子的,毕竟是未来的老丈人,不能得罪太狠了,放了陆长鸿后,万氏就痛哭流涕的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鸿儿,你没事吧?”
陆长筠忙于念书,这会儿才收到消息过来,看到陆长鸿畏缩在地上哀嚎,莫名觉得痛快,客气的和封景澜打招呼:“发生什么事了,王爷。”
“发生了什么事?”封景澜微眯着眼,褐色的眼眸里有危险的意味,他偏头看着陆长鸿,冷声问:“你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到这个份上了,陆长鸿哪里还不知道封景澜的来意,他心里怕得要死,可这个时候哪能承认,装疯卖傻的说:“我不知道王爷说的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王爷,我冤枉啊……”
“冤枉?那你是需要证据了?”封景澜就等着这话,陆长鸿怔了怔,然后便听封景澜将他的所作所为一点不差的说了出来:“七日前你在城东隆昌钱庄支取了五千两现银,第二日傍晚,你派了两个人去城郊破庙,找到几个官府追捕的逃犯。子时前,用马车将银子运出城给了那几个人,并且要求他们装作乞丐在陆家附近乞讨。等着阿竹势单力薄,孤身一人的时候,下手将她掳走,出了城从一个小码头乘坐货船,走水路北上到边城,然后以高价把阿竹卖到穷乡僻壤之地!”
封景澜看着陆长鸿的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消失殆尽,声音清冷无波:“你说,我说的可都是对的?”
封景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旁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长筠几乎是在封景澜说完就反应了过来,顿时怒火中烧,直接拽着陆长鸿的衣襟给了他一拳,完全顾不得风度,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陆长鸿!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对阿竹下手……”
陆长筠永远是斯文温和的模样,像这样怒气冲冲,不顾仪态的打人还是第一回,也是他被这件事冲击的控制不住情绪了。
陆长鸿才被封景澜打了,还痛的没有缓过来,现在脸上又挨了陆长筠一拳,疼得他眼冒金星,尖叫连连。
万氏只顾着安慰儿子,乍一听封景澜说的那些,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这一失神就让陆长鸿又挨了一拳。
万氏心疼的把陆长鸿护在身后,冲着陆长筠尖声吼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陆长筠,竟然敢打我儿子!”
陆长筠早已经顾不得那些所谓的规矩,气得面红耳赤,颤抖着手指指着万氏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他?他差点就把阿竹卖了,别说是打他了,就是现在把他送到官府,谁也不能奈我何!”
陆长筠护短的动作话语让陆清竹心中一暖,即使受过伤害,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真心护着她,曾经只有兄长,现在……还有封景澜。
“你敢!你们谁敢动我儿子,我就跟他拼命!”万氏红着眼,被陆长筠一句送官府吓了一跳,一想到自己儿子要关到暗无天日的牢房,就立刻挺直脊背,气势汹汹的防备着陆长筠和封景澜。
陆通看着这情势扭转的一幕,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心口涌上血气,怒瞪着陆长鸿,质问道:“陆长鸿,王爷说的可是真的?真是你让人把你妹妹劫走的?”
陆长鸿躲在万氏身后装聋作哑不敢回答,陆通现在肯定是站在未来女婿这边了,攀上这么大的高枝,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母亲万氏了。
陆长鸿不说话,万氏却开了口:“什么妹妹!鸿儿的妹妹只有清荷一个,陆清竹算个什么东西……”
“你……”陆通被万氏泼妇的行径气得不轻,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想着包庇那个孽障,陆长鸿要是真的害了陆清竹,哪里是她一介妇人能够护得住的。
陆清竹已经是未来的九王妃了,身后有封景澜这个实打实的王爷撑腰,京城里还有谁敢惹,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得小心翼翼的说话。现在只有万氏这个无知妇人爱子心切,鬼迷心窍还看不透。
陆长鸿的所作所为如此肆无忌惮,都是万氏这个当娘的惯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庞卫的死是意外,和那些阴谋诡计没有直接的联系,只能说是巧合,怪只怪陆清荷命不好。这也恰好加速了陆清荷黑化,她后面要开始作妖了……
☆、聘礼
陆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万氏, 封景澜冷笑一声,淡淡道:“我敬您是阿竹的嫡母,不同您计较,可您若是蛮不讲理包庇陆长鸿, 也别怪我顾不得情面了!”
