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殊回到家里,不像平时那么积极地跑去厨房,在沙发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兰姨以为她是学习太累了,也没吵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会。
霍忱回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侧躺着的人影,小脸红得有些不太正常,嘴唇还泛着白。
他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脑袋,表情沉了一下。
然后走到边上,打了个电话。
兰姨见状,也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有些不太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惊人。
兰姨面露担心:“小姐这是发烧了?”
霍忱淡淡道:“已经叫医生过来了。”
“先生,小姐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趟,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连头发丝都是湿了,可能是淋感冒了。”
“为什么淋雨?”霍忱语气微冷。
“不知道,小姐不肯说,换完衣服就又回学校去上课了。”
霍忱皱了皱眉。
小孩到底还是不省心,这么大人了,也能把自己给淋病。
半个小时后,私人医生过来。
仔细瞧了一下后,医生说:“先吃点退烧药,然后输一点盐水,明天再看看情况。”
骆殊被吵醒,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边上站了好几个人。
霍忱开口道:“去把药冲一下。”
“好的先生。”
骆殊看到医生要给她输盐水,往后缩了缩。
霍忱在一旁提醒:“别动。”
“能不打针吗?我可以吃药。”骆殊声音还带着哭腔。
“不能。”
骆殊哭了。
霍忱见她害怕,坐到她的身边,淡声开口:“怕就抓着我。”
骆殊看了他一眼,表示不敢。
但医生把针拿过来的时候,骆殊下意识地用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霍忱的手,两眼紧紧闭着。
她打小就怕这些细细的针,倒不是多疼,就是怕,本能的害怕。
霍忱难得温柔安慰:“没事了。”
骆殊一睁眼,见已经弄好了,她才松了口气。
兰姨把药也冲好端了过来,“小姐,把这个喝了吧。”
骆殊一口咽下,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喝完之后还嘀咕了一句:“好苦。”
兰姨笑了笑,“良药苦口利于病。”
骆殊输着点滴难得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动漫,霍忱也没有离开,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陪着。
骆殊觉得感觉这画面有点温馨,好像……有了家的感觉,而且今天霍忱对她比平时温柔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吃了药的原因,骆殊有些犯困,盐水还没输完她就已经睡着了。
输完后,兰姨过来帮忙把针拔了。
本来想叫醒骆殊回房间再睡,霍忱开口道:“别叫她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将人温柔抱起,往楼上走去。
骆殊很轻,身体也软软的,霍忱第一次抱人,手臂微微有些僵硬,神情也很拘谨,生怕一不留神就把她给磕了碰了。
他轻轻推开门,把人放到床上。
骆殊嘴巴轻轻吧唧了一下,在床上缩成一团,霍忱帮她把被子盖好。
这是他头一回来骆殊的房间,之前只是在门口瞥了一眼,这会进到里面,发现装饰已经完全变了一个风格。
不再是冷清清的,而是带点可爱和温馨。
只停留了一会,霍忱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骆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尖叫了一声。
完了,迟到了。
兰姨今天怎么也不叫她。
骆殊急匆匆地起床,瞥见霍忱还坐在沙发上,她愣了一下,怔怔问道:“忱哥,你今天不去上班吗?”又不是周六周天的。
霍忱淡淡地“嗯”了一声,问她:“身体好点了没有?”
骆殊想起昨晚的画面,用力点头道:“好多了,不过我好像迟到了。”
“帮你请过假了。”
“真的?”
刚刚还很担心的人,立马就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颜。
她从楼梯上下来。
兰姨开口道:“小姐先不用急着去学校,待会医生还会过来再给你检查检查。”
“唔,还要输液吗?”
兰姨被她逗笑,“得看医生怎么说了。”
骆殊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千万不要输液。
她走过去吃了点早餐,发现今天霍忱竟然没有拉着她九点之前起床,顿时觉得生病还挺幸福的。
吃完后,霍忱淡淡开口:“骆殊,过来一下。”
骆殊哒哒地走了过去,“怎么了?”
“昨天淋雨是怎么回事?”霍忱严肃地看着她。
骆殊往上翻了翻眼皮,思考了两秒,试图蒙混过关:“我就是,就是去食堂的路上不小心了淋湿了。”
骆殊一点也没指望霍忱替她出头,毕竟跟霍莺比起来,她到底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霍忱看着她轻捏手指,眼神乱瞥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语气加重了两分:“骆殊,说实话。”
骆殊干笑两声:“我说的就是实话呀。”
见霍忱的表情沉了下来,骆殊规规矩矩地站好,老实回答:“昨天霍莺说在春江楼有家宴,我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堵车,想着跑过去比较快一点,然后跑到一半就下大雨了。”
“霍莺干的?”
骆殊很低很低地“嗯”了一声。
霍忱淡淡道:“我知道了。”
骆殊下午又输了半天液,一边输液一边看书,霍忱听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后才去了公司。
骆殊脑子里还在宽慰自己,霍忱愿意照顾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能奢求太多,让霍忱向着她。
在霍家两年,骆殊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她可以自己和霍莺她们斗智斗狠,但绝对不会把事情闹到爷爷的面前去,更不会跟爷爷告状让爷爷帮她。
骆殊很感激爷爷救了她收留她,所以从来都不想让他为难,现在霍忱也是一样。
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骆殊身体还行,输了两天液,感冒就好了。
好了之后,她就开始琢磨该怎么才能把这笔账算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忱哥:谁说我不向着你(?)
第8章 护短
第二天是周五。
下午放学回去的路上,沐佳宁还在问:“霍莺那事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原谅她吧?”
