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能不能不要什么东西都往乾坤手镯里塞?这还能要吗?”
突然发现这厮和她爷爷奶奶差不多。
爷爷奶奶退休之后没事做,又节约惯了,闲着没事便出去捡破烂,把爸妈给他俩买的小两室新房没两年住成卖破烂的。
家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和各种纸箱没人要的塑料袋,一柜子一柜子的存,一年清理一次。
那个味啊,简直不能闻,这个习惯也是不能忍。
余玉也忍不了了,要把他的一应破烂丢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心说这里是枝一体内,还不能丢,再忍忍,到外面就丢。
实在是受不了了,破罐子破席子破被子收了也就罢了,破鞋也要收,真把自己当成收破烂的了?
不是她说,这些东西送给卖破烂的人家都不要。
太破是一回事,不值钱也是一回事。
余玉狠狠的瞪了这厮几眼,不痛不痒的这厮一点感觉都没有,收了真元凝聚的椅子,站起来,将腰后的烟杆子拿在手里,边抽边道,“这事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咱们也走吧。”
???
“哪里就解决了?枝一呢,枝一的事怎么办?”魔修记性太差,余玉提醒他,“枝一还没有发毒誓呢,也没有跟咱们签契约,万一他想做什么怎么办?”
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真是的。
一缕缕白烟升起,魔修烟杆子搅动着烟丝,嘴角悄悄的勾起一抹笑来,“枝一啊,已经给了选择。”
???
“怎么说?”这厮又在卖什么关子?
“他得了大半个妖界的支持,此刻是最强的,莫要说修仙界今儿来的最高不过是化神中期,便是后期他也能留下,明明有能力,至少杀一个化神期,但是他没那么做,这便是他的选择。”
余玉眨眨眼,“这样吗?”
居然还挺合理是怎么回事?
所以枝一真的放下了吗?和修仙界的仇?
也许是因为宗主的原因?宗主也是修仙界的,他要是闹的话,宗主也不好看?
到底如何她也不晓得,反正等回去了问宗主便是。
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接话道:“所以用不着你操心了,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的话,那些人该追上来了……”
“啊?”前面她听到了,后面更像自言自语,余玉没听清,“什么什么啊?你说清楚呀?”
魔修没解释,只扭回身,欠揍似的道:“快点走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就是不告诉她刚刚说了什么?
余玉抱着胸在他背后使劲瞪他,争取把他瞪怀孕了。
想了想,多分出一些眼神给四周,像是要把这里刻下来一般,看得很是仔细。
要走了,这次走肯定不是半路在哪歇息的那种,是直接到人间界,玩这么久自个儿也腻了。
魔修几番跟人动手,也肯定很累吧?
他只是具法力化身,恢复真元的速度赶不上本体,一直这般的话就像花钱速度比挣钱速度还快一样,会成负数的,到那时就晚了。
所以还是赶紧溜吧,可别被其他化神期碰上。
再遇着一个,一交手,他真元跟不上,自己是法力化身,就算打不过也没关系,最多法力化身被击散回到他身上罢了。
余玉就惨了,小命要交代出去。
余玉瞧魔修走远了,也没敢缅怀太久,连忙跟上他。
“咱们要不要跟枝一打个招呼啊,就这么溜走好像有点不像话。”
“无需如此。”折清只着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踮起,虚虚踩在空中,一跨便是几米远,“等他忙完了,自然会来找咱们告别。”
余玉不信,“你怎么知道啊?”
还能是什么半仙不成?什么都猜着了算着了?
