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南山鹿
时间:2020-09-06 09:16:03

  夏知蔷紧贴着男人的胸膛,能听见突突的心跳,更能感知到他热热的呼吸拂在耳畔,她仿佛已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直到冯殊说:
  “我打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15个小红包,因为我要为我的愚蠢和沙雕负责2333333333
  昨儿个是谁说季临渊这个名字和沈霸天像的?还想着改成季霸天好了,等念了念……说季不说霸,文明你我他。
 
 
第10章 
  心外科手术难度和时间长度在外科里是数得着的,冯殊昨天通宵做的这场也不例外。
  手术对象是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患主动脉弓动脉瘤并有血栓形成,肿块达到4x6cm;这颗动脉瘤就像是一颗□□,随时有破裂的可能,情况十分紧急。
  经过讨论,心外科主任吴新明决定,连夜为患者进行深低温体外循环下弓降部主动脉瘤切除,及人工血管移植术。
  他主刀,冯殊一助。
  手术持续近9个小时,结束时天都亮了。
  回病区监护室观察完情况,冯殊去冲了个澡,再出来就被科主任吴新明给叫住。
  “手给我看看。”他说。
  冯殊先伸出左手,吴新明不甚满意地眯了眯眼,他只好将右手也伸了出来,平举在身前。
  吴新明指着他手背上跟季临渊互殴时留下的擦挫伤,皱眉:“这个怎么弄的?”他旋即又点了点冯殊的食指和中指,“这里呢?养狗了还是养猫了?”
  那两根手指尖端,各有一圈类似咬痕的痕迹。
  不是猫也不是狗,咬人的是……夏知蔷。
  怪只怪冯殊偏要拿手指压住嘴唇不让她出声,被他耐心十足的推顶折磨得受不了,夏知蔷情急之下不得不咬住手指借力,顺便泄愤。
  不想撒谎,又没办法说实话,冯殊只能沉默。
  吴新明摇头:“外科医生的手既是治病救人的武器,也是谋生立命的工具,要保护好。随随便便不当回事,非得像你王师兄那样打篮球弄得手指骨折、刀都握不稳,才长记性?!”
  这位白白断送职业生涯的王姓师兄是吴新明的爱徒之一,冯殊体会出他话里的痛心疾首,态度更添了几分诚恳,说自己一定注意。
  吴新明气顺了些,问:“听老徐夫妻俩说,你结婚了?”
  徐教授已于昨天早上苏醒过来,脱离危险,吴新明也是他的学生之一,抽空去看望了一下恩师,还聊了聊天,自然知道了冯殊的事。
  冯殊答是的。
  吴新明板住脸:“结婚就结婚,又不是拐卖小姑娘,藏着掖着干什么。难怪你昨天非要临时出去一趟……家里有事?”
  “没大事。”
  “没大事往家里跑个什么?这两年是关键期,你可得守住了,千万不能分心。有空把那个小什么……小夏是吧,叫来,我给她做做工作,务必要全力支持你的事业。”
  冯殊一梗:“其实她挺支持我工作的,您的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怎么,怕我吓着她?”
  “嗯。”
  “瞧你这护犊子的劲儿!”面对他的耿直,吴新明失笑,脸色跟着缓和下来,“后面,我尽量多安排你参与大型手术。好好积累经验,才能早点独当一面。明年该评副高了,自己上点心。”
  冯殊面上瞧不出什么波动,只说:“谢谢主任厚爱。”
  高二跳了一级的冯殊,八年制临床博士毕业时才刚满25岁。
  仁和的八年制,高考分数线齐平清北,考上的都是学神,智商没得说,加之手头功夫过硬、发的SCI数量亦很可观,冯殊年纪轻轻的,起点已然超过了科里不少同事。
  不走岔路的话,他很可能会成为仁和心外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吴新明越看爱徒越喜欢:“得空去剪个头发,邋里邋遢的,成什么样子。”
  冯殊头发长得很快,隔段时间不剪就会遮住眼睛,加上洗完没吹,看起来的确有点不修边幅,说邋遢却过了。
  随手拨弄了下乱七八糟的额发,他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亏得几个师母师姐成天夸你一表人才,”工作中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吴主任,此刻碎碎叨叨的,“你爱人不嫌弃啊?”
