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师父似乎不爱那些乱七八糟的,一门心思修炼剑道,听说以前宗门也想提升他的实力,奖励一本木系功法,师父没要。
在他眼里剑就是一切,剑强大,他便强大。
所以可能他说的成分有,也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意思吧。
余玉依稀还记得当初送礼时的场景,她唯唯诺诺,胆怯的奉上太乙木经,怕师父不满意,心中很是不安。
那礼物放在师父的桌子上,师父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只让她过去,赐了她拥有元婴后期巅峰大圆满三击的宝箓,然后放话出去,收她为徒弟。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师父很满意太乙木经的原因,现下看来也许不是,如果是的话,师父早该翻阅了。
师父还把她借的极品灵石都还了回来,应该说从来没动过,代她保管了一阵子。
是父母的意思吗?
那就当是父母的意思吧。
余玉合上匣子,将东西放在一边,跪在蒲团上,真诚实意行礼。
“多谢师父遵守和爹娘的约定。”
师父没有说破,她也不会说破的。
只是心中多年郁结解清,登时感觉全身轻松。
原来有些人真的不会让你看出他的好。
恩,还会刻意掩盖。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有个那么好的爹娘吧。”
屋里突然刮起大风,卷起余玉的裙摆,搁在一边的匣子也被狂风吹的倾斜,朝一边倒去。
余玉连忙伸手摁住,再抬头时,已然发现自己站在门外,门‘啪’的一声关上。
师父的声音透过门窗传来。
“吾要闭关了,回去吧。”
余玉望了望脚边的匣子,点了点头,意识到这样师父看不到,又赶忙道,“弟子告退。”
她抱起匣子,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过身子,道:“师父,弟子已然筑基,有了些自保的能力,弟子想下山历练,增些见识。”
师父的声音藏了些许的不耐烦。
“自己决定便是。”
这差不多相当于同意了,下不下山随她便?
余玉矮下身子,又行了一礼,之后才抱着匣子离开。
因着里面有乾坤手镯的原因,无法收进储物袋,两者不兼容,倒是储物袋可以放进乾坤手镯里,因为乾坤手镯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空间。
里面有个小房子,不大,人可以进去,但是进去之后手镯留在外面,很是尴尬,所以通常用来养妖兽。一般人不会自己进去,要不然镯子叫人拿去,便只能任人宰割。
除非镯子挂在信任的人手里,比如说魔修。
话说回来,魔修现在腕脖上还挂着她的血藤呢,发现她自己也有,好像没有还给她的意思了,她都筑基了,是忘了吗?
下次要提醒他,男孩子带这玩意儿干嘛?娘不拉叽的,还刻着她的名字。
啧啧,那么大年纪了还跟她抢东西,不要脸。
余玉掏出桂月剑,御剑飞行上了天之后才将乾坤手镯戴在腕脖上,匣子收进手镯里。
这匣子应该是师父的,师父是元婴期,他随手拿出的匣子,搞不好都是珍品,留着以后储存珍惜的东西用。
余玉心中开怀了,整个人都欢乐许多,御剑飞行没多久便到了万剑仙葬。
除了要跟师父告别之外,还要跟大门说一声。
毕竟一走一年呢,不打招呼大门该以为她不讲信用,根本不来看它,就是敷衍它的。
余玉可不是那种人。
她来的算巧,也不算,说巧是因为宗主也在,好家伙,可以一口气跟宗主也告别了。
不巧的是有宗主在,肯定不能再跟大门那般打闹,平时会给大门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故事,要是让宗主听着了,搞不好会以为她带坏大门。
余玉理了理衣裳,规规矩矩的走过去,先给宗主行礼,然后是大门。
因为宗主在,所以礼数要周全,平时她跟大门之间绝对没有这玩意儿。
大门还奇怪了一下,“余玉,你怎么了?以前都从来不行礼的。”
这个猪队友,一句话把她平时对长辈不敬全道了出来。
大门是师祖的道器,确实当得上长辈。
余玉趁宗主没注意,偷偷的剜了它一眼。
大门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伸出两只小手捂住嘴,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余玉翻了个白眼,倒是引来了宗主大笑,“你们俩感情真好。”
白发蓝眼的少年正在擦拭大门,像个普通人似的,站在梯子上。
梯子下放着水桶,手里的抹布擦脏了,余玉瞧他有下来过一遍水的意思,连忙将水桶提起来,高高举在头顶供他洗抹布。
宗主也没客气,当真在她头顶洗了起来,余玉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抬眼望去,依稀还能瞧见他绑着縛膊,忙碌的身子。
抹布洗好,便继续擦拭大门,手法很是独到,大门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宗主和大门的关系也很好嘛。”本来是想道别来着,这个情况好像没办法道,只好闲聊起来。
宗主天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道:“如果我不来,它就闹着要找你。”
感情宗主还帮她挡灾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说小余玉很忙,没空陪我,你来陪我的。”
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一个意思吗?
