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忱带着骆殊走到老爷子的跟前。
“祁爷爷。”
骆殊也跟着叫了一声。
祁老爷子看向骆殊,询问道:“这是?”
祁镇出来解释道:“爸,这是霍叔叔前两年从D市带回来的小姑娘,跟小忱一起过来给您祝寿的。”
祁老爷子开心地笑道:“好,正好人多热闹。。”
祁老爷子拉着霍忱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霍老爷子最疼霍忱,祁老爷子也打小就心疼他,对霍忱比对霍家其他人更加亲近一些。
祁镇见还有别的客人要进来,客气地对他们说:“小忱,你和你叔叔婶婶们,就先去院子里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佣人们说。”
“嗯。”
霍忱带着骆殊从客厅离开。
一出来,霍忱的二叔拿出长辈的气势质问道:“小忱,今天祁老爷子生日,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她为什么不能来?”霍忱冷淡地看向他。
“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你带她来这样的场合,别人会误会的。”
“谁说她是外人?”霍忱平时说话就很冷,这会语气更加冷淡。
霍二爷一开始还义正言辞的,可看到霍忱这样护着骆殊,一时被他的气场给威慑到了。霍二爷不满地看了骆殊一眼,脸上写满了嫌弃。
骆殊坦然地对了上去,一点也不害怕他们。
霍妍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生气道:“大哥,你别忘了,骆殊只是爷爷从外面捡回来的。爷爷在的时候,都没有带她出来参加过这些宴会,你怎么能趁着爷爷生病,就把她带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骆殊是哪来的私生女,你有没有考虑过霍家的名声。”
霍妍说到“私生女”几个字的时候,霍忱的目光沉了一下。
霍二爷瞪了霍妍一眼,示意她别乱说。
等她说完,霍忱才淡淡落下几个字——
“爷爷让我带她来的,”
霍妍吃惊道:“不可能,爷爷是病糊涂了吗?他平时维护骆殊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他怎么还能这样做,我要给她打电话。”
霍妍拿出手机想给老爷子打电话,霍忱也不拦着,但是霍妍一直打不通,她心有不甘地看向霍忱。
霍忱眉头微拧,耐心正在一点点告罄,他懒得继续跟他们在这里耽误时间,冷冷道:“爷爷在化疗,谁也不准打扰。”
霍忱带着骆殊从他们跟前离开。
骆殊仰头看向霍忱,语气软软地开口道:“忱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霍忱从来不会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骆殊拽了拽他的衣角,霍忱回过头来。
骆殊轻声道:“我其实不在乎这些的,不管我是谁,在我心里,你和爷爷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你们也不用为了证明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不喜欢这些场合。”
骆殊打小就聪明,打从霍忱说要带她来参加寿宴的那刻,她就明白爷爷的用心。
但同时她也看得很开,她曾经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对这些外在东西早就不在乎了。
霍忱平时只当她是一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但是这会,他才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骆殊经历的事情不比他少,遭遇火灾差点没命,家人也都离开,还有一个哥哥下落不明……可她依旧还是这么乐观开朗。
霍忱的目光里,第一次带了浅浅的柔软。
骆殊晃了晃他的手臂,“能认识爷爷还有你,就已经很幸运了。”
骆殊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必须知足,才能常乐,不然会过得很辛苦。
霍忱温柔地揉了一下她的头。
骆殊被碰了一下后及时躲开,很严肃地说:“我早上弄了半天才弄好的发型,不许动它。”
霍忱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
桌子上摆了很多的果盘还有一些小零食,骆殊早上东西没有吃多少,这会有点饿了,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坐了一会后,骆殊正往嘴里塞着点心,祁寒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穿得很温柔干练的女生。
祁月是祁寒的姐姐,过来大方地跟霍忱打了一声招呼:“阿忱,好久不见。”
“嗯。”霍忱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