  想起夏知蔷昨天在家门口回搂住自己、一副不让人走的样子,冯殊弯弯嘴角:
  “还好。”
  话说到最后,吴新明又吩咐:“来实习的那批孩子已经到科里了。我事多带不了,你分担下。”
  仁和医院是教学单位,带教避不可免,冯殊这方面有经验,等教授职称评下来,他还得回学校给人上课;再者,若真想在仁和系往上走,临床、教学和科研都得兼顾。
  吴主任栽培之心昭然若揭,冯殊感激地应下。
  回科室时,冯殊正碰上教学秘书领着实习医生参观。
  随意扫了眼,他见教学秘书带着几人里唯一的女孩往自己这边走,正打算应付应付,夏知蔷的电话来了: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在超市买菜。”
  买什么菜?冯殊不明所以:“晚上不一定能回家吃饭。”
  “不是晚上,我打算待会儿给你送饭来,昨天忘了提。你中午方便吗?”
  怔愣片刻,冯殊示意面前几人稍等,踱到办公室窗户边,压低声音:“下午还有事,你要来的话,得早一点。”
  “哦。你想吃什么呢?”
  “不挑。”
  “好吧!”夏知蔷语气听上去还挺雀跃的,“到之前再给你打电话,拜拜。”
  通话结束,冯殊转过身,面色恢复如初。他指了指那个年轻女孩儿:“这个是——”
  教学秘书立即将人招到跟前,让自我介绍。
  “冯师兄好,我叫钟灵秀。”
  钟灵秀是仁和七年制本硕连读出来的,看模样算清冷佳人一个,声音清脆,举止也落落大方。只是,她眼里的野心外露,跟外貌气质有些南辕北辙。
  冯殊轻轻颔首,面上是面对生人时惯常的冷淡疏离。
  误以为他不待见自己,钟灵秀遂补充道:“师兄,我也是徐教授的学生,他在课上老跟我们提起你。”
  “哦,师妹好。”
  “后面这段时间就麻烦你——”
  “好好学习,少找麻烦。”
  正好其他科室的医生有急事来找,冯殊丢下钟灵秀就闷头忙去了。
  等他风一样地消失在走廊上,教学秘书过来拍了拍钟灵秀的肩:“你冯师兄对谁都差不多,在主任面前都不带笑的,加上昨晚上通宵手术有点累,就……总之,他不是对你有意见,别往心里去。”
  钟灵秀不信:不爱笑?没看错的话,这个冯师兄刚才挂电话的时候明明就在笑。
  虽说冯殊并不好相处,乱七八糟的头发还遮得脸都看不全,但念在他是徐教授和吴新明的得意弟子,钟灵秀忍下了这口气。
  一晃就到了中午,钟灵秀在科室里东转西转的,终于再次等来了冯殊。
  她迎上前:“冯师兄。”
  冯殊将目光从手里的报告上移开,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勉勉强强认出对方,恍然:“到点了,你可以去食堂吃饭了。”
  钟灵秀站住不动。
  短暂思索后,他把自己的饭卡递过去:“先刷我的。你们的卡明天会发到手上。”
  接过饭卡,她还不走。
  冯殊疑惑地顿住脚步钟灵秀这才曲曲折折开口:“师兄,你能不能带着我去一次食堂?我不太认识路呢。”
  冯殊皱眉——他不太耐烦应付除了教学以外的事,更不喜欢人自来熟。
  “我不是幼儿园老师,只负责教你怎么成为医生,不负责教你吃饭穿衣服。”他说。
  就在这时,夏知蔷的电话又来了。
  “老公,我好像迷路了……”她抱着饭盒在医院里徘徊,“你是在仁康楼还是仁泰楼来着,诶,这儿怎么还有个仁安楼?”
