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一家门都是天真烂漫奔放自由的个性,今天一天下来,都没人想到问桃李为什么会出现在家中,她和李上言又是什么关系,所以也无人对李上言的话感到奇怪,只有亲戚姑娘跳出来,不敢置信同时又一脸受伤的表情:“少爷,为什么要她住你房间?”
李上言道:“和你有关系吗?”
她还要纠缠,李上言拖着桃李走开,不睬她了。
桃李上次来时,这姑娘还在读大学,读的是纯美术史,后来找的工作都不满意,又考了研,学的是宗教学,现在则在一家时尚杂志社做编辑,还多了一个怪洋气的英文名,杰西卡。
杰西卡不论是专业还是工作,都不沾一丝烟火气,很好地传承了李家的家风,符合舞蹈家对于家长孩子们择业的所有要求。美貌与才情,她也一个不缺,就是在爱情上面还不够圆满,这么多年,仍然一厢情愿地单恋李上言,哪怕他从东京到云南,精英变土鳖,她还是情比金坚。按道理说,她时尚行业工作,接触到的俊男型男的几率肯定比普通人多,但这么多年,一根筋从未有改变,只能说,伊也是奇人异士一位。
桃李看杰西卡一脸恼火表情,害怕她跟自己拼命,或是半夜把自己给掐死在床上,没再多话,赶紧就跟在李上言后面去他房间去了。
他房间在正房西屋,正中三间是客厅,招待客人,举行宴会,一大家子吃饭的地方,东屋则住着他爸妈。
西屋南墙上一面老大玻璃窗,窗子正对着竹林,抬眼就是绿色,也颇宽敞,摆设依旧很少,仅有一床一柜,书桌一张,摆满书籍唱片的书柜一面,以及床对面墙壁上的一台挂壁电视而已。还有就是,两盆绿植而已。
进屋后,桃李问他:“你睡哪里?客厅沙发吗?”
他说:“我睡房间地板。”
“我以为你会去客厅睡沙发。”
他有点委屈:“怎么,你不放心我?”
“就问问,随便你。”
他去柜子里找被子,没找到,遂去外面问阿姨要。
桃李打开行李,取出睡衣裙以及明天要穿的衣物,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外置的浴室里去洗澡时,呆拉敷着面膜,跑来李上言房间看电视,李上言问她:“你房间电视呢?”
“那傻逼非要看球赛,我想看电影!”不用招呼,自己拉过椅子,坐到床头,也就是桃李的身边,摸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台,看老电影。
桃李今天很早起来,已经很累了,悄悄打了个哈欠,提醒她道:“现在都十一点半了。”
呆拉说:“还早呢,我不困。”
桃李没好气道:“行吧,您自便吧。”
呆拉在房间里看电影,桃李自顾自去洗澡。李家是经过改造后的现代风四合院,有独立洗手间也有浴室,就是人多,需要排队,刚刚是呆拉在洗,现在她出来,桃李看浴室暂时还空着,一溜烟赶紧跑去了。二十分钟后,洗好澡回来一看,李上言没回来,而呆拉仍在床头坐着,一部爱情文艺片看得正入迷。
她本想吹吹头发,怕吵到呆拉看电影,就毛巾随便擦擦,当着呆拉的面,也没好意思换睡衣裙,身上裹着浴巾,爬到床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和呆拉看起了老电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天雷狗血,下下章结婚。
结婚完结,婚后生活当成番外来发可以伐?
另外周三休息一天。太累了。
第112章
桃李这边才刚刚进入剧情, 呆拉忽然扭头冲她瞅了瞅,说:“近距离看的话,你皮肤其实有点暗淡发黄。”
“我已经卸妆了, 现在是素颜,而且太晚了, 我休息不好就会这样。”
“不是的, 你这种是由内而外的暗沉, 不是因为卸妆,也不是休息不好的憔悴。说吧,多久没做了。”
看她一脸求知若渴, 桃李都不好意思不回答她, 回想半天,慢吞吞说:“蛮久了吧。”
“蛮久是多久?”
“五个多月吧。”
“哦马依噶!跟少爷在一起,你竟然睡素半年!”呆拉忽而眼神一变, 压低了声音,“怎么, 是少爷不行了吗?”
“没有, 是我们早就分手了。”
“那还住一起?”