“嗯嗯。”宗主也不跟它计较,“都是我的原因,是我想让你陪着我。”
大门像个孩子似的,‘哼’了一声。
俩人相处意外的很轻松,叫人向往。
说来也怪,宗主这般十分温柔的人,是怎么教出师父那样冷冰冰的徒弟的?
俩人性格完全不一样。
一个温柔到了骨子里,如沐春风一般,一个至刚至阳,钢直不弯,宛如剑,锋利又强势。
余玉想起什么,眼前一亮,“宗主,您了解师父吗?”
她晃了晃腕脖上的乾坤手镯,“今儿我问了师父一个问题。”
先从一开始讲起,“前段时间大门前辈不是刻意为难我,不让我契约桂月剑吗?我便问师父说,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是不是也有原因?”
“师父说他没有,但是我父母有,我父母交代他如果他俩留下的东西会给我造成负担,便替我保管,我想知道是这样的吗?”
“宗主当初在吗?”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想了解更多,以及师父的事。
宗主白眉轻挑,“倒是他的作风。”
余玉等着他的下文。
宗主果然继续讲了起来,“长风一向如此,面冷心热。”
长风是师父的辈分和字,结合在一起。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余玉猛地来了精神,“您说。”
宗主开始了,“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书香世家,有一天一家之主得罪了人间的皇帝,诛了九族,家里所有人都被抓走砍头,只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逃过一劫。”
“小男孩太小了,过惯了小少爷的日子,身上从来不带银子,不会自己做饭,连喝水的地方在哪都不知道。”
“他又累又渴还饿,流浪到民间,瞧见街边有卖包子的,便去抢,结果被抓去打了一顿,包子没吃着,身上倒是添了伤。”
“在路边躺了两天,被一个乞丐看中,利用他乞讨,讨着的钱也不给他,一天就给他一顿饭,他饿极了,煮过杂草,喝过泥水,也吃过猫狗之食。”
居然真的有这种人吗?
余玉没想到,她以前随口说了一句,那时候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真的有,而且就在她身边,还是她那个冷到没边的师父。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他的伤好了,没人愿意给一个不可怜的孩子钱,每次伤一好,那个乞丐便打他,将他揍的遍体鳞伤,那个男孩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男孩终日心中充满的怨恨,有一天他拿起菜刀一把将那个乞丐杀了。”
“他又流浪了,日子虽苦,却自由,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稍稍懂事了,晓得在这个世上存活下来要靠实力。”
“他开始自己蹲马步练武,自创了剑法,蛰伏十几年终是一剑成名,杀了人间的皇帝为家人报仇,了却了自己的因果。”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然二十有一,没有专业的训练,也没有师父领进门,自学成才进入先天之境,还创了一套呼吸之法。”
先天之境是跨入练气期的前提,凡人要想修仙,首先便要进入先天之境,之后才能修炼。
呼吸之法便是道门吐气纳息之术,习之方算入门。
“他的领悟性很高,奈何年纪已大,不适合修仙,我当时没有要收他为徒的意思,但他锲而不舍,打听到我要去一个地方除妖,跋山涉水千里,不眠不休竟叫他赶上了我。”
“悟性佳,执念深,意志坚强,若不是年龄和天赋,是收弟子的绝佳人选,犹豫许久我才收了他。”
“他是双系灵根,天赋不好,入门又晚,但是仅仅三年便追上大家,不过五年便远超众人,成为那一代的领头人。”
“小时候的那些经历让他比别人努力,刻苦,不敢松懈半分,懂得珍惜机会,这也是他的成功之道,也许……”
淡蓝色的瞳子上下打量她,“他并非对你不管不顾,他已经将自己毕生的东西都教给了你。”
余玉一愣,转而释然了。
有些地方,她真的和师父很像,比别人努力,刻苦,不敢松懈半分,珍惜机会和现下,一个都没有少呢。
这就是师父传给她的东西吗?