  夏知蔷上回来接人下班时开着车,在冯殊的指挥下直接进了职工停车场。当时她根本没留意方位,现在便迷糊了。
  无奈又好笑,冯殊捏了捏眉心:“离你最近的是哪一栋楼?好,我知道了……你别着急也别乱动……就站在原地,我来找你。”
  扫了眼目瞪口呆钟灵秀,冯殊随手拉了个师弟让人带着她去吃饭,遂急匆匆下楼。
  夏知蔷听话地等在原地。
  她怀里的三层保温饭盒中,有萝卜炖牛腩,凉拌秋葵,海参蒸蛋,以及撒了黑芝麻的白饭。
  早上的时候,夏知蔷在生鲜超市转来转去,犹豫着不知买什么好。水产档口的大姐问她打算做饭给谁吃,她说老公总加班,想帮人补补身体。
  “那这个合适。”大姐指了指即食海参,“这个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很补的,他好你也好。”
  说到最后几个字,大姐露出种“你懂的”的表情。
  夏知蔷脸偷偷红了下,拿了四只,又去看生蚝,大姐立即推荐:“这个也好。”
  她问好在哪里,对方笑:“‘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呗。”
  “……”
  在超市绕了两圈下来,夏知蔷手里的秋葵是加油站,韭菜是加油站,香菇生姜萝卜大蒜牛腩猪脚羊肉,全是加油站。
  抱着装满“加油站”的饭盒,她想,貌似不需要另外下什么药了呢。
  夏知蔷正垂头胡思乱想着,有人站定在了她面前。
  很多医院有规定,医生不得穿白大褂外出。只是仁和医院太大了,分东西两个院区不说,门诊楼住院部手术楼都不在一起,落实这项规定并不现实。
  冯殊图省事,套上白大褂就下来了。
  夏知蔷上次看他穿这身衣服,还是闷头冲到医院“求婚”那回。
  难怪孟可柔说,男人的制服是大杀器……她抬头,唇微张,盯着人看了好半天,再生硬地撇开,改为用余光打量。
  如此明显的偷瞄,冯殊想不发现都难。他们站得很近,以至于本就悬殊的身高差更明显了些,他垂眸,只能看见夏知蔷毛乎乎的发际线,和一颤一颤的、小扇子一样的睫毛。
  她饱满的双颊在阳光下粉嫩得如同过了一道水的蜜桃,绒毛晶莹,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瞥见夏知蔷手里果绿色的饭盒,冯殊懂了,这姑娘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绿色,不免觉得好笑。
  他问:“怎么想起要送饭来?”
  魔音般的“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在脑内回旋,夏知蔷仰起脸,脱口而出:
  “想给你……加加油!”
  说完举起拳头比了个Fighting。
  冯殊自然不明白她要自己加什么油,只淡定地将饭盒接到了手里:“别站在这儿了,去停车场吧,你顺便把车开回去。”
  找到车,夏知蔷见冯殊坐进副驾驶,便也坐进了主驾。她以为他要在车上吃饭,对方看了看表:
  “来不及,坐一会儿就得回去。”
  “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有,但先要把手上的事做完。”
  他说罢掂了掂三层保温饭盒:“带了很多菜?挺沉的。”
  “也没多少。你尽量吃,实在不行就分给同事吧。”
  夏知蔷原本打算跟冯殊一起吃,饭菜也是按两人份准备的,谁知他居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自己饿着回去事小,冯殊这么辛苦,得先顾着他。
  “你们当医生的,真的好忙啊。”夏知蔷说。
  她只是单纯地感叹一下,听在冯殊耳朵里,莫名多了点埋怨的意味。
  冯殊不知说什么好——要是手术不顺利,今天回到家也许又是半夜的事了,他很无奈,也很无力。
  “这还不算最忙的,”冯殊扶住饭盒,“做住院总的时候,我一周最多只能休息一天,24小时待在医院,一年下来,几乎没在夜里睡过完整的觉。”
  夏知蔷问:“什么叫‘住院总’啊?”
  “就是……”见她一脸茫然,冯殊停了停,逗弄人的心思起来,脸上反倒一本正经,“总是住在医院的人。”
  “还有这样的职位?也太变态了。”夏知蔷信以为真,感叹,“以后我多给你送送饭吧,没时间休息,那就吃得好一点。”
  说罢,她突然伸出手去,拨了下冯殊的刘海:“好长啊,都遮住眼睛了。不难受吗?”
  想起吴新明问的那句“你爱人不嫌弃”,冯殊不自然地躲开了着,没成想夏知蔷反而探过身子,靠近帮他整理,很执着。
  天天与奶制品及烤箱打交道,夏知蔷身上附着了一层焦糖味的奶香,就连呼吸里也是。
  这种气味,兴许她自己没察觉,但在别人这里,已经形成了嗅觉上的固有符号,一旦闻到,便会联动般地想起其他——比如曾经最靠近,也最亲密无间的分分秒秒。
  慢悠悠地帮冯殊理好前额碎发,她准备坐回去,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安静车厢中,夏知蔷冲着冯殊眨了几下眼,睫毛扇动,带过去一阵没有形状的,甜甜的风。
  以她的视角,某人的脸正在无限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儿,和呼气中那点淡淡烟草香。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转而盯着人执住自己手腕的手。
  冯殊的手很白,不是那种病态阴柔的白,而一种洁净的、清洁过度的白色,骨节分明修长,指甲则被修得极短,几乎没有瑕疵,只在食指中指的尖端有两排不太和谐的牙印。
  好像是自己咬的呢……想起那天的事,夏知蔷脸发烫,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