“他会睡地板。”
呆拉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话题重新回到护肤上面:“我们女人不能长久没有sex,没有男人的滋润, 女性很容易内分泌失调,这样会导致皮肤变差, 没有弹性的。”
桃李睨她一眼:“一个对皮肤要求这么高的人, 这身材怎么回事?毛估估,不会低于150斤吧?”
呆拉受到暴击,脸上的面膜都发烫了, 一把揪下来,恼羞成怒道:“还能因为什么,都怪家里饭菜太好吃了!”
呆拉桃李不是很讨厌她,李家孩子里面,就她和次男上言自强自立,所以他们家,除了李上言,桃李看她最顺眼,见她生气,马上话锋一转:“但是丰满也有丰满的好,你看你皮肤就比我好很多,一点毛孔也没有,光滑细腻,又有弹性,说实话,挺让人羡慕的。”
“啊,是吗,我长久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呆拉摸了一个美容滚轮出来,在脸上滚了起来,“你也应该试试这个,少爷日本帮我带回来的,对付熬夜,特别有效。”
“真巧,我也有同款。”桃李找出自己的轮子,和她一起滚了起来。
呆拉心情大好,往桃李脸上又瞅了瞅,伸手捏了一捏,试了一下手感:“还行,说实话,你皮肤还不错,没那么差,要是再能有个男人滋润一下,就更好了。”
桃李提醒她道:“坐姿太不雅观啦,腿分太开,女孩子坐着的时候,最好两腿并并拢。”
“哦哦,好的。”呆拉颇羞愧的样子,赶紧坐坐正,“我朋友们也说我坐着的时候跟大老爷们没两样,不够淑女,但这个习惯总是改不掉,刚开始坐下来时会有意识地并一起,但一般不过几分钟,就又叉开了,可能因为有障碍物吧。”
桃李建议:“不如在腿间人为制造点风险,比如真空穿裙子,腿一叉开,凉飕飕的漏风,还有曝光危险,不用人提醒,自己就会变得谨慎啦。”
“好的,等天气暖和的时候,我试试看,现在这个气温,腿间穿风受不了。”
“哎,话说回来,真的喜欢男人,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呆拉想了想:“其实对女人也有一点兴趣,比如你这样的漂亮女孩子,我看到,也会想要摸一摸胸,拉一拉小手啦。”
“那么男人呢?”
“男人?如果帅的话,我会想要一把抱住,吃到肚子里。”和桃李聊得颇投机,请求道,“你胸部形状很好,看上去很诱人的,可以让我捏一下吗?”
“捏你自己的好了。”
“我自己的刚刚洗澡时脱下来了,放在房间里,一天下来,都是臭汗,我刚刚闻了一下,臭死了,而且手感和你的不好比的,真的,就捏一下下。”
“去去去!”
一部爱情片放完,呆拉终于慢吞吞起身离去。李上言从外面抱了一床新被子进来,正好和呆拉在门口碰上。
呆拉到门口,又回身推门,伸头对房间里的桃李说:“你真的不考虑找个男人sex吗?男人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我朋友很多的,圈里圈外各种类型的都有,肯定有你喜欢的!”
李上言一听,“啧”了一声,眉头皱起,手指院子:“赶紧走!”
门被呆拉带上,李上言没推开,便抬手叩门:“桃李?”
桃李出来把门打开,她还没来得及换睡裙,身裹一条浴巾出来开门,他一看,直接脑充血,下意识要退到外面去,但家中已无空房间,又不想去睡客厅沙发,最后还是入内,把门从身后带上了。
她上了床,他拿上衣服,去外面洗澡,说:“今天辛苦了,早点睡吧。”
她道了一声晚安,钻到被子里,浴巾丢出来,开始穿睡裙。
他看见,忙转脸,清了清嗓子:“我去洗澡了,一刻钟后回来。”
一刻钟后,他洗完澡回房间,看她床头灯还开着,说:“怎么还不睡?灯开着不刺眼么?”
“帮你留的啊。”
他慢吞吞地在地板上给自己铺了个简易的地铺,躺上去试了一下,地板太硬,翻来覆去睡不着,再三调整枕头位置。桃李在床上说:“你要是想到床上来睡,就过来好了,我不介意的。”
“不可以的,我不可以这样对待桃李。”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担心你会着凉而已。”
“虽然我也有一点认床的毛病,但还是算了,自己克服一下就好了。”
“装逼犯天打雷劈。”
“文明人,说文明话。”
“对了,你最近说话有点奇怪。”
“有吗?哪里。”
“提到我的时候,人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老是喜欢以‘桃李’来代替?”