万氏面色大变, 封景澜虽然没把怒气摆在脸上, 可明显是不耐烦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了。但眼下这种情况,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低头,否则儿子要给关到大牢里, 他这一生就算毁了。
陆长鸿捂着被揍疼的脸, 瑟瑟发抖的躲到万氏身后,可怜兮兮的说道:“母亲,救我!”
“你放心, 鸿儿, 有母亲在, 谁也不能抓你走!”万氏打定了主意要护好陆长筠, 索性没皮没脸的豁出去:“除非今日我死在这里,不然你们谁都不能动我儿子!”
万氏铁了心,封景澜自然不能拿她如何了, 他自幼长在皇宫,见到的那些女人无一不是守着体统规矩,一举一动都是极其端庄文雅。哪里想到身为官员内眷的万氏竟然和市井泼妇一般, 毫不顾及脸面。
封景澜当真是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对万氏的无赖无计可施。他非要动粗,强行带走陆长鸿也不是不可能,可中间夹在陆清竹, 陆家毕竟是她的家,何况还有陆通在,他只能另想它法。
不过陆长鸿今日一定是要受点教训,否则日后还要明目张胆的做坏事。
万氏对陆长鸿毫不讲理的维护,让陆清竹都不禁气笑了,看到畏畏缩缩的陆长鸿,忽然心念电闪,有了主意。
“母亲,您要维护二哥,也并不是不可,但二哥设计想卖了我,也是证据确凿的事!即便您现在护着他,我一旦把他做的这一切宣扬出去,您说二哥还有没有前途?买凶谋害庶妹,罪加一等,至少有半年牢狱之灾。罪名加身的人,是不可能参加科举的,母亲,您现在还打算维护他吗?”
如果说封景澜的气势震慑到万氏敢怒不敢言,那么陆清竹的恐吓就足以让她脸上血色全无,想也不想就呵斥道:“你敢!”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陆通突然一声爆喝,咬牙瞪着万氏:“你看你都在说些什么?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陆长鸿,今日你把你干得那些蠢事一一说清楚,否则我就亲自把你送进刑部大牢!”
陆长鸿干得蠢事,可大可小,如果没有万氏这么闹腾,或许事情还没这么复杂难办。折腾这么半天,全看陆清竹一句话,她若不计较,把这事压一压,他也不至于亲口说出要把陆长鸿抓去牢里关着的话。
妇人之仁,当真只会坏事!
陆长鸿被前后夹击,心理防线早就面临崩溃,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进牢房,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干得那些事,他哪里还有脸在京城贵族子弟里立足了。
当即,陆长鸿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认错:“是我鬼迷心窍,心生歹意,害了二妹。父亲,您就原谅儿子吧……”
陆通郁结,忍不住一巴掌甩在陆长鸿脸上,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你这个畜生!残害手足兄妹,要遭天打雷劈啊……”
陆长鸿实在是看不惯庶出的兄长和妹妹,三妹陆清兰有姨娘护着还好。陆长筠和陆清竹兄妹俩,一直是万氏的心头之恨。
大概是年轻时和李氏生了过节,以至于她这些年来都没给陆长筠兄妹俩好脸色,时不时地还在他和陆清荷面前念叨他们的不是。
久而久之,不用万氏再说,陆长鸿心里也是厌恶他们的,尤其是当他和陆长筠都参加科考,反而被狠狠压制的时候,他心里就更加气不过了。
如今,他科考失利,妹妹陆清荷又死了未婚夫,偏偏那对庶出的兄妹,却如鱼得水,平步青云。他心里说不嫉恨是假的,做梦都巴不得把那两个庶出的卑贱之人拉下水。
然而,他千方百计想的法子,最后却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今日连续挨了三个人的打,陆长鸿觉得浑身都在疼,偏偏还不等他喘口气,陆清竹的声音便响起来了:“父亲母亲不必忧心,今日不如我们立下一个字据,把二哥的所作所为全数记下来,然后让二哥签字画押,然后此事就算揭过不提!”
“这怎么行?不行!”万氏冷着脸开口拒绝,白纸黑字的签字画押,不是正好留下罪证了吗?要是陆清竹转头就给了官府,陆长鸿的罪名不就坐实了么!
陆清竹挑了挑秀眉,真是好气又好笑,眼下陆长鸿都是什么处境了,哪还容得万氏挑三拣四,她忍让是因为她还算是陆家人,还不愿意彻底撕破脸皮。
但泥人也有三分性,她忍得已经够多了,连命都差点丢掉了,哪里会再随意原谅陆长鸿,让万氏再压一头:“我只是告知母亲一声,倘若您一心偏袒二哥,那也好办,刑部大牢不远,过去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费不了多少力气,您大可以和刑部尚书讲讲道理!”