“肯定不会,我还没想好。”以前住在霍家,报仇的机会很多。但是现在,又不住一块,又不在一个班,见面都难得见到一次。
骆殊有点头疼。
两人在校门口磨叽了一会。
霍忱坐在车里,看着两个女孩站在校门口,骆殊秀眉微蹙,仿佛在烦心什么事情。
聊完后,骆殊回到车里,一眼就看到霍忱。
有些吃惊地问:“忱哥,你怎么又来了?”
上次等她是因为刚好来了学校还捐了一座图书馆,这次来该不会是又捐了别的吧。
“有事。”霍忱淡淡落下两字。
骆殊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不喜欢说话的习惯。
骆殊看着这路线有点不太对,她疑惑地问道:“忱哥,我们这是去哪?”
“霍家。”
骆殊一惊,“去霍家干什么?是爷爷回来了吗?”
“爷爷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骆殊“哦”了一声后,没再继续打扰他。
既然爷爷没有回来,骆殊对回霍家这件事就没有太大的期待,反正默默跟在霍忱的身后就是了。
车子在霍家大宅停下,佣人们一看到他,立马就出来迎接。
霍忱提步往大厅走去,骆殊紧跟在后面,不知道今天是有什么大事。
直到霍忱回来,他的几个叔叔婶婶都出来了。
一来就热情地说道——
“小忱,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家里人提前准备准备。”
“小忱,你想吃什么,现在就让佣人去给你做。”
霍忱皱了一下眉,冷淡道:“霍莺呢?”
他的二婶笑答道:“莺莺还没回来呢,不过司机已经去接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嗯。”
霍忱往沙发上走去,还叫了骆殊一声:“过来。”
骆殊在他的旁边坐下。
骆殊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换做以前,霍家人每次看见她都是吹鼻子瞪眼的,哪像现在,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虽然不是对她笑的。
几分钟后,霍莺霍妍从外面回来。
一来就看到这么多人围在一块,霍妍开口问道:“爸妈,三叔三婶,你们怎么都站着?”
霍二夫人应道:“你们大哥回来了。”
霍妍霍莺反应过来,乖乖走到霍忱的面前,恭敬地叫了声:“大哥。”
“莺莺,你大哥有事找你。”霍莺的母亲开口道。
霍莺愣了一下,“找我?”
“是,找你。”霍忱冷淡开口。
霍莺问道:“大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霍忱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场看上去十分的强大、肃冷,霍莺被吓得不敢直视他。
“为什么骗骆殊说有家宴?”霍忱盯着霍莺,态度强硬
霍莺被他的眼神看得一下子就紧张了,“大哥,是……是误会,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
“玩笑?”
霍莺语气发颤:“是……是的,就是玩笑而已。”
“她允许你开这样的玩笑了吗?”
“对不起大哥,我错了。”霍莺一脸的畏惧。
“跟骆殊道歉。”霍忱冷淡开口。
霍三夫人站出来说道:“小忱,莺莺就是跟骆殊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她都跟你道歉了,这事就算了。”
“我再说一次,跟骆殊道歉。”霍忱语气越发凛冽。
骆殊站在霍忱的身后,身子一僵。她没想到,霍忱带她来霍家,竟然只是为了让霍莺给她道歉。
她眸光澄澈,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指尖攥在一块,心里有无数种情绪在翻腾着。沉寂了许多的东西,突然间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那种被坚定守护的感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了,她抬头看向霍忱,乌黑的瞳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霍莺咬着牙,看着骆殊,固执道:“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她一个外人,吃我们霍家的,用我们霍家的,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为什么要道歉!”
骆殊紧张地看向霍忱——
霍忱给了她一丝希望,这丝希望现在悬空着,也许会慢慢升起,也许会啪嗒一下掉到地上,然后就再也捡不起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霍忱。
霍忱用十分清冷的口吻说:“谁说她是外人?”
“小忱,她毕竟只是老爷子从外面捡回来的,你别这么较真。”霍二夫人帮衬道。
霍忱克制着脾气:“她现在住我那里,就是我的人。我只说最后一次,要么道歉,要么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这话一出,霍家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错愕,看骆殊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愤懑。
霍莺还在逞强。
但是她的父亲突然厉声喝道:“莺莺,给骆殊道歉。”
“不要。”霍莺拒绝。
霍父走过去扇了她一巴掌,警告地说:“道歉。”
霍莺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骆殊的面前,咬牙道:“对不起。”
骆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管霍莺这会看上去很可怜,但骆殊还是平静回答:“我不接受。”
她看向霍忱,软声开口:“忱哥,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霍忱语气有些纵容地“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从霍家离开。
等他们走后,霍三夫人生气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打她。”
霍莺父亲也气得不行,被这么一个晚辈欺负到了头上让他面子往哪里放,可是他又没办法反抗。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打小就记恨着我们,要是他真做点什么事情来,我们能怎么办?”
霍忱的父亲是霍家长子,当年霍老爷子想让霍忱的父亲联姻,但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从霍家跑了出去,几年都没有音信。后来还跟外面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就是霍忱。
霍忱的父亲因为生病去世,他母亲只好带着他回霍家,可是霍家的人除了老爷子,其他人都对霍忱和他母亲冷嘲热讽。
面对丈夫去世的痛苦,还有霍家给的压力,霍忱的母亲承受不住这些,自杀了。
霍忱这些年在外面,手段狠辣,他们早就有所耳闻。现在的他们,连和霍忱抗衡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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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霍家出来,骆殊看着一言不发的霍忱,她拉了拉他的衣角,霍忱回过头来。
“怎么了?”霍忱收敛了身上的戾气。
“谢谢你。”女孩看着她,一脸真诚地说道。
自从家里出事后,这是骆殊第一次被人这么保护。
“没事,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霍忱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丝软软的,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骆殊平时从来不准人碰她的头发,但是今天看着霍忱这么护着她的份上,她决定大方地让他碰一次。