祁月看向旁边的小女孩,扬唇笑道:“这就是骆殊吧,之前就听爷爷提起过。”
骆殊吃东西的动作吃到一半,赶紧胡乱咽了下去,然后朝祁月笑了笑。
祁月朝祁寒说:“小寒,骆殊第一次过来,你带着她去逛逛吧。”
祁寒很高冷地应了一声。
骆殊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祁寒就已经走到她身边,淡声开口道:“走吧。”
骆殊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她还是有点饿,又从上面顺了两块小饼干才离开。
“你家还挺大的。”骆殊顺嘴感叹了一句。
祁寒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霍忱身边待久了,骆殊自娱自乐的本领早就已经锻炼出来,哪怕祁寒一路一直不说话,她也可以自己玩自己的。
走了一会后,骆殊突然停了下来。
后院里有几株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花,颜色也和寻常的花不太一样,她走过去蹲下身来,仔细瞧了瞧。
祁寒低声提醒了一句:“你的裙子。”
骆殊只听见了祁寒好像在说话,但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骆殊回过头来,询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祁寒指了一下她的裙子,已经趟到地上了。
骆殊随意地拍了拍,把裙子折了一下,放在膝盖上夹着,然后继续观察。
祁寒在身后安静地看着她。
不远处。
霍莺气得脸都快变形了,连着跺了好几下脚,怨恨不甘地对霍妍说:“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现在她还和祁寒走在一起,要是祁寒真的喜欢上她了,我怎么办。”
霍妍也十分不满骆殊。
骆殊没来家里之前,她一直都是家里最优秀的,可骆殊来了之后,处处压她一头,不管是容貌还是成绩,她心里已经记恨很久了。
霍妍冷淡地开口问道:“想不想整她一下?”
霍莺愣了一下,“怎么整?”她现在脑子里都是祁寒和骆殊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正郁闷得不行。
霍妍指使道:“你现在去把祁寒引开,就说你妈有事找他,让他过去帮忙一下。”
“你打算干什么?”霍莺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霍莺一脸疑惑地看着霍妍,见她很有把握的样子,也没有多问,乖乖地照做了。
霍莺走到祁寒的身边,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有事?”祁寒问。
她照着霍妍刚刚教她的又说了一遍:“我妈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一下,你能跟我过去一趟吗?”
祁寒审视了她一眼,没有多想,淡淡应了句:“我知道了。”
他见骆殊还在好奇地研究着,走到她旁边,温声开口:“骆殊。”
骆殊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有点事,待会再过来找你。”
骆殊应道:“好,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临走,祁寒还不放心地又看了骆殊一眼。霍莺跟在祁寒的身后,还不忘朝骆殊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呸”了一下。
骆殊蹲得腿有点发麻,想要站起来舒展一下,一起身就看到了一只狗在她的后面。
只听见骆殊惊慌失措地尖叫了一声……
第15章 受伤
骆殊越跑,这狗越追。
她因为小时候被咬过后,就一直害怕,有时候听到这个字都觉得害怕,别说现在还被一直追着了。
可她又不敢往前院大厅跑去,她今天是跟着霍忱来的,她要是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出去,到时候丢的可就是霍忱的脸。
霍妍肯定也是想让她丢脸,那她更加不能让她如愿。
霍妍双手交叉着站在边上,冷眼旁观着。
骆殊愤愤地剜了她一眼。
后院几乎没什么人,祁寒估计也是不喜欢吵闹才带她来的这边,骆殊扫了一眼,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浸满了汗渍,面色发白……
余光瞥到前面有一根细长的水管,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骆殊一边跑一边从地上捡起那根水条来,然后跑过去把水龙头拧开。
霍妍还在边上冷嘲,胆小就算了,竟然用这么笨的方法,随便用点什么东西赶一赶不就好了,非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但霍妍没有想到的是,水条开了之后,骆殊直接用那根水条对准了她的脸。
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全都洒到了霍妍的脸上身上,霍妍来不及躲,只能伸出两只手挡着。