第74章 小机灵鬼
“有时候修心比修炼还要重要, 心摆正了,修炼才会顺畅。”
余玉恍惚记得魔修也这么说过。
如果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那个人有错,如果所有人都那么说,那就说明真的很重要。
原来比起修炼,大佬们更注重修心?
其实仔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是的,心影响着以后的走势。
因为吃过苦, 受过难,挨过欺负,所以比别人更知道珍惜,知道抓住机会, 知道变强的好处。
几乎成了执念,心中只有变强变强变强,自己去争去抢属于自己的一份江山和美景。
自己努力得到的实力和修为, 见识与内涵,比任何东西都要来的珍惜。
自强不息, 百折不饶,方可守得云开见月明。
师父的良苦用心,她记下了。
“看你的样子,已经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宗主指了指她的心,“你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确实有了。
看似师父什么都没做, 实际上他做了。
一直在关心她,保护她,只是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细节里。
比如说她奉上的太乙木经, 师父不需要,但他没有拒绝,不过是给她一份安心罢了。
顺势宣布收她为徒,是对她的保护,告诉大家,小打小闹可以,但是不能伤及性命,内含元婴期三击的宝箓便是保障。
生命无忧的情况下才好考虑别的,否则余玉只会想着保命,而不是发愤图强,扬眉吐气。
师父给她创造了一个环境,这个环境不太友好,现实又残酷,但是历练完之后会发现。
它其实是一条捷径,比别人修炼快的捷径,但是付出的努力和成果是成正比的,她要比别人刻苦上百倍上千倍才行。
吃点苦对余玉来说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结果。
如今的自己她还挺满意,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也即是说,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新选择,她还是会选这条道。
毕竟靠来靠去,会发现靠自己才是王道。
靠师父,靠父母的遗资都不是正途。
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年了她居然才晓得师父的良苦用心,其实有点对不起师父。
好在师父的教育尚算成功,她的三观勉强偏正,性子也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没有歪。
差点歪,但及时悬崖勒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她可能再也察觉不到师父用心良苦。
因为师父从来不以她师父自称,余玉估计如果她真的拜入别人的门下,和师父便是彻底断了,师父不会解释,更不会告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
有可能父母的遗资会托人给她,然后就算完了,她再想回到从前也难。
师父不会给她机会的。
好险,她多嘴问了一句,目前虽然关系还是没有那么融洽,甚至因为她这么一问,有点陷入僵局的意思,但是好歹没有撕破脸,至于别的嘛,以后再弥补不迟。
她现在要跟魔修一起去历练了。
说起这事,余玉想起来,“宗主,我过两天想下山历练一趟。”
宗主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余玉摇头,“不突然,很早之前我就想历练了,碍于修为太低去不了而已,现下我觉得是时候了。”
这是实话,很早很早之前,应该说还小的时候就在琢磨着出去,奈何宗门有禁令,她身带两大传承,筑基之下不允许出行,也是一种保护她的措施。
若是她出去的消息被人得知,怕是到处都是打她主意的人,别的宗门,亦或是散修,还有可能本宗的人。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有时候为了提升实力,干脆不择手段,流夜欧阳杰便是那一挂,不可不防。
“也好。”宗主表示赞同,“总是要出去见识一番的。”
余玉点头。
其实她以前只是想想,不太敢,因为筑基期也是不够看的,总是有比她修为高的,跟着魔修就不怕了,不用担心被人惦记。
魔修是化神期,虽然出行的只能是法力化身,可能只有元婴期巅峰的样子,但他不是一般的化神期。
走过练气二十层,筑基期时既然叫她压制修为,他自己肯定也压过,所以他在元婴期时便可以越级挑战化神期。
化神期才几位数啊?哪运气那么好叫他们碰上,即便碰上相信魔修也能搞定,保护她够了,绰绰有余,没什么好担心的,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