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乂以为真,于是让东宫的亲随都穿上了甲衣,结果这边才换完衣服,那边禁卫就冲了进来,说刘乂准备犯上作乱,手下连甲衣都穿上了,证据确凿!
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办了,东宫亲随们被严刑拷打,承认刘乂是真要造反,于是案件一下被扩大化,不但刘乂被废囚禁,无数和刘粲没战一队的朝臣也同时被牵诛杀——
这些消息都迅速被上党的高阶卧底阿都利传给了女帝,玩家自然也知晓此事,还有玩家表示:刘粲就亏在没文化,如果读过他历史书,那就会发现自己的行为和当年的秦二世胡亥的行为简直一模一样。
但这个玩家立刻就被杠了,秦二世的父亲是一统六国的大王,这个刘聪是什么玩意,这种小国,也配和秦相提而论?
一番吵吵后,众云玩家期盼地等待着狗策划开下一测。
然而狗策划又陷入假死状态,对云玩家的期盼没有一点反应。
真是气死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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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洛阳城。
下午的阳光洒在洛河水面,反射出粼粼波光,让人炫目。
河边的磨坊下,背着箩筐的农人排着长队,或坐落在树荫下,或者顶着烈日搽汗,都有些焦急地看着前边的正在运行的水车。
磨坊边,两块大磨石被摆在草地上,一名威武的汉子挽起袖子,露出强壮的臂膀,手中铁锥用着敲劲,在石磨上敲出整齐的磨纹,石屑纷纷而下,沾白了一片草皮。
终于,敲打完毕后,石匠带着憨厚的笑,用肩上的布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和磨坊主仆一起,用力将石磨抬回坊中,拼将起来。
很快,长长的队伍开始挪动,虽然速度很慢,但排队的农人们都带上了笑意,心中的焦虑便去过大半。
他们以往都是不磨麦子的,因着用磨是要付上半成粮的报酬,可如今洛阳繁华,家中劳力大多能找一份活,赚些小钱,这日子宽裕了些,便想做些软合的吃食,给家中的幼儿和老人尝。
石匠走出磨坊,收了坊主的报酬,便在一边一二三四地当面数起来。
“听你这口音,是幽州人吧?”旁边有排队的农人问道。
“是呢,跟着迁都的队伍来的,”石匠笑了笑,“陛下迁都这等大事,我们干涉不得,可洛阳年久失修,万一让君上不适呢?所以我们这些匠人都想着过来,看洛阳缺些什么,虽然力微,可也想帮君上分忧。”
本地人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便有些不悦:“我等久等陛下,这两年尽心尽地,稍有空闲就来重修都城,怎么会怠慢君上?”
匠人不欲相争,只是将两个银钱收入囊中,踹着手,淡定地走了。
他顺着洛河的小街走入正街,目光虔诚地看向那高大的宫廷阁楼,那是明堂,高有三十余丈,他初来时,本以为是女帝的朝堂,后来才知,那是一处名为“博物馆”的东西。
只需要一个银钱,就能入内观摩,宫中有各种奇珍雅物,被异人称为标本、模型,旁边还有人讲解它们的来源与作用,光是这一处开的眼界,便让他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
而那宫廷的旁边还有一处高楼,其中被许多书籍排得像迷宫一般,称为“书馆”,只要付出押金,便可借书观看,但需得好好保存,否则归还时必有处罚。
他曾想进书馆一观,但想进去得识字,所以只能羡慕地远远看着无数学子沉迷其中,但是没有关系,等过些年,自家孩儿长大些,便去开蒙,让他家也能出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啊!
他有些惶恐地想着,这可是他前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时候幽州大旱,他们这些流民过得无比艰难,是女帝收留了他们,这些年,在幽州安家落户,打石磨的手艺也不必被归为匠户,有了宅子,有了地……
正在这时,他跟过一处军营,看着一名少年有些焦急地在军营前争执,突然向着两个士卒跪下,一时好奇,便自然地上前看了热闹。
“我父亲是曾是洛阳的禁卫校尉,我也有一身武艺,只求报效君上,愿为马前卒,求二位给我个机会!”那少年一说就磕头了。
“嗯,你的心意我们已经知道了!”拦在他们面前的也是很年轻的校尉,比那少年大不了几岁,正一脸无奈地道,“可咱们征兵是有限制的,需要养家不征,家中独子不征,你是独子,快回家吧!”
“为什么瞧不起独子?”少年急得几乎要跳起来,“难道我还让父亲取个后娘,给我生个弟弟,这才能从军么?”
“嗯,”那校尉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这样说也没有错。”
“如果你不收我,我就在在这长跪不起!”