陆清竹话说的不紧不慢,软软糯糯的没有什么威胁,但万氏听在耳朵,却忍不住一颤,陆长鸿面露恐慌,抢先一步说道:“不!我不要进刑部大牢,我不去!母亲……母亲我不进去,你要救救儿子!”
万氏一咬牙,应了下来,陆长鸿一时顾不得那么多,自然答应签字画押,凭据是陆长筠所写,陆长鸿谋害庶妹,买凶劫人的经过全部写了下来。
陆通阴沉着脸看了一遍内容,确认无误,才一把拍到陆长鸿面前,冷声道:“你画了押,便把这凭证交给清竹保管,日后你若还不知悔改,你白纸黑字留下的证据就会呈到刑部,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
陆通既心痛又愤怒,但如果他现在不表态,这件事不能解决,封景澜对他这个未来岳父自然会心存芥蒂,将来陆清竹出嫁正式成了皇家的儿媳妇,便和娘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届时,他想要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美梦,就要彻底破碎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在陆长鸿没有进大牢,只要他痛改前非,不要乱来,以他对陆清竹的了解,她是不会主动指认陆长鸿的。
陆长鸿的把柄都被抓到别人的手上,当然不敢乱来了,听到陆通的警告,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点头。
等事情告一段落,万氏才抱着陆长鸿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振振有词的诉苦:“我可怜的儿,怎么谁都要欺负我们娘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陆清竹听得直摇头,没有多待,就和封景澜回了漪澜院,屏退左右没了旁人,封景澜才一把将陆清竹拉进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温声道:“对不起阿竹,让你受苦了!”
陆清竹依偎在封景澜怀里,温热的怀抱驱散了她身上一路走回来冰冷的寒气,外面天寒地冻的,她空落落的心总算填满了几分。
“这事跟你没关系,倒是我有这样的亲人,让你见笑了。”
“真是个傻姑娘……”封景澜喟叹一声,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鼻尖有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不禁放松了几分:“往后我会好好护着你,定不让别人再伤你分毫了!”
陆家的这些亲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除了陆长筠真心爱护自己的妹妹,别的人……大概有另有所图吧!
陆清竹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平安无恙的长这么大实属不易。封景澜心疼陆清竹的遭遇,心中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
十月中旬,京城洋洋洒洒的下了第一场雪后,封景澜在鸣炮声中,在众人羡艳的目光下,带了丰厚聘礼聘书上了陆家。
至此,封景澜和陆清竹的婚约算是正式定下,钦天监选出的大喜之日,在来年正月二十八,是为黄道吉日。
九王府的人抬着聘礼请陆清竹一一过目,鲜艳火红的礼品一件件摆在大堂中,令人应接不暇,看得多了,她几乎有些眼花,懵懵懂懂的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在这之前,她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赐婚的圣旨她小心存放着,她能感觉到陆家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的态度,似乎都不同于从前,恭顺中带着一丝敬畏。
她心里有几分欣喜,可更多的是对来一无可知的未来踟蹰不前。直到今日封景澜亲自送上了聘礼,看着聘书上她和他并排的名字,才仿佛从缥缈的云端落到地面。
聘礼一下,这门婚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陆通喜不自胜,盛情邀请了陆清竹的舅舅李敏德一家上门观礼。
李敏德心里虽然对这个妹夫深有不满,但外甥女终于有了归宿,他也欣慰不已,对陆通有意的炫耀,也就视而不见了。
陆通忙着清点聘礼,李敏德这才有空和陆清竹说说话,看到外甥女时,他莫名生出几分酸涩来,仿佛看到妹妹的影子一般。
当初李氏嫁人时,也是这个年纪,皎皎如玉,风华正茂。只是她命不好,遇到个薄情寡义的丈夫,郁郁而终。
李敏德不由得多看了不远处的封景澜一眼,他一身宝蓝色长袍,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和陆清竹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无比般配的璧人。
☆、怨念
李敏德叹息一声, 低头与陆清竹道:“你就要嫁人了,将来要好好照顾夫君,侍候公婆,不可依着自己性子胡来。天家皇室不比寻常人家, 凡事都得小心一些, 谨言慎行, 方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