霍妍今天穿着白色的蓬蓬裙,这会被这么一喷,裙子全部耷拉到一块,她的发型也被洒乱了。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霍妍气急败坏地骂道:“骆殊你疯了。”
骆殊已经跑得不行了,而且早上还跟霍忱跑了几圈,她今天大概是跟跑步杠上了。
但她嘴上还在逞强,咧嘴笑道:“霍妍,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一定会还回来的。”
打从她进入霍家,第一次被霍妍霍莺欺负开始,她就毫不犹豫地还了回去,并且告诉了她们——
霍莺敢撕她的作业本,她就敢剪她的礼服。
霍妍之前敢用狗吓唬她,骆殊连着几天大晚上地在她们门口扮鬼,差点把她们吓进医院。
她们故意在她的饭菜里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就直接把她们的饭菜倒了。
……
骆殊从来不主动惹事,可霍妍霍莺如果主动欺负到她头上来,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还回去。
每一次都是这样。
哪怕现在。
她都快跑不动了,但还是想着要先把霍妍教训一顿,不然憋着这口气实在太难受了。
最后完全跑不动了之后,骆殊躲在一棵树后,对着狗呢喃道:别过来。
有佣人路过后院,见到霍妍这个情况,匆匆忙忙地说:“小姐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叫人过来。”
佣人只看到了淋了一身的霍妍,没有注意到动都不敢动的骆殊。
祁寒是第一个赶过来的,他跟着霍莺去了一趟后,霍三夫人明显不知情,霍莺还一个劲在旁边使眼色,他看出来有些不太对劲,应付了一会后就赶了回来。
路过霍妍时,他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直接越过她走到骆殊的面前。
见她这么害怕,祁寒对着狗开口道:“藏獒,过来。”
叫“藏獒”的狗乖乖走到祁寒的身边。
祁寒想过去看看她,那只狗也立马跟了过来,骆殊伸出手来打住:“你别过来。”
祁寒顿住。
霍妍的母亲赶来之后,立马从佣人手中接过干净的毛巾,帮霍妍擦了擦,心疼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霍妍指了指骆殊。
霍二夫人立马牵着霍妍过来找骆殊算账。
“你干的?”霍妍母亲厉声质问道。
骆殊不想理他们。
她想起来,但是腿又麻又软,有点动不了。
见她不说话,霍二夫人说得更加难听,连祁寒都在一旁皱了皱眉,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开口道:“不应该听她解释一下吗?”
霍妍的母亲冷笑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
骆殊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如果说是霍妍先用狗吓她,他们就会说,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就这么小气恶毒地用水喷人?
反正不管怎么解释,对错已定,骆殊才懒得给他们眼神,有时候直接动手有用多了。
霍妍的母亲还在骂,霍妍也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来,周围的人都在安慰她。
“小寒,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佣人们散开,给霍忱和祁月让出位置来。
还没等祁寒开口,霍忱弯下腰来,俯身平视着坐在地上的人,温声问道:“怎么了?”
刚刚还很坚强固执的女孩,被霍忱这么一问,脸色差点就绷不住了,眼眶莫名地红了一圈。
霍忱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没事,你说。”
骆殊撇嘴解释道:“刚刚看见几株和平时不一样的花,我就在那里看,然后霍妍抱了一只狗放在后面吓我。我就用那个水条,喷了她一身。”
骆殊倒是很公正,不但把霍妍做的事情说了,自己做的事情也交代得明明白白。
果不其然,跟她想的一样,霍妍的母亲一听见这话就大声喝道:“这狗又不大也不咬人,能对她做什么?我看她就是借着这个理由,故意淋湿我们妍妍,好让她出丑,自己抢风头。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
霍忱站起身来,对着霍妍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霍妍明知道骆殊怕狗,还故意吓唬她,作为家长,你就是这样教她的?”
霍妍母亲还在狡辩:“妍妍怎么知道她怕狗。”
两年前,骆殊被狗吓得爬到树上,当时霍妍霍莺就牵着狗在树下笑她。
这是霍忱回霍家的时候亲眼看到的。
“你确定要我说吗?”霍忱看向霍妍,冷声质问。
霍妍紧紧抿着唇,过了几秒,她才不甘心地问:“大哥,我才是你妹妹,你为什么总是向着她?”
“因为你做错了,而她没有。”说完,霍忱俯下身来对骆殊说:“没事了,走吧。”
骆殊抓住他的衣角,嘟着嘴看他,小声道:“我脚麻了,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