魔修眼角高高挑起,仰着脸,很是自得一般道:“我就是知道。”
余玉:“……”
听听这个语气,像炫耀我有一颗糖的小朋友一样,啧啧啧,这厮越来越会来事了。
余玉抱着胸,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待会出去还要靠他呢,先老实一会儿,等出去后直接把他的破烂都丢出去。
魔修肯定听到了她的心声,但是没说话,八成便是默认的意思。
余玉心中有些窃喜,看他穿单脚鞋都觉得顺眼许多。
这厮不知道是卖惨还是怎么地,明明不穿便是。
再不济他自己的鞋子还在乾坤手镯里放着,不想穿这双也成,直接用法术化一双啊。
非要这般,一只脚穿,一只不穿,瞧着可怜巴巴的,好像谁虐待了他似的。
谁虐待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有鞋不穿。
余玉是不会管的,谁让他放了那么多的破烂在她乾坤手镯里。
乾坤手镯本来是搁重要物品的,现下都成了装破烂的了。
余玉心中千转百回,冷不防前头的人微微一顿,她一个反应不及撞了上去。
余玉捂了捂鼻子,扭头看去,这厮在偷偷的笑,还藏着掖着,不让她看。
她往左边,他便将头扭去右边,她往右边看,这厮便将头扭到左边,跟她捉迷藏似的。
一开始余玉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厮好端端的笑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醒悟。
“原来你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故意停下脚步让她撞上来。
好家伙,这厮蔫坏蔫坏的。
“没有。”折清不承认,“不要瞎说。”
看他这个样子已经实锤了,每次都是,明明做了不承认。
反正不管有没有,揪他头发就是了,就像他每次不管听懂了没听懂瞧她脑袋一样。
余玉撸起袖子直接上手,魔修也没躲,一下便被她整个抓住朝下拽去。
魔修只得仰着头抽烟,光洁白皙的下巴和脖颈的线条拉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一直到圆润的肩头和锁骨。
余玉‘啧啧’两声。
这过于出色的容貌和身子已经成为她施暴的阻碍了,打也打不下去,骂也骂不下去,只好作罢了。
不是她夸张,如果她以后的男朋友有这么好看吵架余玉都骂自己,打架只揍自己。
还好她没有这样的男朋友,限制太多了会把自己憋坏的。
余玉眼瞧着那厮当着她的面晃了晃脑袋,一头黑发登时重新变得顺畅起来,方才被她揪乱的地方像是被人梳过似的,又恢复如初。
魔修斜背对着她,还仰着脑袋,长睫毛垂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过来,嘴角又微微的勾起,浅浅地笑了起来。
不晓得在笑什么?她方才心里的话?又觉得她色胚?还是笑她找不着男朋友?
反正余玉心中坦荡荡的,一点不怂。
色胚就色胚呗,找不着男朋友就找不着呗,她还年轻,以后路还长着呢,怕什么?
身旁有人嗤笑出声。
以前还偷偷的藏着笑,现在直接正大光明了?
余玉直接一个锁喉勾住他的脖子,“笑什么啊?”
越来越过分了。
魔修一如既往的不承认,“没有笑你。”
这个不要脸的,身边只有她,不是笑她还能笑谁?
撒谎精,越来越会撒谎了,眼不眨,心也不跳,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还以为真的呢。
余玉还锁着他,“到底笑什么?”
魔修个子太高,这个动作她比魔修还吃力,要垫着脚尖,魔修烟杆子朝上,‘啪’的一下敲中了她。
余玉因为疼松了手,魔修趁机画了个圈,将俩人圈在里头,随后朝前一跨,已然出了枝一的本体内部,去了外头。
那球也不知道怎么地,比平时小了许多,余玉都活动不开了。
她忍不住抱怨,“今天的球怎么这么小?”
转个身都转不来,魔修还坐在中间,叫她左边不够站的,右边也不够,坐下位还是不够,都没心情欣赏美景了。
余玉怀疑的看向魔修。
这王八蛋不会故意的吧,又换着花样为难她?看她得劲就不爽?还是说这个小气巴拉的人又记仇了?
方才她又是揪辫子,又是锁喉的,在报复她?
他也不想想看是谁先开始的,明明是这厮先聊骚的,不是嫌弃她,就是笑话她,她能无视吗?
那肯定二话不说能动手绝对不逼逼啊。
所以说都是这厮活该,先撩者贱啊,他是怎么好意思报复?
不要脸的,是不是又藏了什么坏心眼?
折清叹息,“能不能想着点我好的。”
他解释,“只是因为方才拦截魔界化神消耗太多,没真元了。”
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渐渐望向别的地方。
第97章 仅此而已
余玉凑近了些, 盯着他的眼睛看, 这厮每次说谎话眼睛都会看向别的地方,是心虚。
这次也不例外,毕竟他看得地方就是一片云,什么都没有。
被她逮着了吧?