“别来这套,军中闹事,小心我报游缴把你抓进衙门。”
……
匠户心中可惜,若非自家也是顶门的独户,就也能加入军中了。
但是他很快又摇头笑了起来,觉得这情景简直是像梦中,要知道,在好几年前,一听到征兵,哪家不是畏惧惶恐,夫妻痛哭,母子分离,一去就不回,如今在女帝治下从军,却是各种要求,多得像挑夫婿一样,争先恐后。
他一时间,不由自主地挺起背脊,面对着阳光离去。
旁边,军营边一个少女匆忙过来,一把拉住那想从军的少年:“大兄别闹了,我刚刚听说城西招运兵粮的民夫,不然你去试试?”
“阿妹!”少年都快哭了,“匈奴那一郡之地,能撑几日,我若不入军,这机会就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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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神宫的明堂之侧,被围墙隔出大片内苑,内苑之中,则是如今的宫廷,玩家们锤出的大奇观除了做博物之用,还承担着即将举行的“朝会外臣、发布政令、大享祭天”的作用,平时当然是不可能用那个上朝,有柱子不方便 。
历史上,武则天修的万象神宫这个历史上最大体量的单体建筑后,就开放给民众参观,玩家们也因此向女神提议,毕竟维护这么大的建筑也是耗费不菲,留着只祭天什么太浪费了。
魏瑾批准了这个建议,至于他们还留下了两个位置准备再锤两座奇观这种事情,也被她默许了。
这迁都一个多月,洛阳的局面很是稳定,毕竟是古都,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各个机关花了一个月,也基本重亲适应了工作环境,安稳下来。
前几日,她向上党大军与关中的那位玩家,发出了攻打匈奴平阳的命令。
就看谁先入城了。
她已经看中了九月一个黄道吉日,准备在那一天定国号,立国、祭天、嗯,最好再封个后。
第280章 最后余烬
烈日炎炎。
匈奴首都,偌大一个平阳城中,在烈日之下宛如死城,连过路的牛马车架都显得寂静无声。
当年让匈奴建国的刘渊,是个狂热的精神大汉人,所以平阳城百官的构架,几乎就是照抄的晋朝九品中正制,朝廷中丞相什么的文官,都是本地的晋人官吏担当,但他起家是用的胡人,于是又在百官之外,独设单于一职,管理匈奴兵马。
这种情况下,只能说离胡汉融合日子还长,两方的斗争从胡汉建国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停歇过。
匈奴禁军将军阿都利坐在平阳城南的一家小酒馆里,却是一点不急,只小酢着新进的上党葡萄酒,浑然一幅与我无关的样子。
前些日子,匈奴皇帝刘聪死后,平阳闹了好大一出的权力斗争,新上位的刘粲年纪虽小,杀人却一点不后软,前前后后一个月,杀了足有两万多人,一时间,整个平阳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阿都利因着上党支持,有钱,走过了刘粲母亲的路子,在权力的游戏里提前占位,所以才能在这乱局里活下来。
如果没预计错的话,这次大规模牵连,他的上方空了个位置,走走人情,坐到个一品将军也是有可能的,但这都不是他悄悄出门庆祝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今天,他收到消息,洛阳出兵了!!!
女帝她终于出兵收拾匈奴了!
不是小打小闹,是晋阳、关中、上党三地同时出兵,其中,光是上党的兵马总数高达十五万,加上晋阳的五万兵马,关中的五万兵马,足足二十五万大军。
天知道在朝堂上收到这个消息时,他流下的泪水里有多狂喜,好在那些朝臣面色都没好到哪去,自己并不算出挑的,而刘粲问起“众卿有何退敌之策?”时,场面一片寂静,几乎可以称是鸦雀无声。
只有他阿都利毅然上前,大呼愿为大王出战,必拒上党兵马于河东之外。
可惜的是刘粲并没有接受他的要求,而是在嘉勉他的忠心后,让他继续守备平阳都城,而让自己叔叔刘曜带兵马十万出河东,抵挡上党兵马;右将军韦忠带三万兵马镇守蒲板,挡住西方的关中军,剩下的晋阳兵马没办法,只能收缩防线,在汾河要道永安阻击晋阳兵马。
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次凶多吉少,尤其是上党大军,气势极凶,又兼有上党就近补给,粮道不过数百里,想断都断不掉,磨都能生生磨死。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不出来庆祝一番呢?
阿都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禁军腰牌,他的心腹守卫着平阳城的南门和西门,就只能王师到来,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把大门打开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又美美地喝了一杯。
就在这时,酒舍又走入一位身着戎装的将领,一入座,便径自叫了一坛酒。
阿都利忍不住回头一眼,忍不住拿着酒杯过去,笑道:“这不是韦忠将军么?一人独饮有何乐哉,不如同饮。”
韦忠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将,面带风霜的他闻言面露厌恶之色:“不必。”
阿都利今天有点上头,却不想放过他:“何必如此,先帝感念您这种忠义之士,今上也信你,连当年张司空都夸奖过您,我也只是仰慕您的忠义太久罢了……”
司空张华是韦忠最不想提起的人物,一时大怒:“你到底何意?”