“我有吗?”
“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吗?”
“为什么这样说。”
“你认为自己受委屈的时候,有时就会这样说话。”
“别胡说,我没有。”他否认。
他在自己的地铺上翻了半天,始终睡不着。桃李听见他的动静,又问了一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上床来睡吗?我数三二一。”
倒计时还没开始,他已抱着被子上了床,躺到了她身边。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各盖着一条被子,桃李以手支着脑袋,望着躺在身侧的他,他也以同样的姿势对面躺着,和她望着彼此,
桃李问:“我刚刚冲你家人乱发火,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
“你妈会生我的气吗?”
“她明天醒来就忘了。”
“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爱自己多一点。”
“嗯。”想了想,又道,“别人可能觉得我们家奇怪,可我们家就是这样子的,我们家人各自独立,彼此之间却又关系亲密。”
“你们自己开心就好。我只是担心你,你要为自己做一点打算,到又老又穷的时候,是会很悲惨的,朋友都交不到一个。”
“嗯。”
“还有在云南时,我说了很多气话,那些话都不算数的。不过有一句是真的,就是将来你如果过得落魄潦倒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
“你把手伸过来。”
他把手伸过去,在她眼前摊开手心。她把一枚印章放上去,再将他的手指合拢:“这是我在云南的时候刻的,回上海以后,我没事了就拿出来印着玩儿,如果带走,我会忍不住拿出来看,这样一辈子都放不下你,所以这次带来还你。”
“桃李,很抱歉。”
“不必这么说。”桃李探身,给他一个小小的拥抱,“有人爱时,就拼劲全力去爱,用自己最大力量拥抱彼此,分开了,没人爱时,我就专注自己。虽然我们最终没能在一起这件事情,的确有一些遗憾,有时也觉得寂寞和孤独,但在我的人生当中,这种程度的挫折算不上什么,不用很久,我就会重新振作起来。我会过好的,你也要加油。”
“我知道你会过得很好,因为你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子,我相信,你将来总会吸引一个和你一样闪闪发光的人。而我,哪怕懂再多道理,还是会过得落魄潦倒。”
***
桃李睡得很安稳,夜里做了一个香甜的梦。大约在凌晨两三点,睡梦当中,忽觉腹部痛疼,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是疼痛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人还没有完全醒来,就猛地从床上坐起,手紧紧按压在腹部上,蜷曲起身体,试图以此抑制住利刃搅动般的锋利疼痛,然而没有任何用处,疼到极处,以至于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在床上左右翻覆,后来记得睁开眼睛时,恍惚间有看见李上言一脸慌乱的表情,听他在耳边大声呼喊:“桃李,桃李!你怎么了?你醒醒!”
她没能完全醒过来,只来得及看他那一眼,意识便随痛疼远去,最后身体软软地倒在他的臂弯之中,在完全陷入昏迷状态之前,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救护车的响声,他抱着自己往外奔跑的动静。
她第一次醒来时,是在救护车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就坐在自己旁边,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她微不可查地转头,往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深沉,救护车的警报声尖锐,她努力回想自己为何会躺在救护车中,然而在意识再次远去之前,始终也没能想出。
在他察觉自己醒来之前,她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桃李第二次彻底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是单人间,很安静。自己胳膊上扎着针,床头吊着一瓶水。这时天已大亮。李上言坐在病床边,辫子都没扎,一头乱发蓬蓬地顶在头顶心,下巴冒出一层青色胡子茬,正低头认真在为她剪手指干皮。
她手指这几年每到冬季就会发湿疹,每次都发在右手食指这根手指上,今年刚发完,一堆小水泡消去后,便留下指尖一片干皮。
她慢慢睁开眼睛,抬起手来看,发现不仅手指上的湿疹留下的干皮,连指甲也被他给修剪过了,而且打磨得光滑平整。
他察觉她醒来,颇有些惊喜:“桃李?”
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轻声道:“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昨天狠狠心走掉就好了。”
“别胡说。”他理了理她同样乱糟糟的头发,放下指甲钳,准备去喊医生。
她拉住他的手,问:“我得了什么病呀,绝症吗?”
他失笑:“不是绝症,贫血引起的休克。”
“为什么贫血会这么严重?会不会死人啊?”
“瞎想什么呢,不会死人的,不过手术要尽快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