余玉正要数落他两句,突然发现这厮眼睛很漂亮, 像星辰大海一般,晶莹剔透,美的不可方物。
好家伙, 这厮五官合在一起好看就算了,拆开也这般好看, 眼睛,鼻子, 眉毛, 嘴巴, 每一样单拎出来都很能打。
不能细看啊, 细看魂都要被勾去了。
余玉‘哼’了一声,离他远了些,背对着他,眼睛看向外面,瞧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视线挪向魔修的椅子下面。
魔修坐在球的中间,正好把所有位置都占了去,不过他的椅子是镂空的, 余玉可以把一双腿伸进他椅子下面,如此腿便可以舒展开。
想了想,又往下缩了缩,直接躺在里头,身子靠在球的边缘,再垫个腰枕,歪头便能瞧见风景,二郎腿一翘,比魔修还悠哉。
悠哉了没多久眼皮子沉重,她心说还没瞧见枝一过来道别,不能睡。
但是连日来的疲惫和操心,加上几番被化神期的气劲震伤,又好,就像反复在冰与火里头徘徊一般,来来回回很是耗费精血和精力。
余玉打个哈欠,脑袋一歪,还是睡了过去。
兴许是飞的太高,太阳直射下来,亦或是恰好停在火上头上,不过片刻而已,余玉额间已然冒出汗来,黏了刘海。
折清眼角余光瞥见了,烟杆子动了动,小口烟锅抵在余玉额间,拨了拨凌乱的黑发,让汗可以更顺畅的流下来。
想了想,烟锅底部在余玉眉心点了点,登时引的余玉体内真元自动运转。
修士在修炼的时候是感觉不到外界冷暖的,不冷不热便不会冻着或者出汗。
大抵是烟杆子比较凉,余玉脑袋往前挪了挪,更紧的贴合烟锅底部。
她本来位置便处于边缘,一动小半个身子朝前倾去,折清本能伸出腿,膝盖顶着炁球,也恰到好处挡在余玉前头。
余玉一开始枕着结界滑滑的边缘,现下卡在他膝盖和球之间,有了阻挡之后睡的更香,抱着他的腿,还蹭了蹭。
折清:“……”
睡着的余玉安静了许多,像只小猫似的,少了白日里的各种嫌弃和白眼,小小一只,瞧着颇是惹人心疼?
折清抽了一口烟,心中开始怀疑。
他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视线落在虚虚踩在空中干干净净未着鞋履的脚丫子,更是笃定了几分。
陪着她跑了一趟妖界,风里来,雨里去,连双鞋都不给他做。
一缕白烟徐徐升起,盘旋在炁罩之上,久久散不去。
要双鞋怎么就那么难呢?
日头之下,云巅之上,透明的炁罩内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
今日份的快乐没有了。
他还在为鞋的事而纠结,冷不防远处刮来一阵清风,有草木气息传来。
折清回头看去,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人凭空出现,站在云朵之间,像踩着平地一般走来。
绿色的眼睛,额间一抹红,两边耳朵各吊了一只耳环,长长的流苏挂下来,在白皙的皮肤间晃来晃去,十分显眼。
从前他便知道,妖界的妖精们喜欢艳丽的东西,原来不仅是普通的妖,即便是得了道的妖圣也格外钟爱这些小玩意儿。
如果余玉还醒着,怕是又要惊艳一番吧?
目光至枝一的身上挪到余玉身上,忍不住嗤笑一声。
色胚。
枝一目光也落在余玉身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他来之前收拾了一番残局,将众人的法力归还回去,又花了些时间复活那些为他战死的妖。
只要死的不久,他的生命水便可以救。
待一切处理妥当,妖群四散而去,回头去找,发现余玉和折清早已经离开。
他知道折清的名字,因为折清帮他输过真元,在一片妖元里,两个人类的真元就像夜晚的萤火虫一般,那么显眼。
枝一垂目。
人类可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啊。
他有时候恨的牙痒痒,巴不得他们全部死光。偏在他需要的时候,竟是几个人类救了他。
玄清将本源还给了他,折清帮他挡住了魔界的化神期,余玉一个人到本体深处顶着压力救他。
明明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做到这般地步?
和现在相比,他宁愿没有人类帮他,如此便不欠他们人情,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也无需像现在这般,处处皆是约束。
竟还要替人族考虑,考虑他们的未来,后果。
真烦啊。
“无需有压力。”折清淡淡看了他一眼,“顺其自然便是。”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不晓得是在回他的话,还是回他心理的话。
折清有读心术,他知道。
在折清看了他的记忆时,他便已经将折清的记忆看完。
一万多年而已,连他零头都不到,轻而易举从头扫到尾。
是一个受过伤害,遭过不公的人,本来也该和他一般,从心底生出怨念,仇恨,但是他没有。
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活泼可爱又絮叨啰嗦的人,每日被缠被烦,怕是都没空怨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