二十几年前,还是晋朝张华执政时,曾经想征他入朝,那时他一直托词有病不去,并且对人说“他(张华)华而不实,弃典礼而附贼(贾南风)后,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哉?”
但谁曾想,当年他看不起的张华家孙女居然能做出这等功业,而自己却因神州倾颓,为保家族,不得不委身匈奴胡人治下,这是非因果,谁能说的清?
“君何必心急,”阿都利淡然一笑,“送行而已,并无恶意。”
说着,将酒轻蔑地洒在地上,转身就走。
身后果然传来打碎酒坛的怒斥。
哼,这老头没事私下里就说他的女神不遵人伦,明明有挽天之能,却为自身权势而弃大义于不顾,坐视洛阳陷落,逼退晋室,与其祖父不过一类人罢了。
他就是要给女神出口恶气。
再说,他也不觉得这老头回得来。
他可是听说了,关中胡酋里,有女帝派去的使者,那可是不输给孟姑娘的大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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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局势,几乎都不用怎么预计。
关中五万胡酋是非常想邀功的,他们飞快达成共识,顺着渭河就直入黄河,来到黄河几字右下的大转角处,那里有黄河最大的风陵渡口,一番恶战,渡过大河后,向北数十里,直奔蒲板,这里的蒲津渡一但拿下,整个黄河的就会被关中军封锁,匈奴就失去了西逃关中的可能——因为再上边的黄河都是壶口那种程度汹涌热情,给他们十个胆子,也没有匈奴敢从那边渡河。
随后的十几天他们韦忠争夺这座河东关键的大城。
韦忠不负忠义之名,死守城池,奈何,守城的将领是刘曜的旧部,这位将领赵染先是晋朝将,然后投敌,如今大军压境,压力之下,忍不住犯了老毛病,开始悄悄和关中军接触,表达了对女帝的敬仰。
这种事情比较多,大家都习惯了,姬川急着抢功,同意可以进一步接触。
但事情不周密,这消息被韦忠发现了,虽然赵染强烈表示这是被陷害,但两人的关系瞬间就像出轨的夫妻一样,再也回不去了,加上赵染本就有过前科,为防万一,韦忠更是要人将赵染拿下,等战后再做定夺。
这可闹了麻烦,赵染在这经营数年,两者一内讧,便给了关中军机会,直接被攻破。
大军战领此城后,便一路向平阳狂奔。
……
而西国,刘曜则正面对上了上党带兵过来的薄盛等大将。
两方都是主力,在上党与河东的重要关口东垣大战一场,装备精良,且作战凶悍的精锐部队几乎是立刻就撕开了刘曜的阵线,刘曜手下的匈奴主力在关中大战数年,也不是弱者,两方一时间杀得关中血流成河。
这是灭国之战,主力是绝对不能留下的,大战从清晨到日落,刘曜大败,带着残余兵马逃亡百里,退到闻喜,却又接到了关中胡人已经攻破蒲板,正北上,意图渡过汾河。
这消息太过恐怖,刘曜如今驻守的小县城城墙低矮,根本抵挡不了大军的前后夹击。
他只能强行整军,决意快速领军回到平阳城外的临汾,以汾河抵挡东西两路大军,这样,只有背后的晋阳军能挡住,他们的国家就还能再续一波。
……
北方的晋阳一路,是刘琨带兵,这位名士名气和品性是不必挑的,但在军事方面,那真的是拿出不来。
这也是匈奴最不担心的一路。
但如今,刘琨却对着兵将中的一位红衣姑娘以礼相待。
护鲜卑校尉肖晓晓,在这次直接带来了五万鲜卑精锐,替换了他手下的那些杂兵,还拿着女帝的手书,要求他不许将消息散播出去。
如果说南方晋室没灭时,刘琨还能找点自己不是魏瑾的封官来拒绝一下,强调自己的自主权的话,在晋室禅让后,他就失去了一切自治的合法性。
他心里清楚,魏瑾让他继续驻守晋阳,不过是看在当年自己支持过她的份上,如果拒绝,她换起人来,也不会有一点手软。
这种情况下,他也就不挣扎了,平静地接受了肖晓晓拿来的手书,当好了这个牌面。
而肖妃这次大军的统领,也是他熟悉的人,当年拓拔六修。
这位三十多的将领意气风发,带着着身边的鲜卑儿郎也一个个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远方的匈奴,就如同看着一块鲜美的肥肉。
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鲜卑大军攻破北方关卡永安,直扑平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